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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有喜-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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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不矜持,拽起他的手便就要往回走去。“走,我们出宫。”

“怎么了。”他稍稍施力拉住了我。

我看了看左右,“出去再与你说。”不料,这回我没能再拉动他。

“太后已在宫内摆下了宴席,她要为我饯行。”这不愠不火的口气让我听不出,这个宴席到底是为饯行而饯行,还是他其实也有什么目的。

“戎王。”阶尽处,传来了一声轻唤,也让我意识到,我们走不了了。



宴上,芈八子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刚疼失亲儿的人,谈笑间更是有意无意的对着夷流露出一股子的不舍。我虽然同在宴上,但她似乎不介意让我听去仰或看去她的什么风情。

只是不知为何,她在给夷敬酒的时候,他却每回都给婉拒了,这让我越发的糊涂,他们的言语之间似暗藏着什么,我非但不能听懂,更不能明白他们二人不时的将视线投向我是为何意。

只听芈八子说:“咸阳城内可供戎王留恋的东西还有很多,你当真舍得就这样离去。”她瞟了眼夷,“不若再考虑清楚,有的事,本宫可以出面相助,戎王也不需如此黯然离去。”

“太后的好意我心领了,近年来义渠同周边各族时有冲突。我若再不返回怕是得惹出事端来,届时对秦国也不有好处。”夷谨慎应对着,客气的却真不像是往昔的恋人。而不论他是假意以义渠之事来搪塞,还是真的是去意已决,他似乎对芈八子这个人都已经不再留恋了。

“既然如此……”她说着扭头看向我,“西西,不若我们一起敬戎王一觖,祝他一路顺风。”眉眼之间一抹妩媚,笑颜撩人。我愣了愣,如若芈八子真能这样轻松的放夷离开,那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举觖,看向夷。他瞬间皱起眉头,看着我的眼神沉了沉,就连握在酒觖上的手也紧了紧,青筋突兀而不自知。

我踌躇了下,本欲说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改口道:“太后,西西身子不便,恐是不能奉陪。”我不能确定这酒里面是否有问题,但看夷的目光以及他多次推拒,想来酒中必有文章。遂,为防万一,我亦是不能饮此酒。

不期然的,夷却自举觖朝着芈八子敬去,“谢太后好意,若有机会,本王一定会带着逸儿一并到咸阳城来看望。”说罢仰头饮下觖中酒,甚至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便已将空觖搁回到案上。

心下突突不已,就连打翻了酒觖也不自知,呆呆地看着夷,生怕他有一个意外。

芈八子欣喜地受了夷这一觖酒,不多说什么,夷便就急着离去,芈八子亦未再多留,只再客套了几句话就夷离去。我未能再坐住,寻了个借口便就跟着夷一同离了甘泉宫。

临别前,我甚至感觉到芈八子得意的目光与夷,略显沉重的面色。



双双走在出宫的长廓上,我不时地瞥眼并行的夷,掩饰不住七上八下的心,乌莲的话言犹在耳,加之芈八子的种种表现,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夷。”我轻声唤。

夷目视着近在咫尺的宫门,撇唇一笑,却不料,这样一个轻微的举动,令他压制住的一口气顿时倾泻,唇角处赫然显现刺目的腥红。但他仍旧迈步朝着宫门处走去。

我禁不住倒吸了口气,“你,你怎么了。”我明知故问着明眼人一看就明了的事,可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伸出手却是不敢触上他,我多么希望那只是我眼花看错了。

夷笑了,“没,没事,你不要怕。”他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更像是在拽着我往前走。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那酒有问题,你什么还是要喝。我只觉喉咙一哽,话至一半便就说不出口了。

夷甚是无谓地应称着,“我若是不喝下那一觖酒,今晚你我都将难以走出宫门一步。”

“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你明明可以自己一走了之,你为什么这么傻……”我撒开手,顿时像是发了疯似的在身上找着,找着乌莲给我的瓶子,她说若事危可以应急,“哪去了。”我急得直掉泪,|奇*。*书^网|衣袖腰间根本就没有,一定是落在宫里了。

“西西。”双手搭在肩上,他略喘了口气,像是要安抚我似的,几近黑紫的唇瓣微微扬起,“没事的,我们走。”

我不敢再耽搁,托着他的手臂,愈发吃力地往宫门前走去。我不敢再抬头去看夷,嘴里不住的呢喃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尽管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但,不时淌在手背的湿润正在告诫着我身侧人的情况愈发的不如意了。

马车前,我瞪视着惊愕不已的车夫大喊着,“还愣着做甚,快点搭把手。”

