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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英雄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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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岗亭,和这座牢房门对门,足足有三十多米远。两个伪警察狗蹲在岗亭的门坎里头,守着一盏“保险灯”,一个打瞌睡,一个正抽烟并哼着黄色小调。

  看样子,他们对牢房这边并不十分注意。因为,在他们看来,牢房的门窗这么坚固,慢说还有岗哨看着,就是没人看着,也甭想跑出去。

  事实上,要想逃出去,也确实是不易的。人们在高玉林的指挥下,将整个屋子都摸遍了,不用说摸着个什么挖土的铁器家什,连一根半寸长的小钉子也没摸到,就是有时摸着一根草棍儿,也是潮乎乎软绵绵的!

  怎么办?人们全都焦急起来。高玉林鼓励大家说:“大家別急!只要我们沉住气,静下心来,一齐开动脑筋,越狱的办法总是能够想出来的。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五十几号人,该能顶得上多少诸葛亮呀?还能叫这点事难住?……”

  高玉林这段话,又把人们的劲儿鼓起来了。人们都默默地想着,坐着,坐着,想着。时间,过得可真快呀!特別是当人们穷思苦虑想不出个头绪的时候,对时间的感觉就更加敏感感。沉思的人们正然焦急,突然有个人气恼地说:“呦,真他妈的倒楣了,喝口凉水也塞牙!”

  这一阵,高玉林一直靠墙坐着,一边心里琢磨着越狱之计,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甲刻着墙缝。他原来曾这样想过:“到底能不能用指甲在墙上挖个洞呢?”经过试验,确实不行,

  为什么?墙太硬,挖不动!

  可是,由于他心里着急,又一时没想出更好的法子,所以尽管明知挖不动指甲还是在不由自主地而又是毫无效果地抠着,抠着……

  正在这时,那人说的那句“喝口凉水也塞牙”的话,一击高玉林的耳鼓,使得他的脑海里就象窗外的闪光一样,忽地亮了一下。当他正要赶紧去捕捉时,那亮光又唰地消逝了!

  方才那一闪,究竟是个什么念头要出现呢?

  高玉林又觉着仿佛什么也没有了!于是,他便朝那人凑过去,悄声问道:“什么事儿呀,惹得你这么生气?”

  “那个环卫工人摸着他自己的脖颈子说:“老天爷也跟我过不去,它这一下雨不要紧,把房顶下漏了,滴了我一脖子水,真气人!”

  窗外,风在刮,雨在下,电在闪,雷在呜。

  这工夫高玉林的脑子里,也象这风雨之夜的漫空一样,起起伏伏很不平静。他胳微思索了一下,又向那人问道:“漏水的地方在哪里?”

  那工人气呼呼向身旁一指:“在阿拉这边!”他知道天黑,高玉林看不见,故而又说:“你听!”

  这时高玉林才注意到,有一种啪嗒啪嗒的声音,正在那人身旁不远处响着。于是,他按照声音指示的方向凑过去,伸出一只大手掌接起水点来。

  一颗颗的大水点,象断了线的串珠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滴在高玉林的手心里。突然,高玉林觉着头脑中又是一闪,一个令人兴奋的念头油然而生:“要是用手接水,洒在墙上,墙缝一湿,不就松软了吗?再用指甲挖,挖了这条挖那条,一条一条挖下去,就能找个头抽出一块。还能挖不一个洞?……”

  他越想越有理,越想越高兴,便赶紧挤到邵酿泉面前,将他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大家听后,都高兴起来,全说是好办法。

  于是,一场挖砖缝的战斗,便立即开始了。他们用手捧着轮流着在漏雨的地方接水,接了水,就洒到同一处的墙缝上去,然后再用手指甲抠墙缝。

  这个捧着水走了,那个人的手捧又接上去;这个人的手指抠疼了,那个人又接着抠。

  全屋的五十一号人,接水的接水,挖墙的挖墙,接了水全往一个地方洒,好多双手全在一个地方挖。就这样,他们洒一层水,挖一层土,再洒一层水,再挖一层土,众人一心,持续不停,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

  可是,水太少了,挖墙缝的进度很慢。高玉林估计一下,照这个挖法,就是一直挖到天亮,也挖不透这堵厚墙。显然,到天亮以前要挖不通,不仅走不了,还要出大事的!

  怎么办?高玉林只好号召大家开动脑筋,群策群力想了个办法——他们人抬人,肩搭肩,筑起了一座下头的人塔。

  王先生登上人塔,用手硬把房顶捅了个窟窿。这一下真顶劲,水就接得多了起来!雨水顺着窟窿瀰下来,流进人们特地挖好的小坑里。尔后,人们又一捧一捧地捧水,洒到墙上去。水一多,抠墙缝的进度大大地加快了。全屋里的人,全都高兴起来。

  可是,人世间的事情,并不总是尽让人们欢喜的。他们正然高高兴兴地挖着挖着,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一雨,停下了!

