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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部:谈亭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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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在怒拳与爪影中,青衣一晃如燕子剪翅,横翔过飞瀑,躲过敖近铁与司徒不的猛袭。
殷乘风的剑,溅起了飞瀑的幻彩,在夕照中幻起一道精虹,飞射司徒不!
水光漾着剑光,司徒不的乌鸡爪破空飞出,爪柄拉着一道长链,爪钩已抓中剑芒。
敖近铁的双掌也倏地欺近,身在半空负重伤的殷乘风,无论如何也抵受不了这下两大高手的合击。
忽听一人喝道:“莫要怕,我来也!”
“砰砰”二声,敖近铁的双掌被人接下,两人俱是一晃,殷乘风趁此提气,掠回岸边,只见来人蓝袍在暮色中鼓劲欲飞,正是伏犀镇主蓝元山。
蓝元山喝道:“你们干什么?”
追命在亭内大叫一声:“他们已杀掉黄老堡主,要尽毁‘四大家’取而代之!”
蓝元山怒叱:“卑鄙!”
殷乘风如梦初醒,犹在阎王殿前打了一个转回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蓝元山蓝袍伫立在瀑前,“我适才不顾而去,走到半途,担心银仙,便折回来了。”
殷乘风道:“我们四大家,实在不该互动干戈,要不然,黄堡主也不致为人所趁了。”
蓝元山叹道:“要是周城主也在这里就好了。”
殷乘风道:“是,想当年,多少次敌众我寡的征战,我们四人联手御敌,锐不可当……”
蓝元山靠近殷乘风一站,静静地道:“现在还有咱们俩。”
他说完这句话,幽静的无声瀑,忽然喧哗奔腾起来:原来上游的山上,因天寒而渐结冰块,随着炎阳黯淡而薄结,被流水送落瀑布,与绝壁岩石敲响了金兵之声。
雨雾飞溅,尽湿衣襟,一蓝一青两条人影,伫立崖前。
司徒不惶然望向敖近铁,丑脸布满了闪动的汗光。
敖近铁冷冷地道:“两只断翅的鹰,有啥可怕?一齐做了,省事省力!”
就在这时,猝然传来叶朱颜的一声怪嗥。

追命为求让蓝元山最快明白局势,一语道破,但就在他防御力稍微松弛之际,叶朱颜的椎心刺发出列帛破空之声,当胸刺到!
追命挥刀去挡,刀被震飞。
接着下来,叶朱颜持刺像雷殛电掣一般飞刺追命。
追命空手对拆,已伤三处,左右腾让,又伤二处,叶朱颜像一头疯狂的兽,疯狂地在作疯狂的攻击。
就在他攻击到疯狂的沸点之际,追命猛一张口,一道酒箭,全打在毫无防备的叶朱颜脸上!
叶朱颜在刹时间犹如被沸水淋在脸上一般,他毕竟是武林高手,一面痛极狂吼,一面将椎心刺舞间个风雨不透,护着自己,翻身退后!
──怎会这样的呢……?!
──追命只有机会在他们未发动前喝过一口酒,已经喷出来射伤了元无物,再也没机会喝酒了,是以自己才全无防备……
──追命还一直说话,怎会还能喷出酒箭……
叶朱颜痛得睁不开眼,旋舞着打横跌撞流翻出去,这回他像一头被沸水泡炙了的狂兽,负伤的兽!
他受此挫,是因为不了解追命的功力,早已练成一口酒分两次喷出,而且能将酒压在喉下以舌音震动吐声的武功。
叶朱颜伤脸掩目退去,追命再发力一扯。
“格嘞嘞……”十三座亭,全为之撼动。

