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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爱,还是不做-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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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心灰意冷,我不相信这一生还会再遇到我老婆这样好的女人,頽丧过好久。后来我学佛,从中寻找解脱。佛学暂时让我忘记情感的烦恼,佛教并不能拯救我的心。
晚上睡在床上,总想起与老婆同房的时的快乐情景,非常兴奋,又不能满足,那时没有找情人一说,压抑太久,或许是悲伤过度,我得了阳痿病。
后来中国不是流行下海么?我觉得在厂里做没有意思,停薪留职,拿了那点交通事故赔偿费,到西藏走了一遭。从西藏回来,写了一篇小说,拍了几十卷胶卷,卖点钱,想继续走些地方。
几年后开了一家摄影店,后来索兴辞职了。每年十一月我心里难受,都要到外面来走走,我要把生命在路上消磨掉,这样感觉好一些,没有闲心来伤感。生活里有太多的偶然,如果我的妻子没有去世,我是不会一个人孤独地在大西北游荡的。我还是向往抱着老婆,在家里喝酒看电视好。对我来说,孤独与流浪式的旅行是不得已。你的生活才开始,还没有真正享受心爱的女人带给你的乐趣,不知道家的好处,可不要学我这样。
西北来过好几回,每次走的路不一样,这条路是第一次走,想不到遇上了老弟,按佛经的话,是因缘凑泊。
我用心地听着。他说了好多,停了停时,我怯怯地问:“马大哥,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好不好问?”
“问吧,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你从那以后,是不是还与别的女人上过床?”我说完脸又有些红了,平时说这话没有什么,可与他这样有经历的人说,感到自己可耻。
他笑出声来说:“当然,你的意思不是仅仅上床吧?还是不是有更进一步的含意?比如与别人的女人做爱。”
我在他面前显得有点嫩,可能火光的红色掩饰了我的脸红,他未必看出来了。我点点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果断地说:“没有。自从我妻子去世后,我的性功能在半年后渐渐丧失。老婆在世时,别说与她拥抱,就是她一个含情的笑,都会让我迅速兴奋起来。她死后就不行了,这种欲望也渐渐淡了,我没有再遇上能让我发自灵魂去爱的人,因为我的智商很高,对做爱的要求也高,不管什么女人就上,我做不到。”
“难道你一点温情都不需要?”
“当然需要。在我妻子去世三年后,一次去东北的路上与一个女人相识数小时后上了床。我开始就告诉她我的故事,她感动了,说也不喜欢做那事,就亲亲密密地睡一晚。我就抚摸她亲她。她说感觉很好,比做爱好。其实,好多女人不一定要做爱,肉体上其他方式的亲密行为也是广义的做爱。”
我明白了,我说:“是不是你爱你妻子太深,把那种做爱的欲望与爱情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一旦被爱的人不在了,做爱的欲望也渐渐消失了。”
他点头说:“可以这么说,别的男人我不知道。”
我好奇地怯生生地问:“嗯……嗯,你能不能说一说你摸过几个女人……”
他笑着如数家珍地说:“大概有九个吧。印象最深的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未婚,黑龙江的,人长得漂漂亮亮,身材也高,当个广告模特不会差。她不是很丰满,人家还是处女嘛。她让我别走了,想与我结婚,我几乎妥协了,后来想了想,我是曾经沧海的人,是不宜与她结婚的,结婚会害了她,我第二天就离开了她。
“还有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画家,一个独身的有个性的女人,在去西藏的路上白天遇上的,晚上我们就睡在一起,没有做爱,你是知道原因的。
“她很丰满,这真是旅途中最好的安慰。就象孩子饿了要吃奶,我的精神饥饿了我就想抚摸女人,亲一亲她,好象能得到巨大的精神力量。
“她的艺术修养很高,风景人物素描速写都是专业水平。晚上与白天一起谈艺术与人生,那几天过得真愉快,时间也走得快。与她一起走了四天,睡了四晚,后来因为去向不一样,就依依不舍地分别了,相互间都留了名字,但联系地址没有留下。
“你才开始独自旅行吧?在旅途中,独行的男人与女人,相互间表达致敬与安慰,最好的方式是用身体来表达。
“有几个女人,我知道她们的名字,住在什么地方,还可以去找她;有几个在路上遇到的,名字都不知道了,永远分散在茫茫的中国大地上,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上。
“你知道么,在荒野,特别是无人的境界,人的动物的本性中善与爱的成份最能表现出来。——我这么说,你觉得我可耻吧?”
我饶有兴趣地听他说,被他最后一句提醒,我摇头说:“不,你很伟大,你是真正的汉子,你有魅力,女人第一眼就会喜欢你的。”我是严肃地说的。
他说:“你结婚了么?有女朋友了么?”
