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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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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曳澜心一跳,与上首阮清岩对望一眼,脱口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被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能买你们回来?”

“郡主您说的是。”李妈妈呜咽道,“那些人其实是王爷和杨王妃派去要杀老奴一家的——回京半路上,忽然就翻了脸!要把老奴一家捆了石头扔进河里!亏得江小将军及时带人赶到,老奴一家,才能再见到郡主!”

秋曳澜脸色铁青,道:“然后呢?江崖……江小将军可说什么?”

“江小将军护送老奴一家到了京城,就指点老奴一家来这里投奔郡主——”李妈妈举袖抹了把脸,哀求道,“老奴一家原本就打算生生世世伺候郡主和王妃的,当初王妃走前,也叮嘱老奴一家好生照料郡主!如今既然还能看到郡主,还求郡主收留!”

李妈妈话音未落,她身后的屈山已经默不作声的双手捧上一叠卖身契。

秋曳澜叹了口气,没有去接卖身契,而是道:“李妈妈,我也不瞒您——你们这次差点受害,我想应该跟我有关系。”

“这哪里能怪郡主?老奴虽然愚笨,但也知道老奴当年伺候过太妃,自然就会碍了王爷跟杨王妃的眼。”李妈妈闻言,却无怨怼,而是惨然一笑,“当初姑太太把老奴一家卖给吴知府,看似没把事情做绝,但若非吴知府致仕还乡,老奴一家真跟去了岭南那瘴疠横生的地方,老奴恐怕没到地方就先死路上了!屈山他们也不是身体多好的人,未必一定能活!王府那边,分明就是想拿老奴这些人的命换笔钱而已!”

她从屈山手上拿过卖身契,颤巍巍的上前,放到秋曳澜手里,“郡主您,不要老奴一家伺候了吗?”

话说到这份上,秋曳澜也只能收下卖身契了,她心情非常复杂——倒是阮清岩嘴角微勾,心想屈山一家既然是阮王妃用过的人,又差点被秋孟敏的人杀死,应该是可信的。他正愁着秋曳澜现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屈山一家归来,正解了他的忧虑。

所以看秋曳澜接了身契,立刻代她赏了屈山一家五十两银子,算是奖励他们的忠心。

秋染跟周妈妈去安顿屈山一家,阮清岩叫了秋曳澜商议:“看来之前谷太后同意元宵节后再议秋孟敏之事,主要还是为了给秋孟敏杀人灭口的机会!”

秋曳澜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我们竟没想到——不过我们想到了也没用,我们根本没那么多人手!幸亏江家想到了。”

她皱起眉,“其实人证的话,因为只有下人,毕竟不怎么站得住!我担心的是物证。”

阮清岩道:“你是说族谱?族谱上做手脚,没那么容易吧?”

这时候的规矩,正妻才可以记入族谱,至于妾,除非生子,否则是不记的。

路老夫人生有秋孟敏,所以秋家族谱上是记过她的——但西河太妃把她正式赶出去后——所谓的正式,不在于路老夫人被赶出王府后,一直到太妃过世,中间再也没能回去过;而是在于西河太妃下令从族谱里把她删了!

这样,路老夫人才是彻底跟王府没了瓜葛!

想趁西河太妃去世的机会,回王府哭灵守丧,混回身份都不行!

“族谱如果不好做手脚的话,秋孟敏何必派人灭口李妈妈一家?”秋曳澜摇头,道,“我怀疑不仅仅是李妈妈,可能其他老仆也在被害!?”

阮清岩沉吟了片刻,道:“族谱是一家之重,不会那么容易被篡改的。尤其太妃赶出路氏,乃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要把路氏加上去,笔墨年代就不对!”

“如果无法修改的话。”他的话并不能让秋曳澜放心,她平静的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干脆把族谱毁掉!到时候承担一个族谱保存不力的罪名,总比被落实不敬嫡母好得多!而且这样混淆了路氏的身份,没准在太后的支持下,还能给路氏也混个太妃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阮清岩冷笑出声!

他缓和了下情绪,才道,“江皇后是拿这件事情影射谷太后,谷太后纵然想封路氏为太妃,但江皇后肯定不会答应的。二后现在是势均力敌,秋孟敏哪有那么好过关?”

秋曳澜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请江崖霜过府一叙,问问情况?”元宵后就要组团刷谷太后了,现在盟友之间还不互通有无,练练配合,到时候怎么合作愉快呢?

见阮清岩立刻拉长了脸,秋曳澜感到啼笑皆非:“这江小将军是个正经人,表哥你何必这么讨厌他?”

“正经人会三更半夜后门私会少年女子?”阮清岩冷笑!

一击必杀!秋曳澜悻悻道:“那是我约他的……”

“那也是他的错!”阮清岩非常不讲理的道,“难道你想让我承认自己妹妹不守妇道?!”

