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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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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尚俊故意在这儿买醉拦他去路,就是要他做出决定,挑拨郦山公主身后的势力与太后派斗。

郦山公主有头脑,钱权不愁,又有海世子支持,斗倒个把老太后也跟农民收麦子差不多。等李顾两边斗得两败俱伤,皇帝就可重出西内苑收权。

礼部尚书想通这一节,后背心叫冷汗浸湿,北国冬风一吹,浑身恶寒起。回府后,太医诊断风寒入骨。礼部尚书卧床提笔,辞官:他身子骨单薄,不堪为朝庭效劳,请太后千岁、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宽责恕罪,谁许罪人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内阁准了礼官的致仕请求,很快又选出一个新尚书,这位尚书上台后,接到的第一件任务,就是给海郦两府办婚礼;与本部官员互通有无连结派系关节后,这位新官连尚书府都没进,递折辞官。

内阁以最快速度选出第三任尚书,这位新人打听清楚两任推辞的根由,干脆尚书袍都没上身,挂冠而去。

礼部尚书一日内连换六人,朝野惊愕纷纷。

最后,内阁破格提请卞家大公子卞留安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卞留安此人是景帝四年的文状元,文采出众,在吏部拔历时,无意陷入内宫后妃争宠斗,与太后侄女李香凝结有私情,这个污点本来让他难以登上三公九卿之列。

但是,他曾在北死然赤攻克京师的保卫战中,力挽狂澜,大放异彩,在诸仕子中颇有声名。甚至于,他与李香凝的香艳情,事也被淡化戏说,封他个风流侍郎的美称。

自从景帝谋算顾家的大算计全盘曝光后,朝中官员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户部侍郎是铁杆的皇帝中坚。更绝的是,此人的兄弟衡安公子还和郦山公主有过一段,至于谁毁谁的婚,那要问当事人。

李太后亲点卞家长子做礼部尚书,用意暂且不知,朝野更关心迫在眉睫的郦山公主婚事规制,卞尚书如何安排,妻位,或,妾位?

卞留安上任后,拟折告景福宫、景阳宫、景泰宫、东宫、内阁五处,查大显圣诚景德明宗皇帝陛下曾亲赐郦山公主自许嫁娶旨意,郦山公主以旨求之,海陵王世子许之;另查海陵王世子未有发妻,男未婚,女未嫁,合乎礼法,许为婚姻。因此,臣以为海郦两府之婚仪,宜照世子妃正礼配之。

折子递上去,朝野安静,等着李太后是大发雷霆,或者,直接杀人。

两天后,东宫太子力排众议,即没有请示太后,借口婚期近在眼前,以违期将有损太后懿旨古今为名,直接回复礼部:准。

卡留安认监国太子的朱批与东宫章,率着礼部众官员指挥内府宦官急速补办纳采、问名、纳吉、纳成、请期等一系列世子公主婚仪。

先前有三公主、福嘉长公主的婚仪在,内府人手还没忘了该做的事;另有海陵王世子暗里筹划,婚娶六仪前五样事办得挺利索,五天内办妥。

第六天就是太后懿旨定的婚期,时间非常赶,这跟池老太当日请婚的要求有点关系。池老太在进路上碰到海世子,海世子说婚事他早一年就在准备了,只要请下旨准不误顾家姑娘。

池老太以为得借着自己名声正旺时,给丫头办成婚事;别等到外面人定下心,就要拿姑娘的贞洁说事破坏婚事,因此着,她跟太后请旨的时候,就把日子定在本年底,时间赶是赶一点,但能把姑娘风光大嫁出去就中,了不起多花点钱嘛。

郦山家的,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池老太见海世子果真办下事,跟宁章氏说声,那娃行,顾家丫头托给他,不愁了。

宁章氏说了几名吉利话,池老太笑呵呵,催着宫女与侍人把人叫醒,梳洗打扮,花轿寅时到,早做准备没有错,别误了吉时。

卜测说,这日卯正(早上五点)恰是行礼佳时。

好在新府就在皇宫内城里,从池府走,半个时辰够的,还能让新郎倌骑快马绕城两圈。

喜娘给顾家琪戴百珠花冠时,冬虫入阁,低语:世子爷受袭。

“人伤着了?”顾家琪微挑眉,问道。

“哪能啊,”冬虫笑回道,“世子爷让跟主子说声,咱这儿他都排好人了,您安心等着,别操心他那头。保准误不了吉时,也不叫人笑话今日婚仪。”

顾家琪轻笑,喜娘勾了胭脂要帮她添唇色,顾家琪摆手,喜娘看向池老太、宁章氏,新娘唇色淡了,该加些。

“随她吧。”池老太柱着藤拐打量丫头,“挺好,别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吓人。”

老太太一语说得绣楼里众人娇笑不已,寅时差一刻,鞭炮声近,未几,唢呐锣鼓声远远传入池府内院。

“来了,花轿来了。”池家大夫人快步跑来报信,男主傧相已将对雁送到庭院里,她打量室内,新娘子的红绸盖头还未遮全珠冠,露着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池大夫人惊道,“哟,好个天仙般的人儿。真是谁讨回家谁有运道。”

宁章氏笑回道:“可不是,咱世子爷可有福气了。”她推着池老太到绣楼外,西向面南。

喜娘扶着新娘子出阁,拜礼。

按笄礼父母辈人员安排,依旧是永谦王代行父职,他嘱道:“往之汝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池老太代表母系长辈,告诫新娘:“必恭必戒,无违舅姑之命!”

