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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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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会儿,见老爹非但没跟她顶嘴,还一脸笑意,不禁问:“怎么不说了?”

“霖儿,你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老爹轻声说道,面容浸在一片飞入瓦眼的暖阳里,褪去了半生劳碌的风霜。

她一怔,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她面上的表情多半是微笑,却从未有人问过真假,甚至自己也忘记了,什么时候曾那样肆意地笑过,又什么时候可以那样无所顾忌地展露笑颜。那段尘封于脑海深处的纯真岁月,便在这一刹那汹涌而出,叫嚣着侵蚀她伪装下的疲惫。

娘拉过她的手,老爹则揽过她的肩,轻声说:“都过去了,有老爹和娘在,便是火海刀山也陪你过。”

娘瞪了老爹一眼,凶了一句:“话也不会说得好听些,什么火海刀山的多不吉利。”片刻间娘的眉目又柔和下来,对她说:“霖儿以后想去哪,爹娘便陪你去。临泠繁华,花都凄美,云暮祥和,沐雨清静。这世间千山万水,你在哪儿,我们便在哪儿。”

她一言不发,只是拥抱着爹娘,享受风浪过尽后的温馨。

少顷,她放开了手,理裳敛容,淡然道:“音鸣大师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但见一青衫老者信步而来,须发皆白,笑容坦荡,却是不怒自威。音鸣大师朗声道:“许久不见,沉姑娘别来无恙。”

她笑意浅浅,欠身回礼:“托大师洪福,晚辈尚算安康。”话里却是针锋相对。

音鸣大师摇了摇头,笑道:“小姑娘就是容易记仇,还惦记着那次我提议给云愔之箫伴舞的事?”

“不敢不敢,大师不过是助各位贤士雅兴耳,又不是点名要我伴舞,怎敢有半句怨言呢?”她笑着请音鸣大师进了屋,一干人皆入座。

音鸣大师也是开朗,对年轻人的玩笑话并不扫兴,顺水推舟道:“自是没有半句怨言,分明是句句怨言,怎算半句?也罢也罢,我让子齐上几盏清茶来消消这火气,百年老屋,房产无多,可莫一把火给烧了。”言罢,众人皆大笑。

音鸣大师不以长者自居,亦非恃才傲物者,与晚辈颇为投机,三两句话便成了忘年之交,满堂笑语喧喧,一扫多日来江涛翻涌的沉闷。

无何,一名博带轻衫的青年男子端茶而来。沉霖瞥了他一眼,男子面容清朗,举止恭敬,是音鸣城常见雅士风貌,她却觉得似曾相识。

待奉茶的男子且退去时,她倏地大呼一声:“且慢!”

众人皆惊,男子亦是疑惑地转过身。她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蓦然拍手笑道:“冤家路窄,没想到让我在这儿见到你了,你不就是当时那个瞎起哄,硬要本姑娘伴舞的罪魁祸首吗?”女人其实是很记仇的,尤其是她。

“这位姑娘,在下那是……”他支支吾吾地好生为难。

音鸣大师忙替他解围:“你也莫怪子齐了,主意是云愔出的,我和子齐只是帮他个忙而已。”

她一怔,问道:“他出这馊主意作甚?”

音鸣大师笑得意味深长,曼声道:“年轻人的心思,老朽是摸不透了。不过后来他颇为后悔,觉得那件事只是徒生事端。”

老爹顺着大师的话接道:“姜还是老的辣,为父说某些人巴结老丈人可不是凭空捏造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觉得窗外花木扶疏,柳影纷乱。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似少年游…

定居音鸣城后,一日三餐诸事平常。沉霖恍惚间有种回到雪桦园那段时间的感觉,一切平息后心绪格外宁静。朝赏晴花游春城,夜奉清茶剪灯花,清闲自在,却又隐约失意。

时日随水而逝,转眼便是入秋时节了。云、竺两家诸事繁忙,自定居后主事们鲜少露面,偶有逗留,也之是点头寒暄,大有随客自便之意。一干人等也免于对面之尴尬,过往恩怨便就此搁置下来了。

是日云和风轻,恰是航运捕鱼的好日子。泠江江面清漪重叠,若细鳞,似征甲,远棹欸乃,长帆披浪,港口上已是人头攒动,泊船连江了。云愔与竺清漪携一干竺家暗卫归来,同音鸣大师商定扩张与重建事宜,忙碌了春、夏两季后,似乎一切都要摊于台面,步入正规了。一夜间焚成灰烬的两大世家,艰难经营二十载后终于摆脱暗月的阴影,洗尽杀戮,褪去阴谋,重振昔日清白盛名。

这一商讨便是半日,两家人明里不避讳,然沉霖犹有些顾忌,便待日落时分方返回。自己厢房前的桂花已次第盛开,满树芳荣,泠风送香入窗格,递了一瓣浅金与她,偏落于眉间,她一仰首,花落无声,但见庭前余晖穿桂树,层影纠缠,耀眼而空幻,连同树下静立的蓝衣男子也融入一幕迷离光晕里。

