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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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问我为什么。”初九淡淡笑道，“假如我不在杭州，那么今日你们能够逃出来吗？”
　　许仙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什么都没说。
　　便在此时，坐在地方的紫风身上气势一涨，眼睛倏然睁开了，似乎一道闪电一般，划过夜空。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了初九的身上。
　　对视。
　　一种莫名的气氛在初九和紫风中间弥漫开来，这两人，一个是笑傲人界的魔主无情，一个是万古第一智者，妖主天涯。从古至今即是敌手又是朋友，每一次见面，必然会是一场大战。
　　但是今日之局，却有些始料未及。
　　正自思忖之间，忽听一声低喝传来，紫风的身影竟然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但见一条道道的紫色光芒划过平台，下一刻出现的时候，已经伴随着惊天的爆响声回荡开来！
　　狂风顿起，碎石飞溅。
　　紫风的拳头离初九不过毫厘之距，他站在平台上，衣衫还在鼓舞。而初九则是手指放在身前，轻轻挡住了紫风的攻击。
　　“无情，现在的你受伤极重，我觉得，你和我打，不会有一点胜算的。”初九笑道，“早就听说魔主无情绝情冷淡，我好歹也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呢？”
　　但是听得出来，初九的语气中并无半分气愤。
　　要是会感谢的话，那个人就不是无情了。
　　果然，紫风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天涯，莫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说出谢意。我无情不需要人救，就算你救了，那也不是我求你救得。”
　　初九无奈摇头，没有再说话。
　　紫风回头，看了看依旧坐在地上的青离和法海。目光中满是平静，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不过是看了一个瞬间，便闪身，伴随着山风离开了平台。
　　紫衣鼓舞，如同山鹰翱翔，他的身形转眼便在百丈开外了。
　　“天涯，希望你能护得了他们。”紫风的声音淡淡传来，“此去西川，忘情珠我一定会回来抢夺，你们可要时刻小心了。”
　　“你还要抢？”初九讶声道。
　　今日之局，初九利用穿梭空间的本领强行把众人瞬移到了此处，便是要商量一个对策，因为人界仙门肯定会追赶而来。但是紫风此刻不由分说地离开，还说要继续抢夺忘情珠。
　　这件事，有些麻烦了。
　　“我来人界，便是为了忘情珠，无论是谁，都难以打消我的念头。”紫风的声音隐隐传来，“下一次相见，陌路人而已。”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初九站在平台之侧，看着消失不见的紫风，回想着他说的话，片刻之后忽然一笑，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魔主啊魔主，看来你是真的入魔喽。”
　　回头，便看见了已经睁开眼睛的青离。
　　而青离的眼睛，看向了刚刚紫风消失的方向。
　　“无论是谁，都难以打消你的念头？”青离缓缓起身，目光有些散乱，脸色还很苍白，很想然西湖一战，她受了重伤。
　　“青青，你怎么样？”白素贞连忙拉起青离的手，就往她的身体之内输入真气。
　　青离看着姐姐着急的脸庞，笑道：“我没事啦，姐姐，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的目光，看向了身边依旧坐在地上，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气息的法海。
　　她和法海，在西湖上动情一吻，法海为了她用身体挡下了道龙的攻击。但是法海可是金山寺掌门，她青离是妖，一旦法海醒来，这个情况不是太尴尬了。
　　初九看着青离，伸手一点，一点青光便弥漫开来，缓缓包裹住了青离，初九闭上眼睛，半晌方道：“你的心脉已经震断了，全身经脉也断裂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有忘情珠，以你五百年的修为，可能已经死了。”
　　忘情珠，又是忘情珠。
　　“忘情珠，究竟是什么？”青离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就算是被师傅明确告知去找忘情珠的许仙，实际上也是不知道什么是忘情珠的。
　　初九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道：“忘情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谓忘情珠，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记载了忘情法子的法诀而已。”
　　法诀。
　　关于怎么忘情的法诀。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忘情？”青离讶声道。
　　初九一笑，道：“似乎是有的。”
　　“是谁？”
　　“你。”
　　我？青离满脸错愕，看着一脸微笑的初九，作为万古第一智者，初九说的话，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但是，青离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忘情了。
