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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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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少情道:「不,我信。」  
  他若告诉徐和青,他曾忐忑不安地步入正义教分坛,求学横天逆日功,徐和青的嘴巴一定再也合不上。  
  他若告诉徐和青,封龙已将横天逆日功教与他,徐和青的眼珠子一定会掉下来。  
  可他并不想徐和青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也不想看见徐和青的眼珠子掉下来,所以他只能笑。  
  不停地冷笑。  
  徐和青说:「我知道你很愤怒,一个人太过愤怒的时候,反而会笑个不停。」  
  「我一点也不愤怒。」白少情说:「我只是笑,原来武林中最神秘的横天逆日功,竟然有我们的份。」  
  徐和青叹道:「我却但愿从来没有我们的份。」  
  「真的吗?」白少情轻问。  
  徐和青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下去。「再慢慢的,封家势力远远压过司马家,不但是白道第一大家,也成为正义教之主。但司马毕竟还是封家盟友,司马家里还有人知道正义教的底细,这人就是司马家上一任的族长司马负。」  
  「而司马繁,就是封家和司马家联姻的后人。」白少情不再笑了,皱起眉头。  
  「白兄弟果然聪敏。」徐和青点头,「这司马繁,正是封家族长选择下挑定的另一位候补教主,至于第一位,自然是封家长子封龙,也就是两年前不知所踪的当今武林盟主。」  
  听见封龙的名字,白少情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司马繁不是企图篡夺教主之位,而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可封龙若在岂能容别人肆意抢他手里的东西。  
  他想着,又缓缓冷笑起来。  
  徐和青说:「你又笑了。」  
  「我确实在笑。」白少情回答:「若让司马繁遇上封龙那样的对手,岂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徐和青沉默了很久,想起了徐梦回。他沉声道:「当一件事关系到自己心爱的人生死时,它永远不会成为一件有趣的事。」  
  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微笑的白少情心中,狠狠痛了一下。  
  徐和青道:「两年多前白家遭劫,就是正义教下的手。可见正义教为了避免秘密泄漏,决意铲除我们两个和正义教已无瓜葛的家族。」  
  他这次却猜错了。  
  白家被毁,正是白少情的杰作。没有人比白少情更了解其中因由。宋香漓、白莫然、白少信、白少礼……恶毒的目光,怨恨的诅咒,尸体和活人,一起葬送在熊熊火海中,到最后连骨灰都混在一起。  
  白少情轻轻瞥他一眼,唇角微翘。  
  「我知道这个惊天秘密,其中又牵扯自家先辈,本想假装不知,就让这个秘密随我而去。可白家的例子,让我知道正义教不会放过徐家。」徐和青思索着说:「所以为了徐家上下,我决定——」  
  「可你还没有动手,司马繁就到了。他一到,就箝住你的命脉。」  
  徐和青黯然,眼中旋即闪过冷芒,咬牙道:「但他这样,反更坚定了我铲除邪教的决心。白兄弟,你我是同道中人,更应该携手共商大事。」  
  果然大义凛然。  
  白少情道:「那我们将真相公布江湖。」  
  「不可,这样四大家族就全毁了。」  
  「那我们一同刺杀司马繁,若得手,再刺杀封龙。」  
  「不可,我们的功夫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白少情不语。  
  徐和青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贪生怕死,爱慕虚名。」  
  白少情道:「你想我如何帮你?」  
  「这……」徐和青犹豫。  
  白少情想了想,「徐兄想做的,不过是两件事。第一,暗中除掉正义教中知道底细的封家和司马家人,先断绝四大家族和邪教的关系,保住四大家族在武林中的名声;第二,救出徐梦回。」  
  徐和青心事被白少情猜个正着,点头道:「正是。」  
  「你想我去救徐梦回?」  
  「此刻救人会让司马繁起疑,我只想……」徐和青踌躇,「想请白兄弟寻找机会,看看是否可以探望梦回,知道他的现状,我也好放心。至于我,司马繁是决不会让我有机会见他的。」  
  白少情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窗外徐福又嚷起来,「老万,你看好没有?赶紧开了方子,我好拿给管家开药。」  