  一停,水的来源就断了。到这时,墙洞还没有挖通。没有水了,怎么继续挖下去呢?当然是要继续挖下去的!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墙洞挖不通,天一明将意味着什么!?这些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就用手指头继续硬抠。

  墙硬,人的骨头更硬!

  英雄的上海人民,只用指甲在那坚硬如石的墙缝上哈呀哈地抠着,这个抠了那个抠,三个两个一齐抠,你也抠,众人一心拚着命地大抠!

  指甲磨秃了,还用手指继续抠。手指磨破了,鲜红的热血流出来,人们谁也不说疼,谁也不叫苦,谁也不泄气,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还是拼命地抠,还是不怕痛的大抠。他们一边抠着,还一边在鼓励着自己,鼓励着大家。有的说:“钢梁磨绣针,功到自来成,没有挖不通!”

  有的说:“碎麻拧成绳,能提千斤鼎。我们只要齐心合力干到底,用鲜血也能把墙湮湿,把洞挖透!”

  高玉林一面亲自带头挖洞,一面跟人们讲八路军战士不下火线的故事。人们听后,劲头更足了,决心也更大了。人们正挖着挖着,在窗口近前负责监听屋外动静的高玉林,突然干咳了两声。

  
 第 十一 章 笑对审讯 '本章字数:4347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8 11:23:57。0'
  这是人们早巳规定好的暗号—一说明敌人来了!于是,大家立刻住了手。王小五和另外三个人,一齐坐在墙根底下,身子倚着后山墙,用那宽宽的脊梁将那尚未挖通的洞口遮起来。

  有的人急速把那个刚才存水的小坑填埋好,坐了下去,其余人也都各自坐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皮鞋声由远渐近。

  在一阵门锁的响声之后,两扇厚厚的门板又哐当眶当地响了一阵,敞开了。伴随着几道手电筒的光亮,五六个持枪的伪警察出现在门口上。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小子,肥头大耳,短脖子粗腰,肩膀上还驮着两块亮闪闪的板子,看样子是个伪警察小头目儿。他先抽头探脑地用电棒子往屋里照了一遍,然后扯起他那老驴嗓子气势汹汹地嚎叫了一声:“快出来四个,过堂去!”

  又一个小兵蛋也跟着大叫:“快走!”

  “走!”这个声音,是从全屋人同时发出来的。这吼声叫屋外天空中的沉雷一衬,更显得雄壮了。吼声未落,忽啦一声,除了用身子遮着墙洞的几个人以外,其余的人一齐拥到屋门口上。

  虽说“过堂如过鬼门关”,可是英雄的上海人却没有一个害怕的:他们大瞪着一双双火眼,心中狂烧着仇恨的怒火,一面朝外拥挤着,一面相互争着说摹“我去!”

  “阿拉,我去!”

  “还是我先去!”

  “…………”

  也不知是谁,还提高嗓门儿嚷了这么一声:“咱们一块儿去!”

  敌人怎敢让这么多人一块儿去“过大堂”吗?他们还真没有这个胆子!于是,他们死命地拦住门口,说:“又不是去吃饭,别争!谁也丢不了!”

  还有的伪军在说俏皮话儿:“这是去过堂审问,不是去喝小酒,有什么好争的?”

  那个肩上扛着板子的大肥猪说:“太君有令:一次只去四个人。”

  “好!我算头一个!”

  挤在前头的高玉林说了这么一句,迈步跨出门槛。

  “阿拉算第二个!”

  “我算第三个!”

  “那阿拉就算第四个!”

  又有一个小伙子跟在高玉林的身后走出来。随后,咔嚓一声,牢房的门又锁上了。他们四人,踏着庭院中的泥水,被伪军们押着进了后院儿,走入一条长廊。

  长廊里,尽是不堪入目的惨景!梁头上吊着好几个人;有的人,手被反绑起来,那件被皮鞭抽烂了的褂子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印;有的人,被拴住两个大拇指,高悬在屋梁上,腿腕子上还挂着两摞砖!……

  除了这些正在受罪的人以外,长廊两边还摆着一些烧得正红的烙铁,灌辣椒水的台子,压杠,夹板,老虎凳,竹针,手铐,脚镣。这些刑具,就象有生命的魔鬼一样,仿佛正在张着血盆大口,用血红的大眼盯住这四个新来的人!

  敌人把这些玩艺摆在这条进入“审讯室”前必须经过的走廊里,显然是想给被审讯的人先来个下马威!可是,它们对这视死如归的人来说,所起的作用却是相反的——它不仅没能使高玉林等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怖和畏惧的感觉,反而使他们那满腔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使他们更增加了对敌人的无比仇恨,更坚定了他们一定要打败侵略者的决心!

