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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烟卿-琴州恶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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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空听见夫人说有事情要告诉自己,连忙道:〃夫人有事就直接叫我们进去好了,别耽误了你修道。〃
司徒大保奇道:〃娘亲,什么事情让你亲自来说。〃
秦花卿虽然很少出来,与这三父子感情极好,并没有半点生疏。此刻眼波流转,柔声道:〃我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小保的事情。小保最害怕先生教书了,我想着他既然不喜欢,就不请先生来。府里请来教鼠鼠的先生学问很好,现在鼠鼠的学问也不错,就让鼠鼠教小保吧。以后你们父子不要总叫小保去玩,小保的事情就先教给鼠鼠,让鼠鼠陪他读书习字玩耍。我们要说好了,你们不许干涉鼠鼠。〃
她是在宣布事情,口气宛如商量,脸上始终有些不自觉的笑意,十分的可亲可爱。司徒鼠鼠看看夫人,再看看夫人怀里的司徒小保。心想幸好夫人嫁人早又不出门,否则一定是倾国倾城麻烦很多的。幸好司徒小保是个男孩子,否则麻烦也不会少。
司徒小保委屈:〃娘亲,鼠鼠教我也不要学。〃
秦花卿板脸:〃那就请先生来府里教。〃
司徒小保垂头:〃那还是鼠鼠好了。〃
纠风的第一步是不允许司徒小保臭美。
司徒鼠鼠手拿一枝柳条,让丫鬟把司徒小保的胭脂水粉眉笔唇脂,一切不属于男人房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扔掉了。
司徒小保牢牢的抱着手里一件罩纱的外衣不肯放。那是司徒空派人去请锦绣坊的大师傅亲自来给他制作的。衣袂翩翩,最细薄的轻纱在上面仿佛身上罩着一层雾,是司徒小保最心爱的衣服之一。
司徒鼠鼠拿柳条在自己的手心敲了几下:〃先留着吧。〃他心里想反正你现在长得快,那衣服最多也只能再穿半年。
司徒小保感激的望着他,连忙把衣服收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用委屈的闪着水光的眼睛看自己变得空荡荡的房间。
纠风的第二步是让司徒小保学习。
司徒鼠鼠把他拉到书房,按在椅子上:〃先学磨墨。〃
司徒小保不肯:〃鼠鼠我要出去玩。〃
柳条终于不再是摆设,嗖的一声过去。司徒小保低头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司徒鼠鼠,奇道:〃鼠鼠你干什么。〃
看来不用力气到底是不行,到现在司徒小保对自己为什么拿柳条都毫无概念。这就是父母宠大的孩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打人,更没有挨打的概念。
司徒鼠鼠翻白眼:〃好好磨墨,哪都不准去,夫人说的话你忘记了么?〃
磨墨就代表着要写字,写字就代表着要学写字。这是司徒小保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娘亲说完他就觉得要糟糕。
那时候心里还想,鼠鼠不会对自己看的很严,没想到鼠鼠不给情面。
司徒小保赌气,把桌子上的砚台拨拉到地上去:〃不磨。〃
司徒鼠鼠也不着急,拉着椅子坐在门口,看着门不让司徒小保出去,慢慢敲打那根柳条。
司徒小保把书桌上的书摆成枕头,自己躺在书桌上准备睡觉。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司徒鼠鼠还坐在门口,点着个小的熏蚊子的香炉,一手轻轻抚摸趴在他腿上的猫咪。
司徒小保迷糊着爬起来,差点摔在了地上。
