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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外篇·中州篇·虞壤-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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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明天就送你回国,北迪那边,朕自会交待。”盛德帝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宫。

“可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均予忽然拉住了云姬的手,双双站在盛德帝面前,“请陛下允许我带云姬一起走。”

“虞均予,不要得寸进尺!”盛德帝勃然怒道,“不管朕怎么对她,她都是朕的妃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要?”

“因为我爱她,不忍心陛下把她的后半生都锁进冷宫。”均予道,“陛下既然可以对北迪使者假装已经杀了我,为何不能假装云姬已经被你关在了永远看不见的地方?”

“原来你就是靠这样自欺欺人过来的。”盛德帝冷笑道,“朕当初正是看她在宴会上对你有意,才顺水推舟让她和你接近。如今她使命结束了,朕也要履约封她当贵妃了,一切都与你再无干系!”

“既然臣妾的使命结束了,那就求皇上赐臣妾一死吧。”云姬走上前跪在盛德帝面前,“只是请将我的尸骨埋在通往南华的路上,至少还可以听到均予的消息。”

“朕没那么小气,杀你做什么?”盛德帝绕开云姬向门口走去,口中道:“不过朕现在不会放你和他走的。他带走了朕千骑精锐,朕也要扣留一点他心爱的东西。等你的均予有命当上南华皇帝,履行了条约后,再来接你吧。”说着,拂袖而去。

“云姬……我……”均予正要开口,云姬已经轻轻地按住了他翕动的唇。“不用道歉,不用解释,本来需要道歉和解释的,是我才对。”她在他耳边喃喃地道,“其实我也知道,我跟你去帮不了什么忙……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你等我回来接你。”均予紧紧搂紧她,顷刻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意相通。他如同对待珍宝一般抚去她脸颊的泪珠,郑重地许诺,“我发誓,此生要带你看到南华的青莲,把它簪在你的发间。”

※※※

为了避免南华皇帝知晓,西荣的一千精骑都换了便装,三三两两从不同的道路进入南华帝都。均予也扮成贩运货物的商人,坐在车中向南华进发,不过这次的马车比来的时候已寒碜了许多。

坐进车厢,均予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禁锢了他一年半的西荣皇城。来的时候,他还带着福宝,现在却只是孑然一身地回去。不,还带了一样东西,均予抬起右手,凝视着食指指端的一抹鲜红——那是在与盛德帝的密约上盖指印时留下的痕迹,他却刻意不曾洗去。淡淡的红,提醒着他在西荣的经历,也提醒着未来的让步,也许一直要到这些屈辱都亲手洗刷,他才会放任这红迹的消失。

精明的队伍很快穿越了南华的重重边卡,慢慢朝腹地推进,终于在南华帝都城下汇合。均予与他们约定了联系方式,便只带了几个随从进城而去。

根据均予的计划,他要先找到任禁军统领的舅父藉康。藉康从小对他极好,官职又方便放人入宫,只要有了舅父的配合,均予率领的一千精兵很容易控制宫中局势,戳穿当朝皇帝篡位的阴谋。

戏剧性的是,当均予来到藉康府门口时,两旁站立的家丁都露出了诚惶诚恐的神色,大礼请安,却又不敢出声询问。不一会儿,藉康已快步从内宅跑出,见了均予就要叩头,却被均予拦下:“舅父不必多礼,里面说话。”

“是。”藉康恭谨应了,领了均予走到一个极荫蔽的花厅中,摒退了一干人等,方才伏地叩头道:“臣参加吾皇万岁万万岁!”

均予吓了一跳,慌忙闪在一边,不敢受此僭越之礼。眼见藉康不解地盯着自己,均予不自在地道:“舅父,我是太子均予,你不要认错。”

“臣没有认错,你就是皇……”藉康说到这里,猛地醒悟了什么,吓坏了一般后退几步,颤声道:“你是哪个均予?”

“我就是出质西荣的太子均予。”均予表面平静,心里却蓦地惶恐起来,一直以来不肯相信的念头如同罩在网中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即将破网而出,而他的双手,则再也无力按住。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藉康毕竟是武官,虽然在家未携兵刃,却已选了个可攻可守的位置,戒备万分地盯着面前的人。

“刺客被西荣人杀死了,所以他的飞鸽传书消息是假的。”均予虽然解释了真相,语气却一片气苦,“我历尽辛苦从西荣回来,难道舅父还巴不得我死在异乡,让那害死我父皇、篡夺皇位的逆贼继续猖獗么?”

“你不能污蔑皇上。”藉康终于镇静下来,“先皇是因急症驾崩的。”

“舅父对你口中的‘皇上’倒是忠心得很啊。”均予冷笑道,“看来派刺客杀我的事舅父也参与其中了。只不知杀了我这嫡亲的外甥太子,对舅父你可有什么好处?”

