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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慈夏日午后的老人茶(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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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体,用力让自己站起来。
小猫惊恐地在阿茶嘴里挣扎着,它的爪子胡乱挥舞,抓得阿茶的下巴跟脖子血迹斑斑。
“无要万薨啊(不要乱动)——”阿茶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他跟着慢慢地跳往房间门口,但房门锁着,他手被绑着怎么也开不起来。
阿茶用肩膀猛力撞门,将门板撞得砰砰响。
火势越来越烈,几乎烧到门边。强烈的浓烟让阿茶快要无法呼吸,但他还是不停止求生的意愿,拼命撞着门。
他得带着媳妇离开这里。
他的乖媳妇小桃,从嫁到他家来给望来作老婆以后,每天都煮饭给他吃,他闷的时候陪他聊天,还帮他报名老人会的活动,让他去和同年龄的老人交朋友扩大生活圈子。
小桃是个很好很好的媳妇,总是笑笑的,把家里人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
他舍不得这么好的小桃再次受苦,而且还是被火活活烧死。
他一定要救小桃,救他的乖媳妇。
在二楼弥漫的浓缓缓飘到一楼,正在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也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你把阿茶放在楼上还放火烧房子?”海渊闰起奄奄一息的日清。
日清扬起歪斜的嘴,露出笑容来。他并没有放火,但现在无所谓解释。
海渊猛力一拳打中他的下巴。“混蛋!”他跟着就往后头走,想立刻上楼去救阿茶。
日清挨了一拳后吐了口血,又站起来拉住海渊的领子,将他拉回来,还了一拳给他。
海渊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死都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泽方是我的。”日清笑了笑,而后朝海渊怒吼:“他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抢走他!”
日清扑向海渊朝他猛踢猛打,海渊只惦记着阿茶的安危,不想继续跟日清缠斗下去。
海渊一记拐子手挥向日清下颚,跟着压低日清的身体,抬起膝盖往日清下腹撞去。日清挣扎了一下,海渊跟着一拳打中他的脸,每一下都卯足了劲,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最后日清受不了这剧烈而连续的攻击,嘴角流出大量鲜血,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海渊将日清用力扔在客厅厅地板上,斜眼看他一眼,再也没有闲工夫理会他,拼命地往二楼跑上去。
“阿茶,阿茶你在哪里?”海渊喊着。
“饿以(这里)——偶爱饿以(我在这里)——”房间里头的阿茶听见海渊的声音,又跳又叫地撞着门板。
海渊来到那扇门前,发觉门被锁住了无法开启。
他在门外大喊了声:“让开!”
门内的阿茶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火舌就要窜上来的地步才停止。
海渊抬起脚,重重一踹,立刻将锁紧的门踹了开来。
他奔入火场之中,见阿茶被绑成粽子一般,想也没想就将阿茶整个人抱起来往外跑,离开这个火势蔓延迅速的房间。
阿茶很高兴海渊来救他了,但开门那刹那看见海渊满头满脸的血,却差点没被他吓死。
阿茶想问海渊究竟是怎么了,但后头的火快烧到屁股,海渊跑得飞快,阿茶怕自己如果开口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把嘴巴里小猫的头皮给咬下来。
火舌从他们后面窜了出来,延烧整个楼梯口,速度快得不得了。
当他们跑下楼时,阿茶看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日清,他嘴里咬着猫没办法说话,于是连忙摇晃身体,撞着海渊的胸膛。
“还要干什么?”海渊朝阿茶吼了句。他现在忙着火场逃生,没空理会阿茶。
阿茶将视线瞥往日清身上,看看海渊,再将视线瞥往日清身上,又看看海渊。
“救他?”海渊问。
阿茶猛点头。
“你脑袋坏了吗?”海渊又吼了声。
阿茶还是努力撞着海渊的胸膛,明显地表示要他救人。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海渊拗不过阿茶,顿步啧了一声才回过头去。
因为海渊两只手都抱着阿茶,实在没有多的手可以拉起日清。于是他伸出脚,一踹又一踹,将日清踹得满地滚,而后维持前进方向,奋力将他踹出门口。
海渊用力踹的那几下,让日清昏过去又痛得醒来,醒过来又再度昏过去。
当他们确定已经安全逃离火场以后,海渊才将阿茶放下来。
醒来的日清慢慢地支撑身体,让自己站起来。
意识不清的他双眼迷蒙,见到阿茶那张熟悉的脸,伸手靠近,嘴里喃喃念着泽方的名字。
阿茶看了看海渊的脸,然后再看了看海渊的手。
海渊会意,将手并拢手掌朝上伸出来,阿茶随即将嘴巴里那只吓得半死,以为自己的头会被咬掉的小猫,放到海渊手掌心上。
阿茶回过头来看着日清这个可恶到不行的小孩子,双眼凌厉地瞪住了他。
他劈头就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都被你害到死光光!年轻人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泡杯茶好好说就好了,干什么要打架、掐人脖子、还放火烧房子!你爸究竟有没有好好教你,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死了会有人伤心有人哭的!像你这样的小孩子,不教训教训你,你一点都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
日清朝着阿茶走过来,就当他碰到阿茶的肩膀,以为抓住了泽方,放心地要倒向他的怀抱时,阿茶的头往后仰,接着用力向前撞上日清的额头。
顿时日清感觉到耳朵“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袭上脑袋,就这么被阿茶一记KO,双眼翻白倒地昏迷过去。
海渊哇了一声,没想到阿茶发脾气了。他跟着帮阿茶解开绳子。
阿茶被松绑之后,双手双腿不停地甩啊甩,舒活筋骨。
他低头朝日清哼了声:“以后要好好作人啦,不然等你下去了,铁定会被抓去刀山油锅,到时候没有人能救你就惨了!”