敖近铁灰色的面貌,这时才告变了颜色。
──叶朱颜太无用了……。
──决不能让追命双腿恢复攻击力!
敖近铁狂喝一声,“铜锤手”夹着“混天功”,乍攻向蓝元山、殷乘风。
蓝元山的“远扬神功”袍袖反卷,反挫“混天功”。他的“远扬神功”本就在敖近铁“混天功”之上,但因受重创,功力未复,至多只跟敖近铁拼个半斤八两。
但殷乘风立时出剑。
殷乘风剑快,蓝元山内力浑厚,在敖近铁而言,“铜锤手”和“混天功”是敌不住快剑奇功之夹击的。
只是司徒不的乌鸡爪及时封住殷乘风的快剑。
敖近铁一个翻身,急掠古今栏。
敖近铁一走,在蓝元山和殷乘风心中都暗叫了一声:可惜!
两人不约而同的感到:要是“大猛龙”黄天星在,那把金刀定能将敖近铁截下来,要是“闪电剑”周白宇也在,必教敖近铁躺下来。
敖近铁飞窜而去,他的目的是要在追命扯脱觯铜链之前,将他格杀。
但司徒不可不是这样想。
他以为敖近铁不顾他而去。
因为这种想法,所以他立时慌了,乱了。
所以他死了。
蓝元山雄厚的掌力,把心慌意乱的司徒不,逼得退撞在栏杆。司徒不身子一拗,头触地面,意图一弹而起,惕然惊省时剑气己映面,发眉俱碧,要避已迟。
剑似冰断一般切入喉头。
司徒不重新落下,脚靠栏杆,腰拗直角后脑触地,血液自喉管倒流到发须,再淌落地面,不知要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崖下的潭水,冲淡了血腥,变成了清流。

敖近铁掠近石亭之时,追命已发出了他全力以赴的第三次力扯!
“轰隆隆……”十三座石亭,一齐拔起,巍然坍倒!
敖近铁这时正掠入亭,追命却似电射一般闪了出来,宛似寒蝉落地。敖近铁猛见已失去追命踪影,踢飞石块、碎片已隆隆落下,他怪叫一声,情急之下,只有双掌呼呼乱舞,护着自己!
但是无情的石块巨木,不住的往他身上头上砸下去,他击飞几块木石,身上也着了几击,正欲退出险地,忽然,电掣风飘,眉心一凉,胸膛也给人轻飘飘的印了一掌。
在那刹间的感觉,比起石块打在他身上的感觉,可以说是舒服得多了。
只是他觉得全身已乏力,那些木头石子打在他身上,变成是瀑布水在冲刷一般柔软也遥远。
他呻吟一声,返身抱住了一根摇摇欲坠的红色石柱。
他的血就洒在红柱上,夕阳的暗霞把血色和红柱,全都吸成赭色。
渐回复视力的叶朱颜摇了摇头,眼中的神色比夕阳更绝望。
蓝袍人长衣福履,青衣人笔立若松,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看坍塌的古今栏,斜阳映照。
叶朱颜默默地走向栏杆,回首挂了一个半无奈、半不忿的笑容,纵身一跃,直落深潭。
潭水深碧。
湍瀑不息。

“经过了这一战,”追命叹息地道:“不管是谁,都莫启战端了。”
蓝元山垂下了头。
夕阳已快西沉了,剩下一点黄色,映在蓝衣上,像晚霞一般静止。
鸟飞山外山。
──彩云已黯淡。
想起伍彩云,殷乘风心里一阵绞痛。
“究竟谁杀了彩云?”
追命看着夕阳如画,飞瀑如织,脸上浮起一片不祥之色。
“不管是谁,我们都来不及了。”
“无论是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终被人杀之。”
“我们先回去撼天堡吧。”追命哀伤的看着黄天星白发苍苍的尸首,“周城主、蓝夫人迄今还未出来,只怕是……出事了……”
他不幸言中。
残霞泣血,此时芥兰菜畦之畔,蓝元山脚下的两具尸体,血已流干,仿佛有俏皮的神祗将他们的血,涂在西天哀艳的画板上。 



