假凰真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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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琦住的地方靠近城墙，月亮爬上城墙，发出皎洁的光亮。白琦信步朝城墙爬出，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了。
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正想着又要费心解释。那些士兵却并没有上前盘问，也没有停下来问好，而是径自走开。这也更随白琦的意，白琦便低头慢慢爬着城墙。
这脚下的每一块砖都是由大夏士兵的性命换来的，这城砖上面不知浸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不知有多少战士为了家国，来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了守护家国的平安。
白琦抱膝坐在城墙上，夜风吹着那袭单衣，萧索，寂寞。
不知从哪里传来古老的埙声，埙声悠扬，深远，苍凉，带着淡淡的思念，淡淡的忧伤。
白琦听说过这里是她的父亲白大将军领兵从漠北手中夺过来的。不知当时的战事是怎样的雄壮，怎样的壮烈，才有如今的平静与安宁。白琦庆幸她能坐在这里，看看父亲打下来的城池。不知她头顶的这轮明月是否和父亲当年看到的一样，也不知这轮明月是否与京都的一样。
月光如水，思念似潮。
父亲，当年你真的亲自带兵抄了明德太子的府邸？真的让太子含恨而终？若真是如此，她又该如何面对段凤鸾？若真是这样，她心中那个放在心尖的字又如何说得出口？
段凤鸾，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是知，还是不知？
不知不觉，一夜便已过去。
冷云登上城墙的时候，便看到站成雕塑的白琦。薄衫沾霜，人瘦如竹，说不得苍凉。整个天幕阴灰色，而这个人就像要化入这阴云之中，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有如此深沉苍凉的表情？
冷云紧皱着眉头，举步踏上城墙，想要打破这份苍凉。不想正在此时，遥远的东方，一轮红日从阴云之中脱身而出，红色霞光倾泻而下，遍撒整个城墙。
本来冰冷无温的城墙立刻镀上一层金色。冷云看到白琦眸中满是惊讶，一副震惊的模样，不由心中自豪。这样的景色，他早在幼年的时候就见过，当时他坐在叔父的马背上，叔父指着阳光普照下的山河，说：“云儿，这片河山美不美？美的话就要好好守护好，不要让任何人轻易践踏。”
冷云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怎样回答的，不过他当时确实是在心中默默做下一个决定，决定要好好守护好这片江河。而看到同样被这样胜景震撼的白琦，冷云心生好感。
正在此时，霞光慢慢爬上白琦的脸上，白琦突然展颜一笑，不知是阳光照进眸子的缘故，还是因为笑容的缘故。白琦的眸子突然灵动起来，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周身弥漫的阴云一扫而空。此时的白琦与昨夜的白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冷云明白白琦一定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白琦回头正看到站在那里的冷云，愣了一下，展颜，立刻从城墙的跳了下来，说：“冷护军，早安。”
冷云愣了一下，爽快地笑了，“早。”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亲个。
有人知道这个系列画的完整版，或者画手吗？


☆、042　风雪夜归

梅城的日出让白琦震撼，满城的寒意被明媚的阳光驱散；整个古城墙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庄严。一直纠结于心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白琦心中有了决断，不管段凤鸾是否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她都打算直接问他；最差也不过是被他利用一把，想到这里；白琦心中一痛，可是心中还存着希望：或者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而师父的事情；她打算回去之后问问她那位墨迹师兄。
白琦决定暂时将事情放下来；心情也变得好了些；正听见冷云说他们今日要练兵；不由眼前一亮；便对身边的小兵说：“不如你去弄两匹马来，我们也去？”
专门被派来照顾白琦的小兵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咽了咽口水，有些为难地说：“护军让我来保护白驸马。”
白琦正对他的反应觉得奇怪，就听见小兵建议道，“要不我们就站在城墙上观看？这里安全。”
白琦的笑容凝在脸上，这小兵看到白琦脸色变了，立刻双腿直打哆嗦，艰难地解释着：“战马野性大，发起疯来难以控制，驸马，你看。。。。。。”
白琦顿时明白当日在琼林园与五驸马许泰比马时，从马上跌落的事情已经在这些人中间传开了，于是尴尬不已，脸上的表情变了几遍。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兵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可是还是扫了兴致，于是悻悻说道：“算了，我有点困了，想回去休息了。”
正好冷云引马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琦还未开口，小兵便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抢着认罪，“白驸马想要骑马参加练兵，小的。。。。。。小的担心驸马，不小心坏了白驸马的心情。”
