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殖记-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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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争斗之激烈，可见一斑。
　　当晚深夜，宣和大帝寝宫之内。
　　白冷禅跪在宣和大帝龙床前，等候宣和大帝示下。他跪在这里，一动不动，已经足足两个小时了。
　　白天的那场百人斗殴，混乱之中，白冷禅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小肚子被踹了几脚，这些伤势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脸上不知被谁在混乱之中抓了一把，登时鲜血淋淋，留下五道指甲痕。
　　回家之后虽然已经处理了伤口，但傍晚听闻宣和大帝宣召，深恐对宣和大帝不敬，将脸上的包扎取下。此时跪得久了，大汗淋漓，汗水侵入伤口，火辣辣的疼。
　　白冷禅对宣和大帝忠心耿耿，他也知道宣和大帝外表看上去成天昏昏沉沉，实则是玉韫珠藏，韬光养晦，欲谋定而后动，一举将敌歼灭。是以脸上虽然火辣辣的疼，却也纹丝不敢动。
　　午夜，沉睡中的宣和大帝终于翻了个身，轻轻咳嗽一声，又自不动了。就在白冷禅以为圣上再次熟睡去之时，宣和大帝忽然道：“白将军，你脸上的伤无碍吧？”
　　白冷禅吃了一惊。他脸上受伤时，宣和大帝早已退入后殿，不曾看见。这一天来他在家里足不出户，来见宣和大帝时一路坐轿，到得寝宫时，宣和大帝早已入寝，他怎知道我脸上有伤？
　　看来，圣上果然是韬光养晦，足不出户也可知天下事。
　　白冷禅又是羞惭又是惊喜，连连磕头道：“臣无能，恳请圣上降罪。”
　　白冷禅在沙场之上，千军万马之中没有受伤，却没想到在金銮殿上，天子眼皮子底下，反而被宵小之辈爪伤了脸，确实无能之极。
　　宣和大帝哼了一声，坐起身来，却是不置可否。
　　白冷禅忙上去服侍他穿好龙袍，搀扶着他在桌前坐下，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宣和大帝用茶水漱了漱口，放下茶杯，仔细看了看白冷禅脸上的伤痕，忍不住笑道：“白将军，伤你这人，可比敌国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白冷禅羞得满脸通红。他在圣驾前跪了几个小时，双腿早已发麻，之前还不觉得，此时心中羞愧，双腿立刻失去了知觉。他顺势跪下，连连磕头请罪，道：“臣无能。”
　　宣和大帝抬手制止，道：“不是你无能，是敌人太狡猾了。”他忽然目光炯炯的看着白冷禅，继续道：“白将军，朕可以相信你吗？”
　　白冷禅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又是连连磕头表忠。
　　宣和大帝的目光又恢复了那昏昏欲睡的样子，仰头看向屋梁，自语般道：“是啊，此时此刻，除了相信你，朕还能相信谁呢？”
　　直听得白冷禅冷汗直流。所谓伴君如伴虎，侍奉宣和大帝更是如此。只不过近年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宣和大帝火爆的脾气有所收敛。但所有收敛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白冷禅心知肚明，不管宣和大帝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说完之后，哪怕有一个字传了出去，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
　　白冷禅全身冷汗直流，噤若寒蝉，再一言不敢发。
　　宣和大帝自看着屋梁，沉默良久，这才长长叹息一声，伸手扶起白冷禅，语气却变得冷冽了起来，道：“白将军，此时大敌当前，朕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倒是让白将军受苦了。”
　　最后一句话，让白冷禅热泪眼眶，感动得全身都有些微微发抖，颤声道：“臣无能，不能替圣上分忧，万死难辞其咎。”
　　宣和大帝道：“白将军，朕宣你入宫，实是有要事相托，但朕不知白将军心向何处，是以半夜不语，意在一试将军之意是否真诚。”
　　白冷禅心中一凛，感情圣上一直在试探我，但不知我的表现是否如圣上意？
　　当即跪下磕头道：“圣上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
　　宣和大帝道：“明天早朝之上，朕会下令大军北上迎敌……”
　　“圣上，这……”
　　这话大出白冷禅意料之外，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居然忘了君臣关系，激动之下打断了宣和大袋的话。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前奏（三）
　　
　　宣和大帝却不以为忤，问道：“将军，你不是极力主张战么，怎么，朕真要战，将军却又害怕了不成？”
　　白冷禅道：“臣只怕不战。但……但……”
　　宣和大帝冷笑道：“将军是在担心司空丞相会阻拦？”
　　白冷禅道：“司空南星那老……他联合一班大臣，极力主张和对方言和，不知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臣担心，那老……以及他的狐朋狗党，会极力阻止向敌方开战。”
