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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雪漫-离歌(3部完整版)-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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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只是不希望她有事,另外,我有些重要的话要告诉她,所以,请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
   “她不在家。”于安朵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够了!”于安朵说:“马卓,恕我直言,我认为你和夏花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甚至,我有理由认为,是你和什么人合伙,把她藏了起来。然后跑到这里来闹事……”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你来这里到底为什么?”她用锐利的目光瞪着我。
   “我找夏花。”我说:“我怀疑她出事了。”
   “或许你应该去问问他弟弟,这是一个阴谋。”于安朵叹息说:“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没出息。”
   “你误会他了。”我说。
   “谁?”于安朵问。
   “毒药。”我坦然的答。
   “你们不是分手了么?还是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于安朵靠近我说:“如果不是,也不想惹麻烦,我劝你现在就走出我的家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买单,就算你插手,结局也不会改变的。”
   “你是说那些钱吗?”我直截了当的说:“如果你让我找到夏花,我保证给你把那些钱找回来。”
    于安朵愣了好一会,这才问我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我指着她那张大床说:“我还记得你躺在这里跟我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拴着一根死亡线,这头连着一个人,那头连着一个人。你忘了么?我还记得他疯狂揍我的那一夜,是你救了我,把他打晕,让我快走。我们是朋友,这些我都不会忘记。”
   “好吧,让我告诉你。”于安朵终于肯对我说实话,“我们也正在找她,她在婚礼前晕倒,我们把她送进了医院,结果她从二楼跳窗跑掉了。”
   “这是早有预谋的事,她挪走了我爸二百多万。她本来想在婚后一走了之的,谁知道会在婚礼前就晕倒。”于安朵说:“不过,就算她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短命!”
   “短命?什么意思?”听于安朵这么一说,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来在写“绝笔信”时,她早就明白这一切。
   “她得了一种病,叫红斑狼疮。”于安朵说:“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她是趁人不注意,从医院二楼的窗口跳下去的。那里是个小花园,所以没人看见。我只能说,她是要钱不要命。就算拿了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亡命天涯,不知道有没有福气享受!”
    刹那间,我脑子里浮现出曾经在夏花脖子上见到的红色的块状的东西。这让我确认于安朵没有撒谎。关于这个病,我只从小说里知道过,那本轰动一时的网络小说,女主角轻舞飞扬得的就是这个病,男主角不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就永远的离开了人世。读这本书的时候我还念初一吧,对网络的了解少之又少,但是到结尾的时候我肯定哭了,一个人,躲在县城我那个小房间里,哭湿了很多张纸巾。
   “你去找她吧。”于安朵说:“如果找到她,我希望你能劝她回来。我爸都五十多岁了,他放弃了很多东西,想要跟她在一起。只要她肯回来,我相信我爸什么都不会计较。不然,事情闹大了,恐怕谁都担待不起。”
    我很想说:“她都快没命了,还担待什么?”
    但想到其实她心里也很难过,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昂、很长时间没来了
 


    于安朵面对我,捞起袖子,给我看她曾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得道道伤口留下的痕迹。那一条条肉红色的伤疤,使我回忆起多年前在花蕾剧场她和我的那场谈判。
   “还记得吗?我本来可以索性整掉它,但我没有。你猜为什么?”
    我没出声,她自己回答:“是要我记住,别再为爱犯傻。爱情啊,爱到最后都是要人命的。我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伸出双臂,抱了抱她,完成了她上午面对我时那个未完成的仪式。
   “马卓,”她在我耳边说:“我真的不爱他了,你应该为我庆幸。可怜我爸爸为了筹备婚礼的事已经两天没合眼,现在婚结不成,他却累倒了。这么拼命的追求,其实最后还是一场空。相见不如怀念,能见不如不见。这才是爱情的真谛啊。”
    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只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说爱的理由。这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呢?在我的心里,也没有答案。毕竟那些轰轰烈烈爱过的时光,才是我们曾经年轻过最有力的证明,所以,谁真正敢说自己对过去真的再无一点留恋?
