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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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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容欢听她非但不认错,反倒强词夺理,气得扭头就走,幼幼忙起身拽住他的袖子。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撕拉”一响,袖子在拉扯间蓦然崩裂,容欢退后两步,而幼幼握着扯下的布条傻了眼,同时一枚耦合物轻飘飘落地——正是不久之前,她绣给容欢的双莲并蒂锦绣荷包。
被抓现场,容欢脸色尴尬一变。


  春庭月 第117章 '求得'终

  幼幼对着地上荷包发了一阵呆,紧接着眉梢上翘,简直是喜出望外了:“原来你一直都戴着呢!”
  她弯身拾起后,上前一把环住他的腰,满心欢喜地讲:“我果然没有想错。”
  “什、什么……”容欢磕磕巴巴。
  “你心里是在乎我的呀!”幼幼这一高兴,倒把方才吵架的事给抛之脑后了,“对了,我还给你绣了腰带、袜子、鞋垫子呢,你试过了没有?”说着开始在他身上搜索,看看有没有帕子之类的“证据”。
  当然,幼幼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男人的自尊心”,瑜亲王先前刚被她欺骗过,此刻窘迫下又被她肆无忌惮地搜身,完全就是被人捧了脸啪啪掌嘴巴子啊。
  容欢面色跟焦黑的锅底似的,终于忍无可忍:“够了!公玉幼,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幼幼动作一滞,缓缓仰起头:“自作多情?”
  容欢恨她先用苦肉计欺骗自己的感情,然后又跟没事人似的践踏他的内心,她总是这般没良心,好的时候任他亲近,烦的时候又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次又一次把他玩弄股掌之间。
  幼幼黛眉紧锁,完全不认同他的话:“可是你若不在乎我,又为何会戴着这荷包?”
  容欢嗤地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荷包罢了,你以为能说明什么?”突然从她手中夺过,丢出窗外。
  幼幼出乎意料地瞪大眼睛……他、他竟然……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绣了好久才完成的,挑灯不寐,一针一线,绣得好几次眼睛都花了,可他居然真的给扔了?
  “你太过分了……”幼幼一时委屈到极点,又掩不住那股心酸哀痛,泪涌眸底,最后扯着嗓子大叫,“我、我不要留在这里了!我要走,我要回家!”
  听她说“回家”,容欢脸色登时一白,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但幼幼推开他便跑掉了,回到紫云轩,她一边摸泪儿一边收拾行李,习侬跟掬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她团团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
  “王妃,万万使不得啊,您这要是突然回了国公府,王爷该怎么想?太妃该怎么想?国公爷那边又该怎么想?”
  “是啊,夫妻吵架是小,闹到两边是大,此事还请王妃三思!”
  ……
  她俩说来说去,吵得幼幼耳朵都疼了,可等冷静下来细思量,又觉有理,她只是在跟容欢怄气,不该惹得太妃以及家人担心。
  “好吧,我不回国公府了。”她抿抿嘴巴。
  习侬掬珠还没顾得上高兴呢,幼幼又补上一句:“不过我决定去怡山别庄。”
  结果次日一早,幼幼便乘马车去了怡山别庄,一连三日,郁郁寡欢,闷闷不悦,每每想到伤心事,便潸然泪下。
  习侬眼瞅这样下去不是事,从旁劝说:“王妃,咱们在这儿也住了些时日了,散散心即好,还是择日回去吧。”
  但幼幼一心要跟容欢扛到底,除非他来接她,否则绝不回府。
  这日她心血来潮,想到自己曾经去过的那个小山顶,遂策马而去,让侍卫们守在山下,独步登爬山顶。
  因时节晚秋,野草枯萎,已不显一片山花烂漫的景象,唯独那株参天古树,宛如巨伞一般直耸原地,恒古不变。
  幼幼站在树下静静发呆,一时间,思绪纷至沓来,就在这个地方,她与容欢第一次亲吻,就在这个地方,他们带着宝儿欢快玩耍,可是如今,她却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真是悲从中来,触景伤情。
  她擦擦滚至腮边的眼泪,不知过去多久,正打算离去,却记起容欢当初跟她讲过,儿时他动辄来到此地,并在树下埋了一些很重要,又想忘记的东西。
  很重要……又想忘记的东西……
  是什么?
