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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 (上部)作者:恩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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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正柒抱着纸巾盒擤鼻涕,用胳膊肘顶顶柏为屿:“说话真难听。”
  柏为屿将碗碟放在门口,悻悻道:“妳好意思说别人?”
  两个人无所事事,把土狗们抓出来挨个洗澡,乐正柒拖出个木桶,倒进温水,先将瘦黄狗扁扁丢进去。扁扁嗷嗷惨叫着乱跳,两前爪搭上木桶边缘,这才老实一点。柏为屿仰望头顶上的月牙儿,老头子似的叹口气道:“小空真可怜,这下该怎么办呢?”
  乐正柒眨巴眨巴眼睛,“不学漆画又不会死。”
  “会死啊,会死的很惨!!”柏为屿透过朦胧水汽看了眼乐正柒,“他这三年研废了,考上了不念可惜,勉强混着吧,大漆不能用,用化学漆会长水痘,什么都做不了,混个三年又浪费时间,”
  “水痘长一次就终身免疫了!!”
  “说的那么轻松!!”柏为屿往扁扁身上倒香波,喃喃说:“现在只是长水痘,天晓以后会发什么病。再说,我们是整天和漆打交道的人,长期用化学漆也不是办法,不出三、四年,呼吸系统多少会闹毛病,做一辈子的话,老了十有八九会得帕金森。”
  两个人一阵沉默,乐正柒揉着扁扁水淋淋的尾巴,小声说:“先不去想他了,为屿啊,我明天要去陕西了,那里有个西汉的墓。”
  柏为屿吓了一跳:“什么?妳又出什么幺蛾子?不怕魏师兄揍妳?”
  “我也不是很想去,”乐正柒抬起左手,借着月光打量那道疤痕,语气里带着点儿悲哀:“雨天前会痒的难受,我的左手没有以前灵便了,我怕再受伤,会疼。”
  柏为屿握住他的手腕,恶言相向:“废话,能不疼嘛?我看魏师兄就该买条狗链栓住妳。”
  乐正柒抽回手,嘴巴一扁,可怜兮兮地说:“老蛮昨天找南河说那个墓的情况,南河没理会他,他一早就走了。我偷偷打电话和小蛮谈了谈,不告诉南河,我单独和他们合作。”
  老蛮是个茅山道士,寻墓高手,身边带着个侄子,俩个人是正儿八经的流浪汉,四海为家。那侄子二十多岁,名字不详,大家方便称呼,叫他小蛮。
  “又是小蛮那龟儿子!!”柏为屿沉下脸色,“妳这孩子翅膀硬了还是叛逆期来了?刚刚还说疼,又想找疼去?”
  “我会小心,”乐正柒揉揉手臂,故作轻松地说:“上次受伤后我游手好闲的呆了半年,整个一废物……”
  柏为屿截断他:“妳就当个废物乖乖的游手好闲吧,免得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损失!!”
  乐正柒一笑,“虽然我也不喜欢盗墓这个行当,但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闲久了,我很无聊的。”
  柏为屿知道自己劝不了,寻思良久,说:“我陪妳一起去。”
  乐正柒失笑:“呵,曹师叔放妳?”
  柏为屿嬉皮笑脸:“陕西嘛,妳盗墓,我采风,老师那里我去骗!!”
  “没门!!”乐正柒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妳和小蛮一样,只会给我拖后腿!!”
  




塞翁失马乎?

  回到木楼,饭菜还是摆在门口,杨小空什么都没有吃。乐正柒恼了,一脚踹开房门,“杨小空,妳给谁使性子哪?”
  杨小空吓了一大跳,用被子蒙住脑袋,露出一只眼睛怯怯地望着对方。
  乐正柒把饭菜摆在床头,伸手扯他的被子,“这是什么天呀?被子捂这么严实干什么?小心又长水痘又长痱子!!”
