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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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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额外的利润,居然连个假账都做不利索,被人半天就查了出来,你说你有什么用?——顾沉舟不找你下手,又找谁下手去?”

辉煌的老总跟在招标局的下属一样,表情看上去都快要哭了:“贺少,不是我推脱,关键现在谁不这样做?”

听见对方这么说,贺海楼倒是一乐:“那就怪你运气不好被顾沉舟看上了。”

中年胖子真的要哭了:“贺少,贺少,千万斡旋斡旋,斡旋斡旋,这个项目如果不成功,我赔了公司还要背上数千万的债啊,顾少有什么不满意但求说一说,我一定改,马上改!”

贺海楼心道他不满意的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就顾沉舟那样的身份难道还能特意盯了一个小商贩?

——不过这胖子确实是倒了霉了,顾沉舟一伸手就揪住了他,还是整一个筛子……

想到这里,贺海楼顿一顿,眸光深了几分。

平常倒没有特别去计较,但跟他有来往的几家公司,像这个胖子的绝对不少。倒是顾沉舟,平时比谁都玩得出,可这几天查来查去,竟然没有一个和他联系着,唯一的母家沈家,他暂时也动不了。而那些体制里的,少数几个和他走得近的,一时半会也撬不动……

真是出人意料的谨慎。

贺海楼微微一笑,心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愉悦。

“行了,你的事我知道了。”看够了戏,贺海楼收回注视着外头的目光,给了胖子一句话,又对司机说,“走吧。”

“贺少,贺少,一切拜托了,拜托了。”就算再不放心,此刻中年胖子也只能这样哀求。

“请吧,陈先生。”司机从座位上下来,走到中年胖子坐的那一侧,打开车门说。

“小哥麻烦了,我自己来,自己来。”此时此刻哪怕是贺海楼的一个司机,资产上亿的企业老总也端不起架子,塌着腰背就下了车,又等面前的豪车一溜儿开远之后,才愁眉苦脸地上了后边那辆属于自己的商务车。

时间是下午的17:32分。

从那片老旧小区离开,穿行过大半个四九城直到位于西环的一处商业住宅区,贺海楼下了车让司机自由行动,自己走进小区里的三号楼,坐电梯直到二十二层,刚往直接嵌入客厅的电梯外走出一步,就被等在电梯外两名退伍兵模样的男人挟住双臂。

“贺少,得罪了。”左边稍矮一些的男人说,抓着贺海楼的手臂就要往前走,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拉竟然没有拉动贺海楼。被他和同伴挟制住的男人就像双脚长了钉子一般,牢牢钉在地面。

他暗暗吃了一惊,给自己的同伴打个眼色,手臂刚要用力,就见贺海楼倏忽一笑,带着玩味的神态主动向前迈了一步:“走吧。”

这是一间建筑面积足有150平米、三室二厅设计的中户型。

三人转过设计巧妙,遮住大半视线的玄关,一眼看见的就是放置在房子最中央、足足五米的红色大床——这所房子在装修时打通了所有房间,后续布置又因为其特殊的用途,放弃沙发茶几厨房客厅等等设施,只在宽大的空间里铺上厚重的地毯,浴室因镶嵌透明的玻璃而一览无遗,角落的衣柜是敞开的,里头挂满各种情趣内衣,与这些东西是相同类别的成人用品则随意丢在地上或床上,有一些大样的如手铐皮鞭之类的东西则大喇喇挂在粉色的墙上,保证所有转过玄关的人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注意。

三人走进大房间,相较于贺海楼自若的神态,其他两个退伍兵神情都有轻微的不自然,但也仅仅只是不自然,放在贺海楼双臂上的两只手依旧如开头一样沉稳有力。

贺海楼的目光在熟悉的房间里一扫而过,就定在房间中唯一的人身上。

顾沉舟。

这三个字在他舌尖转悠了一圈,就消散在口腔之中。

他脸上带了更深的笑意,笑容里也有一些诧异与惊奇:顾沉舟出现在这里并不足以让人惊讶,真正让他觉得有趣或者奇异的是,这个人居然能在一间SM房间里站出大礼堂的尊贵气势来——

穿着西服的男人并没有很规整地站着,而是斜靠着一架黑色烤漆钢琴。这或许是这间屋子里唯一和情色不沾边的东西。他手里还拿着一条细长的银色鞭子,这条本来用于调教的鞭子在他手里,居然硬生生有了指挥棒的正经之感。

“贺少,好久不见。”顾沉舟淡淡一笑,放下东西走上前朝对方伸出手的同时,示意抓着贺海楼的两个退伍兵松开手。

贺海楼同样伸出手,脸上笑吟吟的,和顾沉舟一样,没有被周围特殊的气氛影响:“好说,顾少是我请也请不来的贵客啊,早知道顾少会过来,我怎么样也要充分准备准备,好好招待顾少。”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松开手,贺海楼尾指抽搐一下,半条手臂都是麻的。这倒让他看着顾沉舟的目光更加明亮与放肆了。