顾家琪再拜,出府,喜娘扶她入公主制婚轿。

长号声再响,轿起,顾家琪托腮微微打盹,头上戴的二十来斤重的百珠花冠微微向前滑动,一缕头发扣在花冠之中,揪得她头皮发疼,一点点的隐忍中,咚一声,顾家琪坐正,扶扶重冠,问道:“怎么了?”

“姑娘,到了。”喜娘回答。

顾家琪还没动,轿帘微掀,寒风吹入,司马昶韧长的手握住她手腕,有点微凉,力道坚定。顾家琪正要起身,身体一轻落入他的怀里。

“喂,放我下去。”顾家琪小声道。

司马昶笑道:“洞房前,新娘子不能跟新郎讲话。你说什么?”

顾家琪磨牙,司马昶抱着她,走出房桥,外面围观的人哇哦鼓掌起哄。

司仪宣布吉时到,新郎新娘行婚礼,高堂长辈坐有人,宾客窃窃私语,顾家琪不知其人身份,但她可以猜得到。

礼成,两人入洞房。

司马昶在她耳边道:“你睡会儿,要是饿,床柜有点心,晚上我来看你。”隔着红盖头,亲了下她的嘴角。

顾家琪隔空伸手打,自然没打到,红影朦胧中,那人早溜出婚房招呼宾客。

这会儿,顾家琪反倒不困,叫鸳鸯珠玉拿来积压的文件,一份份处理。夜色落,红烛光摇曳,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声,窦鱼龙、贺五陵两人声音最响,卢总管在劝酒,石画楼的清笑声穿插在闹洞房的闹声中,清越分明。

顾家琪推开杂物,坐回婚床边,鸳鸯珠玉麻利地收拾干净。

须臾,房门推开,一双黑绒马靴停在床前不远处。

喜娘道了声喜,递上金杆称,司马昶手微扬,红盖头掀落。司马昶站得很近,顾家琪得微微后仰才看全他今日打扮,深色新郎袍上一团红花,却搭着一张标准胡人面容,顾家琪只觉得不伦不类,傻得要命,忍不住大笑。

“笑什么,什么这么好笑,”等着闹洞房的宾客们张头张脑地跳脚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啊。”

司马昶恼得瞪新娘,厉眼命喜娘继续下面环节。

顾家琪好不容易压下满肚笑意,喜娘端正酒盘,请新人喝交杯酒。

“一起喝,我们白头到老。”他和她的交缠在一起,另一句话,司马昶用气音压成细线送入她耳里,“不准再笑。”

枯六回 鸳鸯惊起水流长 扮猪吃虎(一)

顾家琪本来不笑了,却觉得新郎扮相的司马昶这刻表情可爱到爆,真是不笑都对不起自己。顾家琪咯咯笑,连交杯酒也因为笑意,抿了一小口就没法再咽第二口。

她想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吧,无缘无故地也能笑个不停。

司马昶伸手卡住她的颈部,俯身吻住她,外人看来就像他挡不住新娘娇艳动人的美。

顾家琪却知道不是,她有点慌,手脚不由自主地微微发凉发抖,她睁眼看着他,司马昶微微退开,脸色微白,神态尚安,他冲她安抚地一笑。顾家琪紧缩地心轻轻放松,手掌缓缓松开,朝旁边使个眼色,鸳鸯珠玉开始赶人。

窦鱼龙等人还想再闹,但见赶人的是新娘的近身丫环,心里先怵了,稍说几句恭喜的话,众人转向正厅继续转宴席。

门关合,屋里仅剩他们两人,顾家琪站赶来扶住他:“怎么样?”

司马昶抿唇笑看他,轻轻摇头。

顾家琪顺着他的意思,把人安置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司马昶的指尖逼出几滴黑汗,她用水晶杯接着,心里大骂特骂,可能是景帝,更可能是太后,说不定是二皇子,更有可能是自己这边的人。

顾家琪从暗袋里拿出解毒丸化水,喂他喝下,司马昶脸上血色微微回转,他眼里没有行礼时的精神,他气弱地说道:“抱歉,我答应给你一个无忧的婚礼。”

“犯傻呢,这样已经很好了。”顾家琪倾身在他微冷的唇上吻了下,看着他的眼微笑道,“我很高兴,也很开心。从来没人像你这样待我这般好,谢谢。”

“真的?”

