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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后是春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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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其实,妈很想见见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让我儿子死心塌地喜欢可不容易啊。妈也特别想你结婚生孩子,妈寂寞的很,你老在外不回家,妈想要抱孙子。随便你娶谁。我劝过你爸的,你爸是个牛脾气。现在血压一高,脾气更大,什么人的话都听不下。你先暂时听他话,瞅个他心情好的时候,我再劝。

至鸣一瞬也没话。

“明天妈送你去机场。”母亲说。他听得懂她的暗示,她会给他一个手机,让他联络语声。

明天是要去美国了,逃不脱。一面正好处理一起销售风波,一面寻找意气用事的杜若。

走之前,杜若曾给他电话的。

“Min,我想去美国念书。”

“好。”他回,“做花瓶的滋味的确不大好。学校联系了吗?”

“其实先前,我一直在申请,只是遇到你以后,我拖了下来。现在差不多办好手续了。”

“一个人?”

“我一个表姐在那里。我去投靠她。”

“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吧。”

“这么急?”

对方突然停住。过后,他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

他知道她哭。黯然了下,说,别哭了,对不起。

她说:没有。是我的问题。Min,我要好好读书,充实自己。等我再大一点,我要把你迷得七荤八素。

他笑了笑,说:七荤八素?好,很期待。

她说:你等我好吗?等我长大。我前几天一直没睡好觉,不想你不爱的时候硬嫁给你,可是又怕你等不及我就被别人抢跑了。

他说:你还小,等你大一点,你会发现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周围全是苍蝇一样的男人。

她笑,说:我希望那堆苍蝇里面也有你。最好还是这么鹤立鸡群,让我一眼就能瞅到。那,就这么告个别。

挂电话的时候,杜若又补充:请你一定要等我。最多三年。

三年?他笑了笑。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小女孩也会找到白马王子。

夜色凉下来。他依旧没有睡意。对囚徒来说,思考如何逃生应该比睡眠更有用一点。他趴着窗子看下面葱郁的树。三层楼,他想,跳下去会不会死?有可能死不了,但是会摔断腿,脑袋冲下的话,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这方法太笨。

他想起有次语声问他怎么判断爱,他说要么自己临死,要么别人临死。她趴在他胸前,说:我宁愿不要知道答案,只求你不要出事。

他那时候被狂喜压倒,知道了她的情意。

现在几分酸涩,几分甜蜜。他对自己说:我答应你。我相信我们的未来,语声,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现在,你可能像个没头苍蝇,被各种古怪的念头浸没。你不会觉得我被外星人劫持了吧。

他微微笑了起来。

迅速地,又觉得痛了起来,让语声一个人没头苍蝇一样胡思乱想,这一晚,她睡不了觉了吧。他好想给她一句安慰,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可是没有任何通讯工具,门锁着。

做了家的囚徒。如何的可悲。他又一次被一种悲怆袭击。

第二天,上飞机前,母亲将她的手机悄悄递给他。在起飞前几分钟,他一再拨家里的电话,可她不在。

为什么不呆在家里,你去哪里啊?他气得抓狂。但是也终于只能关机。

飞机哄的拔地升起,他与她越来越远,再见面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28

语声去了陈剑的公司。叫星辰。

她猜是因为他喜欢茨威格的那本叫《人类群星闪耀时》的书。也大概因为,他也想做天幕中一颗璀璨的星星。

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他。

他笑着说,你还忘了一样。

“记得吗?有次我们去郊区看星星。可那天,天气不好,没有星星,你执拗要等,靠着我睡了一晚上。你喜欢星星,说他们是天空的纽扣。”

我说过吗?语声挠挠头。

“你还说,要是纽扣全解开是什么样呢?”

语声笑,说,我怎么会说这么俗滥的话。哦,记起来了,是你说的。我说是纽扣,你说都散了是怎么样呢。我还骂你。

忽然脸红了红。那个夏夜,顶着一头露水看星星。没看到星星,却萌动了青春情怀。纽扣之后,陈剑忽然在她耳畔说:语声,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那个时候,他快毕业的样子。

不行。她那时害羞。她是那种看上去很开放实际很保守的人。晚上寝室卧谈,她荤的素的全敢说,可实际上半点经验也没有。初上大学那会,洗澡,她特不习惯开放式的浴室。学校浴室7:30关门,她往往7点15分去,那时候没什么人,她用15分钟把自己解决。后来慢慢习惯了。觉得反正走来走去都是蒸汽中一团白肉,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这么一块肉吧,谁也没兴趣欣赏你的隐私,渐渐释然。但要把自己敞开给一个男人看,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他抱紧她,她感觉他的身体有点灼热,她心里忽然慌了。她想站起来跑掉。可他吻了她。很滚烫地吻,在唇齿缠绵,又游到她的脖颈、锁骨,然后用颤抖的手坚定地解她的纽扣。