白琦哭笑不得。冷云一看情形，也明白了大概，于是大手一挥，说：“给白驸马备马。”
没有人反对，立刻有人牵马过来。白琦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冷云眉峰一挑，笑了一下，双腿夹紧马肚，引马向前。
白琦连忙跟上，紧随其后。白琦久居西陵郡，并没有见过练兵，从来不知道沙场练兵是如何雄壮的事情，一扬鞭指挥千军万马纵横驰骋，场面该是如何宏大和壮观。士兵们在战鼓的声响中群情激扬，沙场上响起了震天般的吼声，经久不息。
白琦唇角勾起，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场景，还会有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所有的人，心中只怀着一个单纯的梦想保家卫国。为了这个梦想甘愿抛却生命。
第五日，便收到京都的来信。书信上令冷云即刻护送白琦回京。冷云将军中事务交给前来任命的将领，即刻命人准备行装准备护送白琦回京。
白琦隐隐觉出冷云的不乐意，想想也是，冷云是那种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将才，刚到梅城不久便因要护送她而离开疆场，自然多有不甘。不过冷云倒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待到启程，冷云已经面色如常。
回京的路几经波折，却也安全到达。回京的那一天，京都下起了雪花，和白琦梦中的一样。
白琦心中欢喜，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的雪。西陵郡常年温热，即便是冬日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时下些冰冷的雨滴。据说白琦出生的那一年西陵郡倒是下了一场雪，可是白琦无缘见到。
旷野之上，整个北国山河遍染银装，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留下浅浅的脚印。白琦头上戴着风帽，风雪不断往脖颈里灌，可是归京的心情急切，倒也不觉得冷，反而全身散发着热气。不知为何，此时此景，白琦突然想起那句不知哪朝诗人写的那句“风雪夜归人”，风雪之夜，从远方归来的故人，不过曾经发生了什么，有过这样的过去，她都应是怀着喜悦，带着期望。
赶到京都城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本来在城南十里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云建议在驿站休息一夜，明日再进城。
白琦却摇了摇头，执意要行路。夜雪裹马蹄，寒风透衾衣。
到了京城城门，守城的官兵如何也不愿开门，直到冷云亮出白琦的驸马身份。守城的官兵面面相觑，请示之后，才开了城门。白琦留下冷云与官兵们交涉，独子策马奔回公主府，不知月余来公主府的一切是否如常。
府门口，白琦翻身下马，因为骑马太长时间，双腿都在打着颤，刚好地上下了雪，一时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抓住缰绳。
公主府的大门紧关，只有两只精致的灯笼照亮门前的台阶。白琦手心出汗，握了握手心，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最后鼓起勇气叩响朱色大门。
大门响了不多时，便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看到白琦的模样，愣了许久，像是看到怪物一样。
白琦扯扯被冻的僵硬的嘴角，笑着说：“阿城。”
一脸震惊的阿城一副正要出门的打扮，此时看到白琦，有些发怔，一向沉稳的他有些手足无措，“驸马爷？啊，真的是您。”
白琦点点头，进了府，边走边问，“段。。。。。。公主可曾还好，是否已经安寝？”
阿南还在迷糊着，听到这里，眼睛立刻恢复清明，连忙说：“公主？公主在府里。”
白琦脸上露出笑容，“是吗？那就好。”脚步加快，向着凤来阁方向走去。
阿城在她身后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阻止，白琦已经走过转角。阿城顿觉头大，不知是该跟上去，还是该去找救兵，心中一狠，一切让公主看着办吧！想着转身向府外跑去。
白琦满心雀跃地向凤来阁走去，想着给段凤鸾一个惊喜。只是没有想到当她在侍女们的惊讶下推开房门，会看到暖床上躺着一个女子。
罗衾锦被，玉藕暖香，女子青丝万缕，披散在大红色的龙凤锦被上。虽然看不到女子的容颜，可单是那□在衾被的分明是女子的胴体。女子正睡得香甜，被白琦带进来的寒意饶了清梦，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并没有醒来，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白琦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侍女上前，“公主已经歇下，请驸马别处休息。”
段凤鸾在屋里养女人了？白琦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出这个念头，归来的喜悦被一盆冷水浇灭，瞬间全身冰凉，冷声说道：“退下。”
侍女们纷纷打了一个寒战，连忙退下，临走时还记得将门关上。
床上女子盖的那个大红色龙凤锦被，正是当初因为白琦不喜欢段凤鸾换掉的那个。锦被下的女子肌肤白皙圆润。
这里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地方，白琦现在却觉得很陌生，空气中有种陌生女子的香粉味。白琦觉得胸口发闷，心口针扎一样疼痛，她看了一会儿，冷着脸打开房门。
她与段凤鸾从未有承诺过什么，她终究是没有立场指责床上莫名出现的女子。