就连宫门前的守卫也注意到了我们,纷纷着投以探究的目光,似乎在他们好奇的同时,更想一看夷的究竟。



待到马车停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车上下来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那都是抱着夷的时候沾上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自心底里蔓延向四肢百骸,“夷。”一声呢喃,却是将我自己唤醒,追进了酒馆,冲进了屋子。

“他怎么样了。”我焦切地追问着在给夷施针的乌莲,十指交握着痛疼而不自知。

乌莲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含糊地应了声,“我给你的药,可有给他服下。”

我直摇头,自责不已。却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恳求能救他一命,“你一定要救他。”左右不住地抹着双眼,我不可以哭,他一定会没事的。

可看着垂下头丧下气的乌莲,我的心顿时被紧紧的揪起。她动手拔除了夷身上的银针,回头看着我,“毒已侵入脏腑,回天无力。”

震惊不住,我直摇着头不愿相信,“……不会的。”扑倒在榻前,轻摇已近失去知觉的人,“夷,你说句话,你跟我说过会没事的。”我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扯着嘴角笑出声来,“我还没告诉你,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才是孩子他爹。”我仍在做无意义的挣扎,不论他能否听到。“逸儿才刚刚开始学语,他还不会喊你爹呢。逸儿的弟弟还没出世,你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们。夷,你起来,你不是说要陪着我一起去领略塞北的风光。”

“你不要这样,保重自己的身子。”乌莲谓叹了声,在身后揉了揉我的肩。

可我就像是失了心志一样,扭头便就责怪起乌莲来,“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明明知道他进宫有危险,你跑来

 95、第九五回 '终' 。。。

告诉我做什么,你拦住他不就行了,你……”一句话上不来,我已感目眩非常。晃了晃脑袋,颓然坐回到地上,握上夷那愈发冰冷的手指,泪水再度决堤,“夷,不要,不要啊,你不可这样对我。”声音渐发低浅,我已掩不住伤心绝望地模糊了双眼,朦胧了意识。



朦朦胧胧之际,却是被不住的震动给惊醒。

我揉了揉肩骨,艰难地支起身,发现自己身处在车厢内,身侧正躺着夷,他面无血色,但好在气息尚存。我还未作声,驾车的位置上传来一个声音,“若是醒了就给他喂食一颗丹药。”是乌莲。

我在车厢内寻目四望,一下便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瓶子。待将一颗丹药为夷送服下咽后,我挪身到车前掀起了帘子,天空灰蒙蒙的暗,想来是要下雨了。我眺望了一眼远方,对于山林地貌我却是没有多大的概念,这便问了乌莲,“我们这是要去哪。”

“邯郸。”她应的简洁,长鞭一记飞去,马匹更回卖力了,撒着四腿,马蹄嘀嗒不住。

“夷他,怎么样了。”我问的怯懦,毕竟昨晚他的样子很吓人。

“放心,他还有一口气,暂时死不了。”她说的轻松,恍似昨晚那个面色沉重地说着夷回天乏术的人不是她一样。

赫然间,我才又想起,“为何我会与你们同在?”纵使奚祁有意让我跟夷走,我也不能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你就坐好罢,到了函谷关自然会见到他。”乌莲总爱说着莫测高深且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样说罢,她真就闭上嘴不再跟我多啰嗦一句。



直到了函谷关我才知道,乌莲说的人是奚祁。

“奚祁,我。”看着他,我终是说不出话来。我明知道自己离不开夷,可偏偏就是对着奚祁说不出道别的话来。

奚祁微微一笑,诚如我在相府第一次遇见他那样。他平静地看着我,“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乌莲来找你而你不会为了他进宫的话,也许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一时怔忡,未能立刻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奚祁又自说道:“魏冉已领兵五万赶赴陇西,义渠已成秦囊物,你们回去亦是于事无补,此事业已成定局。去邯郸,再由赵出雁门,相信她就不会再对你们穷追不舍了。”

“……你。”我懵了,他怎会知道这些事,而且还要这般助我们逃离秦国。

“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跟戎王之间……”他顿了声,转而道:“但,自太后召见你之后,她便就私下里要求我娶你为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但隐约中我可以感觉的到,你跟太后以及戎王之间的关系必不一般。”

“奚祁……”我低唤了声,想要说什么,他已摆手制住了我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这些事一定有你的苦衷。现在好了,项兄在咸阳城已设法拖住太后的注意力,为免被她识破,你们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进入邯郸才能算是脱险。”手被执起,有物冰凉滑入腕上。我低眼一看,却是那串我曾觊觎过的紫水晶。

