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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断章之 破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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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黄袍子的绣边在她眼前慢慢地晃过来,再踱过去,一遍又一遍。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心事,但这些心事,从来也是她瞧不透的。

她定定地看着那雪貂毛滚边,一团团的白,尖处点缀着一星银灰,瞧得久了,慢慢人就有些恍惚起来。

故乡的冬天也极冷,她记得有一年也是这样,大雪把女人们都困在宫里,实在乏趣得紧了,有宫女把上元节时没放完的焰火翻出来。那些从中原带回来的烟火,巧夺天工,其中有一样叫〃花好月圆〃的,虽然是在雪日里,但放起来仍然像真把花园搬到了天上。

她倚在回廊下仰头看,忽然就惆怅起来,花好月圆,这世上真的有花好月圆么?〃臣见过公主。〃身后男子的低语,清峻削瘦,她怔怔地看着天上的璀灿,觉得那丝丝飘下来的花火,就好像寥落的星辰一样。。。。。。

耳边〃噗〃一声轻响,她惊了一惊,强打迭起精神抬起头皇帝静静地瞧着她,手里捏着张极小的纸卷,一只青翠色的鸟正扑腾着翅膀飞出去。

〃皇后累了?〃他说。皇帝的脸庞是年轻郁秀的,二十三岁的年纪,眼神明净得就像阿拉善山顶的白雪。自己还长着他四岁哩,原大辽寿宁公主,现在的西夏国母挞里氏避开皇帝的眼光,有些不自在,〃有皇上陪着,臣妾怎么会累。〃

皇帝笑着点点头,将目光移回手中的纸卷上,脸色慢慢沉穆起来。挞里氏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空乏。皇帝待她一如既往的好,但这种好,是将矜贵物品安然摆放在堂上的那种好。

有时他的目光也会她脸上停伫,那时她就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刃,或是一张,镶着金饰着玉的筹码。

她习惯的目光是沉着的,有礼的,深沉的,但方才,她却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狂热?

她渐渐觉得暖阁里越发的热了,但也只得忍耐着。却见皇帝缓缓将那纸卷放到金兽炉笼里点着,口里喃喃道,〃不能留了。。。。。。〃

3.纵风雪一刀,难赋深情

脂胭街名为街,其实只有半边是街一面是商肆,一面临着御河,故而只有半条街道。

这里前几年原本是全国最负胜名的烟花之地,南北佳丽云集,成为兴庆一盛,故取了〃脂胭浓香〃的意思。却因六年来新皇帝不喜声色,渐渐这些风流就都散了,进来了一些商肆,不仅买卖旧书,而且兼营些字画古董,渐渐显出些文雅之气。

安庆右厢都统叶訛麻的府邸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因着昨夜那场意外,叶訛麻只道驿馆不能策万全,静静地将宋使一行安置到了自己府里。

西夏国相梁欢昨夜已启程去了离宫,宋朝来的转运使陈大人却受了惊,本就未好的病又加重了,一时竟卧床不起。

大雪下了一夜,天明时分终于停了,渐渐有淅沥的雪水顺着沟檐滴落下来,打在青石的地面,叭叭有声。

〃那个杀手不是西夏人。他是三年前横行河西的剪径大盗,我与他交过一次手,可惜那次被他溜掉了。〃

顾惜朝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戚少商,〃难怪你出手毫不留情。〃他漫不经心吹开茶盏上的热气,突然叹了口气,〃舍得用千山翠浓来招呼我们,只怕昨晚一战,你我地位提升了不少。〃

戚少商想了想,〃这场刺杀,分明就是神风堂安排的好戏,他们的目标,本应是你?〃

顾惜朝低低一笑,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眼里忽地闪出一丝阴森,低声道,〃他们只是想试试我们这趟的底细。〃他看了看戚少商脸上的断眉,脸上又浮起淡淡的笑意,〃你那一剑,想必震惊神风堂。〃