 
二月的北京,像睡着的北极熊,静悄悄的呼吸,怕惊扰到任何人似的。
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雪,好不容易放晴的一个下午,夏花坐在窗台上,给自己的脚趾一颗一颗耐心的涂上咖啡色的指甲油。
这是她从医院搬到家里来住的第二天。医生说,她的病情恢复的不错,所以特许她回家过年,但是不可以喝酒,不可以熬夜,不可以过度运动,不可以吃辛辣的食物……总之,一连串的不可以。
我难忘我们救她下山的那晚,我们把她安置在县城奶奶家,阿南去请他一个做医生的好朋友了,只有我照顾她。在我的小房间里,我喂她喝水,她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太烫,像块热石头。那时候的她烧的几近神志不清,胡话成堆——
“有便宜不占的都是王八蛋……占不成便宜你就不会跑?”
“好多钱,用不完的钱……全给你……”
“苏菲……苏菲……你在哪,别躲我,我怕……”我知道她是在喊那只鸵鸟。喊着喊着,她眼角有泪,我替她擦掉。看着她肿的高高的颧骨,我反复想起林果果,想起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时她脸上的表情,不体面也不安详,我自己的眼泪也留下来。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阿南带医生回来,打开门却看到奶奶披着外套站在门外,指着里屋一脸狐疑的问我:“是谁?”
“一个朋友。”我说,“她感冒发烧了。”
屋里竟传来夏花低低的歌声:“天黑黑,未落雨,天黑黑黑黑……”看来,她真的是烧糊涂了。
“你朋友还是你爸爸的朋友,这哪是发烧,喝多了吧?”奶奶看上去很不满。
我无从解释,只能抱歉的推她回房间睡觉。
一直等到医生来,替夏花打了针,她才慢慢的退了烧。等她身体恢复了些,阿南就瞒着奶奶,撒了个谎带着她来到了北京。从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夏花变得很乖,到了医院也非常配合治疗,医生问什么她答什么,吃药挂水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是离不开阿南,十分钟不见,就要到处寻人。
“不是绝症,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是北京的专家对夏花的病所下的定义。
但这个定义,让我们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经历生离死别的煎熬,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可以继续活下去这件事让我们觉得更有希望了。
阿南在北京买的房子刚拿到,离装修好并住进去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两室的小居室,24楼。小区不算大,但干净,空气也算清新。比起总是闷在医院里,夏花的心情显好了许多。
我们都在刻意和往事作别,心造不宣。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中间夹着一个人,这是我们逃也逃不掉的尴尬。
见我进门,她大声唤我说:“马卓,脱袜子!”
“为啥?”
“涂指甲油嘛,来,看老爹给我买的这个色好不好看?”
她一直唤他老爹,叫起来分外亲热,好像她才是她的女儿一般。比起来,我那一声总是低低的“爸”真是相形见绌。
“他替你买的?”我坐到窗台,她的身边,问她。
“买了好多,面霜,洗面奶,还有唇彩哦,而且全都是全天然的,用了不会过敏。你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用不完的呢。”她拖我一直走到房内,床上摊了一堆东西。我也真是服了他,不知道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站在化妆品柜台上挑选这些红红绿绿的瓶瓶罐罐时,到底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得很多钱吧。”夏花说,“不过也不在乎啊,钱就是用来花的,我早就跟老爹说了,钱不要用在给我治病上,要用在生活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骂她:“病不治好怎么生活!”