  
第四章 无情的快乐
 
第一回 白花花的白花

在夕阳徐徐落下,夜暮渐渐替代之际,周白宇和霍银仙,在撼天堡芥兰圃地上,仰受着山影的蓝意,血尽而死。古今栏轰然塌倒中,结束了多条性命,把伏犀镇主青天寨主两颗江中激战的伤心,连成豪气。同样的,白欣如、梁红石、江爱天、休春水、奚采桑、居悦穗、白花花这一行七人,在回幽州江府世家的途上,遥见那一轮残阳如血。
白欣如已悠悠转醒,她只愿晕去不再醒。
此刻她心絮乱如织机上的烦丝,折不开、剪不断、她只知道一点:白宇和我,都不能容于世上。
她也想到霍银仙,也想到蓝元山,但她一想到他们,心里就像有几个小孩子在狂踏织机上的乱线。
──她肚子里已有了周白宇的小孩……只是,他还未知道……。
想到这里,白欣如真恨不得就此死去,但更感到绝望的是自己决不能死。
就在这时,马车辘辘,已至江府。
江府是豪门大户,单止门前两只人高石狮,是金镀的,马车上镶嵌象牙白玉,就可以知道主人的奢华之气,挥金如土。
连同马鞍,也是金子打就的。
江爱天叫梁红石把白欣如扶入自己房去,瞥见白花花站得如风中弱花,发上的花也楚楚可怜,便道:“黄夫人也到室内躺一下吧。”
白花花并不情愿:“我撑得住……。”
休春水道:“唉呀,怎么身子恁是嬴弱,这怎经得风霜呀。”
白花花低声道:“我不要紧……”
奚采桑道:“这强充不来的,看你站也站不稳,还是进五妹妹房间歇一下吧。”
于是不理白花花的反应,居悦穗就把白花花扶入卧房。
江爱天向背后的七八个婢仆道:“去,去,我们要商量大事,除了大少爷回来,谁也不许打扰。”
众仆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江爱天的两个贴身侍婢,一个为大家奉茶倒水,一个替江爱天捏臂揉背。
奚采桑羡慕地道:“五妹妹好福气。”奚采桑、梁红石、休春水、居悦穗、江爱天五人早结为姊妹,以江爱天年纪最轻,所以排行第五,但因江爱天最有钱,她们之间的钱财花费方面,可以说是全由江爱天一人供给。
江爱天蹙眉揉心叹道:“富贵乃是俗物,市侩方才希罕,我看着这些不好玩的事物,心里就生憎。”
奚采桑笑道:“妹子嫌多,我可欣羡,不如布施一些,给我们花用,天下之至乐,想来莫逾于此矣。”
江爱天沉下了脸:“没想到大姊也是个糊涂万分的俗人,教珍奇蒙了眼。”
休春水盈盈笑道:“话不是那么说,五妹子既然美玉黄金,已司空见惯,我们这些没出息的姊妹可抵押勒赎的过活,不如布施布施给我们吧。”
江爱天冷笑道:“好没规矩的,识着你们算我们倒楣,我虽没把古玩奇珍瞧在眼里、但家父家兄,可视作命根子,你们怎能老不识羞的跟我要?”
奚采桑笑道:“就算是妹子说我们猪油蒙心,财迷心窍,今日我们也要得遂心愿了。”
江爱天怒道:“你──”下面的话未说出来,奚采桑、休春水一起发动。
江爱天一呆,没想到两人真的出手,就在这一怔之下,只来得及与奚采桑正面对了一招,右胸第十一肋骨处的“章门穴”已为休春水所扣,同时被制的还有背心“魂门穴”,居悦穗也闪至她背后,拿住她后颈的“天柱穴”和背门的“神堂穴”。
江爱天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她毕竟是富家小姐,缺于应变之能,两个婢仆,本在替江爱天推揉捶腿,惊呼一声,纷纷退后,一个刷地拔出怀匕,一个返身向外奔去。
可惜她才返身,门口飞起一道精光,“噗”地一声,没入这婢女的腹腔里。
这婢女哀呼半声,站在门口边出袭的梁红石已用左手迅速掩住她的嘴。
右手的飞鱼刺却往下一拖,婢女瞪大了眼,受着裂膛之痛,当她失去力量站立之际,梁红石扶住了她,迅快地剥掉她身上的衣服。
她的裸尸与死状,令剩下一名婢女握着的怀匕剧烈地抖动起来。
奚采桑将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悄声道:“别叫……”
婢女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你们──”