〃他们可会认出我身份?〃

〃应该不会,不过该对你手上这把剑起了疑,毕竟是有几分来历的。〃顾惜朝悠悠道,脸上笑意加深。

〃哦?〃戚少商漫应了一声,却似乎懒得追问下去,转移了话题,〃据说神风堂武功最高的是上任宗主,也就是现在的国相梁欢,曲指算来,他应该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想起自己遇到了那条红鞭,有点心有余悸,〃他也使鞭?〃

〃不,梁深亮的武功学自中原,梁欢却是当年梁太后手下冲锋陷阵的第一猛将,他使斩马刀。〃顾惜朝轻描淡写地展开一幅画轴,画上老人须发勃张,狂野威猛,旁边一行行文字显是搜集的资料。

梁欢:梁氏一族中流砥柱,年六十二,侍三朝,掌军马十二年,五十二岁时被封为国相,六十岁晋淳侯,食邑三千户,从一品公。

兵器:七尺斩马刀。刃长二尺六,柄长四尺四,重三十一斤。

绝技:风雪扶摇斩。战银州时曾一击令七人七马同时丧命。

性格:面豪迈,实多疑,善兵略,喜生肉,好美女豪裘,行事往往不折不挠,做事喜欢出人意表。

。。。。。。

戚少商只拣重要的几条看,已啧啧赞道,〃此人好生厉害。〃

〃越是厉害,越是为上位者所忌。〃顾惜朝淡淡道,〃此时兴庆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六年前梁太后突然病殂,若非梁欢枝大根深,战功显赫,梁氏一族早就被那十七岁的少年皇帝连根拔起。之后梁欢也十分聪明,知皇帝亲政势不可挡,亲自监斩了族中兴风作浪的二十余人,以退求得自身安全。这六年里,看似君慈臣恭,实则暗里两人早不知过了多少次招,只是梁欢老成谋国,好手如云的神风堂一直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那少年皇帝明里暗里也伤他不得。〃

戚少商凝视着他,〃你这趟来,也是为了此事?〃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顾惜朝轻轻放下茶盏,神情漫不经心,语气可生可死,〃你需知道,若让西夏朝野一统,休养生息,以现在这位皇帝的雄才伟略,只消三五七年,大宋危矣。〃

戚少商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轻轻道,〃叶訛麻来了。〃

果然就听见足音,随即叶訛麻的笑声响起,〃秦大人洪大人可都在么,在下请二位赴宴来了。〃



窗上糊着雪白的厚厚棉纸,层层重帘垂着,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几把六方纹壶搁在小炉上,煮得嘟噜嘟噜直响。

歌正急,酒正酣。

堂中重鼓轻铃响成一片,一排花冠绯衣,赤足,体质丰腴的舞伎披着轻纱,急旋之时上身几乎是赤裸的。

戚少商垂着眼,只顾喝酒,却听对面轰然鼓掌,辽国使臣那一端指着舞伎轰笑无忌,十分热闹,只端坐中间满脸长髯,一脸威武的将军却好像心事重重,这就是安南将军萧如远?戚少商细细打量他,但见他像是直盯盯地盯着场中急舞,又像是思绪已经飘到极远的地方,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戚少商心里奇怪,却也不便久瞧,眼光一睨,突然就在对方席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那日在楼头与自己痛饮的大汉,穿着副将服饰。两人目光相碰,却见大汉怔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竟是极欢喜的意思。只见那一脸络腮胡子越发茂盛,根根像是越轨出线,将嘴完全藏在胡子里,模糊了下巴的轮廓。

叶訛麻在相府代国相设宴,连陈姬重都带病出席,宋辽两番人马隔席而坐,竟如同兵陈两岸,气氛凝重。陈姬重本待说几句场面话,见戚顾二人面沉如水,也闷声不敢多言。

场面有点诡异,任那些西夏官员左右周旋,千般灵俐,也撑不出三国同欢的场面来。更令戚少商惊讶的是,叶訛麻似乎对辽使一行十分轻慢。按说西夏联辽抗宋已经多年,当今皇帝又娶了辽国宗室的公主,两国应十分亲厚,叶訛麻却一直在宋席上,与陈姬重轻声而谈。

