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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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飞升

三小姐和叶枫，早知道自己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可他们仍然没想到，自己是在离间计、春药的催发下而出生的。这样的失落，让他们的情绪都跌入了谷底。
竹内浅吟见他二人都低垂着头，三小姐还险些要落下泪来，便道：“子霞的女儿，龙绮霞？你出生的时候，你的二叔把为你接生的稳婆、照顾你娘的店小二，都杀了个干净，现在想想，一切都充满了罪孽啊。”
三小姐皱着眉，眼色彷徨地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我本不应来到这个世上？”
竹内浅吟看着三小姐，看着她美丽又执着的双眼，忽然就大笑起来，口道：“和她还真是像啊，难怪都这样惹人怜爱。如果可以，我倒真想和她互换，至少，她得到了黄大哥，这不就够了？”
三小姐奇道：“你是说，后来子霞真的和黄师傅在一起了？”
竹内浅吟抬头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办法？黄大哥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利用子霞来实施离间计，他和她有了鱼水之欢，若不在一起，黄大哥的心中如何自安。只是可怜了子霞，东洋人不肯放过她，不停地给她下春药，她没法待在黄大哥身边，只能到麻城的欢乐坊去。偏生她又太美，谁叫她是西辽的头号大美人呢，连江夏的公子哥都会来买她的笑。唉，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
“天呐，你说子霞最后做了妓女？”三小姐和叶枫满腔的痛楚几乎要爆发出来。
“最后？你是说最后吗？最后是什么样，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上天开了眼吧，她最后真的渡劫飞升了。”
“渡劫飞升？”这回轮到林儿好奇了。
“其实子霞真的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人，她一生都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她一直吃斋念佛，即使进了青楼，也没有丝毫改变。也许是老天看到了她的真诚吧，所以为她开了一道飞升之门，让她去了天国。”
“飞升之门？姑姑怎么越说越玄乎了？”
“这是真事，麻城的许多人都看到了。当时子霞在举水河边对天祷告，突然就出现了一道黑光组成的门，子霞就这样走了进去，从此便再没有谁见过她。这不是飞升是什么？不过黄大哥却不肯信，她说子霞一定去了什么地方，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因为在子霞走后，东洋的三大家族突然停止了针对中原的行动。黄大哥说，这一定是子霞用她的生命，换来了两国的和平。”
竹内浅吟边说边摇头，对于黑色光晕组成的奇异之门，想来她也疑惑过许久，却没有任何结论。她只能相信那是上天赐下的光明之门，接引可怜的子霞去了另一个世界安享极乐。
而林儿，却感到了一丝异样。她拉着三小姐和叶枫出了草庐，来到子霞的墓前。她忽然有一种预感，奇怪的预感。她觉得，那道奇异的飞升之门，会再度打开。打开之日，就是天下太平到来的时刻。
而三小姐则更加坚定地挽住了林儿的手，她相信，自己那位可怜的母亲，一定是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完成了伟大的牺牲。她要和林儿一道，找到自己的母亲，而不是眼前这个没有任何来历的墓冢。
三人就在这墓前畅想了很久，方才缓缓地下了山，回到病坊。竹内浅吟唤了她的徒弟竹内轻弦为林儿诸人安排休息的地方。那轻弦是个六岁的东洋小女孩，长相大气又可爱，很听竹内浅吟的话，林儿也就跟着轻弦到了病舍里休息，同时将今天的遭遇和雪平她们说了。
过了两天，就见白紫萱引着北辽的太后来了。林儿早已和轻弦说过，待太后来时，就为她们准备一个专门的房间来诊病。轻弦倒是乖巧，将一应的诊疗器材都准备妥当。林儿、雪平、三小姐便在房中，等太后进来。
不多时，白紫萱领着老太后走进了诊室。三小姐当先迎上去，扶住太后，殷勤地问：“娘娘，听说你得了怪病，让绮霞很担心。”
可是，再仔细观瞧，却见太后脸色红润、笑容可掬，哪像是得了病的人。三小姐不禁好奇，又问：“您这是？”
太后微作一笑，道：“我这个怪病，不是怪在身子上，而是怪在心里。”
“心里？”三小姐更加好奇起来。
那边林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对三小姐道：“太后娘娘怕是有很多话要说吧，三小姐快请娘娘过来坐着，别着急。”
三小姐点点头，将太后请到了上首，这才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却仍是微笑，回头看向了白紫萱，“东平，你替哀家说吧。”