推门而出,她试唤了一声:“云愔?”却发现他只是单纯沉醉于浓秋桂香里,并不是来找自己的。庭中寂静,他与她背对而立,痴望着那漫漫葳蕤,她只能看见他海蓝的衣衫浸染了轻软的金色。一种莫名的压力涌上她的心头,迫使她转身离去,欲佯装不知。

“沉霖?”温柔的呼唤仿佛裹了余晖的温度,只一声便缠住了她迈出的脚步。她回身,对上他的目光,是温存,是欢喜,是纯粹,是恬淡,更多的却是不可名状的思恋,如蓦然迸发的烟火,占据她全部的视线,直逼心房深处。

她不言语,他便兀自说下去:“母亲生前很是喜欢桂花,云暮城秋日天象极佳,她常抱着我妹妹云烟,同我坐在庭院里,观云淡风轻,桂英婆娑,念起云暮城风物趣事。”

他说得颇为平淡,却让她如鲠在喉,说不出宽慰的言辞,也难同他深谈这些乍似平淡的往事,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你那时不过四五岁年纪,这些琐事怎还记得那么清呢?”

他先时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游离于整个庭院之外,追逐着几缕流云,似望非望。蓦然目光一收,低声念了一句:“失去得太过突然,记忆便定格于过往了。”她心一沉,先前那千万般情绪杂糅的回望分明是追思的余念,多少年爱也罢恨也罢,只是日落时独立桂影静,那些曾经的欢喜,却以一种痛的姿态于悲凉中定格,何不思量?早已彻骨。

许是气氛静得沉闷,他倏地笑了一声,轻柔解开萦绕的悠长寂寥,却不唐突。他长眉乍敛又放,似诉家常话一般说来:“其实你与我母亲有些肖像,连同我妹妹云烟亦是如此。”

“你妹妹……她还在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及他的伤口。

他眼睑微闪,抖落了余晖里的几许尘埃,声线缥缈:“或许在,亦或许不在了。当日大火我并未见到她,待火尽城枯,已万物难辨。然元武五年,我曾于暗月地下山庄中见过一个极为肖像她的女孩,或曰像你的女孩。心知若生在暗月,不如殁于火中,然终是抱有余年,望她尚在人世。”

霞光将两人的身影拖得悠长,没入渐枯的荒草里,撕扯着彼此的生命线。她低头解下腰间的竹笛,递与他,面色平静道:“闻说此笛出自先考之手,特为令妹而制,偶然得之,你且看看真假。”

她并不疑心竹笛真假,既是武帝所赐,又见云愔神色惊喜,便知不同寻常。收敛初见先考遗作之喜,他说道:“信然也,你从何处得此物?”

犹记当时寒春清月下,木棉离枝,《莫连》吹彻,多少韶华痴情转瞬成空。而今徒有一支竹笛在手,怎叹尽三千缱绻青丝,八百离合陌路?于是她淡然一笑道:“从何而来已不重要,既然本是云家之物,你收下便好,亦不必推辞,我本不识音律,空折损一支好笛,不如物归原主,尽其所有。”便是如此轻描淡写一语一笑,笛上思不语,曲中人自嘲。

他也不做太多推拒,坦然收下言谢,眉间唇畔是掩不住的喜悦,又絮叨起亡故的母亲来:“母亲生前极喜爱青色,谓之天地纯然者也,常比拟心境,处世千万般灵动,然心静不惊。是以虽身居富贵,犹青衣朴朴,不饰金银。为我兄妹二人取名时,亦主静穆。”

她有些恍然,那些温柔如水的眼神,关怀备至的问候,甚至舍身相救,除了计划所需外,还因为他在她身上找到了母亲与妹妹的影子。她抿唇不语,既不能责怪他,也无法轻易释怀,便如那一袅云烟绕指,挥之不去。“你初见我时,便有这种感觉了吗?”她犹是禁不住一问。

她神色平淡得漠然,眼中盛满了清冷的日色,他很快便察觉了她的异常,说道:“见你或不见你,我们皆已定下计划,后来诸般变化只不过是随你而变耳。诚然你肖像我的母亲,然你与她是截然不同的。而我看你,我知道我不是在看另一个她,只是看着你。”

她倏地笑了,格外温暖而绵长,说道:“是啊。你若当真把我当作她,怕是没有后来的事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浊世行路处处艰,各为所用,互不亏欠。只是想问一句,当年千言万语,孰真孰假?”

