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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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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脚程何等快速,天亮之时,已奔出三百余里路。

天色一亮,两人不便再这样奔驰,便在一座庙之前停步。

钟荃的轻功,自然还不及这位武林奇人,因此一路上拼命放尽脚程,此刻,禁不住已稍稍喘息,额上微沁出汗珠。

罗淑英当先人庙,只见庙内一个人睡在地上,厚厚的被褥,将整个身躯包括头也包裹住,却露出顶门上的发髻。

她不经意道:“把这人扛到后面的小溪摔掉……”

钟荃吃一惊,道:“这人是此处的庙祝呀,而且,天气又冷……”

她脸色一沉,道:“你敢不听我的话么?”

钟荃屹然直立,倔强地道:“我没有意思要违抗你,也知道只要你一举手,我便立成齑粉。可是,我自问没有对你做错什么事,而且这庙祝也没有开罪别人的地方,你可以用强力将我生命夺去,但不能迫我心中愿意或不愿意做某一件事……”

他自己也惊异起何以能够侃侃而谈,流畅得完全不像以往讷言的习性。

其实他心中早已反复想过许多问题,但总无法解释一路上何以她会对自己这样,不但拒绝了自己称谓她为姑姑,而且态度之冰冷,宛如将要置他于死地。

但这刻他的态度,正是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的老话。

钟荃自幼在昆仑山上,久受诸位大师薰陶,已经形成一种外和内刚的性格,尤其许多善恶的观念,更是牢不可拔。

他的心中,只悬虑着一件事,便是秋月禅师和齐玄去救治陆丹,不知结果如何。但此事是已经决定的了,无论自己在与不在,也不能改变事实。这时他只好将个人之事抛于脑后,仅在奇怪这位美貌妇人,何以会这样对待他。这种行为,不免令他灰心和反感。因为当日他实是诚心为她做了些事。至于剑法,那不过是碰巧学来,并非因要学剑法而为她做那些事。

罗淑英冷笑一声,道:“嘴巴上说得蛮好听的,可是……”

钟荃面色毫不变动,也不开口分辩。

她道:“我自从为了一句誓言,将自己禁锢在那山谷的山屋中,整整过了四十个年头,然而,你这可恶的小畜牲,却把我迫了出来,小毛也因你而饿死。我真看不出你这种人,还会讲究什么仁义。”

钟荃乍吃一惊,神色变动,问道:“我干了什么事?”

她道:“你杀了邻谷那位贺谷主,是么?人家每隔十日,便命人送一次粮食用品来,四十年来如一日,也不肯教我知道此事。这样的人,你却把他杀死,小毛因此饿死木屋中,这不是等于你间接杀死小毛。而我因小毛之死,不得不毁诺出屋,你还不知自己干下什么事?”

钟荃不觉怔住,他哪能知道其中有这种连锁关系。事实上,他也不想杀死贺固,只因贺固的外门功夫白骨罗刹功太过阴毒厉害,迫得自己不得不以未练成的般若大能力去遮挡,那种先天真气,无坚不摧,能发而不能收,因此将贺固击毙。

他也料不到土行孙贺固,竟是这么一位人物,能够为别人效劳了数十年而不求当事人所知。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胸襟啊,他不由得极度后悔和歉疚杀死这么样的人物。

于是,他的面色由灰转白,极是难看。

罗淑英举棋不定地沉吟一下,她正在疑惑这外表诚朴的少年是否表露出真情来。若是真情的话,那么他之杀死贺固,必是另有内情,并非以前所想象的伪君子。

但忽然间,她又觉得这种诚实的德性并不可贵,这好像是个累赘,常常使人有束手缚脚的苦恼。

于是她仍然轻蔑地哼一声,抛开刚才的思想。重复仔细地打量这少年人一眼,然而,这少年脸上那种磊落的神情,与及挺直的身躯所表示的坚定意味,使她一时没话可说。

又歇了一刻,她道:“你虽然表示得很坚定,并且对杀死贺谷主之事悔疚,可是他终是死了,再也不可复生,至于你,也未必硬得过我的酷刑。你信不信…·”

钟荃暗中打个寒噤,他知道道家玄门,甚多稀奇怪异的法子,尤其她的太清派,更是玄门中最厉害的一派,武林中各派本也有不少阴毒的手法,能使人苦不可当,但求速死。她乃是太清派的嫡传掌门人,所施之手法,自然更加厉害。

“我并不想威迫你。”她又道:“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便是普通人所认为对的观念,对我未必适用。即如你方才违抗我的命令,只因为我的命令太以残酷无人道,故此你宁死不从。这本是丈夫气慨,男儿本色,可是对我而言,却不适合,你最好明了这一点……”

