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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万里醉清风-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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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禁卫森严,而且实在是过大,沈醉和习清又不了解其中的布局,寻觅了两三天才知道了王府后面有几处幕僚地宅子,轩辕诚聘来的幕僚师爷等多在此处歇息,又打探了一天,才找到冬震子的栖息之所。

冬震子看起来过的还不错,至少这处厢房很大,能看到很多仆役使女来来往往。轩辕诚待他应是不错,但越是如此,习清就越担心。冬震子地厢房后面有一个很大地药房,沈醉和习清前往查探时。甚至看见药房里有十来个专门煎药的童子,这等排场,让两人很是诧异。

不过,有时冬震子会到药房里把所有人都赶出来,然后独自神神秘秘地不知到捣鼓些什么。观察几天之后,一天深夜,冬震子从药房打着哈欠出来,随手上了门锁。然后大摇大摆地回房去睡了。沈醉遂往院子里扔了几块碎石,引起了门口守卫的注意,又把一只事先捉在怀里的野猫放出去,那两个守卫跑出来一看,见猫影走过,便以为是野猫作祟。骂骂咧咧的又回去了。但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门口的当口,沈醉已经打开门锁。把习清放了进去。

药房内伸手不见五指,但习清并不在意,多年的目盲生活使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稍加摸索之后,习清找到了倒药渣的大罐子,把药渣挑出来包好,然后悄无声息的推开后窗,离开了药房。

两人回到投宿的客栈,习清拿出药房里药渣,开始仔细嗅闻辨别,沈醉在旁边看地很感兴趣。

“这些药渣子这么琐碎,你凭气味就能分出哪个是哪个?”

习清笑道,“若无这点本领,当年我看不见的时候,要如何采药煎药,又如何掌握分量呢?”边辨别药渣,边把一味味药剂都写出来,习清接着道,“不过,仅凭药渣,我只能知道分别有哪些材料入药,但是各味药材如何搭配,具体又怎样服用,是嗅不出来的。”

“亏得你有这等耐心,”沈醉直晃脑袋,“嗅出什么来没有,那老头儿到底在给轩辕诚熬些什么?”

习清的神色显得很迷茫,“真是奇怪,这些药……有地是壮阳滋补之用,有的又是泻火滋阴之用,有些苦寒,有些又燥热,混在一起究竟是干什么的?”

“都混在一起了?”沈醉挠头,“或许只是药渣混在一起的不同种用药?”

“不,这是一味药,”习清肯定的道,“这些药渣互相都深深浸染了彼此的味道,显然是一起煎熬过的。我从未见过这等药方。主药也是一味大寒一味大燥,实在是有违常理。”

沈醉沉吟了一下,“呃——,或许冬震子是来骗钱的。”

“此话怎讲?”

“你不是说什么一味大寒一味大燥,放一起不就互相冲抵了?那不等于什么都没吃。我看啊,轩辕诚花了重金找他过来,必是被他给骗了。那老头儿就给弄些啥效果都没有地东西给轩辕诚服下,骗他说是长生不老的仙药,轩辕诚还真相信了。按说,王府里有自己的御医,这么个大骗子怎么没看出来?”

“冲抵之说,倒也未必。”习清想了想,“我想见一见轩辕诚,如果这药是给轩辕诚服用的,从他的气色上,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也好,”沈醉往床上一躺,把手枕到脑后,“皇榜上写着明日轩辕诚要带那个废帝出来搞个亲耕仪式什么的,那索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第八部 十三 隐疾

   每年春季会举行的这个亲耕仪式由于战火的关系,办的格外隆重,轩辕诚显然是希望通过这个隆重的仪式来提升士气、鼓舞全体民众共同抗敌。为了表示重视,还破格允许普通百姓在围场外面观看整个过程。

沈醉和习清很早就到了围场,寻了一处高大的树木,藏身于树冠上,清晨,随着一队队手执刀戟和锄头的士兵的出现,亲耕仪式正式开始了。围场外面,到处是人头攒动,围场里面则守卫严密、秩序井然。不多时,乘坐八架骖车而来的轩辕昙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围场中央,原本习清是想来看轩辕诚的,但是当轩辕昙的面容映入习清的眼帘时,习清不由得惊呼一声。

“怎么了?”沈醉忙问道,“有何不妥?”