她嘻嘻笑,笑倒在床上。
阿南不让讲,所以夏花不知道那些钱早就还回了余家。在带她来北京的前一个晚上,是我亲手把这些钱全部交还回于安朵的手里,并简单跟她讲述了阿南和夏花的故事,希望她可以帮忙成全他们。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所以不敢直视她的眼神,谁知道她答应的异常爽快,拎着那一大箱子人民币,于安朵对我说:“其实你是为你的父亲,我也是为我的父亲。对你父亲而言,她兴许是个宝,但对我父亲而言,她注定是场灾难。所以马卓,说起来,我们这一边,总是输家哦。”
或许她是为了调节气氛吧,但这真是一个很拙劣的笑话,让人实在笑不出来。再说了,如果这些事,非要用“输赢”这个词来盖棺定论的话,结局恐怕还真的是个未知数呢。
夏花把那些东西通通收拾好,塞回袋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问我说:“老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说,“备年货是很麻烦的事吧。我来做饭给你吃,你想吃什么告诉我。”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阿南按照医生嘱咐为她特制的食谱。
我让她自己挑,她却抱住抱枕,蜷缩在床上,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对我说:“我要睡了,现在不想吃东西,老爹回来你叫醒我哦。”
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反正她很快眯上眼睛,不再同我说话。我替她盖上薄被,发现她脖子处隐隐的红色褪下去不少,看来却依然清晰。她的病其实本来不是太危及生命,但因为她太过任性,对身体内脏器官已经有较大伤害,所以医生才会说出如果不好好调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话。
关上门出来。客厅里稍许有些乱,我正在收拾,忽然看到夏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闪烁。手机是静音,只见光亮,没有声音,我还以为是阿南,凑近了看,上面显示的是:弟弟。
我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折身进了厨房,甚至没有伸手去碰那个手机。
卡是昨天她出院后阿南才替她买来的,看来她第一个联系的人,依然是他。说起来,他是她唯一的亲人,联系是正常的,只是希望她不会讲与我有关的事就好。我更不希望的是他因此对我有任何的误会——那么当一切都如流水般逝去,我至少还可以守住我那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
我们说好的,永不相见。
“我要喝水。”夏花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并说话,吓我好一大跳。
我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来,替她倒上白开水,觉得有点烫,又打开矿泉水瓶倒上一点凉的。她玩弄着另一只手里的手机说:“马卓,有点事麻烦你。”
我心一紧。
她说:“我的病,不要告诉夏泽。”
“哦。”我说,“放心吧,我都不和他联系的。”
“哦,这样啊。”她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想和他联系的,但他偏偏找我。”说着,她对我晃晃屏幕不停在闪烁的手机,一边按掉一边骂骂咧咧:“我结婚他不管,现在逃婚了,他倒管起来了。”“他是担心你吧。”我说。“那就让他也尝尝担心的滋味好了。”夏花气呼呼地说。我无心介入这姐弟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些艰难地对夏花说:“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跟他提起关于我的任何事。”
“成交。”她两只手里都有东西,没办法与我击掌,就伸出一只脚来,踢了我的脚一下,我一直紧着的心这才忽拉拉松了下去。“到医院来看我那个小孩不错啊。”夏花说,“给我讲冷笑话的那个,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是个人都把肖哲往我身上扯。“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爸啊?”我赶紧转移话题。“你是律师哦,不知道重婚罪是重罪么!”她瞪着眼睛朝我喊,“我可是跟于秃子正式领了结婚证的!”说完她竟然咯咯咯笑起来。“笑你个头。”我骂她。
“老爹是个傻子,我要不是这样,他一定会娶我做老婆的。”夏花说:“还是这样好,他现在想当雷锋,也没条件当。等我死了,他还能娶个比我年轻漂亮的。听说北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胡说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我说,“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这病是遗传。”夏花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一件事哈,我外婆我妈,都是得这个病死的,死的时候,都是三十三岁。我今年呢,也三十三了。据说,我外婆死的那天上午,还在打麻将。我妈也是,我只不过是出去买了包盐,她就已经断气了。”“别说这些胡话了。”我连忙打断她,“你跟她们不一样,我爸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她看着我,忽然笑了。然后她把手机和杯子一起放到厨房的小窗台上,走近我,很温柔的拥抱我,并在我耳边说道:“谢谢。”说完,她又很快地放开我,拿着她依然在响的宝贝手机回到沙发上,像烫熟的河虾一般蜷缩起来,继续睡觉。
我把厨房收拾了一下,走到她的身边,本想替她盖个被子什么的,却发现她其实根本没睡觉,而是在哭,头抵在沙发角,眼泪无声的往下掉。我赶紧拿了毛巾来替她擦,一面擦一面哄她说:“别哭啊,你忘了医生说你不可以情绪化的嘛。”“我不想死。”她撑起半个身子,紧紧抱着我说,“三十三年,我第一次体会到有家的感觉,我真的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我放慢语调,慢悠悠地继续哄她说,“等你病好了,你回去办离婚,然后呢,跟老爹结婚,然后呢,再替他生个孩子,然后呢,还要把孩子养大。你要做的事好多好多,怎么会死呢。” “那你保证我不会死。”她像个孩子,抽泣着在我耳边说着任性的话。我还没说出“我保证”三个字,客厅的门忽然被推开,是阿南,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见我们这样,打趣地说,“哎呦,抱上了?”我不好意思,夏花却依旧紧紧的抱着我,泪眼婆娑地对阿南撒娇:“老爹,你女儿欺负我这个病人。” “她不会的。”阿南笑着把东西拎进来,“她顶多就是逗你玩。” “你就护着她!”夏花皱眉说,“我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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