耳听他语声平缓道,〃皇上寿辰将至,皇后也将诞下麟儿,国相近来实在是忙,昨天才前往行宫,估计得雪后才回兴庆了。〃

陈姬重咳了两声,才陪笑道,〃国相大人自然是忙的,可下官也等不得了,此番随行的诸将都是从地方上调过来,俱担着干系。看叶大人是不是知会户部一声,签收了礼单,我们此行也算功德圆满了。〃

叶訛麻一径摇头〃这可不合规矩,按以往的例,每年皇上都要见一见各位的,何况,〃他顿了一顿,〃大人你现在伤寒在身,不宜长途跋涉,只管暂且住下,离宫那边我已经派人去通讯了。〃

〃在下和洪大人最迟只能呆十天,〃顾惜朝在一旁淡淡插言,〃朝廷批给平州府的碟文有着期限,好在岁币已经平安送到,陈大人还可以在此等候国相大人。〃他看向右首的戚少商,笑道,〃洪大人还管制着整个平州府的粮仓,眼见春讯将至,实在不敢离职太久。〃

戚少商回过神,〃唔〃了一声,沉着脸也不多说话。

叶訛麻迟疑。他倒没想到开始混不起眼的两人,竟然如此难缠。昨夜一剑之威,他已不敢对洪绍抱以轻心,此时却又觉得眼前这秦朝看似平淡,却极文秀蕴籍,说话缓慢含笑,偶尔一抬眼,却又让人觉得一种奇特的阴桀气质。

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那秦大人的意思是。。。。。。〃

话音方落,只听堂中铿铿铮铮的鼓声大作,节节拔高,隐隐带着金石之声,两个领头的舞姬越旋越急,轻纱薄袖如若秋蝶振翼,急旋迅舞又如飞鸟投林。

长长的璇舞,像要舞落半生繁华。最后蓦地一声迸裂之音,乐韵戛然而止,一名舞姬倒在大辽安南将军的案前,娇喘吁吁,那萧如远却像是猛然回过神来,突然捏住舞姬的下巴,吻上那轻喘的樱唇。。。。。。

座中彩声大起,叶訛麻打了一个眼色,另一个舞姬就势倒入顾惜朝怀中,手中持了金杯,娇笑劝饮。

却见顾惜朝全身顿时都僵硬起来,一时竟手忙脚乱要推开那舞姬,只是那舞姬身上仅着轻纱,肤白如雪媚眼如丝,推哪里又都不是。

隔了一层面具戚少商瞧不清他真正的脸色,却见白晰的手腕慢慢布上红晕,想必这人面上也红得可比熟虾。他暗暗好笑,那舞姬手段却甚是厉害,顾惜朝极力推阻,仍是眨眼间就灌了七八个大杯,再无暇说话,连一向镇定的双手都有些微颤抖。戚少商瞧在眼里,有些惊奇之余,越发好笑起来。

又一轮歌舞上来,酒姬下场陪客,叶訛麻长笑劝饮,场面顿时松动热闹,也有些混乱了。

酒香扑鼻,戚少商心中一动,向对面看去,杯盏摇影里已寻不到那大汉的身影,但听得琵琶呢哝,有琴师将一阙〃苏武牧羊〃曼指弹来。

戚少商仔细聆听,只觉得低音回绕处,十分凄婉动人。

西夏音律竟一精至此。他暗自称奇,突听耳边有语声清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侧头,却见顾惜朝以手持杯,舞姬已被推到陈姬重那端,他脸色很白,却也没有刻意再压低嗓音。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四目相投,半晌无言。