就一下下。他说。

她挡他的手,可是纽扣很快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内衣。那年是她的本命年,她们寝室都流行穿红色内衣裤。

他的手在裸露处抚摩,而后爬在山峰上。手很烫也很颤,她觉得自己浑身干涩,使劲地缩,就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可是隐藏不了,他伸过手,索性将她的内衣扣解了,她无力地槌他,说:你好坏,不要不要。

他仍是说就一下下。眼睛里都是迷狂的火。他真的是抚摩了她一下下就停止了,给她扣上扣子。后来,他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次这样慌乱地抚摩后,他们没说话。但是很奇怪的,心却贴近了不少。爱是需要性来作辅助的。她后来想。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突破。

在爱之巢,周末的时候,她去看他,起先分开睡,半夜就被他抱上一张床。他看过她的身体,抚摩过她的身体,却没有最终的融合,因为她等婚姻。有时候,她也奇怪自己怎能抵挡他一波波的热情。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很迷失。后来想,大概与她来了北京有关。

当时签《人物周刊》时,她并未告诉陈剑。他得知后,暴跳如雷。生平第一次生那么大的气,说:你什么意思,想与我分手。她讪讪说不是,只是非常喜欢做记者。他说上海不能做吗?她说上海媒体四平八稳,没有活力。他说这么大事你跟我商量吗?她说就怕你不肯。那家主编很赏识我,我们聊得很投机。他说我呢,你怎么想,把我一个人撇下。你不知道感情很脆弱的。她说不是的,我们的感情跟一般人不一样。别生气,我先做一阵,要实在想你,就回来。她哄他。他才慢慢平息,说:想到要经常见不到你,就难过。你就没良心。反正不会想我。她贴着他,对了他的心,说,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保证每天想你。他说这还差不多。

后来,因他工作忙,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不见面,挂个电话都依依不舍,挂了挂了,却没人先挂,最后总是她切;见了面,却总有怨气。譬如五一他来看她,结果拖到3号才来,说一、二号商场促销,他必须去看他们产品试用情况。她生他气,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她还生气,就把他推了。就是这样,因为次数少,因为由爱生怨,因为他迁就她,虽然爱得死心塌地,还是没有最终的融合。

有时候她也想,如果不来北京,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情形。可是生命从来没有假如。

他看她颊上淡淡的红晕,知道为往事萦绕,说:你很美。

她连忙挥掉这危险的玫瑰色记忆,说:你大概记错,我一直喜欢月光。什么事?

他也就迅速奔入正题,他向来是那种摊得开收得起的人。

他想召集媒体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目前舆论形势对他不利。舆论在他的官司中虽不起决定性作用,但是绝对可煽风点火,后果不可小视。因语声做了好几年媒体工作,他想听听她有什么好的建议。

语声跟他分析,国内媒体历来有同情弱者的传统,所谓的强者在传媒眼中是不受宠的。在它如日中天的时候,自然会有无数记者围着转,可是一旦企业出现些许危机,他们立即会反戈一击,以反思、知情、评判的角度来展现所谓记者的良知。“像你这样的新兴企业,风头很健,起家神秘,媒体其实很有暴料的欲望。你之前拒绝媒体掺乎的做法实在有点南辕北辙。他们越关注,你不妨满足他们的欲望。把他们的关注点引到你要让他们关注的地方。”

“有何上策?”陈剑问。

“上乘的策划是把自己包装成弱者的形象。与跨国企业打官司,我觉得可以举民族经济的旗帜。”

“很不错。”陈剑接受。

两人又细加商议。陈剑忽然决定让语声帮忙负责整个策划和运营。

“我?”语声愣道,“我给你找几个相熟的记者通融一下可以,开发布会,好像,不行吧。”

“你行。记不记得你以前给我策划过好几个营销方案。都很出色。”陈剑说。

“嘿,我还记得我自己放着功课不做给你写文案。”

“是啊,”陈剑有点惘然,迅速提气,说,“我现在需要你。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跟冯至鸣打个电话。”

说到冯至鸣,语声低落下来,说:别打了,我帮你。

“我会给你薪酬,这样你就不会有负担。”陈剑说。而后迅速背过身去,有一些细微的情绪,他不愿在工作中暴露。

陈剑给语声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还抽了公关部的两名员工协助她。语声也正儿八经地打起了短工。