秋曳澜干笑道:“这个……只是见个面而已……”

“总之,江家那边我来去联络,你就死了再跟江崖霜见面的心吧!”阮清岩冷冷的喝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看那小子很不顺眼了,若他再敢勾引你——便是他是皇后嫡侄,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个所谓勾引我,包括且不仅限于我主动约他、主动接近他什么的吧?

秋曳澜叹了口气:“那我做什么?天天待府里?你看外祖父每天也就醒那么会,我闲着实在是……”

“那你就可以好好学一学针线女红之类。”阮清岩语重心长的道,“女孩子家,这些东西都是必须会的!你现在不好好学,将来出阁,到了婆家,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岂不是要被人小看?所谓娶妻娶贤,但凡做公婆的人……”

于是接下来,秋曳澜受到了阮清岩滔滔不绝的关于“如何做个人见人爱树见花开的好媳妇”的思想教导——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拍案怒问:“你到底是我表哥?!还是我未来小叔子?!你到底站哪边的!”

阮清岩愣道:“我当然是为了你好……我看人家做娘的都这么劝女儿不是?难道亲娘还会害了女儿?”

“……”秋曳澜深刻的被他打败了,往外推他,“你走吧你走吧你快点走吧!!!”

这种有一颗当亲妈。的心的表哥,谁伤得起啊!

不过阮清岩虽然立志要隔离表妹跟外面男子的见面,但还是失败了——两天后他被亲自登门的凌醉强行拖去“锦葩阁”给蓬莱月今年的首次献技捧场。

他前脚走,后脚自称阮清岩才到京城时买下的“仁庆堂”的掌柜何子复就满头大汗的找上门来求助:“‘仁庆堂’被周王殿下带人砸了!”

“周王殿下?!”秋曳澜惊疑道,“他直接带人上门砸的?现在铺子还没开门吧?那你派人去衙门喊冤了没有?”她隐约记得周王楚维舟是燕王楚维则的同母弟,这兄弟两个的生母是仅次于江皇后的贵妃谷氏——没错,就是谷太后的亲侄女,广阳王的亲妹妹!

有这层关系,加上眼下的局势,楚维舟找阮家产业麻烦倒不奇怪。但楚维舟即使贵为封王的皇子,也不至于敢不把江皇后放在眼里。江皇后可不是什么慈祥可亲重名声的嫡母,楚维舟无理取闹的帮谷太后这边,不怕江皇后抓着把柄收拾他么?

何子复擦把汗,道:“公子本来吩咐铺子元宵节后再开门的,但药铺涉及生死,所以年节也有人守着。前日有人半夜叩门,说家里人生了急症,拿了相熟大夫开的方子来求药。守铺子的伙计信以为真,怕耽搁人命,就开门给他抓了药……没想到……那方子被做了手脚,内中一味……”

“行了,就是说周王现在砸铺子,是有理由的是吗?”秋曳澜脸色阴沉的问。

何子复满脸愧色,焦急道:“是的,而且服药之人死了,如今尸首被抬到了‘仁庆堂’的大堂里——”

雪尽 人间 又 芳菲 第三十四章 周王

秋曳澜赶到“仁庆堂”时,整个铺子,包括铺子后充当住宿与库房用的两层小楼,都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好在因为是正月,这条街上铺子几乎都关了门过年,围观的人不多,寥寥几个,看到她来甚至还散开了。

这让做好准备迎接千夫所指、水泄不通场面的秋曳澜松了口气。

但才下马车,就听何子复哎呀一声,痛心疾首的看向不远处:“郡主!您看那里!”

——是“仁庆堂”几十年前开业时,重金聘请名家制作的牌匾。

这块平常都被擦得闪闪发亮光可鉴人的招牌,现在被砸得四分五裂不说,还故意丢弃在铺子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或有意或无意,渐渐踩进了泥土中!

转头看,原本悬挂牌匾的地方,现在则换了一幅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的横幅“杀人偿命”!

“先进去吧。”秋曳澜眯起眼,没有喊人收拾残破的招牌,而是举步向“仁庆堂”内走去。她在门槛上停了一停,仰头欣赏了下,居然还有点欣慰,“这字写得没我好。”

她身后的何子复等人均是无语问苍天: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进了门,被砸得四面漏风的大堂里,固然犹如废墟,中间还搭了个简单的灵堂,但气氛却出奇的和睦——

“……殿下义薄云天,草民无以为报!”披麻戴孝、拖儿带女的中年夫妇嚎啕痛哭。

“本王身为大瑞皇子,又有周王之封,既受社稷供养,岂能坐视尔等良庶受权贵欺压?”拥着华贵紫貂裘、眉目清秀的周王楚维舟一脸的悲天悯人,正不遗余力的展示着他的亲民作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秋曳澜进来,他甚至纡尊降贵的亲自俯身去扶起那对夫妇中的丈夫。

楚维舟和蔼得仿佛春天般温暖,“快起来!快起来!这些都是本王应该做的。”

“周王殿下真是个大好人!”懵懂跟着父母跪了又起起了又跪的小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忽然道。

“周王殿下好平易近人!”另外两个孩子愣了愣,一个下意识道。

“……周王殿下最好了!”最小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被哥哥姐姐掐了好几把,才愣愣的想起自己该说的台词。

楚维舟慈祥的看着他们,那目光,那神态,好像在看自己的私生子——跟不能结合的真爱所生、流落在外十几年,受尽委屈好容易认回来的那种——那叫一个慈爱欲滴!