白紫萱“哦”了一声，方才开言道：“自从谭道长被你们擒住之后，娘娘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你们也知道，娘娘很信任谭道长，时常听他传道。可是这一回，着实是伤着娘娘的心了。先帝爷在位时，娘娘一直主持着朝廷大局，劳心费力，却没讨到什么好，朝中大臣们各自为政，谁也不肯服谁。后来有人建议娘娘，说这是因为她的臣民缺乏信仰，应该给他们立一个精神上的皇帝，也就是道德的约束。于是娘娘就效仿当年汉武帝，把谭道长引进了朝中，给他官位，让他为大臣们立道。结果这么多年过去，道是立起来了，北辽却越发的混乱。娘娘很好奇，古夫人也没见你立什么道，怎么宁国人都这么听你的话，原本一盘散沙的宁国人，现在都变得这样团结。所以这回娘娘来，就是想向古夫人请教的。”
林儿这才明白，这哪里是来医病，原来是来取经的。她想了想，只得道：“若是总结了什么经验，那我倒乐得与娘娘分享。可这么突然，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来。”
太后道：“其实，要问你是什么样，问你身边人就好了。林雪平姑娘，你和林儿姑娘是最要好的。你是怎么看她的？”
雪平没想到她会问自己，嘟着嘴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我觉得仙姑最好的地方，是对每个人都一样平等。在我们识乐斋里，既有妙宜公主、花公子、小美女这些来自社会上层的，也有七妹、姓易的、家先生这些来自社会下层的，他们在我们家都是一样的平等。而在识乐斋以外，既有朝廷大员、也有贩夫走卒，仙姑都能和他们交朋友，而且一视同仁、不分贵贱，正是这样的礼贤下士，所以仙姑才是一个好的主子呀。”
太后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嗯，平等。哀家的确是缺少这一点，皇宫里待久了，总会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绮霞，你觉得呢？”
雪平总结时，三小姐也在想。此时听得问，她便回道：“我觉得，之所以能做到平等，是因为在林儿主母看来，每个人的身份、地位虽有差别，可是爱和快乐，却是没有区分的。她要让每个人都感到无差别的爱和快乐，需要巨大的包容心。当初我刚进识乐斋时，我很任性地提出要在战事最关键的鸿乐府拱北举行婚礼，若是换了其他主子，必会以大局为重，劝我放弃这念头。即使我自己做主子，也一定会劝自己放弃。可是主母却毫不犹豫就答应我的要求，这让我从此对她死心塌地。也许包容，才是主母最大的好处吧。”
太后继续应承道：“包容，这个说来容易，做起来的确是太难了。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她的问回到了林儿这里，让此时正自陷入深思的林儿给出了她的答案：“如果说一定要找到一个秘诀的话，我想应该是‘倾听’吧？”

第六章　倾听

太后奇道：“倾听？这是什么意思？”
林儿沉吟片刻，方道：“我记得哥哥曾对至善皇帝说过，当今这个天下，总是说的人多、做的人少。在我看来，不光是做的人少，听的人也少。我们好像都特别习惯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忘记了聆听他人的想法。我们忘记了，做一个倾听者，比做一个演讲者，其实更加重要。倾听，不是单纯地说‘对对对’、‘好好好’，也不是模棱两可地‘嗯嗯啊啊’，倾听的时候，要尊重对方，要提出自己的看法，要在适当的时候赞扬、批评、信任、怀疑。归根结底，你要真正理解对方想要和你说些什么。俗话说，兼听则明，只有做成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只有理解对方的想法，一切才会变得容易。如果说我有什么秘诀，这大概就是最大的秘诀了。”
林儿毫无保留地阐释着她这一路走来的全部经验。其实这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所以当太后脸上满现疑惑神色时，林儿只能再补充一句：“其实我还是要感谢我身边的这些朋友们。感谢哥哥、感谢姐姐、感谢美女，感谢每一个人，若不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这样杰出，我也不可能得到更多。这些东西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不是什么经验的总结。所以我能告诉娘娘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太后听她说到这个程度，也只好点头道谢。今天她不怕麻烦地跑这一趟，也算是解了自己的一个心病吧。至于她未来是否真的能做到平等、包容、倾听这些看上去很简单的道理，则只是一个未知数了。
太后一行，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毕竟她的身份太特殊，虽说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可这里是宁国的境界，待久了始终不利。相见没到一个时辰，她便带人离开了。