  幼幼怀着好奇,蹲在地上,拾起一块硬石子开始刨土,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这一番努力下来,弄得指尖生疼,还蹭破了皮,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幼幼把树周围挖了一溜遍,终于听到“砰”地一声,是石子与硬物碰撞的响声。
  她顿时心头一喜,加快速度,从土里拎出一个灰旧的铁箱子,那箱子无锁,按动开关径自弹开,幼幼瞧里面装的是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什么布老虎、竹陀螺,木质弹弓……竟全是小孩子的玩意。
  她发现其中还有一幅画,男童手拉一男一女,追蝶而奔,画技十分青涩稚拙,但那画风朴实天真,溢满温馨之情。
  幼幼恍然大悟,这幅画大概是容欢幼年所绘,里面一男一女,想来是老亲王与太妃,至于那名男童,便是容欢自己。
  容欢的童年,应该并不快乐吧,幼幼想到太妃的过往,以及与老亲王之间的爱恨纠葛,在容欢心内,或许画中场景曾经真的出现过,又或许一切只是他的凭空想象,但无论如何,这定然都是他心底最美好的期盼。
  幼幼知道,予容欢而言,这些物件一定是极其宝贵的,可他选择埋掉,又何尝不是在埋掉童年的记忆?可能他是在告诉他自己,他已经长大,已经成为一府之主,所以不能再玩闹,不能再沉浸过去,而人往往在悲绝时,便会选择忘记。
  幼幼又在箱中发现一枚粉红缎底荷包,详视后,简直吓了一跳,这、这不是她当年绣给孟瑾成的鸳鸯嬉水荷包吗?怎么会落到容欢手上的?
  记得那时她女红颇为生涩,曾被他取笑将鸳鸯绣成了肥鹅,如今过了些年头,这荷包颜色已然呈旧,却没有半点破损,可见被保存得很好。
  像是风沙入了眼,幼幼突然觉得双眸有股难抑的干涩,以前她什么都没给过他,唯有一枚赠与孟瑾成的荷包,却被他偷偷拾捡珍藏,可是如今,他选择将它埋于树下……
  正在沉吟间,背后传来脚步声,幼幼一惊下转身,望见容欢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眼里藏着焦急。
  “你……怎么……”幼幼十分意外他的出现,随后想到自己正在干“坏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容欢看到那个铁箱子,显然也吃了一惊。
  “我、我只是因为好奇……对不起……”幼幼眼帘低垂,小小声地道歉。
  容欢并没说什么,举步临近,在铁箱子跟前缓缓蹲下,他一样一样翻看着里面的儿时玩具,以及那幅画像,伸手轻轻摩挲着,一举一动,流露出无限怀念,幼幼从后注视他的背影,只觉有股说不出的黯然萧索。
  不久,容欢合上箱盖,将它重新埋入泥土中:“它们已经是过去了。”
  “那我呢?”幼幼手里还攥着那枚旧荷包,“你那次带宝儿来怡山别庄,就是为了埋这个荷包吗?你是想连同我的一切,都给忘记吗?”
  容欢不置可否,只是道:“回去吧,宝儿很想你。”
  幼幼见他逃避自己的问题,倔强地咬咬唇角:“我不回去。”
  容欢皱眉:“幼幼,你能不能长大点?别老是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我怎么闹脾气了?”幼幼凝定了他,眼底满是伤怨,“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迎着天光,她星眸滢滢,似有琉璃质感一般,意外地剔透刺目,容欢一怔,不由得偏过脸,终于由唇畔逸出一句:“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不知道……”幼幼呢喃念着,忽然有所明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孟瑾成对不对?”
  容欢默不作声。
  幼幼表情一下子有些激动:“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了,对吗?”
  容欢眉宇间呈现一丝颓色:“我累了……”
  该死的,又是这句!幼幼拍怕脑门,头都快听大了。
  彼此僵持许久,容欢见她不肯离去,开口道:“那我在山下等你。”
  幼幼目睹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银牙一咬,竟恍若斩金断玉一般决绝——
  “容欢!既然你不信我,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容欢不解何意,疑惑回首。
  幼幼微微一笑,两点炽烈如焰的光绪在她瞳孔中心浓浓闪烁,衬得那张面容愈发有种诡异的明灿,她一扭头,好似飞蛾扑火,迎着树干就撞了上去。
  “幼幼——”容欢惊恐到整张脸几乎扭曲了,撕心裂肺地喊出声。
  “砰!”
  幼幼头一昂,就好比那鸡蛋撞上了石头,顿时她撞得七荤八素,眼冒星光,只觉晕晕乎乎的,又似轻飘飘的,娇躯失去重力,一点点瘫软下来……
  那时她落入一双坚实修长的手臂中,把她牢牢接住,正抖个不停。
  昏迷前,幼幼满足地笑了,同当年一样,接住她的人并不是孟成瑾,而是那个她最该去爱、去心心念念的人……
  ********
  再次醒来,幼幼睁着眼睛发懵,模样仿佛灵魂出窍一样,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刚巧习侬绞了热帕,要给她擦脸,一掀帘子,发现幼幼瞠着乌黑大眼,似醒非醒,有神无意,可不被吓了一跳:“王、王妃……”等再回神,却是难以形容的欣喜,嘴里连连高呼,“王妃醒了,王妃醒了……”忙出去禀报。
  幼幼经她这一喊,神智也回归了七八分,眼珠子随之动了动,便是越动越灵,越动越有神采,接着她环视周围陈设,只觉格外眼熟,再想了一想,这里不是品墨斋么?