转向走到跟前的秋曳澜,楚维舟立刻换上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宁颐郡主!你可有什么话说?!”

“宁颐拜见周王殿下,周王殿下万福金安!”秋曳澜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楚维舟冷笑着一挥手:“少废话!‘仁庆堂’胡乱抓药,致无辜之人丧命的事,你休想仗着你的郡主身份,以及阮老将军的权势就这么算了!本王今日既然遇见,必要为他们主持公道!绝不容任何贵胄仗势欺人、罔故国法!”

秋曳澜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心中神兽狂奔:“老娘跟阮老将军要有权有势,你这个脑残还敢砸上门来?!”

“殿下既然提到国法,那敢问殿下,我大瑞国法中,有哪一条是王爷可以随便砸人铺子的?”秋曳澜暗念了几遍“我现在是淑女、是郡主”后,淡笑着问。

楚维舟一愣,似乎对她没有服软请罪,竟然胆敢反过来诘问自己非常意外。

好在他反应也不慢,立刻冷笑了一声,环顾左右道:“谁说这地方是本王砸的?!”

“是啊是啊,咱们王爷何等身份,你这小小‘仁庆堂’,能够让王爷今日进来一坐,已经是蓬荜生辉!也配让王爷来砸?!”

“王爷大驾光临,‘仁庆堂’非但连个出来招待的人都没有,这半晌了茶没一口水没一碗,反而质问起王爷来了,真是不可理喻!”

周王府的随从你一言我一语的帮起了腔。

“那就是你们砸的了?”秋曳澜没理会其他人,目光一转,凌厉的看向那对披麻戴孝的夫妇!

那对夫妇被她看得一缩脑袋,但听楚维舟咳嗽一声,随即醒悟过来他们是有靠山的,而且靠山可比秋曳澜更大,顿时又涨了气焰:“就、就是我们砸的!你们‘仁庆堂’害死了我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砸你间药铺又怎么样?!”

秋曳澜冷冰冰的笑了笑,眼神如刀:“第一,你们的爹是不是因为‘仁庆堂’而死,你说了不算,本郡主说了不算,周王殿下……”她扫一眼眉头渐渐皱起的楚维舟,嗤笑,“说了也不算!”

“宁颐郡主!”周王府的下人想说话,但被秋曳澜再次无视了,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指向京兆府方向:“你应该去告官!官家派人检尸,查访,最后京兆尹判案下来,是什么缘故死的,那才算!”

放下手,秋曳澜冷冷的道,“在京兆尹断出是非之前,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爹是因为‘仁庆堂’死的?!难为随便一个人抬具尸体朝这大堂上一放,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砸铺子砸招牌?!照你们这样,往后谁还敢开门做生意!”

“第二,即使京兆断下来‘仁庆堂’有责任,那该赔该罚,也当由官家定!而不是你们自己来动手!否则人人占了点理就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国法体面何在!?”

秋曳澜戟指怒叱,“你们简直就是目无国法!丧心病狂!!!”

那夫妇两个被她问得瞠目结舌,倒是他们最大的孩子机灵,提醒道:“爹、娘!爷爷就是吃了他们家的药才没的!”

“对对对!”夫妇两个被提醒,那妻子立刻扯开喉咙放声大哭:“爹啊!您走的好冤枉——这天杀的‘仁庆堂’害死了您啊!”

“何掌柜,你出去喊个人去京兆击鼓鸣冤!”秋曳澜也提高了声音,厉声道,“去告这对夫妇大逆不道!谋害老父之后嫁祸咱们‘仁庆堂’,企图以此诬赖银钱!”

那妻子的哭声嘎然而止,吓得差点跳起来:“你你你胡说!”

何子复也被秋曳澜突如其来的吩咐弄得愣住,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本郡主胡说?!”秋曳澜轻蔑的扫了眼那妻子,道,“那本郡主问你们——你们老父死了,怀疑是‘仁庆堂’所为,为什么不去告官,要官家给你们个公道!而是先跑来‘仁庆堂’又是砸又是闹的——无非就是想讹诈银钱!老父死了,不思为他报仇,反而心急火燎的勒索好处,这不是图财是什么?!这就是不孝!你们这种不孝的人,谁知道你们的老父是怎么死的?没准就是为了讹诈‘仁庆堂’所以才——”

楚维舟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道:“简直就是满口胡言!”

他一开口,那夫妇一家都松了口气!

“如今还是正月,京兆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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