  高玉林对这些罪恶的刑具投去蔑视的一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来到了长廊的尽头是“审讯室”,四人被带进这间灯光灰暗的房子里。

  歪歪鼻子特务机关长,对他的“审讯本领”十分自信。虽然过去每次审讯都使他头疼,但这次他仍要亲自审问这批“人质”,显然是毫不奇怪的。现在,他象青面判官似地坐在审讯桌子后头的椅子上。肘子支着桌沿儿,手掌捂着前额,眯着眼,咧着嘴,好象又在头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高玉林一见小坏种那个熊相,仇恨、愤怒一齐涌上心头,火气立刻满了肚子。他真想一个箭步蹿上去,抡起拳头要了那个小子的狗命!可是,他不能那么干!因为牢房中还有几十名阶级弟兄,正在拚命挖洞,准备越狱,邵酿泉要来个大闹审讯室,显然是要影响他们的越狱计划的!

  并且,高玉林打了特务头子,敌人还一定会在那些人的身上进行报复!高玉林一想到狱中那些正在挖洞越狱的阶级弟兄,便立剥拿定了这样一个主意:在特务头子“审讯”的过程中,我要尽量和他拖延时间,好让那些亲人们把洞打通,安全脱险。这个念头,使邵酿泉极力忍住了心里的火气。

  高玉林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紧紧地闭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前方,在迎揍着一场即将到来的“上刑”战斗。

  过了好大一阵,只见那个杀人魔王日本特务副机关长,象死里还阳似地撩起了下垂着的眼皮,将高玉林他们四个人逐个地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象老母猪似地吭了一声,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人恶声恶气儿地问道:“你的地下党的干活?”

  那人摇摇头,爽朗地答道:“阿拉不是!”

  这个家伙又指指另一个人,又问:“你的地下党的干活?”

  那人再次摇摇头:“阿拉的不是!”

  鬼子头的手指头又指向另一个人,仍问那个人:“他的共产党员的干活?”

  那人照例摇头道:“他的也不是!”

  这个坏东西照这样的问法,问完了这个又问那个,将那两个人都问了一遍以后,便轮到问高玉林了。这个鬼子特务副机关长心想:“这样问不行,下一个要这样问。”

  于是,对高玉林的问法与前三人稍有不同——他不是先问高玉林自己是不是地下党,而是先指着高玉林身旁的一个人问道:“你的一定要好好地听话,你的要说实说的,他的地下党的开活?”

  高玉林早就分析到小鬼子有可能要来这一手儿,现在他胸有成竹地板着脸说:“他不是地下党的干活,他是码头工人扛大包的劳动!”

  “悠嘻,他是什么东西?”小鬼子的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不是东西!他是人,一个咱上海的老百姓!”高玉林笑容可掬道。

  “八格,你的可能担保?”小鬼子一瞪牛皮眼。

  “阿拉可以担保!”高玉林嘴是这么回答的,可心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保证你他妈妈年狗蛋!”

  坏东西又指指另一个人,又问高玉林:“他的地下党的干活?”

  高玉林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知道,但多数不是。”

  坏东西现在开始板着面孔道:“他也不是共产党员!他是什么人?”

  “他是善良的中国人,也是咱大上海的老百姓。”

  “你也担保?”坏东西又嬉笑着。

  “阿拉我也担保!”高玉林拍拍自己的胸口。

  小坏蛋问到这里,脸色猛地黑了下来。他指着坏东西,厉声叫道:“这个的不是地下党员,那个也不是地下党,那你的一定就是地下党的干活了?”

  小鬼子说着说着忽地站起身,一手拄着桌子边儿,一手指着高玉林,朝前倾着身子,以威吓的态势连声逼问着:“你的说!快!快快的说……”

  该怎么回答呢?

  高玉林对这个问题,是用不着回答的!因为早在刚刚入狱的时候,他在想着越狱的办法的同时,就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一旦敌人“审讯”,我就是死了也不承认!

  是的!在大广场上,他所以吼出一声“我就是地下党”,那是为了用这句话来堵住敌人的枪口,好救下那几千号被围的阶级弟兄。而今,他为什么还要再承认“我就是地下党”呐?

  当然,高玉林也曾想到,我硬不承认,小鬼子一定是要给我上刑的。可是在高玉林看来,敌人的刑罚,对一个革命者来说,它的作用只能是实践革命的意志!同时,还可以借此和敌人多纠缠一些时间,有利于那些正在挖墙越狱的市民逃出虎口,安全脱险。因此,高玉林摇了摇头,坦然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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