奚采桑像一个大姊姊般的行近去,低声柔气的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婢女扬着刀,哭叫道:“不,不──”
奚采桑柔声得像疼襁褓中的孩童一般的口气:“你不叫,我们就让你走,我们跟你家小姐是金兰姊妹,又怎会伤害你呢?”
她向婢女伸出了手,微笑着道:“来,把匕首给我。”
婢女虽练过武功,但从未历过这等场面,抖得连衣衫也像蜻蜓的翅膀,奚采桑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碰”的一声,背部已触着墙壁上的字画。
奚采桑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给我……”
婢女望向被制作不得声的小姐江爱天,哀叫道:“不要杀我,不要害我……”
“不害你,不杀你……”奚采桑一面说着,手指已触及匕首,猛地一摔,已将匕首夺过,随着半声哀号已将婢女手扭背后,横匕一抹,“嗤”地一声,一股飞血,自婢女玉颈喷向墙上山水画上,呈现鲜红的血花。
婢女喉头像一只被割喉的鸡,闷吭几声,抽摇几下,终于瘫软,奚采桑又迅速除掉她的衣服,任她躺在自己的血泊上。
“……其实你们也是富贵人家的奴仆丫环,谁教你身处豪门?这可怪不得我们……我们本来要杀的不是你。”奚采桑这样咕哝着,然后提着血刀,逼近江爱天。
江爱天此时已吓得魂飞魄散,就算休春水和居悦穗不制住她,她也未必说得出话来。
奚采桑微笑着,把手一摆。
居悦穗和休春水同时松手──在松手之间,一个点了她右腰下的“志室穴”,一个封了她颈项的“风池穴”。
江爱天的脸,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奚采桑的血刃,在她眼前晃过来,晃过去。
江爱天悲声道:“别……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
奚采桑道:“我?我们什么都要。”
江爱天颤声道:“你们,你们……”
奚采桑笑得十分淫邪:“我们?我们就是干下九宗大案的人。”
江爱天被这一句话,犹似雷霆霹雳一般,击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奚采桑笑着,她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改变,像一向家里养的母鸡有一天喔喔地啼起来,变成了雄鸡。
“我是阴阳人,奸了你,再杀了你,就如那九宗案子一般──不过谢红殿算是例外,她太厉害,差点给她逃脱,只来得及杀掉,对死人我没兴趣。”
“你们富贵人家,好写意啊,”梁红石狠狠地道:“我们呢?我丈夫是丐帮分舵主,什么苦没受过,现在我们要你们也受受痛苦、欺凌的滋味。”
“不过,我们的丈夫都不知道我们干这种事;”休春水诡异地笑道:“他是市井豪侠,流的血已可以浇遍你院子里种的花吧?好不容易才在今天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他是大侠,不干这种事,我可不管!”
“有一天我们的丈夫会感激我们,赞我们做得好、做得好,做得够绝够痛快的!”居悦穗道:“我丈夫做捕头,一寸血汗一寸险的捱,破了大案千百宗,收入还不够一个小贼头!”
“你听听,江五妹妹,”奚采桑笑得古古怪怪的,向吓得魂不附体的江爱天道:“我是穷秀才奚九娱的姐姐,也是他哥哥,我可不能目睹他一世人没出息,一辈子捱穷捱饿。”
“别杀我……”江爱天的眼泪没命的流,却忘了哭泣,“求求你们饶了我……你们要什么,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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