他墨眸微转,摇一枝桂香纷落,浅笑如斯,启声道:“半真亦半假,权谋之事不好一概而论。”自是真假傍生,何用赘言,他便是一句话打发过去了。

他既不愿说,她便不问,如今两人已非当年,再深谈下去,孰真孰假皆是徒添纠缠,不如就此放过。她深谙此理,郁结便也自解了,笑道:“便是九假一真,我亦当谢你。”

他一挑眉,笑道:“此话怎讲?算来是你帮了我们两家,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谢什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笔直地将目光投入他的瞳中,洇开一片真诚,然后轻声道:“你本可以取近而险僻之道,却非要过名城,历锦绣山河。你若当真不掺一丝情意,又怎会表现得如此蹩脚?若不是有所犹豫,我又岂会看出纰漏?”她顿了顿,偏开头低声道:“我并是不懂你的意。我想你是希望走过这片大好河山后,我能寄情此间,渐平内愤,忘却命途之不公。而我最终选择帮你,也正因此。”

他沉默了,只是望着她,穿越一帘薄如蝉翼的余晖,静静端详。西风似水,衣袂游弋,海蓝与雪白交融,汇成一庭清冷秋色,相对无言。

“我以为你并不当真……真不知是该庆幸你有所察觉,还是该懊恼为你所察觉。”他轻声说道,风吹开低垂的衣角,散播丝丝温良。

“既往矣,便且随风去罢。莫问是非,当断则断。”与其说是感慨,她更像是劝解,一回身,匆匆向庭中去了,如投入镜湖中的霜花,渐远渐缥缈。

他犹伫立原地,眉眼低垂,衣袂轻捻,欲言又止,却似只想问一句“这些年可好”。日落矣,晚风来急,秋味渐浓萧瑟近。一辞经年,几多赤忱已转凉,别也怅惘,见也遑遑,问也无端,知也枉然,争如莫相逢。惟有秋起时分,独忆当时风月。

转入中庭,她匆匆整理心绪,便是理清了罢,这无妄纠缠。换上笑颜后,她入了厅中,今日云、竺两家宴谈计事,为避嫌,她这等外人便不出席了,只与老爹和娘另行用膳。江千雪不知又上哪儿闲逛了,君溟墨也不见踪影,偏厅里一家共饮,难得闲情。

借着云、竺两家小宴,多日未尝甘醴的老爹终于讨来了两壶,一时眉飞色舞,面颊未酣先红。几回酒饭入肠,娘频劝解,老爹中圣不认,但捋髭须道:“哎呀!这世道变迁无常,我这老骨头也不知还有几日醉了,能醉则醉莫惜杯,多饮几许又何妨!”

娘嗔了他一眼,念叨:“真是醉得不成样子了,年未半百就自咒命薄,你这把老骨头命硬得很,你就是求死,阎王爷还嫌怨呢!”边念叨边去夺酒壶,老爹不给,两人便闹做一团,已年届不惑,两人却如年少般嬉闹不顾。

她一旁看着,连连纵声而笑,一扫先前忧郁。

老爹不服,嚷嚷道:“我可不是胡说,方才从街上回来,听人说这夏凉易主了。夏武帝长卧床榻久病不愈,昨夜崩。今日太子继位,改元改历,难道不是世道莫测?”

她一听,笑容便僵住了。刻意弃置了几个月的事实倏地摊于台面,她不得不想,时间究竟证明了什么?他如愿以偿了,是她又一次错信了吗?悲愤蓦然涌上心头,撞得她头昏脑胀,只觉反反复复几春秋,皆是玩笑一场。

老爹醉昏了头,不曾留意她的神色,还得意洋洋道:“当初我便说那小子定有作为,果真是没看错人,霖儿可是有福气了。”

娘忙掐了他一把,老爹不明所以,还推推搡搡的。娘担心地望了她一眼,却见她神色漠然,提了桌上未动过的那壶酒与瓷杯,轻声道:“娘,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我回房去了。”似是逃也般低头离去,娘只得看着她走远,长叹一声。

她疾步向房里去,却在门口与人装了个满怀。她一抬头,只见君溟墨拧着眉看她,似乎早有预料。

她却是蓦然轻笑了一声,满是自嘲意味,抬眼问他:“你来作甚?看笑话吗?”

他不答,只是望着她。她沿着矮栏席地而坐,斟满一杯,仰首一饮而尽,饮罢低呵道:“想看便看罢,反正我也觉得可笑。”又饮下一杯,她摇头笑道:“真是可笑。”

他蹲下身按住她斟酒的手,低声道:“没什么可笑的,你不信他吗?”还是那般清冷声色,只是了无嘲讽意味。

她挥开他的手,又饮一杯,目光笔直地望着他,笑靥如花,却是声声悲怆:“信?我何曾不信呵,只是又得到了什么?我从前以为他不过是武帝的一颗棋子,如今方知他才是最大的赢家。所有人轻信传说为夺我而争逐时,只有他看穿了这场骗局,早早布下罗网。墓眠输了,先帝输了,如今武帝也败了,赢的只有他。我又算得上什么呢?不过是引三方相争的饵。兔死狗烹,便是他弃了我这道废棋不杀,也断不会再来找我。”

他不阻止了,只是坐在她身边看她杯盏接连,低声说道:“凭我对他的认识,他既是再三承诺了,便会做到。”

她放下酒杯,定睛看他,不笑不悲,只是问了一句:“君溟墨啊君溟墨,你又是何苦呢?以前是为了师父,为了弟弟,如今又为谁说这一番话呢?”问罢再饮,杯盏渐轻。

他绕开了她的问话,说道:“既然伤心若此,为何不索性哭个痛苦?摆着张笑脸对谁?”

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有人喜欢用哭来表达痛苦,有人喜欢用沉默来表达痛苦,还有人喜欢用笑来表达痛苦,我便属于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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