　　“我什么时候忘情的？”
　　“很久很久之前了吧，久到我快忘记了。”初九笑道，“这个问题太过深奥，我们还是不要探讨了。你们还是想想，应该去哪里的好。”
　　的确是这样的。人界八大仙门，肯定会设下千里围猎，不管是为了忘情珠，还是为了叛变的法海，这一路逃亡，必将会极其艰辛。
　　“那初九说我们去哪？”青离问道，虽然知道他是妖主天涯，但是却依旧是称呼他为初九，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初九微微一愣，洁白的牙齿再次露了出来，笑道：“谁说我要跟着你们的？”
　　啊！
　　众人都是一愣。
　　初九不跟着他们？
　　“我也是要离开的。”初九淡淡笑道，“身份暴漏了，再加上这一次得罪了人界，我要回到妖界坐镇才行的。”
　　想想也的确是如此，作为妖界的子民，青离、白素贞和月夜啸狼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指点一个方向哦。”初九继续笑道，“其实也不是我说的，刚刚魔主离开的时候，说了一个地方，是你们可以去的。”
　　“哪里？”
　　“西川峨眉。”

　　章六六、禅心
　　众人一愣，目光全部看向了许仙。
　　不说许仙这一次和人界为敌，回到峨眉会不会受罚，只说他们几个有妖，有金山寺的叛徒，西川峨眉作为人界的超级仙门，会收留他们吗？
　　“青离，你的伤势很严重，忘情珠的能量你还不能激发出来，所以说你现在差不多只有半个月的生命，半个月之后，忘情珠失去效用之后，你便会立刻死去。”初九淡淡道，“西川峨眉，医术天下第一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云散真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也是很尊敬的。如果你们能够在人界的追击之下，半个月之内安全到达峨眉，你和法海的伤势，应该可以得到救治。”
　　“法海的伤势？”几人都是一愣，回头看了看法海。
　　初九点了点头，继续道：“法海被道龙一剑洞穿心脏，按理说早就应该死掉了。但是他的身上却是有着某种很神秘的禁制，可以为其疗伤，现在的他，应该也只有差不多半个月的命，天下能够就他的，看来也只有云散真人了。”
　　听到这里，青离的心脏猛地一颤，一种说不出的尖锐疼痛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法海吗？
　　“所以，你们必须去峨眉！”初九正色道，“否则，别看人界九万里山河，恐怕是没有你们容身之处的。”
　　这个道理，青离都明白，但是峨眉毕竟是仙山，云散会接纳他们吗？
　　“就去峨眉吧。”就没有说话的许仙忽然开口道，他的眼神在夜色下显得越加明亮，他的脸庞也更加有魅力了，“师傅一直秉承医道，无论人妖魔，她都会医治的。只是此去峨眉千里之遥，人界众多高手追击的话，这一路，势必危险重重。”
　　初九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走深山密林，或者走江上水路，不必直走，选择迂回的路线，半个月之内到达峨眉，还是有希望的。”
　　许仙皱着眉头，想了半晌道：“也只能这样了。”
　　话音一落，忽然听到一声咳嗽声，众人身后坐在地上的法海，醒了。
　　他月白色的僧服有些破乱了，脸色苍白，但是还是有着难以言说的英俊感觉。他睁开眼睛，目光看了看众人，最后停在了青离的脸上。
　　夜风缓缓，众人都是不敢说话。这一刻还是到来了，法海乃是金山寺的掌门，整个人界风头最健的降魔猎妖师，此刻以这样的身份和众人在一起，怎么想怎么尴尬。
　　“你们是谁？”法海开口了，声音还有些嘶哑。
　　恩？
　　众人一愣，看着法海，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法海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艰难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暗黑苍穹，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青离，问道：“这里是哪里？”
　　一片静寂。
　　青离、白素贞、许仙、初九、月夜啸狼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法海，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足足思考了半晌，他们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浮出一个念头。
　　法海，不会是，失忆了吧！
　　这也太狗血了！
　　青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法海道：“你……你不认识我们了？”
　　法海摇了摇头，手轻轻抚着额头，道：“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的，……不，我好像见过你的……”
　　有些语无伦次，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怎么会失忆的！
　　法海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大碍，丝毫不像被道龙一剑洞穿身体应该有的现象，没想到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却失去了记忆！
　　“佛家，禅心交换真经。”初九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法海淡淡道，“原来他竟然是禅心之身，难怪可以受道龙一剑而不死。”
