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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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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照光回传令宦官,午时准点赴会。

近赴宴时分,府里来传,顾夫人给谢夫人逼迫,跳湖自尽了;亏救得快,但夫人与胎儿恐难保。顾照光急,握了握拳头,掀开帐帘要与管家回府,亲兵提醒午宴,顾照光头也不回吩咐道,让顾家齐代他赴约,就说本督军务繁忙,脱不开身。

顾家齐问清顾照光的行踪,心中既恨且厌,追赶到总督府,想把邀贴扔回到顾照光脸上去,却见池顾孽种在前院逼视那个叫回顾照光的管事,那步子如何也迈不进去,要知道,他当日可是放下狠话,再不进这顾府。

“小南妹妹,父亲大人命我们代为赴宴。”顾家齐把话转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因为顾照光要陪更重要的女人,没空。这话不次于在挑拨父女感情。

顾家琪接过请帖,一看是东宫邀请,她心思一转,也顾不得找问题管事的霉头,道:“好,待我换衣。”

顾家齐明显一愣,顾家琪不欲多言,匆忙赶回内院迅速换衣,确定荷包里有钱庄存金凭据,她带上谢天宝,与顾家齐同赴宴。

太子见到二人,神情之失望,让顾氏兄妹都吓一跳,顾家齐怎么说也是福嘉公主的未来夫婿,李太后跟前的红人,难道还不能替代顾照光,这到底是什么样级别的宴席哦。

谋臣路上林上前低语数句,东宫露出镇定的笑容,迎顾氏兄妹入席,宣布开宴。

顾家齐低调地与众官员你来我往,顾家琪在人群中溜了一圈,问道:“洛爵爷今番未同太子殿下前来吗?”

太子轻咳,路上林起身道:“顾小姐找洛少?他在后头作画呢,他画痴脾气发作,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我们都随他了。”

“顾小姐若有事寻他,也无妨的。”太子叫宦官的名,吩咐他领顾小姐到后院找洛少。

顾家齐按住小妹,微笑拒之,道:“殿下容禀,臣这妹妹是夏侯家公子的未亡人,不该随意与其他男子独处一室。臣仅有此妹,自小由父亲娇惯,惘顾大家规矩,让诸位见笑。”

众人笑,顾家琪疑惑地瞟兄长,他会担心她的闺誉,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家齐面不动色,举杯低语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洛江笙号称东宫第一幕僚,大小场合无不紧随太子,画痴毛病发作?哄傻子呢。”

“多谢兄长援手。”顾家琪道谢,顾家齐皮笑肉不笑地虚应,他刚要把酒倒入嘴里,顾家琪手夹玉筷压住,道:“既然宴无好宴,兄长还请慎酒。”

“如何脱身?”顾家齐轻问道。

“少不得破一回财。”顾家琪低语一番,顾家齐起身道:“太子殿下,原来臣这妹妹还真有事要见洛少。她新近得了一批金砖,想借洛少代为传递,献于太子,不想洛少忙于作画未曾与宴。

臣以为都是东宫属臣,并非只有洛少一人能效劳。太子殿下,可否派其他人前去领取?”

太子神色一动,道:“既是顾小姐忠心,孤,倒不能辜负了。诸位卿家,谁愿往?”

路上林起身阻道:“殿下,不如请顾小姐给个章程,微臣率人去取了,省却顾小姐一番劳累。”

顾家齐摇头道:“非也,那是小南妹妹的私产,做兄长的不好插手,也不知所在。”他作为难状,“也不能让妹妹与外男相处,这样,不如让义弟天宝陪同前往,路主薄,以为如何?”