钟荃听了,茫然点头。她这番话,未尝不是道理,但却是有点儿太过玄妙的道理,可把他弄得有点儿混淆,似乎许多事情无从推论了。

罗淑英得意地微笑一下,似乎是甚为欣赏这些自创的道理。

霎时间,她自己也安心了。自从她在迷魂谷禁烟了四十年,她已不属于这个世界,然而,她总未能够安心地超然于人世之上。如今理论上既有所根据,便能够安心了。

她举头四看,这座庙宇因为年久失修,其中一个角落竟然坍崩,露出个大缺口,神龛上供着的三清神像,都残缺陈旧不堪,蛛网处处,败叶满阶,十分荒凉光景。

这样子的破庙,又是在人迹罕至的旷野,还有个庙祝,倒是件奇事。不过,她没有理会,却认为这庙祝大是冒渎神灵,也不收拾一下各处,罪已该死。

她道:“我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操有这世上人们的生杀之权,你可明白?”

钟荃连忙摇头道:“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你越说就越糊涂。”

她不悦地哼一声,却听钟荃又道:“除非你已不在这天地之中,否则,总是和这天地浑然一体,可是你却否认这道理。”

罗淑英秀眉微蹙,愠道:“小孩懂得什么?你试试幽居四十年而不出屋半步的滋味。”

钟荃努力地搜索以往累积的学问,打算发挥一下自己刚才的主张,可是,他终于被迫放弃这企图,因为他确实无能为力。

要知罗淑英幽锢空谷达四十年之久,不免心理有点儿变态,关于事物的是与非,往往因时间而改变。再说她虽然认为自己已非世俗之人,乃是超乎现世的。殊不知凡是不满现实的人,究其本身已是现实的累赘。因为同一个天地产生了现实,也产生了她本身。她如何能将自己从浑然一体的天地分割出来?有如我们将自己的肢体分割开?

当然钟荃无法说出这番道理,指出她仅仅是不满现实而已。

她变得严厉地道:“现在我命你将那庙祝掷在庙后的溪中。”

钟荃但觉自己许多观念都崩溃了,那是不但在理论上无法站得住脚,而且,根本上也无法抗拒强权暴力。

他悲哀地叹口气,走过庑廊下,一下子将那庙祝连人带被扛起来,脚尖微一用力,已飞纵出庙去。

庙后的小溪离这庙大约有半里之远。罗淑英等他出了庙后,立刻便摄神静虑,倾听动静,她这一留上神,可以察知周围数里内的动静。

钟荃一径飞跃到半里外的小溪旁边,忽然心上掠过一个念头。

“唉,不管怎样,胡乱杀人到底不对,即使她有权这么干,但我可不能做帮凶呀!若给师父知道,岂不大大伤心?我不如悄悄将这人放了,另换块大石掷下溪中充数…。··”

眼光一瞥,正好瞧见不远处有块大石头。

他这刻却不知道庙中的罗淑英,这位一代奇人正以无上玄功,倾听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停步思维,罗淑英已经知道了,并且猜疑他有这种企图,立刻施展出无上轻功,宛如御风般飞来。

不久工夫,她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数丈之外,察看着他的动静。只要钟荃一违背她的命令,便立刻发出道家罡气,将他粉身碎骨。

危机四伏,存亡一发,钟荃倏然双手举起长形被包,高举过顶。

她失望地吐口气,收回那弩张剑拔的势子,暗忖道:“这少年果真诚实不欺,心口如一。既没有违背我的命令,可不便此刻杀他。”

只见钟荃双手一扔,扑通一声,将手上的长形被包扔在溪中。

裹住的棉被在水中忽然松开,被中的人倏地浮现出水面。

她的眼力何等锐利,已瞧见那顶髻,正是如假包换的那庙祝。立刻如响斯应,翻身飞纵回庙。

这里钟荃还踯躅溪畔喃喃自语道:“庙祝啊,你别怪我太狠,把你已绝气多时的尸身掷在水里头。换作我是你,也愿意将无知觉的臭皮囊,换回话人的苦难……”

原来当他想到要暗中放掉的那庙祝时,立刻便发觉肩上的人有异。他将这庙祝扛在肩上,无论如何,即使没有醒来挣扎,也应柔软垂下,但这刻肩上的人仍然硬邦邦地直挺着,简直是具僵了的尸体。

当下伸手一探,触手处冰冷如石,毫无半丝生气。这才知这庙祝依然躺在被窝中之故。

于是他便决定将这尸体掷下溪去,只因他是个心胸豁达、极为人设想的老实人,反正人已死掉,掷在溪中还不是所差无几?殊不知此举却救了自己一命,亦不可谓不险了。

他回到庙中,只见罗淑英盘膝坐在供案前的地上。

曙色已侵入庙中,晚风刮得阶前的败叶,发出枯燥的声音。

她惘然地注视着一张残叶随风移动,直到那残叶吹到阶边,再也不能移动,她的眼光也定在那里。

钟荃在阶上坐下,离她不远。

他觉得这几个时辰的尽力奔驰,比之厮杀整天还要疲累。当下双手托腮,肘子搁在膝头上,努力松弛一下。心中不由得想起那匹变得神骏非常的黄马来。

他将以后的事完全撇开不想,因为他这时感到,自己已经失去自由。以后的事,全都不由自主了,何况许多事情,都是他无法得到答案的。

心上忽然涌现起陆丹的倩影,禁不住怅惘地叹口气。

“她也许赶得及救活,但也许已经死了。唉,这人生是多么变幻无常啊!”他叹口气,又痴想道:‘若果她还在世上,而我能够永远和她在一起的话,即使要备受无数苦难,才能得到这美满的结局,我也愿意……”