丝竹和人声的喧哗瞬间显得遥远。隔着重幔,辽国的军士们正大呼小叫追着歌姬跑,唯一清澈的,反倒是这样如细雨滴落在白玉阶上的声音。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双眼似乎被厅中青烟熏过,蒙着一层薄薄的,却寂寞的雾气,〃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他往复低吟,呼吸轻柔绵长,沉默的眼睛里反射出温柔波光。

往事像隆冬的飞雪,扑面而来,戚少商心中一软,不由在底下悄悄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醉了。〃

顾惜朝微微摇头,他的手在他的掌中极其冰冷寒涩,耳听他仍醺然道,〃死当长相思。。。。。。〃指尖却在掌中微勾,突然一顿,整个人趴在了桌案上。戚少商一怔,无奈扬声道,〃叶大人,秦大人有些醉了,可有厢房暂且一避?〃

叶訛麻见他这么快就醉倒,也不由一怔,连声笑着叫人打扫左厢。风七从侍卫席上站起来,扶起顾惜朝跟人去了,叶訛麻本也想跟过去,奈何被几个辽国副将拉住饮酒脱不得身,只得隔桌叫道,〃洪兄莫走,待在下再来敬你两杯〃。

戚少商淡淡一笑,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掌心还留着方才的凉意,像是被刀片刮过一般,隐隐渗出冷汗。琵琶舞曲却弹得正急,唱着什么赤足浣纱女,叹着什么披发胡缨郎。。。。。。

他眯眼一笑,想到的竟是刀锋般的故往。记忆里,也有谁像这样,把琵琶奏出了绝决的意气,把三弦弹得像碎镜里的红妆。。。。。。



国相府在黑夜里如盘蜒的长蛇,极暗极广。

兀听得前厅歌舞喧哗,后院一大片却黑沉沉的没有动静。

黑色人影像烟一样掠过屋顶。除了正堂两旁有守卫在灯火下肃立,其他屋宇俱是影绰沉沉。那黑影飘进一层院落,一会,又悠悠地荡出来。

他的身法极快,黑夜里当真如同一抹轻烟般灵动,一路无人察觉。掠过左厢时他突然在屋顶俯低身躯,似也有些疑惑。

过了一息,黑夜朦胧中,只听得沙沙脚步声响,一星烛火慢慢在走廊上飘动起来。

走得近了,原来是两个捧着食盒的侍卫,黑衣人的眼睛有些亮了,待两个人匆匆走进东厢一进院落里,他已无声无息,落在了飞檐之后。

两个卫士似乎只在里面搁了一刻,就立刻退出来,躬身低低道,〃是,属下马上去禀报叶大人。〃

夜里虽然无雪,但寒风掠过,仍有蚀骨的凉意。黑衣人眯起眼睛,细细向院子里打量,只见院内不过数丈,一片美人蕉已被积雪压得低沉,几丛嶙峋的假山在旁边懒洋洋的伫立着。

卫士退去,一切都恢复了沉寂,院里的门扉遮得极严实,明知其中有人居住,却不见有丝毫灯光透出来。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似是不明其中底细,不敢妄入。

太安静了。

他侧耳倾听屋中的声息,竟连一点细微的人声也无。夜色里只能听见自己深深地吸气,再静静地吁出来的声音。

他静下心,似乎也化身为黑暗的一部分,面对院子里那座过于峥嵘的假山,镇定地思考,镇定地流汗,镇定地呼吸。

只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在心头盘旋,仿佛那黑暗的屋里潜伏着洪荒巨兽,正等着将他吞噬。他的手心静静地出着冷汗,却在不断上升的疑惑中,慢慢升腾出一股倔强。

只听他轻轻哧笑一声,飘身而下,左手摇曳处已带起一股轻风,吱嗄一声推开房门,人却一缩身到了窗下。

屋内仍然一丝声息也无。

他推窗的手慢慢收了回来,〃难道那人已离去?〃他暗想。却只犹豫那一刹那,人已飘到门前,无息无息地滑入。

屋内沉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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