路上林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宴后由路某与谢公子同去。”

顾家齐笑道:“路主薄,不过些许路程,一刻钟便能来回,耽搁不了什么事。或路主薄不愿劳动,那还是让小南妹妹自行带人去取来吧。你需知,顾某能从妹妹手上借出义弟天宝片刻,还是为着向太子讨个彩头。”

路上林推笑:“诶,此时宴兴正浓,也正好请谢公子也赏赏京都歌舞。”

“分明一桩好事,怎地路主薄如此不愿?莫非嫌重?”顾家齐大为不解,又转向东宫,“太子殿下,微臣大胆,还请殿下重选个能抬金砖箱子的武官吧。”

众人大笑,太子吩咐道:“路卿家,你辛苦些,带多几个锦衣卫,随谢公子去一趟。”

路上林深深揖拜,谢天宝从顾家琪手上取过调兵令牌与仓库凭据,用力点个头,在东宫的锦衣卫的看守下出发。

“不知顾小姐要献多少金砖?”有人问道。

“多少都在其次,”太子打趣道,“只要路上林这小子,别闪腰,就成。”

“哈哈~”宴席上顿时,只闻大笑声。

美酒佳肴一拨拨地送上来,宴会气氛越来越热烈,这时,有官员喝高了,站起来说无舞无曲酒喝得没滋味,该找点乐子。边上从笑道,太子和谈,御史正等着参本呢。

另有本地官员道,听说京城流行新乐子,拿战俘做火铳靶子游戏。

太子颔首,道确有这等新奇游戏,遂下令带战俘,取火铳,供官员游戏。

顾氏兄妹俩暗道,一群祸国殃民的酒囊饭袋。

人靶子游戏,在京中那地方玩玩无甚关系,此处已近边界,处处都可能有夷人奸细,传出去便是祸端;更甚至,这群酒色官员若失手杀死个把战俘,那就是四十万骑兵对决的大边战。

锦衣卫拉出一群战俘,按顺序将人捆绑到木桩上,送火铳给官员。众人醉醺醺地叫好,拿火铳那官员已醉得连站都站不稳,整宴变成一出闹剧地。

顾家齐忽地把顾照光的名儿起来痛骂,顾家琪在旁听到,道:“爹爹不过叫你代赴宴,到于这般毒骂?”

“你知道什么!”顾家齐怒斥,警醒又压低声音,让她看那没上场的战俘,罕东都部族的真波王子,那少年脸浮眼肿,满身酒气,抱着两个歌伎,只管大口饮酒,毫无斗志。

“我曾与他共处半月,此人脾性也算熟知一二。其人少年豪杰,端不至于流于酒色。他如今这般做派,必有问题。”

顾家琪低声回道:“你难道不知,三公主射穿他四肢,太医诊断从此是废人,真波王子心志碎裂,勇武全消,只知酒色,颓丧虚度,有甚好奇怪;若非如此,你以为锦衣卫能将人安然送到此地?”

听来有道理,但顾家琪连自己也不能说服。

难道?

兄妹俩互看,从各自眼中瞧出震惊,肯定之后,眼神里不免多一丝忧虑。

谢天宝,希望他来得及!

“哈哈~你看老冯那熊样。”转眼,那几个上前逞能的醉酒官员闹出大笑话,没吓着战俘,反把他们自己吓得差点儿呕吐失禁。京官们大声嘲笑。

太子让人把这些丢脸的官员拖下去,他取来一把火铳,用手巾一番,全场安静,太子起身到厅中,举手放枪,正中果心,众人叫好。

东宫不以为意,倒握火铳杆,递予顾家千金,道:“顾小姐技法如神,孤有幸亲睹神技,此次正好也让诸卿见识一番,何谓人外有人。”

见她不接,太子笑道:“顾小姐的手,这次没有受伤吧?”

