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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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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的家事怎么可以用皇家来比方?!”谷太后大怒,“向来皇子年长大婚,必要离宫开府!免得宫闱不靖!但诸臣哪个不是遵守着亲长在堂不言分去的孝道规矩!”

江皇后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秋孟敏就更加罪孽深重了!西河太妃尚在,他居然就搬出西河王府!纵然母子之间有什么罅隙,为人子女也应该忍耐下来,继续侍奉嫡母跟前!他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置西河太妃于不义之境?!这分明就是他居心叵测!”

皇后声音一高,“而且秋仲衍才战死,其嫡长子秋静澜居然就溺毙池中,导致西河太妃在短短数日内连闻噩耗、这才心痛而死!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没准秋静澜根本就是秋孟敏所害,为的就是篡夺西河王之爵!”

秋孟敏“扑通”一声跪下,跟廉晨刚才一样,“砰砰砰”拼命磕头:“臣岂敢做这样的逆伦之事?!恳请皇后娘娘明鉴!”

“简直胡说八道!”谷太后截口大喝,“明明是阮王妃看顾子女不力!而且那时候秋孟敏尚未继承爵位,如何害得了秋静澜?!”

“那之前的管氏跟东瑶怎么说?!”江皇后冷笑,“这两人分明心向秋孟敏,受其命谋害秋仲衍独子,好让秋孟敏篡了本该属于其侄的王爵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怜秋静澜当时才多大?七八岁罢?多么无辜的孩子!”

谷太后一怔,脸色阴沉下来!

秋曳澜咬着唇,对江皇后暗暗佩服:本来江皇后提到秋静澜时,秋曳澜还以为她是学谷太后的信口污蔑,但此刻江皇后一说管妈妈跟东瑶向着秋孟敏,才知道皇后提秋静澜的真正用意!

西河太妃的两封亲笔信已经证明太妃从来没有准许过路老夫人回王府。

秋孟敏抵死咬定自己也是受了下仆的骗。

所以之前口口声声说老太妃主动提出让秋孟敏孝敬生母的管妈妈跟东瑶,注定被认为是故意捏造老太妃的遗言讨好新王了。

管妈妈跟东瑶既然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为了在秋孟敏跟前讨好,趁当时王府上下一片乱,谋害秋静澜,未必不可能!

——毕竟秋静澜继承王爵是应该的,他做了西河新王不可能去感激管妈妈和东瑶。而且秋静澜身为世子,身边肯定不缺伺候的人,即使缺,也未必会派管妈妈与东瑶去补充!

秋孟敏抓住这点蛊惑她们害了年幼的侄子,多么顺理成章?!

“谷太后肯定要否认管妈妈跟东瑶谋害了秋静澜……”秋曳澜心里正这么想,果然谷太后冷声道:“即使秋静澜是被谋害的,一来怪阮王妃没看好自己的儿子!二来,也未必是管氏与东瑶,这两个人是西河太妃的心腹,西河太妃既然不好,她们怎么离得开身?”

太后冷笑了一声,“何况,西河太妃的亲笔信,已经可以证明这两个下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可见西河太妃识人的本事也就那么一回事!既然如此,西河王府其他下人也未必可靠,或不当心或因为平时积怨,谋害秋静澜,很奇怪吗?”

江皇后不慌不忙的道:“既然母后也认为秋静澜之死过于蹊跷,那媳妇提议,彻查当年秋静澜的死因!”

皇后冷笑着俯瞰满朝文武,“毕竟秋仲衍乃是为国捐躯,其独子的死,既然有疑,怎么能够不查?!否则岂不是冷了为我大瑞戍卫边境的数十万将士之心!”

谷太后心头一沉!

按说秋静澜已经死了十来年,不管是不是被害,眼下想揣测容易,想真查出点什么那几乎不可能了。

但这个彻查的要求是江皇后提出来的,谷太后当然要疑心,是不是江家掌握了秋静澜被谋害的真相,转了一圈在这里等自己?

如果江家能证明秋孟敏谋害侄子篡夺王位——那问题可不仅仅是他不敬嫡母那么简单了!

至少,秋孟敏不敬嫡母的缘故是怜恤生母。

即使出于嫡母高于生母的缘故,秋孟敏的行为在主流看来是不对的,但抓住骨肉之情这点,未必争取不了同情!

不过……

江氏也有可能在诈哀家!谷太后有点吃不准了——她不禁看了眼丹墀下的秋曳澜:“事情是这秋氏忽然引出来的,她是秋静澜的嫡妹,前不久她的外家有了嗣子……难道真有证据,特意借江氏的手想揭发出来?”

秋曳澜察觉到谷太后的注视,心念电转,屈膝拜倒:“恳请太后娘娘准许,彻查家兄之死!以还臣女祖母、母妃一个清白!”

朝堂上下静可闻针,均屏息凝神,等候谷太后的回答!

雪尽 人间 又 芳菲 第五十四章 罪名终定!