　　宣和大帝哈哈大笑，直笑得白冷禅莫名其妙，他这才道：“白将军，此刻时局已成僵局，皇离王朝既然再次向我们宣战，就已经断绝了所有言和的余地，此战，我们非战不可。朕清楚此战的关键，丞相自然也知道。”
　　白冷禅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圣上圣明，然而司空南星既知此战我们非战不可，他却又为何极力主张言和？”
　　宣和大帝沉吟道：“这也是朕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司空南星那老匹夫心机之巧，城府之深，当世少有匹敌。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朕的命令传下去，我担保那老匹夫不会真的阻拦。”
　　白冷禅恨司空南星入骨，几次忍不住在宣和大帝面前痛骂他老贼，但终究不敢骂出来。此时听得宣和大帝直骂司空南星老匹夫，真是大快人心。不过白冷禅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毕竟不敢接口。
　　宣和大帝又道：“朕今夜找你来，是想委托白将军，护送太子出城，去北方。”
　　白冷禅再次吃了一惊，正要说话，宣和大帝抬手阻止了他，脸色严肃，道：“将军不必多问，时机到了，一切自会真相大白。朕只问你，朕的委托，将军能否完成？”
　　白冷禅跪下道：“臣誓死完成陛下重托。”
　　第二天，宣和大帝果然力排众议，一纸诏书令下：封原第十一骑兵团将军陆羽为三军统帅，即日北上，迎击皇离王朝的大军。
　　简单的一条命令，却说明了一切。
　　司空南星也果然如宣和大帝所料一般，原本极力反对迎战，但宣和大帝令下之后，他的反对之词就全部收了回来，说什么谨遵圣旨云云，变成了极力拥护宣和大帝圣旨的一方。
　　而在与宣和大帝谈话的当天晚上，白冷禅就带领太子连夜匆匆离城，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匆匆北上。
　　第十一骑兵团驻扎在王朝北方第一线上，大军由陆羽亲率。但说也奇怪，宣和大帝迎战的圣旨已经下达了十多天，北上的大军居然还没有到达。陆羽派出数百骑兵南下迎接，也是音讯全无。
　　皇离王朝百万雄师迅如闪电一般扫荡了龙阳王朝北方的大片土地，陆羽手下第十一骑兵团四万人，无法和敌方百万雄师一战，被迫向南撤退。
　　这一日，四万大军退到了玉门关外。传令兵说明大军身份，传陆羽将令，令守关武将打开关门放大军入关。守关武将唯唯诺诺，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却是说什么也不打开关门。
　　传令兵大怒，将情况如实汇报给陆羽。陆羽听后，皱起了眉头，沉吟道：“如此说来，我最担心的事情只怕也成真了。”
　　麾下一员大将怒道：“混蛋，这群混蛋！元帅，我去将守将的首级取来。”
　　说着绰刀出帐。陆羽忙拉住他道：“颜将军，不可莽撞。玉门关必须要打，但却需从长计议。”
　　这位‘颜将军’名叫颜义，是陆羽手下不二猛将。体壮如牛，满脸大胡子，生性鲁莽。
　　听闻玉门关守将居然不放大军入关，一气之下就想去拧下守将脑袋。但这毕竟只是鲁莽之举，万万没有料到陆羽居然一口赞同攻打玉门关。
　　要知道，玉门关是皇离王朝北方第一关隘，率军攻打玉门关，等于叛国。
　　旗下众猛将面面相觑，一时做声不得。
　　良久，军师卜政劝道：“元帅，玉门关是我朝北方要塞，一旦玉门关破，敌军长驱直入，万里锦绣江山，再无阻拦。攻打玉门关之事，请元帅三思。”
　　陆羽想了想，笑道：“军师所言极是，是我鲁莽了。传我将领，全军北上三十里扎营。”
　　全军得令，当即转而北上，行出三十里扎营，埋锅造饭。
　　陆羽派出一队队骑兵，或北上探查敌情，或南下查访援军动向，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心思机警的人士却从陆羽的令下看出了极为不安的讯息。如今敌国大军压境，按理说陆羽应当将大部分哨探分配到北方，力求探明敌人的一举一动，好提前做出应对措施。然而陆羽却背道而驰，将大部分哨探分派的南面打探友军情况，仿佛南面的友军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众人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便询问，只道陆羽用兵如神，自然是在分配安排声东击西的神策。
　　此事按下不表。
　　但说卧龙村，自从完成八卦幻阵的布置之后十多天，龙阳王朝北方再次陷入了战争的硝烟之中，人民颠沛流离，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卧龙村因八卦幻阵的神奇之力，独善其身，在战争的硝烟之中保下了一片净土。
　　四里八乡的人们受战争之祸，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四处避难逃生。
　　那一天，有人无意中听说龙阳王朝最北方有个名叫卧龙村的世外桃源，远离战争灾祸。
　　众难民四处打听，得知王朝北方果然有卧龙村一地，是龙阳王朝新晋功臣卧龙侯爵的领地。众难民大喜，纷纷北上投靠卧龙村。
　　萧二郎见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难民，不忍将他们拒之门外，于是打开八卦幻阵，将数百难民接入了卧龙村。
　　谁知卧龙村不受战争侵扰，卧龙侯爵又为人亲和善良，但凡本朝的难民前去投靠，一一予以接收安置的消息不胫而走。