习清苦笑,“没什么,外界传闻轩辕昙名为在宫中养病,实则已是废帝,看来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轩辕诚在江南早就一手遮天了,天下皆知。”沈醉点头。

“虽是天下皆知,但轩辕昙这脸色,只怕……”习清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面色虚浮、双目无光,蜡黄之气聚于眉间,双颊凹陷如同脱水一般,只怕……时日无多。”

被习清这么一说,沈醉再仔细看那远处的轩辕昙,果然衰的不是一星半点,虽说沈醉既不认识轩辕昙,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但他好歹是轩辕凉的嫡亲子嗣。想当年轩辕凉在皇都何等威严,所出之令,天下莫敢不从,没想到这二儿子全无半点乃父的风采,被人软禁不算。如今眼看小命也要不保。

“真是报应,”沈醉其实有点郁闷,说这话地时候声音闷闷的。

“你不高兴?”习清忍笑,“你不是最痛恨轩辕凉了吗?说他把你们这些前朝遗孤都囚禁在石场简直是泯灭人性,你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习清你现在越来越像司徒风那个狐狸了,总取笑我。”沈醉嘟囔,“我纵是深恨轩辕凉,那也只是想杀个痛快而已。我看这轩辕昙名为帝王,实际却像个行尸走肉,连我都为他觉得悲凉。”

习清不取笑沈醉了,有点恻然的道,“你看他脚下也没有根基,行路都很蹒跚,若无旁边的太监宫女扶着,今日这个亲耕大典怕都无法完成。”

沈醉想起他们的初衷来了,立刻道,“我们今日可不是来看轩辕昙地。你看轩辕诚如何?”

习清失笑,“我差点忘了。”凝神再看轩辕诚时,不禁大吃一惊,“咦——?”

“如何?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这……”习清揉了揉眼睛。再次往前看去,有点愕然的道,“气色好的惊人。”

“是挺精神的,”沈醉点头,“到底是春风得意的茂王爷。”

习清的脸色有些变了,“冬震子师伯的药果然有问题。”

“这不挺好的吗,”沈醉不解,“你看他脸色红润。双目放光地样子。”

习清连连摇头,“不对,难道你不觉得王爷太过亢奋了?面色红润可以是气血两旺的结果,也可以是盛极而衰的前兆。王爷以前的气色从来没有如此红亮,我记得王爷一向面带黄气,医书上通常认为这是年轻时声色犬马过度所致。师父也说过。物有常情。人有常态,如果莫名发生改变。不是什么吉兆,反而事有大凶。”

沈醉想了想,“或许轩辕诚进补过度?”习清轻喟一声,“若能近前把脉,或可知晓详情。”沈醉骇道,“算了吧!你别忘了,江南和川东正在交战。今时不同往日,你一番好意对他,他可未必领情,以你我与司徒的渊源,轩辕诚绝不会再放过我们的。”习清苦笑,“我明白。”遂不再说话,沈醉见他忧思之情溢于眉梢,心中老大不忍,“习清你听我一言,这真的都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你看那轩辕昙才多大的年纪,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他面有死气、为时不久了,还不是被轩辕诚这个亲叔叔给害的?轩辕诚既不是什么善类,你就随他由命去吧。”

习清沉思半晌,而后用缓慢但坚定地口吻道,“轩辕王爷纵有罪过,医者之心仍是不忍见死不救,眼看他乱用药石,更何况有可能是本门的药石。我方才回想昨夜所盗之药渣,已明白了两三分。阳补阴泄,双管齐下,正是为药的虎狼之道,猛力用药之下,能让人精神焕发,误以为得效。可实际上,这是预支体能,时日一久,必现恶果。”沈醉无奈,“好吧,你明白了又如何,去给轩辕诚把脉诊治然后为他所擒?”习清拉了拉沈醉的衣角,“沈醉,我知道你地担忧,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去给轩辕诚把脉。我只是不能视而不见。不如这样,我们给轩辕诚留下一个口信,嘱咐他用药需得谨慎,听不听由他。”

“呃——,这还成。”沈醉长出一口气,他真是怕习清太过仁慈反遭人所害,“不过,要怎么给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带这种口信?”

沈醉把目光投向围场,此时亲耕大典已经开始,宫人吹响牛角大号,武士击鼓,轩辕昙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跟在一头双角挂着彩饰的黄牛后面,单手扶犁,以示皇帝亲自耕作,昭示天下农家开春勤耕,以期五谷丰登。轩辕诚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一班大臣,而轩辕诚身边还有一个人,祈承晚。沈醉心中一动,忙对习清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亲耕大典在正午之前结束了,祈承晚陪同茂王回府后,再转回自己的宅邸。进门后脱去繁琐的朝服礼袍。身着一袭便袍来到书房。掩上房门,祈承晚打了个哈欠,朝书房中央地藤榻上躺了下来,可还未躺平祈承晚就又跳起来,冲着书房地一角断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话音未落,两条人影就从转角处出现,为首的青衣人语声温良,“祈将军,是我。”

祈承晚吃惊的睁大眼睛,失声道,“习,习公子!”神情既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到我家来?”