火势蔓延快速,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整栋洋房都陷入了火海。
消防车和救护车不久之后随即赶到,洋房外头顿时也包围了一大群看火炎的兴奋民众,大家指着冒火的房子,议论纷纷。
阿茶从海渊手里接过小猫,仔细检查之后发现小猫没有事情,松了一口气以后,脚都软了。
“回宿舍吧!”海渊说。
救护车里下来了医护人员,他们将昏倒在地的日清抬进救护车里。
阿茶一看救护车有两台,连忙对医护人员招手。“先生、先生,这里还有一个,也麻烦你们抬一下。”他指了指满头是血的海渊。
担架随即送了过来。
“我不用。”海渊才这么说而已,就被阿茶推倒在担架上面。
“乖啦,听话嘿!你也要去给医生好好缝一下。”阿茶拨开海渊的额头,看到他的伤口。“夭寿哦,这张脸这么好看,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他拍了拍海渊的肩膀,陪着海渊一起上救护车。
但就在两辆救护车的门要关起来的时候,阿茶胡乱瞄着救护车内部,东看西看,发现右手小拇指上,居然又出现了那条红线。
他深吸了一口气,憋着不敢吐出来。
医护人员正忙着为海渊的伤口止血。
阿茶想要摸一摸那条红线,却发现只能看、碰不着。他顺着红线慢慢地走下车,然后蜿蜒着,直到另一部救护车车门前。
阿茶战战兢兢地打开救护车车门,然后却在看到车内景象时,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还麻麻麻,麻到头顶上。
躺在救护车里头的日清,右手掉落在担架外头。他的小拇指上面有一条鲜红色的棉线缠绕,而那条棉线在地上绕了几圈,迂迂回回地,直连到阿茶的右手小拇指上面。
阿茶呆住了说不出话,他喉咙里那口气卡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心脏狂跳得像要爆炸一般。
红线牵住的两个人,是夫妻命,一辈子要在一起的。
他要一辈子一起的就只有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深爱着的老婆——玉蝉。
红线牵在日清身上……
所以日清是玉蝉!
骗笑唉——这怎么可能——
阿茶张大了嘴。
这一定是搞错了,日清怎么会是玉蝉呢?日清根本一点都不像玉蝉,也没有玉蝉眼角那颗好看的小痣,而且又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尼?
玉蝉怎么会变成男的跑回来咧~
他绝对是因为刚刚被火烤太久,所以神智不清、眼睛脱窗了。
三秒钟后阿茶“啊——”了一声,笔直倒地,昏倒在救护车外头的马路上。
医护人员发现又有伤患一名,立即动作迅速地将他抱起来,送入救护车内。
而后两辆车同时关上车门,救护车上警笛呜响,“偶咿偶咿偶咿偶咿~”
将病患送往医院急救。
阿茶听见了蝉叫声。
从窗外传进来的,唧唧唧唧地一直叫,又响又亮,声音像刮着耳膜般,让耳朵都痛了起来。
意识模糊中,他想起老家后面那片树林春天开始的时候也会有蝉鸣,那里的蝉叫是“咿噗噗—咿噗噗——”这样的声音。
他以前原本以为蝉的叫声都是一样,后来老婆玉蝉跟他说世上有很多种蝉,而每一种蝉的叫法都不相同。
玉蝉最喜欢的蝉声是“唧唧啦——唧唧啦——”那种,她曾经指给他看过,只是他对蝉的区分只有普通的小蝉跟山里面的大蝉两种,其他的都不会分。
蝉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本来睡得很好的阿茶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
跟着映入眼帘的影像让他发觉自己居然又进到医院里来了,而且他左边躺着日清,右边躺着海渊,三个人的病床排在一起,住在同一间房间里面。
阿茶发现这种情况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大叫出来。
护士小姐怎么可以把他们放在一起?想也知道一起送进医院还伤成这样,一定是打架的结果。现在靠得这么近,啊万一他们两个醒来看见对方,不就又要互相打来打去了!