  两人坐回原位,徐福大步迈了进来,「大公子,你瞧着脸色好看点了。」拍拍白少情的肩膀,「老万,你医术不俗啊!」  
  白少情站起来,「你家大公子只是和大少奶奶吵了两句,心里不痛快,劝一下就没事了,不用开药。」  
  拱手告辞,也不用徐福松,独自回自己院落。

  第八章

  进了暂住的小院子,分派过来伺候的小丫头红儿迎上来,「万老爷回来了?自己出去舒散筋骨了吧?也好,这么好的天,走动走动多舒服。」捧了刚沏好的茶端上来。  
  白少情啜了一口,夸道:「你沏茶的功夫倒不错。」  
  「那可是今年的雨前,司马公子刚叫人送过来的……好好的天,怎么忽然阴沉起来?像要下大雨似的。」红儿关了门,见风吹得外头树枝摇曳,又过去将各处窗户关起来,眼珠转着,瞅瞅四周无人,忽然露出一个不属于小丫头的笑容,「徐和青和公子说了什么好听话?」  
  白少情不料她无端冒出这么一句,心中蓦紧,手中茶碗抖了两抖,溅出两滴水来,凝神一想,沉声道:「水云儿?」  
  水云儿银铃般笑起来,取下人皮面具,俏皮地蹲个万福。「蝙蝠公子好啊!我又伺候您来了。」  
  封龙果然动手了。心中隐隐泛起一阵细而急的暗流,爬得人又酥又痒,说不出高兴还是讨厌。  
  白少情沉下脸,「封龙派你来监视我?」  
  「这是什么话?我可比你来得早。司马繁一在中原出现,教主就叫我来了。司马繁眼光厉害,我不敢在他面前钻来钻去,只能扮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没想到分派过来伺候贵客,竟然遇到公子。」水云儿盯着白少情的人皮面具直看,「也亏你想的出光明正大戴面具的理由。」  
  「你如何认出我?」白少情自进了这里,无论洗澡睡觉都带着面具。  
  水云儿诧异道:「怎么认不出?别说这身形气味,单单声音,我就能把你从人堆里认出来。若不是司马繁没亲眼见过你,你道他会认不出来?」  
  白少情冷冷道:「我现在只要高喊一声,封龙他也救不了你。」露齿一笑,「你可还记得在总坛时是如何对待我的?」  
  「公子别吓唬水云儿。」水云儿嘻嘻笑道:「我被司马繁抓了,不过是个死,他断不会用我采阳补阳。」  
  白少情当然只是吓唬她。  
  世上最没有效果的事,也许就是用死来吓唬一个不怕死的女人。  
  白少情不再吓唬,他低头,再尝一口热茶。  
  茶很热,像心一样热。但他的手很稳,稳到连水云儿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在我这儿干什么?」他抿住下唇瞅着水云儿,目光森然。  
  水云儿也瞅着他,一点也不畏惧,甜笑道:「你想问的可不是这句。」见白少情又把脸别到一边,拍手道:「你开口问我,我就告诉你教主在哪里。」  
  水云儿神态天真。  
  如果她不是封龙的贴身丫头,如果她不是正义教的护法,恐怕连白少情都几乎要相信她真的很天真。  
  白少情自坐在椅子上,端茶慢饮。「我不想问,你也不必告诉我。回去告诉封龙,今非昔比,蝙蝠不是随便派个丫头来就可以看住的。」  
  水云儿眸光似水,乌溜溜转着,「公子好无情,可怜我们教主一心惦记着,两年间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找人。唉,怎么偏偏就让司马繁那家伙先找着了?我一见公子,高兴得慌了神,连忙送信告知教主,教主也激动得不知怎么才好。他本急着要亲自来,却有好多事耽搁着。公子不知道,这两年出的事情可真多。」  
  听见封龙的事,白少情还是禁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心头不断敲着小鼓,听水云儿说封龙没有来,松了口气。但另一种惆怅,却不知不觉从脊梁下往上窜。  
  他知道水云儿正在搅花花肠子,葫芦里不知在卖什么药,抱定以静制动的主意,一丝表情也不泄漏。  
  水云儿说了半天,话锋一转,软声道:「教主怕他晚到一点,公子便又跑了,命我请公子留下。公子啊!你千万不要贸然离开呀,否则水云儿我罪责难逃。」  
  「你凭什么要我留下?」  
  水云儿轻诧道:「咦,若不是决意和水云儿一道,公子怎么会喝水云儿端的茶?」  
  白少情低头,手中的茶碗已经半空。  
  水云儿的目光,忽然狡诈得令人心寒。  
  白少情纹丝不动,打量水云儿一眼,唇角带起一抹冷然笑意,将碗中剩茶统统喝下肚子,轻轻哼了一声。他戴着人皮面具,却掩不住骨子里的风情。  
  水云儿吃吃笑起来。  
  「你笑什么?」白少情问。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想起了什么?」  
  水云儿乌溜溜的眼睛轻快地转着,口中吐出两个字:「驴子。」  
  她摆动纤腰,坐到白少情对面。  
  「公子不问我怎样吗?」  
  白少情与她对视片刻,叹了口气,「他现在如何?」  
  「很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他挨了一记三尺刀,伤势至今无法痊愈。」  