“你们先出去。”顾沉舟两位退伍兵说,接着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一支酒,动作娴熟得就像他是这间房子里的常客甚至主人。

饶是以贺海楼的天马行空,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神情也古怪了一瞬。

顾沉舟倒好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贺海楼,一杯拿在手里,走到之前他靠着的那架钢琴旁。

“在进来的时候我有些意外,贺少喜欢钢琴?”顾沉舟像对一个老朋友一般同贺海楼寒暄,左手五指垂落,放在琴键上,轻轻一按,几声悠扬的音符就自指尖跃出,“音色非常好,是由名师制作的?”

贺海楼端着酒杯轻轻摇晃,淡淡的绯红晕染他苍白的指尖。他踱到钢琴旁,伸手一按,重重的音节就打断悠扬的乐符:“顾少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他斜了手腕,看红色的液体沾染黑白琴键,“在这上面做爱非常有意思,每个男女的身体都能奏出不同的乐章。”

“贺少真是会玩。”顾沉舟说,朝对方举举酒杯,就放到唇边轻抿一口。

这种仿佛谈论高雅艺术的态度让贺海楼陡然升起一种无趣感。他将酒杯放回吧台:“顾少特意来这里应该不是找我谈论这些的吧?”

“快人快语。”顾沉舟轻轻鼓掌,“贺少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次?”

“合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词语后,贺海楼有趣地笑了笑,“我真是没想到,顾少会抛出这根橄榄枝给我——怎么,顾少不生气了?”

“生哪一次的气?”顾沉舟好脾气地笑了笑,“是上两个月你在赛车场撞我这件事,还是最近你放话卡我的人这件事?或者——”

他神情漫不经心:

“是三年前,那场关于我和周行的,在整个圈子里甚嚣尘上的流言?”

20、第二十章行动

贺海楼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这次,鼓掌的人换了一个:“顾大少名不虚传,我是班门弄斧,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三年前我还没见过贺少,和贺少近无冤远无仇……”

“可是顾大少名声太响,〃贺海楼含笑接话,〃叫我慕名久矣啊。”

这个回答不知道有没有出顾沉舟的意料,反正顾沉舟脸上没有任何不同的表情。他端着酒杯又抿了一口酒,才说:“然后呢?”

贺海楼眉梢一挑:“顾少的意思是?”

“贺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顾沉舟淡淡说,“这一个多月来,贺少也查过我的资料了吧?有没有找到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贺海楼,“能够给我带来麻烦的?就像三年前那样?”

“还没有。”贺海楼泰然自若地笑着,“顾少倒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

“但贺少又哪里放在心上呢?”顾沉舟说,“这种过家家的交手,偶尔一两次就算了,这一个多月贺少还没有玩腻吗?”

贺海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兴趣被对方吊起来了:“顾少不介意详细说说吧?”

顾沉舟唇角轻轻一划:

“我想这个计划会合贺少心意的。”

窗幕外的天空由湛蓝到橘红,由橘红到深灰,最后被深蓝层层叠叠地覆盖着,颜色近黑。

两人实际交谈的时间并不太长,一个小时不到,顾沉舟就起身告辞,离去的同时让人把本来一个小时前就该乖乖等在这里的少女带了上来。

工具齐全的房间里终于等来它的主要顾客,贺海楼坐在钢琴前的琴凳上,左手直冰凉的琴键上一路滑过,咚咚叮叮的声音如淙泉落石般清灵。

他没有转头,漫不经心地对站在老远处的少女说:“过来。”

对任何正常人而言,这个房间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站在玄关处的少女脸都是灰的,根本走不动路。

贺海楼也没有说第二次。这些年来玩了这么多同一类型的男女,他闭着眼睛都能模拟出一张张大同小异的面孔:清纯的脸,惊慌的神情,还有眼神中的恐惧与嫌恶……

他的左手五指突然用力,一个个沉重的音节自指尖跃出。

银色的鞭子还放在琴身上,黑白两色的对比就如同先后进入这个房间的两个人,鲜明到刺目。

贺海楼停下不成曲调的弹奏,从床头随手拿出两叠钱朝站在门口,跟生了根一样的少女丢去,懒洋洋说:“算了,出去吧。”话音才落下,穿长裙的少女就慌张地拣起落在她脚边的钱,回身死命按着电梯扭。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的少女闪身就躲了进去。贺海楼倚着刚才顾沉舟靠着的地方站立——他明白顾沉舟刚才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了,这间房间可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好靠又看得清玄关?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看着电梯慢慢闭合的金属门,头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感觉到深重的索然无味。