“……”我张了张口,还不待说什么,奚祁便就低指在唇上,他说:“这一别,也许我们再无相见之日,唯希望你能够快乐,我便就安心。”瞥了眼道前伫立的乌莲,再说:“乌莲乃是扁鹊的关门弟子,有她在,戎王决计无恙。”

身后传来了守城将士的催促声,奚祁扭头示意了眼,“快走罢,别再耽搁了。”

“奚祁。”我唤了声他,却早已哽咽不住,不顾时间迫人,直扑进他的怀抱。“对不起,对不起……”我甚至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竟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他甚至不惜犯险也要将我们送离。



马车驰出,尘土飞扬,但仍是阻不了函谷关前那抹令我今生今也无法忘怀的身影。唯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子,至少让我会好过一些。随着马车越来越快的飞驰速度,函谷关的影子也越来越小,但那抹伫立在关前的影子却依旧未动,恍似化石般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

车帘落下,我回眼看了看静静躺着的夷,旁边还睡着逸儿。我弯唇笑了笑,心中暗道: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途经河内的时候被驻守的将士阻下了去路。原来整个秦国都在抓捕我跟夷,所以各方出入口的盘查愈发的谨慎,甚至到了错抓也不放过。我心下忐忑不已,将逸儿往缛子下掩了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乌莲也在路上给我们易了容,只稍我自己不露出马脚,一定不会被识破。

车帘被掀起了,有二三甲胄齐整的将士探着脑袋来将我打量,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乌莲亦是被拉到一旁盘问着什么。我略微紧张地在衣袖下揪紧了双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

河内不似其他城镇,这里是与他国交连的地界,所以盘查起来也比他地更加的严苛。其中有一名将士想要上车来检视,我却挺身拦住,直说:“我家夫君身染重疾,不宜吹风见光,还请各位将军行个方便。”说罢已不着痕迹地将两颗珍珠塞进了离厢门最近的那个人手里。

“都堵在这儿做甚。”一声震耳的叫嚷传来,却令我的心不自觉的紧了紧,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卯石!

众人退开,一个身披银甲的将军靠上前。略显熟悉的目光投射而来,我左右闪烁着不知该如何看他。透过眼角斜斜看去,卯石那双犀利的眼眸仍旧在打量着我。一个不经意,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竟自盘算着。

身侧,有一将士附在卯石耳边低语着,如此近距离之下,我却是不偏不倚地听了来。“将军,我看他几人的体貌特征颇像国府所通缉的那几人,不若先将他们扣下详细盘问,免得漏网之鱼。”

“混帐东西。”不料,卯石扭头就朝着那个将士斥去,“通缉上说了其中一名女子乃是孕妇,你看他们哪个像孕妇了。”

“她,她。”将士不知死活地指向我,不待他说什么,就已被卯石给狠狠地推开,“她什么她,她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便就是孕妇了。”说罢转身面向在场的其他将士,扬声道:“你们都听好了,罪犯乃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子身怀六甲,男子身染重疾,其中还有一名孩童。看到这样的几个人都需仔细盘查,切不可有所疏漏。”

众众齐齐应承。随即又有一名将士怯懦地询问了句,“那,这辆马车……”

卯石又再瞥来一眼,旋即道:“一对翁妪,放行。”

“放行……”当即,这一声放行便传向了关卡处,左右让道,乌莲亦是回到马车上。

车帘缓缓落下,我终是对上了卯石的双眼,这一眼便确定,他已将我们看穿,唯不知他这样一个有节操的将领为我们开了后门,心里会否留下疙瘩。

我甚至不敢同他说一句话,只是望了他一眼,所有的感激通通由这个眼神传递给他。诚如在函谷关时奚祁助我们出关一样,欠他们的,我想我这辈子也无没法还了。



一路上未敢多歇,直到真正踏出雁门关的那一刻,我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回身望向雁门关,所有的恩怨都将隔绝在那扇亘古而又庄严的大门后。

唯令我担心的是,夷若是醒来,他又该如何来接受,接受义渠被秦国侵吞。他将由一个部族的王沦落成一个平头百姓,更甚至要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他曾经的理想,他曾设想着要一统西陲的梦想,此生都将成泡影。

“……娘。”身后,乌莲抱着还不太会说话的逸儿。这一路上,他已经咬着不太清晰的音调碎声地唤我娘了。我一直教他唤爹来着,可偏偏他先学会叫娘了。

我轻扶着肚子,小家伙正在里头欢快地闹腾着,好似要应和逸儿一样。我弯唇笑了笑,转身打算回到马车上。

蓦然间,我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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