023。
我说:“我没有结婚,目前也没有女朋友。马大哥,我不瞒你说,我是为了寻找爱情才来大西北的。——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我觉得与马建已经谈得很深入了,没有再对他隐瞒。我不能错失向他请教爱情真谛的机会,爱情的真谛看来掌握在他满是风霜的手中。
他看样子有兴趣,他说:“老弟,晚上时间有的是,你说吧,我愿意听。”
我就把在互联网上认识ROSE,书信往来,网上聊天,后来ROSE要从南到北做电视节目,我就随她到苏州到扬州到庐山,庐山上她不辞而别,我又到兰州准备到敦煌找她,在去敦煌的路上与他在这里相遇了。
我问:“我不知道,她是在玩弄我?还是有点爱我?还是一点也不爱我?
她在庐山为什么要提出来与我睡一晚,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说:“你太年轻,不知道女人的心。你没有看过《生活中不能承受之轻》这本书吧?小说作者借主人翁托马斯得出结论: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爱情不会使人产生性交的欲望,却会引起同眠共寝的欲求。这也许可以用来解释她的意思。”
“真的?”我不能理解他引用的话的意思,太玄妙了,简直不可理喻,让我很吃惊,“小说看过一些,没有记住你说的这句话,回去一定找来再看看。”
“——我能不能看看她给你的信?”
“当然可以。”我从衣服里拿出来给他看,并拿出手电给他照明。他看后,递给了我。我的心怦怦跳,好象他的下一句话将决定我此次西北之行的命运。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如果你还能在敦煌遇到她,你这次西北之行没有白走。”
我急不可耐地问:“她倒底爱我么?”
他说:“她非常爱你,由于她太爱你,才不得不离开你。你再看看她的信,明显是反复修改过的,她的文笔不错,象一篇抒情散文,字里行间,全是一个情字,如果她对你没有真情,她写不出这样的文字。
“她在隐瞒你,她说曾把假的演成真的,现在我觉得她又把真的演成假的。为什么隐瞒真情我不知道,但她的文字泄露了爱的秘密。你最好把她否定的话读成肯定的,把不爱你读成爱你,看看会是什么感觉。”他做了一个眼色。
我听了糊涂,按他的思路重新看了一遍,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会是ROSE原本要说的话。
我忙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知道。——她给你的礼物呢?”
“在庐山就邮寄回去了,我不想带在身边。”
他叹了一口气说:“唉,我没有眼福了,这可是最有含意的礼物,现在城里的女孩大都很肤浅,能送这样的礼物的女孩可能太少了。”
我听了更糊涂,于是请教。他说:“红的颗粒,一定是红豆。你应当知道,古人有一首写红豆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一颗豆是一次相思,她送你很多豆,表示她很想念你。”
“不会吧?那她为什么要用烂瓷器来装呢?一点都不郑重。”
“这一点,我只能是猜想。你看过法国人一幅古典油画么?《破壶》,画中有一个玲珑的美女,衣裳裸露,象玉一样的手臂上挽着一只破烂的水壶。”
“好象看过,什么含意呢?”
“画是有象征意味的,表示少女虽美,可惜已不是处女了。”
我凉了半截,那ROSE一定用这种方法来暗示我,她已不是处女了?
我立即觉得心里发冷。
他说:“文学作品中是有用瓷器比喻女人的,美好,但是容易破损。”
我相信文学家马建的话,ROSE肯定不是处女,这让我的心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他问:“你与女人发生过性关系么?”这话出在他口里,与他说别的话的时候没有两样。
我听了有点难为情,忙摇头说:“没有,真的没有。”我一说“真的没有”就后悔了,好象做贼心虚似的。
他说:“现在象你这样婚前没有发生性关系的年轻男人不多了,处女更少。
“我可能是一个老古董了,我认为,如果你婚前与某人有性行为,而并没有与某人结婚,你将来的婚姻可能不会太幸福,而且你将来在婚后更不可能感受到什么是肉体与精神结合时的双重极度快乐。这不是我凭空想像的,是社会调查得出的结论,理由很复杂,主要是人那一种极为微妙的心理因素在起作用。
“性开放时代,也是婚姻动荡时代。当然,离婚并不都是坏事。各人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我向往那种比较传统的生活方式,亲密的,稳定的,平常的。我觉得,你珍惜第一次的感觉,是非常有价值的,也非常有理由。
“你知道么?现在好多女人去修补处女膜,什么意思?她们在面临婚姻时,心眼里希望自己还是纯洁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然,女人失身的原因有很多。”
我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德国人尼采说上帝死了以后,把人从神灵面前解放,他为恢复人们爱的权力,他说,爱是一切价值的掠夺者。这句话有不同的理解,你会是怎么想呢?”