“你们一个劲的岔什么话题?!”谷太后思忖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冒险,万一秋孟敏真被坐实了谋害侄子的罪名,自己对他的维护成为笑柄事小,万一江家借这个理由兴风作浪,谷太后可就忌惮了——比如说,觉得阮老将军的晚辈几乎都战死也很可疑、查完秋静澜的死因再去查阮家呢?

本来江家在军中的势力就盘根错节影响深远,要叫他们借这机会把手光明正大伸进朝堂里来,拿陈年旧案把政敌统统拖下水,那还得了?!

所以谷太后思索之后,冷笑着道,“不说秋静澜夭折在西河太妃之前,西河太妃就这么一个嫡孙,要是他的死有什么可疑之处,太妃会含糊过去?!就说阮王妃去年才离世,如果她的独子之死与秋孟敏有关,她会傻到带着唯一的女儿,跟杀子仇人同处一屋檐下这么多年?”

“太后娘娘……”丹墀下的秋曳澜话说到一半就被谷太后呵断:“放肆!哀家话还没说完,谁准你插嘴!”

江皇后立刻反驳:“也许宁颐郡主有证据呢?!”

“你想夹缠不清到什么时候?!”谷太后大怒,狠拍了一下玉椅的扶手,喝道,“今日议的到底是什么事?你当朝会是什么?由着你喜好说到哪里是哪里!?合着哀家跟这满朝文武都是来陪你随心所欲闲谈的?!”

江皇后哼了一声,嘴上说:“媳妇不敢。”面色却十分不忿。

底下群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瞬间成了两排木头桩子,显然没人想插进二后的直接交锋中去——惟独文官这边最前面,一个面容清癯、鬓发花白的紫袍大员,恞然不惧,挺身而出圆场:“两位娘娘勿要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以老臣之见,今日既然说好了要议西河王是否不敬嫡母之事,如今还是将此事议毕的好。”

顿了顿,复道,“至于前西河世子之死,老臣以为,还是等今日之事议定再提不迟。”

这老臣出来说了话后,无论谷太后还是江皇后,紧绷的脸色都有所缓和,显然很给他面子。

秋曳澜见状,对他的身份不禁有所猜测。

果然谷太后匀了匀气,颔首道:“就依薛相所言。”

——毫无疑问,这紫袍大员,就是大瑞的两朝元老,官拜吏部尚书、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受淮侯之封的朝堂巨擘薛畅了!

薛畅一句话平息了二后的争吵,却面无得意之色,拱了拱手,退回班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等薛畅在班子里站好、都闭上双目养神了,才有一人出班奏道,“臣以为既然廉家、阮家所收西河太妃亲笔信已确认无误,那此任西河王秋孟敏忤逆嫡母之意,已无可推诿!”

“不错!”皇后党重振旗鼓,纷纷道,“不论秋孟敏是否受下仆所骗、还是故意以下仆顶罪,总而言之,那路氏早已为西河太妃逐出王府,与秋家再无关连!既然如此,秋孟敏岂可违背嫡母之命,继续在王府奉养她?!”

秋曳澜掩住嘴角冷笑,转头看向脸色瞬间煞白的秋孟敏,心中快意:“你以为你用管妈妈跟东瑶顶了捏造太妃遗命的罪名,就能脱身?!眼下,你奉养生母,就是忤逆嫡母;不养生母的话——哈哈!亲生儿子贵为世袭之王,生母居然要流落在外!这样的儿子还算是人吗?”

如今秋孟敏唯一的退路,就是辞爵!

不但辞爵,还要交出西河王府所有公账上的产业!

放弃西河王的一切——因为西河太妃以主母的身份否认了路老夫人享受秋家供养的资格。所以哪怕路老夫人不住王府,住到西河王任何产业上,那都是忤逆了西河太妃!

不但忤逆了西河太妃,要知道路老夫人就秋孟敏一个儿子!身为独子,还受过生母抚育,自己住着显赫的王府,让寡母别居,朝臣能不弹劾?舆论能不谴责?

所以秋孟敏只能辞爵,身为嗣子,他必须遵从嫡母生前的决定,身为人子,他又不能不管年迈的生母——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把王爵让给其他人,用自己的能力去赡养生母。

“秋家子嗣一直单薄,眼下根本没有旁支子弟。”秋曳澜微微眯起眼,猜测秋孟敏会如何选择,“秋孟敏倒是可以把爵位让给两个儿子里的一个,自己离府别居,用并非来自西河王府的产业赡养路氏……不过,他舍得吗?就算舍得,呵呵,他放心吗?”

朝堂上等待着秋孟敏的回答,只是很久都没有答复,众人都有点不耐烦了——

皇后党的人正要催促,太后党却知道秋孟敏眼下怕是不好答话,便有一人出来救场:“西河太妃当年虽然逐出路氏,但彼时承爵者乃秋仲衍。如今秋仲衍一脉无人,秋孟敏若不还府继嗣,西河王一脉岂非就此断绝?若要因此不许他赡养生母,这却过了!”