　　数日之间，又有大批难民前来投靠，人数足足有一两千人。萧二郎依旧将将他们接入了卧龙村。
　　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为避难而来的难民或三五百，或一两千，络绎不绝。萧二郎接收了数十批难民，总人数在一万左右，卧龙村人口接近饱和状态，已经无法容纳下更多的难民了。
　　然而争相前来的难民依旧如浩浩江水，观之不尽，收之不绝。
　　卧龙村众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这一日，萧二郎聚集众人商议对策无果后，大家只能眼睁睁见着自己的同胞在外颠沛流离，受战争的荼毒而无能为力，不禁怅然长叹。
　　战争，在这群青少年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负面阴影。
　　次日，众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处置村外的众难民，有的说将八卦幻阵的范围扩大，以增加避难范围；有的说将妇女小孩接入村来，青年壮年则无暇顾及了……大家各抒己见，不一而论。
　　忽然欧阳龙啸道：“妇女小孩是人，青年壮年莫非就不是人么？依我看来，要么全收，要么一个也不受。”
　　说只收妇女小孩意见的是白羽，听欧阳龙啸反驳，他也不生气，笑道：“青壮年当然也是人，但和妇女小孩比较起来，他们更有能力自保。我们卧龙村地少人多，已经无法容纳太多的人，只能从权了。”
　　欧阳龙啸冷笑道：“只怕在某人的心里，小孩只是附带品，放妇女进来才是正经。”
　　白羽怒道：“小孩是会长大的，长大之后就是美丽的……”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止住话头，讪笑不语。
　　欧阳龙啸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他，对众人道：“我还是主张将众男丁编入军队，稍加训练，驻扎在八卦幻阵之外，卧龙村有八卦幻阵的保护，外敌难入，可以作为众兵士的家园，让他们的家属居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前奏（四）
　　
　　白羽眼睛一亮，正要说话，但见欧阳龙啸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闭上嘴巴。在他心中，欧阳龙啸这个大叔级别的伙伴，实在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可怕。
　　萧二郎见大家都不说话，显然心中都赞同欧阳龙啸的话，问陆雪柔道：“你以为如何？”
　　陆雪柔道：“如今之计，只能如此。只不过，战争在这些难民心中留下了极其恐怖的阴影，他们愿不愿意弃耕从戎，是一个难题，就算入伍之后，他们有没有勇气上阵杀敌，又是一个难题。这两个难题不解决，就算我们拥有百万大军，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众人对陆雪柔的智谋向来佩服，听她一说，纷纷点头称是。
　　欧阳龙啸对谁都是不屑一顾，唯独对陆雪柔的话奉若圣旨，闻言后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正是我所顾忌的。不过眼下我们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将难民们安置好了再说。”
　　萧二郎见大家再没有异议，当即道：“好，就这么办。此事由大叔带领，小倩，大宝、小天、白羽，你们四人全力配合。”
　　四人齐声道：“是。”
　　欧阳龙啸什么也不说，起身向外走去，走到萧二郎身边时，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再说一遍，不许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大叔。我……我才十八。”
　　他明明已经二十六快二十七岁了。
　　萧二郎一呆，正在苦思他那句‘我才十八’是什么意思，突然一名士兵冲进来报告道：“报告卧龙侯爵，有一个敌将当枪匹马，闯进了东面的大阵，已经被困住。如何处置，请卧龙侯爵示下。”
　　一名敌将，而且是当枪匹马？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萧二郎和陆雪柔对望一眼，隐隐猜到了什么。
　　萧二郎脸色一喜，道：“我去看看。”
　　众人来到卧龙村东面山坡上，只见山坡下一名敌将全副武装，手持单刀，威风凛凛。他脸上时而兴奋，时而痛苦，时而欣慰，显然已经陷入了八卦幻阵的幻象之中，不能自拔。
　　萧二郎看得清清楚楚，那名敌将，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老哥萧云天。
　　再次见到萧云天，萧二郎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全身血脉膨胀，不觉间热泪盈眶。正要下令叫人破了八卦幻阵的阵眼，放萧云天进村。
　　而就在此时，陡然间听到萧云天一声大喝，虽然相隔甚远，但众人还是感觉到心头像是被重重的一击。
　　那一声大吼之后，萧云天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愤怒无比，大叫一声：“歪门邪道。”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