  对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支起身,摸了摸额头的绷带,却是不小心触及伤口,冷不丁倒吸口气,与此同时,记忆也在这一刻彻底复苏,她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她为了向容欢证明自己的心,一头撞向大树……
  楼下传来“咚咚”的疾快脚步声,幼幼侧过头,就瞧容欢身形踉跄地绕过屏风,然后杵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她,胸口正剧烈起伏喘息。
  四目相视,幼幼尚不及开口,容欢已经飞奔而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
  幼幼刚想说快被搂得喘不上气,嘴唇却被容欢死死堵住,他像头饥饿而疯狂的狼,用力绞着、缠着她的舌,滚烫的气息在口齿间吞吐,似乎一直传递到五脏六腑,能将她烧成灰烬。
  幼幼完全傻了,压根不知道容欢抽的什么疯,再这样下去,肋骨都快被他勒断了,她开始扭晃身子,喉咙里不断挤出呜呜声,容欢方有所觉,缓缓撒开手。
  幼幼捂着胸口呼呼喘气,待眼儿一晙,气急败坏地拍他一下:“你干什么呀,害得我差点憋死了。”
  容欢却一阵嘿嘿傻笑,攥住那小手,吻着她的每根手指头:“我的好宝贝,你终于醒了。”
  幼幼被他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一觉醒来,他就跟转了性似的,变得那么肉麻?
  他又用下颌摩挲着她的手背,幼幼觉得分外扎手,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整张脸似乎清减一圈,下巴成锥,颧骨偏高,眼皮底下一痕青影,脸上更是多出一层胡茬。
  幼幼惊呼:“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很难看吗?”容欢颇为无辜地摸摸自己的脸。
  幼幼当然不知道,在她昏睡这段期间,瑜亲王可是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拂,连镜子都没照过。
  她点点头:“难看!”
  一向注意仪表的瑜亲王,大概一辈子都没被人说过丑,可如今他毫不在意,只是紧紧揽着她,唯恐她会跑掉一样:“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幼幼,我求你了……今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容欢嗓音中藏着疲倦与痛楚,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折磨到老了二十岁。
  幼幼偎在他怀里,呆呆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我睡了有多久?”
  他回答:“十天了……”
  “十天?”这么久!记得上次撞树她也没有昏迷这么久啊。
  “你一直在发烧。”回忆当时情景,容欢脸色有点惨白,又赶紧搂了搂她。
  其实幼幼根本没有打算自杀,只不过恨他不相信自己,一时冲动所为,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她抿着小嘴不吭声。
  容欢低头问:“好宝贝……你还生我的气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幼幼就忍不住委屈:“反正你也不信我,不如让我死掉算了!”
  容欢就跟吞了金块似的,脸庞十分抽搐难看,然而当她挣脱开他,又跟没了骨心主一般,忙扑上前拥住,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幼幼,你原谅我,是我错了。”他仿佛小鸡啄米一样,轻轻啄着她颈上的肌肤。
  幼幼难忍心内酸涩,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地道:“我、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当年我可以为孟瑾成做的事,现在也同样可以为你做。”
  “我知道了……”容欢眼底蓄满伤楚,缓缓掩下睫,“幼幼,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曾经我努力了那么久,你都不肯看我一眼,如今你回来,我总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我害怕你什么时候又念起孟瑾成的好,害怕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就又破灭了,既是如此,那还不如……”
  幼幼方知他心底的真正想法,情不自禁泪流满面:“那你现在肯信我了吗?”
  “信了……真的信了……”容欢近乎虔诚地吻了下她的额心。
  “那、那你还会不会再把我轰出书房,不理睬我了?”幼幼撅着小嘴,对于某人先前的所作所为,心里可仍在记仇呢。
  “不会。”此际她睫毛水漉漉的,似那淋了雨的蝴蝶,可爱到不行,容欢低头轻轻呷了一下,“今后你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还差不多……幼幼稍稍消了一点气,忽一转念,又委屈十足地质问:“那我绣的荷包呢,当时我绣了好久的,你居然就那么给扔出窗外了!”
  “你瞧……”容欢从袖里掏出一枚粉物——可不就是她绣的双莲并蒂锦绣荷包么,“其实那晚你跑掉之后,我就给捡回来了。”
  幼幼一瞧还真是,而且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土污,转而又问:“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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