　　“什么是禅心交换？”青离好奇问道。
　　初九摇了摇头，道：“青离姐姐，不用知道这个的。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站在你们面的法海，已经失去了记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没有意外，是断无可能恢复记忆了，便可以了。”
　　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应该比身体受伤还要痛苦吧。
　　“我是谁？”法海又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叫禅心，我们是你的朋友。”初九笑道，“至于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权当是一场梦吧。”
　　一场梦。
　　法海的口里，喃喃说着这三个字，“一场梦，一场梦……”
　　一种诡异的气息忽然从他的身体中浮现出来，青离只觉自己忽然掉进了一个漩涡，似乎不停地拉扯着自己身陷进去！
　　片刻的黑暗之后，青离环顾四周，赫然发现，她竟然又来到了桃花林中！
　　依旧是灿烂的阳光，纷扬的桃花，一身白衣的法海站在桃花树下，一个闪身，桃花飞舞，他手持一枝桃花，来到了一脸错愕的青离面前。
　　“你好，我叫禅心。”法海笑道，“青离，我喜欢你。”
　　漫天的桃花开始纷扬，青离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法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轻轻伸手接过了桃花，放在鼻间一嗅，幽香无比。
　　四周的桃花林瞬间又如同一片水波般的涣散开来，还是那个平台，还是那个黑夜，还是那个法海，却放佛又不是他了。
　　“我叫禅心，请大家多多指教。”法海微微一笑，青离几人从来没见过法海又这么灿烂的一笑，似乎一个金山寺掌门的身份禁锢了法海太多东西，这一刻失去记忆，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这样，那这一路前往峨眉，你们要多加小心了。”初九淡淡笑道，“如果康复，我在妖界等着你们。”
　　话音一落，初九的身影在原地化作一片虚影，随即消失不见。
　　剩下的几个人，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月夜啸狼一身黑衣，缓缓走到了平台边，悄悄坐下，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白素贞和青离并肩坐下，许仙坐在了白素贞身边，而法海则坐在了青离身边。
　　没有人说话，只是感觉很尴尬。
　　法海、许仙、青离、白素贞，这几个原本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竟然会并肩坐在一起，想着以后的事。
　　所谓世事无常，便是如此了吧。
　　“我们稍作休息，趁着夜黑，便赶往峨眉吧。”许仙笑道，“青青和法海的伤势还是不能托的。”
　　“谁是法海？”法海忽然问道。
　　呃，这个问题有些让人吐血。
　　青离不知道为何，看着现在一脸茫然的法海，竟然感觉意外的顺眼，便笑道：“法海是一个坏蛋，不过你不是法海，记住啦，你叫禅心。”
　　法海竟然点了点头，笑道：“恩，我叫禅心，那你们都叫什么呢？”
　　“我叫青离，你可以叫我青离姐姐哦，这个是我姐姐白素贞，你也叫姐姐，这个是我许仙，你要叫他哥哥，那个是月夜啸狼，你也要叫他哥哥的。”此刻的青离，貌似有些坏。
　　但是法海还是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就扶着额头道：“我知道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头有点痛。”
　　“一会就好啦。”青离笑道，“你休息一会吧。”
　　法海点了点头，竟然靠在青离的肩膀上睡着了……
　　青离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情绪……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缓缓站着两个人。
　　一身紫衣的魔主无情，又名紫风，以及一身青衣的妖主天涯，初九正太。
　　“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初九看着远处的平台，笑道。
　　夜风吹动着紫风的衣衫，他没有看初九，而是看着不远处靠在了青离肩膀上的法海，淡淡道：“是禅心吗？”
　　初九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禅心。”他的目光穿越了虚空，看着陷入了沉睡中的法海，继续道：“佛家降临人界一千八百年了，终于出了一个禅心，看来佛门要兴了。”
　　紫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不要小看许仙，峨眉，不是连你都佩服的很吗？”
　　“你也看出来了？”初九看着紫风，两人对视，而后同时道，“那是道生，道痴，道王。”
　　半晌，紫风又叹了一口气，道：“佛道将兴，人界会越来越强大，我们妖魔两界，是越来越难了。”
　　初九听后微微一笑道：“从来没见过魔主无情这番模样哦，不过只要人界得不到忘情珠，那么我们便是由机会的，不是吗？”
　　“的确如此。”紫风倏然转身，身影消失在夜空中，“此去西川峨眉，妖主是不是要阻我夺忘情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