阿茶爬下病床,然后有些熟练地将手上的点滴针管拔掉,跑去请护士先将日清的床移到别间去。
“可是我们只剩下单人房了喔!”护士这么说:“单人房比较贵。”
“好啦好啦!”阿茶挥了挥手,让护士将日清的病床移到对面的单人房去。
阿茶走到窗边,太阳都出来了,医院楼下的院子里有蝉不停地叫着。其实只是小小声而已,但他刚刚在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很大声,大到把他吵醒了。
阿茶关上窗户,顺便也把厚厚的窗帘拉上。
窗边那张床上的海渊还睡着,看他睡得挺熟的,阿茶怕阳光太刺眼,把他给晒醒了。
跟着他又跑去对面房间看了看日清,日清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嘴巴也裂了,海渊真的是要把日清打得连他阿嬷都不认得他,一张脸肿得恐怖得不得了。
阿茶问着正在帮日清弄那些点滴管子的护士:“护士小姐,请问他的这样有没有很严重?他是伤到哪里了啊?”
“病人肋骨有两要骨头裂开,左手骨折,身上有挫伤瘀伤,还有脑震荡……”护士小姐说着。
阿茶听都觉得痛,跟着又问:“那对面我们家的那个咧?”
“挫伤、擦伤、瘀伤、撕裂伤,额头缝了二十六针,右手骨头裂开,轻微的脑震荡迹象。”
“,怎么两个都这么严重。”阿茶觉得心好痛,海渊居然也伤成这样。
“你是休克昏迷。”护士小姐补充。
在护士出去以后,阿茶又待在日清房里一下子。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仔细检查了日清的。那条会跑会动的红线又消失不见踪影了,连个线头也看不到。
阿茶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过来坐。
日清应该不会是玉蝉转世回来的才对,阿茶觉得一定是自己昨天太紧张,然后又吸了很多火灾的烟脑袋昏昏的,所以有了那个幻觉。
但是即使是这样告诉自己,阿茶仍无法把自己完全说服。
他忧心地看着日清,他被海渊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伤害这么重,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好不了。
像他以前帮人修房子的时候爬上爬下,有一次不小心摔断了腿,结果老了以后每次刮风下雨脚就酸得没力气走路。
希望日清也不会这样才好,阿茶担心地想着。
在日清房里待了好一阵子,阿茶才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然后回到他跟海渊住的那间房间。
走进房里发觉海渊额头虽然缝好了,但脸上的血都干了还有优碘的痕迹,本来酷酷的脸变得实在有够脏。
阿茶看不下去,立刻到厕所里端了盆温水出来,拧起毛巾小心地避开伤口,慢慢地把海渊脸上那些脏东西弄掉。
但是阿茶一碰到海渊,海渊立刻就转醒过来。
“干什么!”海渊一下就抓住阿茶的手。
海渊皱了眉头,麻醉药退了,额头痛得不得了。他不晓得阿茶又在做什么,但毛巾湿答答的令他觉得不愉快。
“唉呦,放开啦!”专心替海渊擦脸的阿茶吓了一跳,他回道:“你的脸都是血,我要把你弄干净一点。”
海渊这才松开手。他打了个呵欠,那双细长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线。
在火场捡来的那只灰色小猫也醒了一下,它发困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趴回沙发上继续睡。
阿茶将海渊的脸和手都仔细清洗过后,才把那盆脏掉的水拿进厕所倒掉。
“这样我们两个人今天又没上课了。”阿茶回来后,哀了一声。
“没差。”海渊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早餐。”阿茶在病房里有些待不住,才坐回自己那张床上,屁股就像生了虫一样让他扭来扭去很不舒服。
“嗯……”海渊发现微弱的气息,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又慢慢地发起困来。
“小渊?”阿茶看了他一眼,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很累了吧!”阿茶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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