此时景况,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

再看做靶子的战俘,正是关键之人:真波王子。

只要顾家琪接枪出手,那么,夷人王被顾家女失手误杀的消息,就会传到大江南北每一个角落。

情急之下,顾家琪用了最白的招,她捂肚呼痛:“哥哥,哥哥。。。”

顾家齐见状,忙扶住妹妹,向东宫致歉告辞;太子有被冒犯的怒意,冷冷道,请太医为顾小姐诊脉;顾家齐忙道妹妹娇气,非爹亲在旁,方肯就医吃药,他连连告罪,一意辞别。

东宫属官要让顾氏兄妹俩走脱,那就不是鸿门宴。

关键时刻,谢天宝带着一队宣同亲兵冲入宴会官邸,他们人手抬箱,打开箱盖,金锭铺就,闪花众官的眼。也不知谁没有抬稳金箱,刮喇一声,铆钉箱子破裂,灿亮亮的金锭哗啦啦滚落一地。

趁着众人惊诧时,谢天宝举起破箱,抛掷半空中,边扔金锭边喊:“散金元宝喽。快来捡喽。讨个好彩头喽。”

其下亲兵比照抛物,金锭如冰雹落,众官员哎哟哟跳脚呼痛,纷纷佝偻腰左躲右闪。有没有人不顾官面趁机捡藏不说,顾家齐已经趁着这股混乱潮,从亲兵人道中冲出官邸。

东宫太子推开混乱的人群,不见顾氏兄妹,气急败坏,下令道:“追!”

锦衣卫、东厂高手齐齐追出,到官邸门口处,急冲的追杀者缓缓地倒退,成一个圈形,各举武器,神态紧张而又不服气地护着身后的官邸。太子走出来怒问道:“在做什么?”

身边的宦官示意他往外看,黑压压的宣同府兵,手持火铳,登墙而立,排成梯形,肃穆凝杀,瞄准馆内每一个人。

青天白日下,这是一支真正的嗜血铁师。

太子倒抽气,微微却步,他故作镇定,喝道:“他们不敢开火,给孤冲出去。”

一排火弹扫射,在他们脚前激起浓浓的销烟灰尘,众人惊惧,护着太子连连倒退。在这片寂静中,马蹄叩噔,一个文气相的军官骑着大马来到众人前,抱拳道:“标下宣同都政刘惠山,奉总兵之命,护送和谈使团继续前行,太子殿下,请。”

东宫属官按住愤怒的太子,强势当前,和谈使团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迅速离开宣府。

路上,太子挥开制约的宦官,面色阴沉,黑如墨,问左右:“路上林呢?”

刘惠山命人收拾起那批金锭送回钱庄,听到这话,纵马上前,尽心回道,路主薄不知何故,把自己锁在了一个仓库里,那是宣同第一大帮金钱帮的地盘,把他弄出来要费点事,约莫傍晚路主薄就能与太子殿下会合,请殿下稍安无燥。

说完这话,刘惠山又命队伍加速前行。

因为北夷那边催了数次,再不交还真波,大兵就压过来抢了。太子身负重责,谈判关乎大魏边境民生,不可出半点差次,绝不能因为赶路拖延而误了事,御史的眼睛处处盯着哩。

这顿抢白,让东宫各官员气愤难当,却不能奈何,只好捂着一个吓死人的大秘密,乖乖上路。

圩四回 铁马红旗日暮寒 寂寞黄沙(上)

却说顾家兄妹赴东宫宴,赫然发现真波王子已死,大魏与北夷战事一触即发。两人急切回府,要把这要命的军情报传给顾照光知晓。

顾家齐不愿入总督府,只道今日事由小南妹妹告诉父亲就成。他怪笑一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看小南妹妹能否压过那位昔日的京都第一美人喽。

顾家琪还道必能借此事将池越溪给弄走,谁知,顾照光告诉她,池越溪将永远留在总督府。

“爹爹,今日东宫设宴,要把杀死真波王子的事栽给我和哥哥!后脚,那个女人就能下地,跟姑姑吵嘴,然后跳湖自尽明心志,再跟爹爹哭诉她被人抛弃的可怜无助,您不觉得太巧了吗?她留下来,分明是要找机会,致我们全家死地!”