林儿诸人收拾东西也准备回随州去，突见一个异族打扮的人来到病坊前，单膝向林儿跪倒，口道：“小人木林森，受我家主人之命，来投靠主母。主母不论敌我之分，为敌军太后医病，足见已领悟大医之德，完成了心蛊仁之任务，小人便是任务奖赏。同时，心蛊的五项任务皆已完成，主母可以开启更新的终极任务了。”
林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倒是最后一个完成心蛊任务的。自从邛崃接下这五个任务，她和曾苏、红香、容若、玉霜五人，真可谓经历了人生的巨大转变，才将这些任务一一完成。如今想来，恍如隔世，回首看去，不禁让人唏嘘。
林儿沉默了半天，这才问道：“那个终极任务又是什么？怎样才能开启？”
木林森道：“终极任务就是心蛊五行之任务。这个任务的核心，是找到五行仪。五行仪是上古传下来的一个神器，因为被不知名的力量拆解成了五个部件，分别散落在当今天下的五个国家中。宁国、东洋、南越、西辽和北辽，分别对应五行的五个方位，那五个部件每个国家都有一个。主母只要寻到这五个部件，将其重新拼成，五行任务就算完成。”
林儿闻言，讶然道：“天下这么大，我哪知道这几个部件在哪？我连它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个任务未免太难了吧？”
木林森道：“有一年我家夫人到原宁国国都汴梁城，曾在一个叫平和堂的医馆中发现过其踪迹。不过，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还得靠主母自己去搜索。”
林儿犯起难来，抱怨道：“你家夫人倒真是不客气，把这样难的任务推到我身上。那她有没有说，这一回的任务奖励是什么？”
木林森道：“夫人说，只要主母找到了五行仪，那五行仪就是你的了，这就是任务奖励。”
“啊！你家夫人怎么这么抠门啊，一个破什么仪，她也好意思拿来当任务奖励？怎么说也应该再送个什么五十大匠手给我吧？”
“主母您说笑了。不瞒您说，这五行仪是和《道器谱》并列于世的上古神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有受上天眷顾之人，才能得到。”
“《道器谱》？”林儿又是一阵讶然，“上次老和尚和我哥说，如果哥哥想要完成‘匡正中原乱局’的任务，就一定要找到《道器谱》，难道就是和你说的同样的东西？”
“正是。所以主母的这个五行任务，和古先生的任务，应该是相关联的。”
林儿无奈地摇摇头，道：“好吧，反正你家夫人是算准了吃定我。既然是和哥哥一起完成任务，那这个任务我就接了。下次有机会去汴梁，再去找那个什么平和堂吧。也不知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你们谁知道？”
“我知道。”竹内浅吟忽然从后面走过来，面容凝重地答道。
“姑姑？快说说。”
“平和堂是一个叫平准的人开的。这个人当年在京师很有名，因为他是医神姜附子的徒弟。林儿应该还和他打过交道吧，因为她和太清宫的费理关系很好，在北辽南京曾难为过你们。”
“哦，那应该就是夷离毕之辩前，费理用烟尘来让哥哥犯咳喘病的事了。当时我还怀疑，费理不懂医术，哪会想到这样高深的办法，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帮忙啊。说起来，这个平准倒是当初哥哥离开扬州准备去寻医的那个大夫啦？没想到这个人隐藏倒是很深，一直都没露过面。”
“他当然不会露面，因为他是陆一指死后、东洋人派到中原地区接替陆一指的奸细头子。这个人和陆一指大不一样，生性隐忍不发，若非北辽人占领了汴梁，他还要继续隐藏呢。不过，林儿也别抱太大期望，汴梁陷落后，平准就回了东洋，相信他那医馆的东西也应该都带回东洋去了。”
林儿点点头，她当然不会期待一下子就把五行仪找出来，这一定是比之前的仁之任务还要更加艰难的任务，她要做长期的准备。
于是林儿又问竹内浅吟以后如何打算，竹内浅吟说她打算回一趟东洋去，然后再去找黄六如。林儿明白，现在天下正处乱世，还没有到安享太平的时候，所以只和姑姑相聚了几天，就又要分开。林儿拉着竹内浅吟又说了许多话，这才与其余诸人一道，返回随州。
随州城中，一群人正在商量下一步战斗的计划。夏晶的策略很明确，要想破敌，先要断其耳目。现在大军两面围城，可那城池就是难破，原因就是北辽人有无线电的支持，能够快速准确地调兵。所以只有打掉了这些无线电，才能真正实施攻城。
根据上次古羽在汴梁的遭遇，那白写白音兄弟在汴梁开的股票行，生意不怎么样，占的面积却着实不小，而且其中还有许多神秘的小房间，这实在有些不太寻常。那白氏兄弟本是白乔的心腹，如果所料不错，白乔很可能就是把他的无线电接线中心设置在了股票行里。
年前的时候，林儿就已经派了几支侦察小分队，深入汴梁城了解情况。根据古羽的猜测，由家尔迪领衔，重点调查了股票行的情况。果不其然，其中设着一个复杂的指挥中心，专门负责接收、处理、传送各地的无线电信息。有了这个结果，所以夏晶才力主派人端掉这个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