  杨小空往床里缩了缩,“别动,会传染的!!”
  “传个屁!!”乐正柒一把掀开他的被子,“老子十岁就得过水痘,早免疫了。”
  杨小空一头短发捂得乱柒八糟,四肢脸部的红疹愈发厉害了,他蜷在床角,精神萎靡的道:“我吃我吃,妳们出去吧。”
  柏为屿拉过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我们看着妳吃,吃完饭才能吃药。”
  杨小空悲愤地瞪着柏为屿,端起碗吃几口,“我没什么胃口。”
  乐正柒颇有兴致地看着他愁眉苦脸,“妳别哭啊,一个礼拜就能消下去,别用手抓就不会留疤,几个月就能好齐。”
  杨小空委委屈屈的带着哭腔说:“我没哭。”
  “得,没哭也快哭了,妳吃,我们陪妳说说话,”乐正柒盘腿坐在拔步床床沿,“我出水痘那时候还在墓里,我爸就把我放在棺椁中,他去村诊所给我买药吃,不想我爸一走,棺材里的家伙就开始动了……”
  柏为屿:“咳咳……”
  乐正柒指手画脚的说:“我一看,还是只……”
  柏为屿:“咳咳咳……”
  乐正柒不满地斜了柏为屿一眼,然后看向杨小空,“还是只肉粽子!!它起来到处乱爬……”
  杨小空不解:“肉粽子?”
  “就是没腐烂的尸体啦!!”乐正柒有点渴了,端起杨小空的萝卜汤喝一口,“本来它没怎么我,是我看到它帽子上有颗夜明珠挺闪亮,就伸手去拔,结果被他咬了一口……”
  杨小空冷汗淋漓:“……”
  柏为屿虚弱地站起来拉他,“柒仔,让小空休息休息。”
  “日啊!!”乐正柒甩开,“我还没说完呢!!说到哪了?哦,我被它咬疼了,也去咬它,它可真臭,我从它肩上咬下一块肉,蛆都爬到我脸上了……”
  杨小空吞口口水,刚酝酿出来的一点食欲又退下去了。
  “后来那家伙被我爸一刀嘎嘣了,我爸以为我必死无疑,抱着我哭得唏哩哗啦,我还第一次瞧见我爸哭,不想我没死成,睡一觉就没事了!!更奇怪的是后来不管在哪个墓里遇到粽子,它们都以为我是它们的同类,只追我爸不追我……”
  柏为屿插话:“狂犬病还有十多年的潜伏期呢,妳什么时候发作了别咬我。”
  乐正柒翻白眼球给他,继续说:“所以说嘛,小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霉一场,肯定会有另一场好事等着妳。”
  杨小空捧着碗,原本还不想哭,这下便红了眼眶。
  柏为屿偏过脸偷笑,回眼见乐正柒喝完杨小空的汤又吃起肉来,哭笑不得,他一脚跨入拔步床内,俯身用手穿过乐正柒的腋下,拖起来就走,“好了好了,宝贝柒,妳别吃病号餐了!!”
  
  乐正柒第二天一大早便借口回姐姐家陪爸爸几天,下山了。
  山里的清晨天气凉,魏南河找出一件破旧的牛仔夹克给乐正柒套上,顺手把拉链一拉到顶,然后拍拍他的脸,“到娘家去乖乖儿呆几天,多陪妳爸说说话,别再惹他生气。”
  “我哪有机会和他说话,每次回去就和姐姐姐夫说说话,他都不理我。”乐正柒气鼓鼓的,“我姐给他买一只藏獒后他就更没正眼瞧我了!!”
  魏南河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一下,“过年时我去一趟,给他陪罪送个礼……”
  “小心他放狗咬死妳这衣冠禽兽!!”
