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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后是春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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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跟爱的人交融,却给了一个陌生的人。

没有心的融合,可身体照样融合得好。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性是独立于爱的。因着此,她也从未想起那个人。她的观念中,跟谁做大概都会有这样的结果。

有时候,为自己当日的冲动很后悔。但是,怎样呢,给陈剑吗?想到他和方圆在一起,她的气又出来。爱是占有,身心的。于是,她就恨恨地说,陈剑你活该,这是对你的惩罚。生完气,却又索然。就是这样,她发现自己一会冷一会热的。连自己都无法把握自己。

因为恐惧,怕自己的爱使自己活得越来越卑琐。所以想离开。

将冯至鸣的文章写出来,交到主编那里。主编收下,说:行啊,这么棘手的事也被你搞定了。我们的语声还很厉害啊。

主编是位40多岁的女性,干活麻利,风风火火,当然脾气也很暴,但对语声却一直很赏识。

语声心想,那是用身体攻下来的。却笑嘻嘻说:那就加奖金吧。

没问题,双倍。主编也爽快。

语声踌躇了会,说:我,有个事跟您商量。我想做完这个月就辞职。

主编吃了一惊,不做得好好的吗?难道有更好的去处?

没。语声说,私人问题。想离开北京。

主编抬头开解:有些事情吗,发生的时候觉得天要塌下来,实际上过后想想也没什么,一时冲动付出太严重的代价,就不值得了。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我可能还能考虑。

语声没说话。

主编说:再想想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友秦心端了餐盘凑上来,说:哎,听说你把冯大公子拿下了,用什么手段啊。

美色。语声不动声色说。

哦,秦心喷饭,上下打量,就你?人家身边漂亮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怎样,是不是如传说中的帅?

还过得去。语声无精打采。

什么叫还过得去。比你男朋友怎样。秦心尚不知她的情变。第一次看到陈剑的相片,秦心是彻底的呆。说:你也不咋地,怎么能搞到这么帅的男人。她那时很得意地,嚷着,帅吧,天下第一帅,属于我文语声。秦心往往撇嘴,没见你这样厚颜的女人。陈剑到京后,请语声一干朋友吃饭。那帮朋友又彻底服。因为陈剑不仅帅还温柔体贴,不仅温柔体贴还满腹锦绣,被他们誉为世纪末最后一个好男人。语声便又时不时吹嘘,世纪末最后一个好男人属于我文语声。但是现今,真正是欲哭无泪。同事们却还无一人知道。

说不上来。语声闷闷回。

哎,你怎么了,最近看你精神不振作,陈剑不到北京了么?你们吵架啦?你脾气有时太倔,偶尔也要让让他吗?你看他对你多好,上次我特意穿件低胸装,人一眼都未瞅。

秦心。语声看着她,想一吐为快,却也不知如何倾诉。低头扒了点饭,说:我吃饱了。站起来走人。

哎,这点也叫饱,你减肥哪,都这样瘦了,还让我们吃不吃。秦心叫。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语声的男朋友将她甩了娶了豪门女子。

大家因担心她,在她面前都装糊涂,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躲闪的眼神却透露一切。也因此,语声总觉得如芒在背。有天大家聚餐喝酒,有同事提到冯氏企业,一桌人噤声,看向语声。语声一拍桌,道:说啊,为什么不说,被甩了就甩了呗,还让不让人活。

主任,不是那意思。我们都只是担心你。

是啊,陈剑那小子以前真错看了,这样的人分了才好。

主任,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天下男人多着呢。我就是主任崇拜者之一。主任考虑我吧……

大家嘻嘻哈哈开解。语声也早就释怀了。

主编也知道了。给她一个去广州采访的任务,实则是变相给她假。

5

刊有冯至鸣访谈的杂志出来了。此刻正在他手上。

题目叫:游走于浪漫与现实的边缘。

他饶有兴趣地看。不得不承认,文语声文笔优雅而犀利,感觉敏锐而偏激。非常个性化。一如她本人。

他翻完,顺手电话过去,是要讽她几句,有些地方臆想成分多了,他怎就“在长辈的壳里不安分地谋求出轨,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他的内心她知道多少?

等了好长一阵,才有人接。

语声么?听那声音似不像,他不敢肯定。

哦,主任出差了。

出差?

是啊,你哪位,有要紧事么?

他想了想,说,有要紧事,想联络她,她有其他联系方式吗?

麻烦你告诉我你哪位?电话里人还挺谨慎。冯至鸣想不就一破编辑室主任么?守着个手机秘而不宣似乎比撒切儿夫人还重视自己的安全。说:我是冯至鸣。

对方忽然愣了。

他说:怎么了?