“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臣此刻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藉康苦笑道,“这样吧,太子先在我府上住下,待臣慢慢告诉你。”

“你是想禀告当今皇帝,好杀我灭口么?”均予拍了拍手,外面埋伏多时的西荣护卫一跃而进,顷刻将手无寸铁的藉康压在桌上动弹不得,“舅父,你若是不肯帮我,休怪均予辜负你多年的慈恩了。”

“我们是至亲血脉,我自然想要帮你。”藉康喘息着无奈道,“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帮。”

“这个不难。”均予微笑道,“看刚才舅父的举动,那篡位的逆贼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只要舅父带我进宫,里应外合,我自然能戳穿他的奸计,恢复我虞氏的正统。”

“虞氏的正统。”藉康自言自语般叹了口气,终于妥协,“好吧,我带你们入宫。可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其中的风险,你要明白。”

“这个我早就明白。”均予坐下来,看着守口如瓶的藉康。此时此刻,他已能猜到那皇帝和自己、和被自己杀死的文翰阁主都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可这最后的谜底还是需要他亲自去揭开。他做好了准备。

※※※

在藉康的安排下,均予所率的一千西荣精锐换上禁军服饰,暗暗与轮值的禁军换了防。等均予顺利地到达皇帝所在的御书房前时,那一千精锐已然悄无声息地把守住了皇宫的一切出入口,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围困成了一座孤岛。

透过窗户上朦朦胧胧的影子,均予发现这个皇帝保持着与过去的自己同样的习惯——读书时把所有的侍从都远远赶开。可惜在经历了数次刺杀之后,均予已决定彻底抛弃这个危险的习惯了。

轻轻抽出一截腰间锋锐锃亮的宝剑,均予在千百西荣兵士的注目下,推开了御书房虚掩的大门。

正在灯下读书的皇帝蓦地抬起头来,他宁定的面容让均予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然而有了心理准备,均予没有再露出过于惊异的神色。

“要不要一起喝点酒?”皇帝忽然抬起手中的酒壶,往桌上的酒杯中注满了酒——是两个酒杯。“我一直很想看到自己的醉态,却总是无法如愿,今天你来,终于可以让我通过你的样子得偿所愿。”皇帝举起一杯酒递给均予,微笑道,“先把你手中的剑放下吧,这世上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在一起饮酒,恐怕也只有今夜一次机会了。”

“藉康都告诉你了?”均予冷笑着道,“不过没关系,等我杀了你,这些酒就能证明你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妖孽。”

“是啊,我们两个注定是无法一起站在阳光下的。待会儿走出去的,只能是一个人。”皇帝面带遗憾地说着,举杯一饮而尽,这份曾经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从容蓦地让均予感到讽刺的愤怒。他持着剑朝皇帝走上几步,抬手挑飞了那白瓷的酒杯,怒道:“你既然早已知道我要来,必定做好了准备吧。我现下帮你掷杯为号,你帘幕后隐藏的侍卫为什么还没有冲出来救你?”

“我确实是做好了准备,不过却是向你解释一切的准备,这种秘密怎么能让别人听了去呢?”皇帝悠然地转着另一只白瓷酒杯,“你现在一定不舍得杀死我,否则带着永恒的疑惑活下去,你就是到死也不会甘心吧——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是不是?”

均予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却没有觉察剑尖在不断颤抖。无法否认,面前的皇帝对自己可以说无所不知,可自己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

皇帝毫不在意胸前明晃晃的剑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夜深了,早点办完事就该睡觉了。你跟我来吧。”说着,当先朝书房的屏风后绕去。

均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禁宫内此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皇帝布置了什么暗招,他也可以抢先将皇帝制住。

御书房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四周围着白玉栏杆,栏杆上还放着几盆花草。皇帝此刻正站在栏杆边,望着头顶被切割成多边形的夜空。

“快说。”均予不敢再耽搁时间,终于出声打断了皇帝的沉默。

“去年一年,南华可以说是内外交困。”皇帝缓缓道,“先是沿海地区遭遇了飓风,港口的船只货物损失惨重,然后水灾引起饥荒和瘟疫,导致饥民暴乱,再后来,便是北迪和西荣约好了一般向先皇施压,要他以太子为质交换边境的安宁。”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均予不动声色地说。

“当时朝廷左支右绌,实在无力对抗两国的威胁,先皇急怒之下,竟在朝堂上昏晕过去。后来,礼部侍郎李范便给先皇提到了一件宝物。”皇帝的手指抚过面前花盆的边缘,均予注意到盆中并非真正的花草,而是一些用金丝碎玉穿织而成的宫中常见的“金枝玉叶”盆景。