——这些本身就寡淡的白蝶,甚至不需要追逐者将手掌合起,就将自己唯一的美好抛弃,或者无力跌落,或者在泥中翻搅,还津津自得。

“随便给我找一个听话点的过来。”贺海楼从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对方说,但话音还没彻底落下,他自己又推翻了主意,“不,算了……”他将脑海里的各种人选通通过滤一遍后,声音变得有些缓慢,“……帮我约周行。”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贺海楼轻轻笑起来:“约不出?你怎么知道?——当年他是怎么爬孙沛明的床的?……顾沉舟?放心吧,”他的神情有一丁点的漫不经心,“他可没那个闲功夫管这种小事。你不用担心给老头子惹麻烦——”他拖长声音,“我要和顾沉舟玩,还用得着早三年前就被他给丢掉的人?你用生意上的事去约他,他就会出来,他可是……”

贺海楼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有些无趣又有些兴味,纠缠着最后变成了一点期待:

“那一种知情识趣的聪明人。”

从贺海楼那间品味特别的房间出来,顾沉舟按之前的计划先将两个退伍兵送上去机场的车——不管贺海楼回头有没有打算拿这两个泻火,反正人已经被他送出去了,贺海楼就是再无聊也不可能花偌大精力去国外找两个事实上并没有把他怎么样的人。

当然,贺海楼想不想整对方是一回事,这两个人顾沉舟要保也不会保不下来。但又何必呢?说到底,他没这么多精力浪费在这样的小事上,也没这么多无聊随便给自己竖靶子玩。

“顾少,刚才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确认过了。”

载着两个退伍兵的车子一离开,跟在顾沉舟身旁的林方就接话说。但这句话并没有得到顾沉舟的回应,他有点奇怪地看向顾沉舟,发现对方脸色阴了不止一点点。

出了什么事?刚才进去后,谈话不顺利了?林方暗自猜测着,看见顾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擦擦双手后丢进路旁的垃圾箱:“有什么进展没有?”

说话间他已经坐上了车子,林方也赶忙跟上:“并没有太多进展,虽然开车的人底细已经查出来了,但对方嘴巴很硬,追查到的线索也始终不足……”

“去警局。”顾沉舟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吩咐。

林方也适时安静下来,和顾沉舟一起坐在去警局的车上——他是看出来了,从贺海楼那里出来后顾沉舟的心情就不太好,连闭目休息时,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冷。

一国的权利中心,‘石头从天上掉下砸倒三个人,有两个是政府官员’这样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侧面反映出在这里不可能完完全全照章办事——至少顾沉舟来警察局,要去要案的嫌疑犯就没人敢拦,不止没人敢拦,警局的效率相较平时还高出不少个百分点,仅仅五分钟时间,顾沉舟和当初被他打了两枪的司机就坐在一个房间了。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有些过于明亮了。

让陪同进来的警察先出去,顾沉舟自己坐在桌子后翻阅面前司机的档案和供词。他看得很仔细,像是今天才头一次看见这些,一份薄薄的不过三页A4纸的资料,顾沉舟足足花了十五分钟才看完。

然后他将这张纸轻轻丢在桌子上。

相较于两个月前并不太愉快的、在昏暗的荒郊野岭、仓促匆忙的初次见面,这次顾沉舟坐在明亮的审讯室内,有足够的时间,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开车撞卫祥锦的人。

对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看上去很瘦弱,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枪伤还是因为这两个月的监视和审讯。他头发乱糟糟的,黑发中夹了大片的花白头发,目光涣散,长时间地盯住一块地方,又非常容易被外界的声音惊动——顾沉舟刚刚丢下那三张纸的动作让他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彭有春。”顾沉舟慢慢地念这个名字。

“没受人指使,不知情,疲劳驾驶导致车速过快,清醒后作出闪避动作……你所有的证词。”顾沉舟微笑一下,又看着桌上的档案说,“1980年出生,1998年中专毕业,2000年加入红鼎帮,2002年因为参与械斗聚赌等罪名入狱三年,2005年出狱,两个月后找到一份卡车司机的工作,一直做到现在。”

“没有老婆也没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顾沉舟随手翻了翻桌上的那几张纸,“我不会审讯,也没有什么线索和证据来指正你,我就问你一句,你这样死了,谁来给你老母亲养老送终?”

“……我不是故意的。”好半晌,彭有春的声音响起来,低微的,沙哑的,光光听着就知道声音主人的颓唐和绝望。

顾沉舟摇摇头:“你真信自己说的话?就算你哄得自己信了——别人也不信。这事也不是没有目击者,现在还坐在你面前,你觉得我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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