  魏南河一笑,“别学妳爸骂我。”他伸手揽住乐正柒,靠近对方的耳朵轻声说:“那个元青花罐子当聘礼,师伯肯定喜欢。”
  乐正柒眯眼笑了,“妳这奸商!!我自己挖来的东西当我自己的聘礼,妳……”说了一半,“呸”一声道:“去妳妈的聘礼!!”抬手抓住魏南河的短发一阵乱扯,“妳要胡言乱语气死我爸才得意啊?老流氓!!”
  柏为屿从二楼窗内往外看着那两个人打情骂俏,酸味在心头绕来绕去,怎么也赶不跑,将自己酸得够呛!!他把窗帘放下来,在黑沉沉的屋子里打转,嚷嚷道:“小空,别窝在被子里,出去走走嘛!!”
  杨小空蜗牛似的蜷成一团:“为屿,妳少进我房里,会传染的。”
  “我天马流星靠!!谁像妳这么娇弱啊?羊小花!!”柏为屿拉开他的被子:“总要起来吃饭的吧!!”
  杨小空:“呜呜,真会传染的……”
  “哎呦喂我的咩咩,”柏为屿吓了一跳:“怎么越发越多了?”
  杨小空:“呜呜,妳别碰我,前一个礼拜是传染病菌的高峰期……”
  “得得,我给妳把饭送上来。”柏为屿没法子,只好撒下杨小空下楼了。
  
  魏南河有个茅山派传人老蛮勘墓,杜佑山手里有个风水师霍梨,与那个糟老头子不同,霍梨是位光鲜亮丽的美女,年纪和杜佑山相仿,底细很是神秘,至于怎么和杜佑山掺和在一起,无从得知。
  老蛮在遥远的陕西勘出一个西汉墓的同时,霍梨就在本市管辖下的一个县城查出一处明朝官窑遗址。
  官窑遗址和墓不同,墓里非但机关暗藏还有粽子出没,像个迷宫似的东转西转风险极大,真摸到陪葬品还不一定能搬出来。而官窑遗址就不同了,古时候进贡朝廷的瓷器讲究到极致,一个窑烧出来的瓷器只有几件乃至根本没有一件达到朝廷的要求,其余的瓷器不能在民间流通,只有一条去处——摔坑里埋了。这不能说那些报废品都是垃圾,古时候的窑工和陶工们拎着脑袋烧制瓷器,几乎每一件在当今看来都堪称精品。这些几百年来深藏在土里的精品,不是一件两件,一旦挖进窑里去,是几吨几吨的瓷片运出来的!!大部分碎得厉害,可以在鬼市和古董行里以明朝官窑瓷的行价流通,次一点的几十块一片,好一点的几百块;一些磕去些许,很容易便能以几千的价格找到下家;还有极少数是全品,那就值了,拿到杜佑山自己的拍卖行,最低都能拍出十几万。
  很好!!杜佑山叼着根烟,志得意满地笑着嘱咐手下的人:“先把那块地皮买下来,伪装成挖地基,想掘多深都没人管我。”
  杜佑山的得力助手兼保镖是个二十柒、八的退役军人,名叫武甲,斯文清爽的长相,瞧着像个文员,别小瞧他,他当年在所处的陆军营是武状元,退役后跟了杜佑山好几年,行事果断狠辣,平素隐形人般站在杜佑山身边,从无多一句废话。
  说来,杜佑山这人心眼不大也不好,他可不理会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早把武甲吭哧吭哧啃干净,嚼都嚼不出味来,偏偏还不肯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看,他嫌武甲的额头长得漂亮,就命令人家留个长刘海直盖到眉毛,又嫌人家生了一对灵动的睡凤眼,便丢过一副没度数的黑框眼镜。武甲则逆来顺受,像个软柿子,任他爱怎么捏就怎么捏。
  武甲的办事效率极高,十分钟后进办公室,交给杜佑山一张地图,“杜老板,这片地动不得。”
  “有什么动不得的?”杜佑山摸出火机,嗤笑道:“那块地是居民楼还是花园?找到负责人,多少钱都没问题!!”