“那宝物名为‘虞壤’,乃是神界虞渊水底的泥土。虞渊是神人沐浴重生之地,水底的泥土便有滋养万物之力。昔日西域昆仑的一个小国给南华朝廷进贡了一袋虞壤,以求存国,历代先皇都只把它搁置在禁库中,偶尔取一点来玩赏,大多数时候则把它忘记了。”

“如何‘玩赏’?”均予隐隐有些不安地问。

“呶,就是这个样子。”皇帝伸手从束发的金冠上摘下一粒明珠,投进了一个仅蓄了泥土的花盆中。然后他挽起袖子,从檐下贮水灭火的铜缸中舀了一勺水,浇在花盆内。

奇迹发生了——那颗躺在泥水中的明珠如同种子一般从顶端绽裂开,一株小小的幼芽摇摇晃晃地从裂缝中探出头来,仿佛一个蜷缩的婴儿伸展开四肢,不断长大。一盏茶的功夫,那幼芽已长成了一株小小的灌木,金丝般的枝条上结出了数十粒和原先的明珠一模一样的“果实”。

“虞壤能生万物。现在,你明白了吧?”皇帝幽幽地问了一声。

均予原本被眼前奇异的景象弄得有些神思恍惚,此刻乍听皇帝的话,脑子里更是蓦地一片混乱,脱口问道:“明白什么?”

“明白你是南华的千古罪人,根本不配站在这神圣的宫殿中,面对历代列祖列宗的俯视!”皇帝蓦地大喝一声,“虞均予,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出卖南华主权,擅自与敌国酋首达成卖国密约,更率领番兵搅扰祖先安息——这一切,你可知罪?”

“不,我没有错,南华和西荣本就可以……”皇帝的话击中了均予日夜辗转、忧谗畏讥的心思,对自己名誉的维护让他情急地张口,却忘了把本该刺向皇帝的剑再递出几分。

于是一切都晚了。

一直蓄势待发的皇帝趁均予惊惶之际,蓦地从龙袍下一脚踢出,将均予朝栏杆旁的台阶下踹去。均予意外之下踉跄退下几级台阶,正要挺剑刺上,皇帝却已是一勺水泼在了他的脚下。

顷刻之间,均予只觉得双脚仿佛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脚下在夜色中闪烁着点点晶光的,岂不正是和花盆中一模一样的虞壤?心头蓦然闪过明珠发芽结实的一幕,均予心头一寒,奋力将手中的宝剑朝皇帝掷去。

咄地一声,剑尖将皇帝的袍袖钉在了御书房的木柱上,却彻底地浇灭了均予的希望。一种怪异的感觉逐渐从他脚底升起,逐渐蔓延过小腿、大腿、腰间……而他的身体,也随之僵硬起来,就如同——肉体正在不断变成木头。

皇帝抽出了钉在袖中的剑,望着均予愤怒绝望的表情,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忘记了虞均予离开帝都前十几天发生的事情?那一切,此刻就在你身上重现。我和你、还有被你杀死的那个北迪人质一样,都是虞均予被种在虞壤里之后结出的‘果实’,真不知我们是该叫那倒霉的南华太子‘父亲’、‘兄弟’,还是‘自己’?”

均予此刻已发不出声音来,那种悉悉簌簌的怪异感觉已经蔓延了他的面部,逐渐侵蚀了他的声音、嗅觉,和视力。然而满腔的不甘却让他死死护住心脏的一点跳动,不肯放任自己在虞壤的威力下变成一棵树。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愿望,所以不甘心死去。”皇帝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看着你这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否则目睹过这一切的先皇也不会惊骇成病,英年早逝。然而我之所以不愿用别的方式杀掉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树上所结的虞均予的分身,虽然我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外表甚至记忆,我却始终是这个世界的异物,没有办法和人类女子孕育后代。如今有了你做种子,我可以一代又一代地培育出你的后代,挑选出最后最佳的那一个充任我的继承人。每经过一代,分身的记忆都会相应淡化一些,所以假以时日,我就能培养出完全忘却今日经历的那一个来……”

均予此刻已渐渐听不见皇帝的话了,他所有的知觉仅仅剩下了微弱的意识。那悉悉簌簌的感觉不断在身体里盘旋、膨胀,最终冲破了头顶,喷薄而出,而残存的一点灵识,也终于在这无法抗拒的生命力量撞击中散成了千片万片。

皇帝目睹了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早已木化成树干的人的头顶,如同喷泉一般散开了万千枝条,在空寂的夜幕中诡异地展开。渐渐地,在一些粗壮的枝条上,结出了一粒粒襁褓一般的果实,若是仔细观察,每一粒果实中都仿佛有一个微小的均予在沉睡,并在沉睡中不断汲取养分而成长。

“你的愿望,就让你的后代来实现吧。”皇帝一边用园丁的剪刀修剪去多余的枝条和果实,一边向最后剩余的一粒果实低语道,“开放港口,允许北迪西荣的人来通商,是你的理想,也未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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