这人分明是太后党,话音未落就朝丹墀下拜,“臣恳请太后娘娘废除西河太妃当年之命……”

“荒唐!”之前那位窦祭酒再次出列,把袖子一拂,牙笏没举起来就大骂,“主母管辖侍妾,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西河太妃当年逐出路氏,那是太妃应有之权不说,也是有缘故的!谷英你居然说出请太后娘娘废除西河太妃生前决议的话来,简直就是颠倒嫡庶不问是非!根本是丧心病狂!”

谷英这名字一听就是太后族人,秋曳澜打量一眼,此人身穿浅绯官袍,看起来应是五品左右的官衔,其貌不扬,但身材魁梧高大,被从三品的国子祭酒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动气,沉声道:“所谓缘故,不过是区区一碗燕窝粥,这等小事,就算是粗使下人,也鲜少会将之逐出门外!西河太妃所为……”

“谷英你这大理正倒是好一副仁慈心肠!”五品武官中忽然站出来一人,看年纪不到而立,剑眉星目的很是英武不俗,只是脸色略显苍青,似乎长年沉迷酒色的样子。这人品级不算高,但出班奏对的神情却很放松,一副有峙无恐的模样。

他懒懒散散的道,“敢问大理正,主母管辖侍妾,是否理所当然?”此人一开口,秋曳澜不禁心下凛然!

谷英也是一皱眉,正要挑着回答,那五品武官可没耐心等他,自顾自下去道,“当年西河太妃令路氏将粥拿去喂狗,路氏自己喝完后向西河太妃禀告,是否欺瞒主母?!”

“既然如此,那西河太妃赶出路氏,有何不合规矩?”这名五品武官嗤笑着道,“大理正掌刑狱——你平常难道都是靠幕僚断案的?这么清楚的事情还想胡搅蛮缠?!”

“江崖丹!”谷英被气得脸色一白,怒喝道,“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

江崖丹冷笑截口:“所以你就可以明知道路氏不守规矩在前,被赶出王府乃她咎由自取!秋孟敏忤逆嫡母在后,至今证据确凿还百般抵赖——你却还是死不要脸的替他说话?我看你是瞧上了他膝下那两个还没出阁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闭嘴!”从紫袍大员中传出异口同声的呵斥——插不上话的秋曳澜低着头,嘴角无奈的勾起一个苦笑:“这江八公子,还真是三句话不离男女私。情哈……我还以为他对弟弟江崖霜有意见,那天故意这么说来着!原来一吵架就攻击对方作风不正,是他的固定技能?”

没错儿,这名五品武官一开口,秋曳澜就听出他便是那晚在甘醴宫拦住江崖霜的江八公子!

“崖丹,退下!”一名紫科圆领、玉带十三銙、悬金鱼的大员一面出列,一面沉声吩咐。

秋曳澜注意到,此人未出列前,在文官中行列第三,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大瑞如今的两位次相之一!

两位次相中,汤子默就是广阳王世子的岳父,他的独子汤旦,还尚了太后的亲生女儿昌平公主。

而另一位次相江天骜,则是“国之干城”秦国公江千川的长侄。江天骜在江家身份很特别,他的祖父祖母早逝,两个叔叔秦国公、济北侯都是他父亲江千山卖身为奴抚养长大的。

所以作为江千山的嫡长子,江天骜的仕途受到两个叔叔不遗余力的支持,连秦国公、济北侯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能比。

这两位次相正好一个太后党一个皇后党,如今出来的这位不带姓的呼江崖丹之名,可想而知就是江天骜了。

皇后党的朝臣首领出了面,太后党的首领也不能坐视,江天骜话音未落,文官行列居二的汤子默已跟着出列,淡然开口:“御前议事归议事,岂可视朝堂如市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

“这也是谷英不好,强词夺理太过了些。”江天骜喝退侄子时简短有力,转向汤子默,却也是不温不火,平静的道,“崖丹年轻受不得激,中了他的计。”

汤子默道:“不管如何,江郎将方才都是御前失仪了。”

“汤相想多了,朝堂议事,意见相左之时难免措辞激烈些。”江天骜满不在乎的朝丹墀上一拱手,“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尚且没有计较,汤相何必盯着不放,企图转移话题?”

汤子默看向下首侍御史的行列:“一事归一事,上不究,不代表下无错!”

一名侍御史应声而出,弹劾江崖丹御前出言不逊,有辱朝堂。

皇后党当然不肯让,也使眼色喊了侍御史出来弹劾谷英——眼看话题又要岔开,闭目养神的薛畅睁开眼,淡淡的道:“不是说好了议西河王府的嫡母、生母之事?”

这位宰相威信奇高,他一开口,两名吵得热火朝天的侍御史立刻乖乖退下不说,连汤子默跟江天骜都神色一肃,异口同声道:“薛相说的极是。”

上面的谷太后等人也不耐烦了——总这么东拉西扯下去有完没完?

江皇后一拍玉椅扶手,喝问:“秋孟敏!你自己说,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秋孟敏嘴唇哆嗦了片刻,沉重的跪倒:“臣……不敢违抗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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