司徒鼠鼠听见声音,转头看他:〃磨墨。〃
司徒小保不服气,冲过来和他理论:〃我不要磨墨,我不要学写字,我不想写字。〃
司徒鼠鼠把柳条在手里转了转了,斜着眼睛看着他笑:〃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司徒小保过去坐在他腿上:〃鼠鼠,我不想磨墨。〃小猫喵的跑走了,把司徒鼠鼠的腿留给司徒小保一人独占。
司徒鼠鼠皱眉:〃磨好我们就回去吃晚饭。〃
司徒空和司徒大保慢吞吞品尝晚饭,尽可能把一切咀嚼的速度都放慢,等一等被恶仆司徒鼠鼠关在书房的司徒小保。
司徒大保很同情:〃鼠鼠那么厉害,小保一定吃苦了。〃
司徒空点头表示认可:〃不过小保磨人的本领也很厉害。〃
司徒大保撇嘴:〃那没用,鼠鼠欺负他就跟猫玩老鼠一样。〃
他们在这边隐约听见书房传来的声音,司徒空挑眉:〃开吵了开吵了。〃父子两个蹑手蹑脚的去书房附近偷听。
司徒小保和司徒鼠鼠吵的不亦乐乎。好在吵来吵去都没什么伤感情的话。一面是司徒小保觉得委屈不服气,说要找他娘亲。另一面是司徒鼠鼠好整以暇,坚持自己是为司徒小保好,一步不让。
最终司徒小保屈服了,在行动上先做出了让步,磨了一会墨。等司徒鼠鼠点头表示过关。就撅着嘴去吃晚饭。司徒空和司徒大保提前一步赶回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司徒小保渴望的目光在父兄身上来回转圈。司徒空和司徒大保小心翼翼的回避他。司徒小保吃了半碗饭就委屈的吃不下去了,放下碗往母亲的房间跑。
经过一番可想而知的撒娇哭闹,司徒小保无功而返,把剩下那半碗饭恨恨的吃完。
司徒空和司徒大保难免在心里佩服秦花卿。从前以为世上只有鼠鼠不怕小保纠缠,原来家里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司徒小保都十三岁了,眼见着就大了。一个字不会写也不好,恐怕将来娶亲也要给岳母家笑话。
在母亲不肯松开,父兄不肯相帮的窘境下,司徒小保渐渐的接受了,每天跟着司徒鼠鼠磨墨练字,读书背诗。
他不很聪明,但也不是一个笨孩子,练了三个月,字已经可以看出一点模样了,翻着格律书也能做出些有点模样的绝句七律抑或词。
司徒鼠鼠看他在府里闷得难受,同意每三天让他出去一次。司徒小保做一个恶少的美梦得以断续的维持。
第一天出去,回来带了满满的零食和小玩意,都是那些三个月没看到他的叔叔婶婶们给的。根本不用自命恶少的司徒小保抢夺,已经几乎压的他走不动。
转眼夏天过去了,初秋天气凉爽些,司徒小保照常在街上闲逛。远处有骏马扬起的飞尘,那是去往琴州知府官邸的。
他在卖粽子的吴大娘那里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有官府的衙役散发一张画像,寻找几年前在这里丢失的一个孩子。
司徒小保和吴大娘一起看。吴大娘笑道:〃这个孩子可真俊俏,咱们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呀。〃
司徒小保脸色发白:〃官差大哥,找这个人干什么?〃
那官差道:〃听说是一位高官的幼子,被人拐骗出来。那两个人贩子供认是在琴州把孩子弄丢了。〃
司徒小保把画像卷起来,拿着慢慢走出去,一步步蹭回家。画像上面的人他很熟,虽然现在那个人已经和画像上的不很像了。
司徒小保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开门的下人关切道:〃小少爷怎么了?〃司徒小保摇了摇头,他想跑回去告诉司徒鼠鼠,又有点走不动。
进了家门又走了一会,才到自己和父兄住的院子。司徒鼠鼠看见他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司徒小保坐在他身边,伸手拉他的袖子,把脸埋在他的腿上,低声哭泣。
司徒鼠鼠轻拍他的背:〃小少爷,谁欺负你了?〃