侧面的罗淑英被他叹息之声惊动,转眼注视着他,发觉了那种落寞的神情。

她不满地摇摇头,轻轻道:“秋天又到了,然而你这年轻人懂得和遭受过什么?也学那些饱受风霜的人般,无端嗟叹。”

她随即将视线移开,仍然用轻轻的声音念道:“少年未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余韵袅袅,楚楚动人。在她这时候,果然是欲说还休的心境,是以这首词,份外能够感动自己。

这一刹间,她已流露出女性的温柔,使得钟荃不知不觉地对她同情起来。但心中仍然否认她所诵上半阕的词中之意。因为他已认为自己懂得了愁的滋味,并非是如她所说股强说愁。不过,他也已原谅她的错误,他自个儿也是到现在才感到蓦地已经长大,从而体味出所谓愁的滋味。

她大概是太久没有和别人谈话,因此产生一种说话的欲望,不管所谈的是什么,她也愿意谈谈。当然,这也是基于她认定这少年的确老实可靠,才会撤消了从原始至今人类仍有的疑惧本能。

她道:“我在那石屋中,已看过四十次秋天的落叶,那种滋味,并非仅仅一个愁字,便说得尽。”

钟荃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独个儿住在那屋子里呢?而且一直住了四十年这么长久,我真想不透……”

她傲然昂起脸,对着檐边的天空,更为明亮的晓色,将他美丽的面庞映得更清楚动人,尤其那对秋水般的眸子。

“我和你一般年轻的时候,我也不会懂的。至于现在呢,我却可以骄傲了。”

她中肯地把以往的事,扼要地叙述一遍,庙外的秋风,掠过旷野大地,发出寂寞的声音,一似是为她叙述这凄凉遭遇时的伴奏。”

钟荃听完之后,无言地低下头。他心中完全被她这种伟大的情操而充满感动之情,也为了这种坚定互信的爱情而神往不已。

她是这么久未曾叫过袁文宗的名字,此时虽然是对着这青年人叙说当日之情,但每当她提起文宗这名字时,便宛如瞧见他含笑伫立在面前,但那潇洒的身影,转眸幻灭,她流下两行珠泪,沾湿了襟袖。

最后,她以冷酷的声音,将结论说出来。那便是她有所怀疑青田和尚没有去找到袁文宗,告诉他这回事。她要查明白这件事,假如是这样的话,她便要将青田和尚凌迟处死。而且毁坏天下寺庙,杀尽佛门弟子。用血果来补偿青田所种下的恶因。

钟荃与佛门有极深的关系,当时不觉为之毛骨悚然,但当他想到自己的性命,也是危于叠卵之时,只好轻嗟一声,不说一词。

这一声轻嗟,却使罗淑英惊讶不置。她露出诧异之色,道:“怎么?像昆仑弟子,何以不挺身而起,只叹息一声了事?难道还会同情我的遭遇而不反对这种做法?”

钟荃当然不是这意思,可是要他详细深入地分析,却也办不到,只好苦笑一声。

她沉思了一刻,便摄神定虑,调息呼吸,行那道家无上坐功。

钟荃本也想坐坐,可是,当他一想到命在须臾,似乎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立刻便放弃这念头。

这刻,他宛如那些临死之前的人一般,心中既空空洞洞,却又似有千言万语,倒把那颗心儿吊上半空,不上不下的,甚是奇特而难受的滋味。

他懒得去回忆往事,又不愿心中空洞无所归依,不觉有点儿烦躁起来,猛可站起身,踱出庙外。

放目旷野茫茫,青绿的颜色中,夹有不少枯黄,尤其是许多树木,挺着光秃的枝干,在秋风中摇颤不休。

他喃喃道:“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咳,真个人何以堪?”

顺脚而走,不觉到了庙后半里外的溪畔,岸边的溪水,都静止不动,许多落叶漂浮在上面,每一片的形状和遭遇都是十分相似,然而,看起来却像各有各的打算,彼此丝毫没有半点儿休戚相关之意。

他不由得联想到人生的种种现象。自古以来,多少的苦痛是一再地发生在这世上。甚至于在同一人的身上,同样的痛苦会发生两次或两次以上。至于同时或同地而不同人的可怕遭遇,更是常有所闻。然而,人类具有万物俱无的智慧,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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