  武甲淡淡道:“那是县派出所。”
  杜佑山一窒,连烟都没点,用惊悚的眼神望向霍梨,“派出所?”
  “杜老板怕啦?周遭几个省市妳不都有弟兄?”霍梨笑颜如花,口气里带着挑衅的味道:“妳上次不还说就算有宝贝埋在市政府楼下妳也会把市政府推了吗?”
  杜佑山抓抓脑袋,将烟在膝盖上点了点,叹道:“霍梨啊,妳真是给我出难题!!武甲,妳怎么看?”
  武甲略一斟酌,道:“把派出所门口的一溜店面全租下来,白天雇人伪装做生意,晚上关门挖地道,从围墙外往内挖进去。”
  霍梨莞尔:“我总觉得只要找武甲商量事就行了。杜老板只会说:武甲,妳瞧瞧。武甲,妳怎么看。到底谁是老板?”
  武甲扶扶眼镜,谦恭地说:“做决定的当然是杜老板。”
  杜佑山斜眼一瞧他,心下唾弃:呸!!
  
  杜佑山是有心记挂魏南河的羊羔子小师弟,不过就是刚下山几天那么一想,后来也忘记了,毕竟羊羔子既不是什么绝色,论幼齿可爱也不如乐正柒,杜老板身边花红柳绿,三下两下就把羊羔子冲没影了,再加上从天而降这么一笔横财,就是天仙环绕杜老板也没心思奉陪了。
  杨小空自然也不会去记挂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杜老板,他出水痘这段日子白天在屋里睡饱了,晚上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便拉着条土狗给自己壮胆。最常在半夜被杨小空从窝里拖出来的是那只无比瘦弱的扁扁,此狗很无辜很胆小,要不是有个人给它壮胆,它也不敢独自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散步。
  工瓷坊后的仓库在夜间时常亮起来,杨小空花时间在这些瓷片上完全是因为无事可做,若是临摹图案临得腻味了,便将一箱一箱堆积如山的瓷片分门别类——没有什么依据,只是凭自己的认识。当他把瓷片很简单的分为单色瓷、青花瓷和彩瓷之后,水痘已经退下去了,病菌不会再传染,只是长过水痘的地方还留下点点粉嫩的新肉,正在恢复。
  柏为屿勾着他的肩膀,老气横秋的劝:“小空,别玩这些个破瓷片了,妳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杨小空摇头:“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前途渺茫。
  半个月后,杜佑山那项“工程”正式启动,为避免过大的噪音,没敢动用大机械,而是高价雇用一批守口如瓶的民工轮流交替往下挖。
  宝贝们,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一只青玉觚

  曹老在院里跑动跑动关系,找到装雕系的崔教授商量是否能将杨小空转到装雕系里,崔教授反倒踌躇起来:柏为屿那聒噪得要死的学生您老都能忍,杨小空妳却受不了,肯定有阴谋,我要是接过来也不晓得会接过什么大麻烦!!想到此,便赔笑道:“曹老,大漆过敏不是什么毛病,几次就免疫了,您就凑合着带吧。”
  曹老扼腕状连声叹气:“可这孩子就是没法适应,注定学不了漆画!!不是我说,他确确实实是个好孩子,在我那什么都学不到,白白浪费三年时间,多可惜!!”
  “曹老您夸张了,不是我不要这孩子,您也知道,今年研三那两个把我活活折磨死了,一个闹得像猴子,一个笨得像狗熊,没把他们安全送出校门我真的没信心再带研究生啊!!”崔教授嘴巴上说得很谦虚,暗地里腹诽道:十有八九是一个讨厌的孩子,我坚决不要!!宁死不屈!!
  对方话已说得这么坚决,曹老也无计可施,只得另外找人,可谈何容易!!一个学生能让一个导师不要,让第二个导师也不要,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杨小空莫名其妙的变成院里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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