  白少情闷了半晌,冷冰冰道:「三尺刀,一刀三年,难道是假的?他要敢妄运功力,只怕三年也好不了。」  
  「你就这般狠心?」水云儿眼里带着怨意。  
  白少情不答,他问:「封龙要你带走我?」  
  「他是这么想的。」  
  「仅仅只是想?」  
  水云儿皱眉,「教主是这么想,但他不愿意这样做。」  
  白少情奇道:「为什么?」  
  水云儿叹气,「因为你的脾气比驴子更糟糕。」  
  白少情瞅了她半晌,喃喃道:「如果我不是白少情,我一定会大喊一声,司马繁,正义教的水云儿护法在此。」  
  水云儿便也学他的样子,喃喃道:「如果你不是教主的命根,我就算是正义教的水云儿护法,也一定会大喊一声,司马繁,你要采阳补阳的蝙蝠公子在此……哎呀!」  
  白少情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  
  冷冽得像浸在冰海里百年的剑,冷的能教人的骨头冻出裂缝。  
  纵是水云儿,也忽然在他的目光下打了个寒战。  
  水云儿强笑道:「公子有何赐教?」  
  白少情问:「你在我茶碗里放了什么?」「你以为我放了什么?」水云儿仍在强笑。  
  白少情沉默。  
  半晌,他叹:「也罢,他要我的性命,原本不难。」冷冽的目光忽然消失了。他回头,看向窗外。  
  窗外无柳,无明月,无银瀑,无蝶影。  
  水云儿在他身后,低声道:「那里面放的东西对你没有害处,都是助你练功的药。教主亲自吩咐我给你用的,这药末无色无味,放在茶里,压根尝不出。你其实已经喝了好几天了。既然已经揭穿,我也不放茶里,你都拿去,喝不喝都随你。」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白少情。  
  白少情转过身,看向那小纸包。  
  他静静看着它,就像他第一次在山东万人庄,看见那颗名满天下的夜夜碧心丹;就像第一次看见方霓虹,在林中舞那套风华若无声。  
  他的眼睛猫眼似的,晶莹中有微光颤动。  
  水云儿见过白少情许多次,却第一次发现,白少情确实很美。  
  让白少情动心,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满足的事。  
  她终于知道,教主费了许多心血,也不过是为了让这个人冷冰冰的心,轻轻跳上那么一跳。  
  「你怎么不接?」  
  白少情仍看着它,不语。脸上显出一丝挣扎。  
  「你不要,那我可要仍掉它了。」  
  水云儿不是说笑,手一扬,小纸包破风而出。小纸包直飞向白少情,他侧身,让它从自己身边掠过,斜斜掉在窗沿上。  
  水云儿的脾气一向很好。她是赫阳的师父,即使在辣手施刑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但现在,她却无端起了怒火。  
  前一刻,她还觉得白少情很美;这一刻,她只觉得这家伙真是可恶透顶。  
  她甚至忍不住霍然站起来,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够得上教主一根头发?我总算明白了,他就算为你死了,你说不定还高兴呢!」她真的很少如此没有风度。  
  「你总算明白了。」白少情冷冷道:「他如果为我死了,我一定会很高兴。」两人的视线,都像冰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冰一样的视线忽然融化,同时看向远处的大门。  
  「奴婢告退。」几乎是瞬间,水云儿恢复了丫头的天真本色,盈盈退出侧门。  
  几乎就在同时,掉在窗沿上的小纸包滑进了白少情的袖口。  
  「又来打扰前辈。」司马繁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  
  白少情拱手道:「司马公子。」暗中观察,司马繁神情特别轻松,似乎遇到高兴事。  
  「公子红光满面,似乎喜事降临。」  
  「今天得了好消息,前辈猜一猜如何?」  
  万里红能和什么好消息挂上钩?白少情略一低头,揣测着问:「是否已经有那蝙蝠的下落?」  
  司马繁点头道:「不错,我已经知道蝙蝠在哪了。」  
  白少情呼吸蓦顿。  
  司马繁眼睛盯着白少情的瞳子,时间仿佛沉淀了许久,才有一丝清淡的笑意从唇边散开。「前辈为何不追问蝙蝠的行踪?」  
  白少情讶道:「我不追问,难道公子就不打算说吗?」他假意地咳嗽一声,撩着摆子坐下,直着腰杆。  
  司马繁干笑,「前辈动气了。」选了对面的椅子坐下,摇着纸扇道:「司马繁不够恭敬,前辈恕过。」刷地合起扇子,双手握扇,对白少情作了一揖。  
  白少情哼了一声,等他说下去。  
  司马繁道:「关于蝙蝠的事司马繁多方打探,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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