司徒小保在琴州一向被人爱护,出去逛街竟然会哭着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司徒鼠鼠哄了他一会,把司徒小保的脸抬起来,在他红红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别哭了。〃
司徒小保抽噎:〃鼠鼠,你想你爹娘么?你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司徒鼠鼠望天:〃你真笨,我没有爹娘。〃
司徒小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最后决定不告诉,悄悄把那张寻人画像又往怀里塞了塞:〃那你就是不走了。〃
司徒鼠鼠点头:〃我当然不走。〃他俯在司徒小保耳边:〃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当年看见那两个人不是我爹娘,我是树上长出来的。〃
司徒小保大为震惊:〃啊。。。。。。啊。〃
司徒鼠鼠拉着他去吃饭:〃啊什么,快点吃了饭,写一会字就睡觉,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第三章
夜里司徒小保睡着了以后,司徒鼠鼠翻他的衣服,把司徒小保塞在怀里的那张画像拿了出来。司徒鼠鼠狠狠的皱了皱眉。传单是绘制完成后雕版印刷的,可见必定为数不少。画像绘的很好,一张寻人的传单搞的倒像文人鉴赏的佳作。
司徒鼠鼠不屑到觉得有点想呕吐。点燃了火折子,充满鄙夷的烧了粉侯云从捷的传单。将地上的灰扫出去,散落在草丛里。永远和那个人那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粉侯便是驸马,当年刁蛮的公主执意嫁给丧妻的状元,仿佛一桩美事,朝野争传。却没有人知道云从捷的儿子从此每天不知道要遭多少嘲讽和笑话。
刁蛮公主的仆从又怎么会是好人,这个先一步成为长子的孩子让她们不顺眼。她们鄙薄他的出身,在云从捷上朝时用刻薄的语言嘲弄孩子和孩子母亲的地位。
诗画双全的驸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知道有什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却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
在与公主新婚后三年,在云从捷带儿子去郊外的道观看花那天。儿子走丢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个从出世起就为云从捷带来无数快乐的孩子,在丧妻之痛后惟一陪伴在身边的安慰和亲人,云从捷惟一的骄傲和幸福。从此在京城消失,再也寻觅不到。
京城充满了梦想,到处是才子佳人,有数不尽的风流韵事,是天下所有男儿梦想的土地。但不是司徒鼠鼠的。
司徒鼠鼠洗了手走回屋子,路过自己的偏间,一直走进司徒小保的卧室,坐在司徒小保的床边。
和京城比起来,琴州不够大,不够繁华。没有香飘街道的美酒,没有昼夜不熄的灯火,没有佳人倚楼眺望。
琴州的美在小桥流水,在佳人回眸浅笑。琴州的文人不斗文思,最多一起玩曲水流觞。琴州的绝色很多,却从无红颜添乱。琴州的女子不外嫁,琴州的男子有风骨。
琴州充满了温柔与欢快,让生活在琴州的人再也不愿意离开。只有琴州这样的地方,才能养育出司徒小保这样顽皮的不受拘束,从来也不会被恶意目光嘲弄的,把恶少作为理想的小少爷
多愚蠢的人才会再回去呢。司徒鼠鼠伸手抚摸司徒小保的脸。云慕道已经死了,世上只有一个有司徒小保陪伴的司徒鼠鼠。
日子继续如往常一般过,不过是琴州城里来了些寻人的官差,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也对百姓毫无影响。当然,这个没有影响里不包括司徒小保。
吃早饭的时候司徒空道:〃小保,爹爹今天带你出去玩。〃
司徒小保连忙摇头:〃不出去不出去。〃
哥哥司徒大保奇道:〃鼠鼠已经这么厉害了么,小保跟转了性似的。我的天,神仙也没这么神通广大吧。〃