哦,你真是,真是,对方不可置信的样子,而后欣喜道,啊,我说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好,我告诉你主任的手机。给他念了一串数字。他存进手机。看对方还不想挂的样子,想不如多探听一点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走的?呆几天?

对方似乎巴不得与他多说话,一股脑就把语声的行踪供出来。

昨天啊,哦,那边有个经济论坛,她参加。其实没啥事,就是一条小信息,我们主编是让她出去散心。她。忽然咽住,又说,那论坛真没啥,不过可以免费住五星饭店啊,好像是在沙面,白天鹅宾馆,要一周吧,不过今早她打电话给我说打算在广州挺三天,然后去昆明,语声可能玩……

谢谢。至鸣挂下电话。而后让助理订票。广州恰巧有些事,前阵子他推给妹夫去处理了,现在,就亲自上阵吧。

当然是为了她。

她时不时搅乱他的心,想起来,就是那种如梗在喉难以下咽的感觉,浑身都不爽,烦躁得要爆发,却没有出口,就像窝在一个密闭的铁罐子里。一个大男人对一时的肉体贪欢那么想念,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点烟抽。迫切希望她能败坏他的胃口。

第二天到广州,公司有车接他到白天鹅。他能干的助理早就把他的房间安排到语声的隔壁。

普通标间。他大概也是第一次住。收拾了一下,看窗外正是黄昏。光线红红火火的扫进来。远远的,可看一衣带水,是珠江,游轮已在江面航行,闪着现今还看不出色泽的灯。

是晚餐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可以共享一顿晚餐,当然他的算盘还不止于此,却没有十足把握。他的对手是语声,不是平凡的俗脂庸粉可比。

打她房间电话。

她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接了。

开一下门。他说。

你是谁。她说。

很失望。他说。他的确失望,她居然都不记得他的声音,可见他在她心里沧海一粟也不是。

对不起,我听力比较迟钝,是——何经理吗?

何经理?她居然还挺能勾三搭四的。嘲讽说:何经理或者李经理,开门就知道了。

哎,她笑,装什么神秘。稍等了,我换下衣服。

至鸣关了自己的门过去,不久她开门了。甫开的时候,脸一阵错愕。

他自顾进去,带上门,说:很惊讶?

她好久才缓和,做个手势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知道还不简单?

她垂下头,说:你想怎样?

他靠近她,靠得很近,几乎要贴身,她往后缩,他一把抱住她。她挣扎,说:你想干什么,我会叫人。

他说,这房间隔音效果还好。你叫吧。

她说你无赖。

他抱了她,很享受怀里的小身体,闲闲说,在你眼里,花花公子就这么无赖吧,我不想让你失望。

她虚弱地说:你要干什么?

他才放开她,说:一起吃个饭,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斜眼看他,簇着眉。像在思虑什么。良久,说好吧。很无奈的,就像被劫持。

就在饭店用的餐。

她点菜,看他一眼。他说尽管报复我。

她眼光回到菜单,点了几样素淡的小菜。合上,交走。

他说为我省钱。

她说不喜欢浪费。那些鱼翅鲍鱼从没觉得有什么好吃。又抬起头,说,你们不一样吧,为了面子,也要点一堆,宁肯扔掉。

他说你有偏见。

她也似无与他对话的兴趣,直接说:什么事说吧。

他说:想与你交往。

她嘲笑说,交往是什么?光明正大地供你玩乐,而后在可预见的将来拿一笔钱滚蛋?

他说,如果是这样,很受侮辱吗。可是,你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多清高。听方圆说,她老公陈剑天天去见你,你跟别人的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想过别人的痛苦吗?打着爱的旗帜,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伤害吗?如果是那样,不如像我那么无耻。我想要你,就直接说。

语声难以忍受。浑身不自禁地打冷战。她咬了咬唇,没有回击的力量。的确是了,自己是卑鄙的无耻。

他看着她,递给她水。她不看他,喝一口,又神经质地放下。

他忽然很难过,她这个样子,总是对那份感情那个人念念不忘。他也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他不希望看到她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黯然神伤。

过一阵,她抬起头,眼神很无助,说: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去可以吗?

他说不可以。

她猝然站起来。他拉住她,笑着说:你走不了。

她愤然说,你干什么,我做什么事要你管吗?

他说:你以为我愿意?你以为我想找你?我压根就不想遇见你,你不知道我最近多烦,你为什么惹我,为什么要深入别人的生活,你抽身而走,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可是一切都发生了,在别人那里。

她愣一愣,说,你想怎么样?你没吃亏?