守在门口的侍女们见到白琦的脸色不好，一身冰霜，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立刻迎上来说：“奴婢服侍驸马休息。”
白琦恍若没有听见，裹紧身上的披风，疾步行走。深夜的公主府没有白日的喧嚣，悄无人烟，白琦一路畅行无阻，一直走到大门口。
白琦走出公主府的那一瞬间有些迟疑，却终究没有回头。她匆匆而来，匆匆而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雪下得更大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下着。白琦全身冰凉，白雪映目，街道平直。白琦匆匆在雪地里行走，茫然之间不知自己该前往何处。
白琦不知究竟是走了多久，终是累了，倦了，远远看到一处亮着灯的地方，便走了进去。
玉芙蓉看到走进来的人，心中咯噔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回来了？于是连忙放□边的客人，迎了上去，正听见白琦说了一句，“有酒吗？”
玉芙蓉挥退其他人，自己上前，笑着说：“有，当然有。白驸马，这边请。”
白琦被玉芙蓉迎上楼，喝着温酒，越喝越清醒，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脑壳涨着痛，却就是醉不了，睡不着。玉芙蓉拎着一壶酒进来，笑着说，“白驸马，玉娘请你喝点好酒。”
酒盏斟满，白琦举杯饮尽，笑着说：“好酒，真是好酒。”说罢，一头扎在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玉芙蓉已经着人去打听，打听的人回来后摇了摇头，并没有打听到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公主府正在被监禁着，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而四大护法都不在这里，也没有办法联系到主人。玉芙蓉正为难着，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吩咐道：“去太子府打听打听。”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房门被推开，冷风卷着寒意进来。玉芙蓉看到来人，立刻让到一边。
“她怎么样？”男子声音略带沙哑。
玉芙蓉恭敬回道：“驸马长途跋涉太过疲惫，玉娘斗胆给他饮了今日醉。”
男子将手放在白琦的脉门上，细细诊脉，确定白琦没有受伤，才收了手，将白琦裹在衾被里，连着衾被一起抱了起来。
玉芙蓉连忙出声阻止道：“宫主，此时回去似乎不大好。”
男子只说一句“无妨”，便带着白琦离去。
玉芙蓉叹了一口气，白驸马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回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过若是驸马再不回来，恐怕有人会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喜欢“风雪夜归人”这句话。


☆、043　一步之遥

白琦这一觉睡了好久，睡得很沉；睡梦之中；她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结成温柔的网将她缠绕在里面。
她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可空气中却弥漫着熟悉的气息。白琦打量着四周；发现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丫鬟坐在床边的矮榻上打着瞌睡。
白琦有些口渴；视线落在床旁的矮凳上；上面放着一杯水。她便想着起身拿杯子；谁知刚动一下，丫鬟便醒了。
丫鬟惊叫道：“呀，驸马爷，你醒了！”
白琦动了动嘴唇，声音嘶哑着说：“水。”
丫鬟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白琦接过杯子喝了，才问道：“这里是哪里？”
丫鬟放下杯子，说：“当然是公主府呀！这里是西苑。”
西苑，西苑。她在西苑住过一段时间，可是她与段凤鸾闹脾气的那段时间，西苑被拆了重建，难怪周围的布局都如此陌生。想不到如今西苑已经盖好，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她记得她千里迢迢赶回来，却看到凤来阁里养着一个女人，她便离开了公主府，现在她怎么又回来了？
白琦吃力地坐起来，说：“段凤鸾呢？”
“段？”丫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段凤鸾是谁，她显然对白琦直呼公主的名字感到惊讶，可还是立刻改口道，“凤鸾公主一早便被皇上请到宫里去了。”
白琦点了点头，说：“昨夜在凤来阁里歇息的女子是谁？”
丫鬟皱着眉头说：“自然是公主呀！那里可是公主的居所。”
白琦觉得盘问这个丫鬟有些吃力，又或者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便挑简单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丫鬟那双无辜的眼睛，白琦索性放弃了盘问，只说：“我现在想起身去看看雪景，你去帮我找件衣服。”
她身上此时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却不是昨夜穿的衣服。丫鬟不多时便拿来一件紫色厚衫，和风帽的白色披风。
白琦穿上衣服，下床活动，谁知还未走出院子，便远远望见一队人浩浩汤汤向这边走了过来。
白琦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便静静地等着，没有躲闪。不想那些人走近了，她才发现来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