当父亲的司徒空心里有点担忧:〃小保,你最近是不是累了。〃
满怀心事的儿子摇了摇头,把饭碗放下:〃我去找我娘。〃
司徒空挫败,坐在位子上懊恼的看儿子一溜小跑去他娘的阁楼里。儿子有事情为什么要去找娘,这里有爹爹难道不能说么,又不是女儿。
司徒小保跑进母亲的房间,一头扎进床帐里:〃娘亲娘亲,我有事情和你说。〃
秦花卿还没有醒,被儿子叫的勉强睁开眼睛,伸手在司徒小保的头上胡乱的摸了摸:〃我的乖儿,怎么了?哥哥又欺负你?娘下午教训他。〃
司徒小保摇头,脱了鞋爬上床去,贴着母亲的耳朵:〃娘亲啊,好像鼠鼠的爹娘要找他。〃
秦花卿答应了一声,叹了口气坐起来。司徒小保给她把长发披到肩后去,急切的望着她,等待母亲说话为自己解忧。
秦花卿把他抱在自己腿上:〃你怎么知道是鼠鼠的爹娘在找他,当初不是他爹娘不要他了么?〃
司徒小保摇了摇头,把自己在外面听到的话和母亲复述了一遍,最后为难道:〃我觉得是鼠鼠的爹娘来找他了。〃
秦花卿安抚他:〃你和鼠鼠说过了么?〃
司徒小保露出为难神情,慢慢低下头:〃没有,我只问了他想不想爹娘。〃
秦花卿笑了:〃我儿真聪明,鼠鼠怎么说?〃
司徒小保说:〃鼠鼠说他没有爹娘,他是大树生的,是在大树上长出来的。〃
秦花卿掩面大笑,过一会道:〃就算真是鼠鼠的爹娘,鼠鼠也不想认他们了呢。小保,鼠鼠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啊,他这是说愿意留在咱们家。〃
司徒小保抓他母亲的衣角揉搓:〃那鼠鼠将来会不会觉得我骗他了。〃
秦花卿摇头:〃不会,鼠鼠比你聪明多了,说不定你一问他,他就知道了。〃
司徒小保长出一口气,退开一点趴在母亲的腿上,低声昵喃:〃我不知道有多担心,有多担心。〃
秦花卿道:〃幸好当初怕鼠鼠被人看不起,对外面说是家里远亲在乡下的孩子。如今免了麻烦,否则你的鼠鼠一定被人要回去了。〃
司徒小保握紧小拳头:〃要是鼠鼠不想回去,就不许别人抢。鼠鼠只能跟我在一起。〃
秦花卿觉得好笑:〃等你和鼠鼠长大了再说吧,小心鼠鼠笑话你,你当鼠鼠是你的么。〃
司徒小保用头在母亲的腿上蹭了蹭,很坚决的开口:〃是我的,谁抢娘亲你就去打他。〃
秦花卿摇头:〃既然是你的,这我可不管,你要自己去保护。〃
司徒小保委屈的拖长声音:〃娘。。。。。。亲。。。。。。〃
秦花卿轻轻拍他:〃好好,打他打他。〃
寻人画像的事情似乎渐渐过去了,司徒小保随着时间流逝恢复了些往日的精神。虽然他还坚持不肯出去上街,但和司徒鼠鼠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带着满脸的心虚了。司徒鼠鼠暗自好笑,乐得督促他多写两个字。
一个月后家里来了知府的文书,说已把每家每户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报上了官府,安排时间分批去琴州知府的官邸。
平民百姓的孩子传唤便到,司徒家这些宅第中的孩子,不敢太惊扰,如若不愿意去,在家里等候也可。
司徒空奇道:〃什么事情要个个过目?〃
那文书叹了口气:〃三年前一对偷孩子贩卖的贼夫妻偷了朝廷一位要员的小儿子,却一路不能出手。带到了琴州后,这对夫妻半路吵翻,将小公子扔在了琴州。现在就是要找这个小公子,已经找了一个多月了。〃
司徒空点了点头,又问:〃为什么要盘查琴州的孩子?那小公子若是在琴州,听闻父母寻找,焉有不应之理。〃
那文书道:〃是让那对贼夫妻认人。那对贼夫妻招认说走的时候把偷来的小公子推在另一位孩子的怀里。可那孩子的相貌,他们夫妻两个糊涂蛋竟然都记不准。男的说是大雾里一个极漂亮的孩子,但不知道是男是女。女的说不像是人是狐狸精,吓的他们当天就离开琴州了。〃
司徒空心中恼怒,那段日子小保生了病刚好。瘦是瘦了点,怎么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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