非常时期,她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陈剑度过难关。所以接受这份差使。

说干就干,下午3点多,语声开始了她在星辰的第一天班。

7点多,陈剑电话给她问是不是一起吃个晚饭。她说她要回家。说的是家,让陈剑哑口无言、好一阵的怅若所失。他放她走了。

没有人等她,但是她也要回。就当是一个家。其实她已经开始当那个地方是一个家了。因为它拥有家的一切要素,甜蜜、温暖,琐细。厨房里有热气,阳台上有衣物,桌子上有零食。她终于把冯至鸣一尘不染的家糟践得闹哄哄,永久烙上了语声的痕迹。

开门的时候,她发现门没锁,心里狂跳了一下,难道他回了?他没去美国?他只不过是有些临时的事来不及跟她说?无论什么事,只要他回她绝不跟他罗嗦。

她兴奋地推门进去。忽然愣住,在一室耀眼的灯光中,她看到了冯家伦,冯至鸣的父亲,正陷在沙发中打盹,旁边另有两人在守着他。

听到声响,他睁开眼,说:你是文语声?话音很苍老,他的神情也很疲惫。

是。你好。语声说。

他说,你过来。坐这边。他指了指他身边的沙发。语声有点惊诧,她跟冯家伦没有接触,但是在他儿子的描绘中,好似一君临天下的魔王,但是现在他很慈和,很家常,当然也有威严,来自于一个大企业一把手该有的震慑力,也有疲惫,来自于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衷。

她坐下去。默默地看他。会有一个交代了。她想。无论什么,由他来告诉她总比她妄自揣测好。

“住了几日了?”冯家伦问。

“6日。”

“你,想跟他有什么结局?”

“不知道。”

“有没有想过跟他结婚?”

“以前没想过。”

“现在呢?”冯家伦心思居然很灵敏。

“6天之前我没想过,6天之后,特别是今天,他不在了,我想,他如果想跟我结婚,我愿意的。”她大大方方说。她也不知怎么就这么说了,其实婚姻这事,她压根没考虑过。是不是失去以后,心才如明镜一样突然清晰起来。

冯家伦点点头,说:知道么?为了你,我跟我儿子闹翻了,我把他禁锢了。这个裂痕恐怕一辈子难以修补好。其实,我虽然对他一直很严厉,可是,很爱他,哪个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他生性自由散漫,爱好驳杂,这不行,我必须像训一匹野马一样驯服他。把绳子收得很紧,让他感觉到疼痛,富贵人家更应该多吃点苦。但是他恨我,一直以来,他都恨我。我把他弄到美国去了,昨晚,他没睡着,我也没睡着,我关了他,他不会知道我就在他屋子外面守了一夜,我很想进去跟他说些话,但是,我们脾气太像,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我不愿意像关畜生一样关他。但是,我真的是为他好。

他神情更加疲惫。默默地,停住。

语声说:我知道。没有父母不想孩子好。我给你倒杯水。

她去倒水。放到他面前,说:我放了一点点金银花,冯,你儿子说你有高血压,喝点这样的茶会好些,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你重沏。

他说:不用,就这个好了。我来找你,你应该清楚,我希望你离开他。

她点头,说:你不要难过。他会原谅你的。毕竟是你的儿子,他跟你流着一样的血。

他歪过头,说:你不恨我?

“不恨。”她恍惚了会,说,“我本来并不喜欢他,我是个任性的人,不喜欢就不喜欢,两年前,他冒了很大风险跟史若吟分手,可我照样离开他了。虽然会时不时想起他,更多是亏欠吧。今年又到了北京,出了点事,暂时落脚在他这里。他对我很好,我很感动,根本不想做他不高兴的事。他如果想跟我结婚就结婚。虽然,实际上想到要嫁入你们这样的家庭头皮都开始发麻。可只要他高兴,就那样好了。我适应能力一般来说很强。现在呢,他被你禁锢了,我知道他最不喜欢受束缚。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对他。虽然为他好,但是是对人尊严的践踏,即使是他的父母也没有这样的权力。无非就是不接受我罢了,想要我怎样怎样吧。”

说到这,语声不禁笑了笑。又说:我就是不知道,如果我离开他他会不会难过。他要难过,我真不想离开他。

冯家伦说:他跟杜若,在你没出现之前一直交往得很好。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你,可是你要不出现,他也就结婚了,也没什么事。很多东西都会忘记,尤其是爱情。

语声点点头,说:我很想跟他通个电话,问问他我走了会不会难过。我答应他不让他难过的。

“你现在问他,他当然没法忘记你。你知道要怎么让他忘记你吗?伤他的心。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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