尼采的话让我半懂不懂,但感到马建真是一个爱情哲学家,也是我的知已。他的观点与我的观点十分相近。我说:“我能接受这种观点,我能理解,我一直就这么想的。现在的确解放了爱,但也不能滥爱,尼采有尼采的哲学,我也有我的思想。马大哥,我爱ROSE,可我对她是不是纯洁的确很在乎,你说我的这种爱是不是不彻底呢?”
马建想了一会才说:“这可能与彻底不彻底没有什么关系,可能与你爱情的观念有关。你太过于追求完美了,你把人生想得太美好。
“你要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性开放毕竟没有成为深入全民意识的风俗,好象有的少数民族要求女人在婚前要怀孕,才嫁得出去,在那个民族里,男人是不会有你这种纯洁不纯洁的想法。
“可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里,性开放既没有被普遍接受,可女人婚前对性也没有普遍的绝对的保守,男人仍然幻想着他心里纯洁的女人,这样才产生类似你这种痛苦与矛盾,这是两种观念并存的社会的现象。”
我佩服思想家兼文学家马建的分析,我说:“我无法超越时代,我现在的确感到很痛苦,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笑了笑,问我道:“你能不能说服自己不在乎她纯洁不纯洁呢?能说服自己就有办法,说不服,我也没有办法。”
我苦笑着,痴呆地摇摇头,我说:“我想做到,可怎么也忘记不了那一件事。”
马建看出我这种无法安慰的烦恼,忙说:“别谈这方面了,我想越谈你越烦恼。”他说着,从衣服里找出一张过塑的黑白照片给我,“你看,这就是我的妻子,她那时才认识我,我们都是第一次恋爱,她还是个处女呢。”
我接过来看了看,比较清秀,是典型的老师的形象。他说:“这是我与她恋爱照的,一直带在身边,想她的时候,就看一看,就想起与她恋爱的时光。——你能让我看看ROSE吗?〃我起身从背包里拿出IBM笔记本电脑,打开,从回收站还原ROSE的照片。
“你还带来了笔记本电脑?好,这玩意好。”他似乎对高科技产品有兴趣。翻动着几张ROSE照片给他看。他说,〃她的容貌与气质都好,你有艳福,千里寻找爱情,我服了你,比我当年追女孩厉害多了。不过,从她的全身相来看,显然不象是一个处女了。〃我很吃惊,忙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能不能教我看?”
他笑了笑说:“这是所谓的神秘的经验与感觉,我也说不出来,不好从哪里教你,感觉,知道吗?这东西说不清。”
我有些失望,就用电脑CD-ROM放一段《云水吟》。空旷的荒原上,传来让人世情皆忘的箫声,伴奏声中还有一些古琴声。马建说音乐这东西真好,特别是民乐,他也是喜欢听民音。
他说很多中国人穿洋装、开洋车、住洋房,听音乐却喜欢听民乐。音乐是属于灵魂的东西,灵魂与灵魂对话不需要翻译,所以音乐没有国界,也说明人的灵魂的本性难移。
我听着他的话,分辨出音乐声中夹杂一些其他声音,隐隐的听不真切。
火快燃烧尽了。我显得有些紧张。他说老弟别怕,这是西北经常听见的声音,狼在嗥,风声中可传到十几里外。
我四周一看,就在他身后十几米处,闪动着六七点绿色的光,我顿时毛骨悚然。
马建看出我惊恐的表情,回头看一眼,他也警觉起来,说老弟别怕。
他把佩刀从腰上解下,左手拿着刀鞘,右手抽出刀。我学着他把佩刀解下来,做好自卫的准备。
他示意我说:“不要站起来,也不要看长时间看狼,五六只狼一般不敢进攻两个人,我们有刀,足够对付;如果有五六十只的狼群那才是真危险。”
我问:“如果杀一只狼呢?”
他说:“那就麻烦大了,狼一叫,几十里外的狼都能感觉到,会聚集一起,那时狼有了一定数量,它们就是趁机进攻。我有一次晚上沿公路走,杀过三只狼,象杀狗似的。后来来了十多只,我真有点担心,幸好来了一辆车,我爬了上去,在车上大致上数了一数,竟跟着二十多只,那一次是我西北之行最危险的一次。”
地面的火堆快燃烧尽了,近处没有干柴。他不让我动。我知道火光可以吓住狼,没有火,狼的胆子就大了。我问:“狼的忍耐时间有多长?”
“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天或十几天,不过这里你放心,天一亮,车一多,狼群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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