“真的,你好好休息。有话明天再说。”顾家琪帮他拉好被子,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烛火结噼剥一声,顾家琪猛地惊神睁眼,摇头甩去脑中的迷雾,暗道好厉害的毒。她吞下两丸清毒剂,看向床上青年。司马昶脸色半黑,因为手握手帮她驱毒,他体内残毒反扑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顾家琪发怒,重新给他喂药。

司马昶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沉静,目光温润,忽然道:“我在想,你要是这样只念着我一人,我就是毒死了,也欢喜。”

顾家琪莫名地心软又心酸,低语道:“我答应你便是。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你该好好爱惜自己。”

“你骗我。”

“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都敢去嫁人了还不许我算账?”司马昶愤愤地喊了声,忽而醒悟,又逼黑脸色,装出一副虚弱的寻死样。

顾家琪忍不住笑,狠狠地拧了把他的手,站起身。

司马昶一把扣住她的手,忽地又急急放开,眼神有些慌乱后悔,恐惧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印,好像他又一次谋杀了她一样。

只是一个小玩笑,竟伤害他至此。

她强迫他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明知他的心意,搅混一团水,最后又另嫁他人。

他也忍了,还自己编理由给她找台阶。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世上唯一用最简单的理由关心她的人,不会为名利权或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伤害她的人,她可以相信的人。

她对她的敌人,都比对他好。

顾家琪心里钝钝大动,深吸一口气,指头上珍珠凤冠,道:“帮我取下来。”

司马昶照做,顾家琪又动手脱霞帔,司马昶以为她要睡觉了,能帮忙的时候帮一把,解掉束缚,他起身下地,让出象牙大床。

顾家琪差点儿笑出声来,她拍拍床沿,司马昶听话地坐下来,顾家琪环揽住他的劲腰,埋首在他的腹前,轻嗅深呼吸,说道:“很抱歉。”慢慢解释,她那里把手脚都裹上绷带,是在捉弄他,没那么严重。

“我一掌就把你煽晕了。”

“你要记得对我更好。”

“那我们不吵架。”他什么也不愁,只怕她再惹火他,他没控制住自己而伤害到她。

“嗯,我们不吵架。”顾家琪合眼答应道,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软柔得叫人沉醉。

顾家琪睁眼,司马昶很尴尬地移开几分,对上她,他的自制力总是为负数。顾家琪笑,吻他的脸,吻他的唇,手脚轻快在他身上点火。

司马昶跳起来:“我出去。”

顾家琪怒拍床板,丫的敢让她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这辈子都别想进她的房了。

司马昶背转过身,脸色青红速换,不敢看她,道:“你、你身体不好。”确切说,他需索无度,她无法长期承受。

顾家琪下地,舒展手臂勾住他,在他耳边轻舔低低诱惑道:“那你轻点,嗯?”

司马昶欢喜地抱起她,换了个体位,变成女上男下,他扶着她的腰,乐滋滋地注解道:“这个姿势你不吃力。到天亮吧?还要,那到中午好了。”

顾家琪瞪他,司马昶无辜状,自己答应的嘛,不许生气的。

丫的怜惜这小子,倒霉的是她自己。顾家琪磨牙,咬他的肉,要是能咬下一口下来就解气了。

天色微亮,外面响起轻微的动静,一道辩不出男女的粗嘎声传入室内:“东宫。”

什么意思?

顾家琪瞬间清醒,使劲推还在兴奋折腾她的强人,司马昶不满足地咕哝,是说昨晚下毒是太子的人。

“那你还不去搞清楚!”顾家琪火大,有完没完,搞得好像上辈子没玩过女人似的。

司马昶气哼哼地放开人,随便披了件袍子,走出门,吩咐事。

外面守卫的人纷纷惊动:不可能,东宫和海郦两府是合作关系,有海郦支持,东宫太子才有足够分量的筹码,在太后、二皇子的逼迫中,立于不败之地。

换句话说,没有海郦支持,不出半日,东宫太子就会被太后、二皇子玩死。

司马昶不快骂道:“问我,要你们干什么?”

众人安静,速离。司马昶喜滋滋地爬回床,抱住新娘啃,道:下面人会查的,咱们到晚上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浪费大半夜,要补全。

顾家琪恨恨地磨牙,他给她等着,等她有力气看她怎么收拾他。

就在司马昶以为这天没事能打扰他们两人的新婚头天时,外面又响起一道声音:“爷,夫人,鸳鸯珠玉来报,池老夫人被害。”

卢总管站在楼外小道,运气问,怎么回东宫。

司马昶咒骂了一句,没好气道:“就说我们死了。让他看着办。”

“等等,”顾家琪全身酸软无力,嗓子也发不出多少声音,司马昶心疼她要拉伤声带,给她喂了点莲子蜜润喉,道:“我知道分寸,你急什么。”

“我怕啊,咱们那位皇帝陛下派个刺头调查老太太的死因,闹得全京城皆知,不利。”顾家琪安抚他道,“呐,以后再补,今天先忙这事。”

这京城是景帝、太后的地盘,司马昶也没绝对把握控制局势,同意顾家琪的话,起身处理此事。

等到两人收拾整齐赶到池府,刑部已责成大理寺丞卞衡安、六扇门捕头谢天宝、锦衣卫等三部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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