吃亏?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亏。如果不知道那种身体的感觉还好,知道了要生生忘怀,你以为容易吗?不错,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们心灵互相陌生。可是,我们的身体就像两个好朋友,他们渴望亲近。我的身体一直跟我说,想念你,不,想念你的身体,他让我去找他的伙伴,我才来的。你的身体从来没想过我吗?

从来没。她斩钉截铁说,说完,嘴唇却颤了。

他笑,说:我的要求一点不过分。没想要你的心。就想让他们彼此亲近。

服务员上菜了。她抽了他的手重坐下。

发呆。

他说吃点东西。

她就吃一点,又呆。

他给她餐盘夹一点。自己从来不是个能体谅别人的人,但现在,居然为她心疼,觉得她很瘦,不想看她郁郁寡欢。

沉默地吃了很久,她抬起头,说:你的建议我是不答应的。你在西方住久了,可这里是中国,我向来是主张灵肉合一的。如果我曾经冒昧地打扰你,给你留下一些后遗症,我道歉。非常对不起,我那时太乱了。

你很爱他?他说。

她迟钝了一阵,还是点头了。

他又觉得非常难过。

良久,摆着手,笑着说:那么,很遗憾。他们处得那么好。

她忽然笑:挺煞有介事的,你有时还挺可爱。

他挑眉,说,难道你跟别人都很好?

她有些尴尬。

他说,至少我没有过。

餐毕就告别了。他去公司。高层连夜开会。商量如何竞标。

会开得晚,本想就近住。踌躇一阵,还是回了。

一早就神经质地醒来,想了想,是担心语声退房。她不是要去昆明吗?自己还贪心想见她一面。他电话过去。也不管她是睡还是醒。

好久,她接过,没有声音。却清楚听到她有些混乱的呼吸。

你怎么啦,还在睡吗?

她说哦,是的。鼻子塞住似的嗡嗡的。

他说好像感冒了。

她说没事。

他说你把门打开,我过来。

她说真没事。

他说那我叫服务员。

她开了门,穿了睡衣,头发蓬蓬乱,瞥他一眼,歪了嘴,很烦的样子。而后转身往回走,倒在床上。

他看她脸颊潮红,一摸额头,有些汗湿的烫。说发烧了。连忙打电话到服务台,吩咐买药及拿来温度计。

他洒过水银,要将温度计塞她腋下,她说我自己来。他说你我全看过,不需要害羞。她脸烫了下,他已经解了她睡衣的两粒纽扣,将温度计塞过去。倒也没其他唐突的举动。而后扣好。

是发烧,38度。

他倒了水,稍凉一会,给她喂药。

坐床沿,手托她后背,将水杯给她,很专业。她心里暖一暖,说谢你。他说今天不走了吧。她惊疑,你怎知我要走?他说人用心起来什么事不知道?她就不说话。他将她的发丝拂到后头,说,好好躺着。歇一天,身体就好了。没想到自己也会温柔,他有点纳闷。

她侧过身,背对他。

过一会,他忽然看到她肩头耸动。便去扳她身体,她犟着不让,还是他力气大,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了,她泪眼模糊,原来在哭。

他说,我怎么理解,不会是被我感动的吧?便去抚她的泪,她甩他的手,他说力气还很大,哪像生病的。干脆凑过去吻她的泪。

她说不要啊。你不要流氓。

结果可想而知,刺激他的后果只会更难堪,他滑下去吻她的唇。很轻柔地辗转,她忽然安静下来。

停下来,他拍拍她脸颊,说:失策,没刷牙吧。

她脸胀得通红,咬牙切齿说:活该。我希望嘴里的病菌把你传染。

他笑着说:求之不得。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病,还能比赛谁好得快。

语声看他狡诈的笑,忽有点迷失。他身上有草木清冽的气味,笑容懒懒散散,有一种幽暗的魅惑,像漩涡似的,让人想接近再接近,一睹真面目,结果先就在漩涡中淹死。

看我?他挑挑眉,在你眼里90分的花花公子,我想知道那10分丢失在哪里?

她抿嘴笑,说,你一直很自负吗?

他说我还有很多优点没展示出来,恐怕100分打不住。

她说,这样狂妄,先就扣10分。

他说,我不虚伪而已。

又说,逗你了,你给我90分,我满意了。昨天怎么回事?

她说:在珠江边喝了两瓶啤酒,后来趴了睡受凉了。

他说不叫我。

她说不敢,又说,你说得对。我想我不该骚扰别人。别人也会跟我一样痛苦的。只是,想忘记总不是那么容易。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他都会很着急,哪怕是很小的病,无伤大雅,他都坐立不安,非要见我,拉我去医院,我都烦,后来即使生病都不愿告诉他。很多事情,想起来,真难以忘记啊。好到这种程度,要硬生生抹掉,甚至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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