“嘘,祈将军小声。”沈醉冒出来提醒祈承晚,“莫要叫人听到,我们是悄悄前来。”祈承晚立刻会意,沈、习二人毕竟是司徒风地党羽,虽说自己和习清私交甚好,被人发现实是不妥。压低声音,祈承晚轻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前来寒舍,想必事出有因?”沈醉点头,“你倒是个通透明白人,我是不想来的。是习清有话托你转达茂王。”

“哦?”祈承晚愣住,习清托自己向茂王传话?这可奇了。

“祈将军,是这么回事。”于是习清将自己和沈醉在屏山遇到冬震子,又跟随来到王府附近,偷了药渣,还看了亲耕大典地缘由和盘托出,只是没说冬震子是习清师伯地事,习清觉得那好似自己师门中的私事。不想向外人表明。

祈承晚听习清侃侃而谈,听得诧异万分,“习公子,你敢肯定那冬震子地药方有问题吗?”习清摇头,“不能肯定。一来我没有给茂王把脉,因此无法断定症结所在。二来要从药渣完全复原药方也很困难。但是。茂王的气色异常,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药方无论作何功效。实是虎狼之药,这一点我也可以肯定。不知祈将军可否转告茂王,服用此剂时还需谨慎行事?”

祈承晚沉吟起来,“这,习公子有所不知,茂王近几年来身体一直欠佳,并且,呃——,”祈承晚的声音低地几不可闻,“患上了隐疾。”

习清愣住,“什么隐疾?”祈承晚连连摆手,“这个我不能说。总之王爷身体不适已非一日两日。几年来也到处寻访良医,重金礼聘,只求能治好隐疾。只是,那些所谓的名医,非但不能治好王爷,病情眼看倒越来越重了。王爷情急之下,不再限于江南,往川东川西也派出耳目,到处踏访,只为扁鹊难求。这冬震子是王爷的心腹在川西探访到的,据说是个非常奇特的异人。数十年来行医江湖药到病除,但却几乎无人知晓他的大名,皆因冬震子性格怪僻,不喜与人交往,要他治病必须遵守两点,一是重金酬谢,而是绝不许对外说出在哪儿看的病,何人医治。别的医家都力求闻达于天下,唯独这冬震子对此毫无兴趣。王爷的心腹抱着一试之心找到冬震子,说了王爷的病情,当然没说王爷是谁,那冬震子立刻就说,此症天下只他一人可医,他算是找对人了。后来,冬震子让那人带回来一剂丸药,王爷不放心,找人试服,那试服之人原有与王爷一样地隐疾,服药一天后即见好转。那粒药丸花了王爷近百两黄金,冬震子还说是贱卖,说他那是仙药,价值连城。而丸药仅是开头一帖,后面还有好几帖方能真正治愈王爷的隐疾。王爷此时哪还会吝啬这些小钱,即可召我前去会会那冬震子,又买来一粒和上次一样的丸药,这次王爷亲服,卓见成效。后来,我就去把冬震子请来了王府。”

习清听祈承晚讲的这么详细,心下不由得一沉,“祈将军,如此说来,冬震子还是茂王千辛万苦觅得之人。”

“是啊,”祈承晚点头,“不是祈某不信任习公子,祈某对习公子地医术一向佩服,祈某只怕,王爷求愈心切,习公子的说法又没什么铁证,|Qī|shu|ωang|祈某纵使和王爷说了王爷也不听。”

“这……,”习清叹息一声,“祈将军,王爷若是不信,你也不用强求,冬震子此人倒也并非无能之辈,我只是怕他用药过猛,白白耽误人的性命。”

“哎,”祈承晚立刻道,“习公子你误会了。祈某只是说王爷可能不听,但此事事关重大,祈某定会尽心说与王爷。这不是强求,为人臣的本分而已。”

“如此甚好。”习清喜道,“那就拜托祈将军了。”

“习公子妙手仁心。祈某今天又开眼界了。”祈承晚叹道。

“开什么眼界?”习清没明白。

“王爷与习公子是敌非友,习公子居然还对王爷的用药妥善与否如此关心,祈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习清地脸颊刷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的道,“祈将军,实不相瞒,那冬震子与我师门有些渊源,因此。我不想他误人误己,也是出于私心。”

祈承晚啊了一声,“那冬震子与习公子居然有渊源?”

“他是我师伯。”习清轻轻摇头,“我也是才知道。”

祈承晚正色道,“无论公心私心,祈某自认就没有习公子这等胸襟豁达。”

两人在祈承晚地书房中盘桓了一会儿,即向祈承晚告辞,悄悄离开了将军府。出府之后,习清对沈醉正色道,“我们还需给一人带口信。”“谁啊?”“我师伯。”

沈醉噗的笑了。习清见他笑得诡异,遂眨了眨眼睛,“你笑什么?我既向轩辕诚传了口信,伴君如伴虎。万一轩辕诚治罪于师伯,岂非为我所害?”

“对对对,他们都是为你所害,”沈醉咧嘴,“我笑你这个大忙人救完茂王爷又要去救自己地师伯,直是普度众生。”

“你说我多事就是了。”习清倒也不恼,“我只是……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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