“如阿南所想,你娘根本不应该阻止你爹赴宴,只要东宫栽赃嫁祸成功,便能致顾家于死地,得报大仇。”

“爹爹可是百胜将军,哪里是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能捍动的。”顾家琪可不信东宫那点计俩能瞒天过海,“爹爹,你不要岔开话题。事实就是她包藏祸心,不容否认!爹爹,今天我和哥哥差点就回不来了,爹爹,她不安好心,你不要留她嘛。”

“阿南,那是你亲娘。”

顾家琪憋闷,气火火地不再说话。

顾照光笑了笑,抱起女儿,揉揉她皱起的眉头,问起她与兄长如何脱困的详细经过。

顾家琪说完,补充道:“爹爹,太子一定会再想法子,把杀夷人王子的罪过推到我们身上。这人既贪财又无耻,很讨厌。”

“东宫不足为虑。”顾照光神情淡淡,随意取来发钗,为女儿挽发,手顺着女儿的发旋轻轻梳理,边感慨道,“这世间视金钱如粪土者甚少,阿南能当机舍大利自救其身,为父甚为宽怀。”

“命都没了,要再多钱有甚用处。”对这点,顾家琪特别有感触,前辈子攒那么钱,也不知便宜谁。

顾照光轻轻一笑又一叹,女儿小小年经,多忧多思,实在是做父亲的失败。

顾家琪暗地撇嘴,把话题转到她希望的方向:“爹爹,我们去告发他。这样东宫就不能栽赃咱们。要打就打好了,阿南相信爹爹一定能打大胜仗。”

顾照光摇头,无凭无据,如何上奏朝庭取信于内阁与皇帝。就算朝臣确知关键战俘已死,此刻也会假装不知道,是为大局。他道:“阿南今日所见之人,是由锦衣卫易容,形迹处处酷似夷人,非亲近之人不能辨识。”

“噫?好神奇,”顾家琪惊叫道,“爹爹,爹爹,阿南要学这个。”

顾照光板脸回道:“此乃江湖门派独学,寻常人可学不成。”

顾家琪不信,摇着父亲的肩撒娇:“爹爹又不是寻常人,爹爹最最厉害,爹爹教阿南嘛。”

顾照光笑,又磨又缠,顾照光给她缠得没法,只好答应。他,起身到身后书柜里取出几个药瓶,教爱女识别药品及药方。

这易容术与后世化妆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重要在药粉的搭配。顾家琪学来倒快,顾照光见女儿一学就识重点,心怀大慰,教得越发细致用心,佐以早年飞艺心得。

“大人,该用饭了。”青苹青菽在书房外,请父女俩个用晚餐。

顾照光瞧瞧天色,扬声道:“去请夫人。”

顾家琪嫌恶,道:“阿南不去。”

顾照光也不勉强,道他过后送些饭食来。顾家琪留在书房,自我尝试钻研,因为学会一门保命绝技要紧,倒不去计较那个大个肚子的女人,如何勾引顾照光了。

不久,王雪娥端着食盘入内。

顾家琪分了点心思给她,王雪娥眼眶红红的,今日,她照常给阿南送点心补品。池越溪就这么走出来,和她狭路相逢。

王雪娥连声儿都没吐一个,池越溪却能捂着心口,落泪不止,不顾众人阻拦跳湖自尽明心志。

顾照光赶回来那急切的样子,远比任何责骂更让人难过。

“姑姑,爹爹都明白的。你要真伤心了,她才快活。”顾家琪安慰道。

王雪娥双手抚脸,轻泣:“阿南你不懂,你不懂。”

顾家琪低叹,有啥好不懂的,顾照光心里只有一个池越溪,昭显王雪娥苦恋无果,对比太强烈,所以,伤心入骨。

“姑姑,她真心还假意,你还瞧不出?”顾家琪说起东宫鸿门宴事,提点道,“她哪里是真喜欢爹爹,是想办法要害爹爹呢。”

“大、大人,都给她迷住了。”

“所以这时候更需要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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