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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正文+番外完结_作者:尼罗-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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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朋五答应一声,立刻带了几名得力保镖上车离去。
    陆雪征就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俞振鹏无言的站在一旁,是傻了眼的模样;于是陆雪征就向他一挥手:“不是大事,忙你的去!”
    
    陆雪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脑海里一片空白。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两辆汽车缓缓从公路上拐弯驶下,却是金小丰和丁朋五回来了。
    丁朋五带着保镖下了车,无话可说的呆呆站立;而金小丰走到陆雪征身边,弯腰说道:“干爹,没追上。”
    陆雪征看了他一眼:“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金小丰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只看清楚了其中一个。那人额头上有一道痕迹,可能是个兵。”
    士兵常年带着军帽,脑袋会被勒出圆箍,额头上也会被晒出分明的印子。旁的可以隐藏,这个不好隐藏,所以老兵想要冒充百姓,是不容易的。
    陆雪征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他没得罪过军界人士——除了一个李继安!
    “发动所有人,城里城外一起找。”他的嗓子有点哑,仿佛一瞬间就上了火:“我的家底,你都清楚,赏格你自己掂量着定。”
    金小丰现在几乎可以和他心意相通,无言的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是一样的焦虑难过。
    其实在这个家里,小弟对他的感情最深。陆云端仿佛和他有缘一样,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和哥哥亲近。
    与此同时,陆云端已经被人绑了手脚堵了嘴,扔到了汽车后备箱里。汽车一路疾驰出城,而他在颠颠簸簸的憋闷与黑暗中,知道自己是遇到危险了。
    他怕极了,想哭,想叫,可是哭不出来,叫不出声。一块臭布塞进了他的喉咙里去,他呕了两声,汽车忽然碾过一块石头,他在后备箱里飞了起来,脑袋和手肘一起撞的生疼。死去活来的紧闭了双眼,他用舌头拼命的把那块臭布往外顶——可是没有用;他又试图抬起手来拉扯,然而手脚已被捆到一处,箱内又是如此狭窄,他根本无法扭曲身体自由活动。
    “爸爸……哥哥……”他在心里绝望的呐喊:“救命啊……”
    
    良久良久之后,爸爸和哥哥都没有出现,汽车却是仿佛变成了码头水面上的大船,在波浪上起起伏伏的,一味只是颠簸。陆云端这时倒是不动了,他想自己再怎样挣扎也是逃不出去,索性歇一歇,否则就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周身都酸楚麻木了,胳膊腿儿纠结在一起,几乎失去了知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后备箱里躺了一辈子——至少也得是几天几夜。肚子里饿的咕咕乱叫,他想起白嘉治,不由得睁开眼睛,带出了一颗大泪珠子。
    他并不知道白嘉治的生死,只记得对方胸前洇出了巴掌大的一块红色。他想自己将来要是还能见到白嘉治,一定不和他闹脾气了。白嘉治其实是好人,就是淘气——自己也是淘气嘛,所以那也没什么的。他想白嘉治大概还是长的不够大,等再过几年,大概就像爸爸一样稳重了。
    他思念起了白嘉治,肚皮都饿瘪了,应该是白嘉治带他去吃西餐的时候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陆云端怀疑自己是快要死了。
    他胸口憋闷,嘴巴大张着塞满臭布,下颚那里不能合拢,已经酸痛之极。有一搭没一搭的喘着粗气,他在昏沉中想起了妈妈。妈妈是死了的,这个爸爸已经告诉过他许多次;那自己如果也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呢?妈妈当然是好的,不过很久不见,已经不再想念了,他更愿意留在爸爸和哥哥身边,但是爸爸和哥哥又在哪里呢?
    在这半迷半醒之间,一阵惯性让他合身向后撞去。他骤然提起精神——汽车停了!
    一阵低微的嘈杂过后,前方的黑暗缓缓破开。陆云端拼命抬起头,看到了满眼的繁星,以及一张陌生冷漠的面孔。
    大手伸过来,拽下了他口中的臭布,随即像对待一个小包袱一样,把他轻轻巧巧的拎了出去。一把雪亮尖刀在他眼前一晃,他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要死了,然而刀子划下来,却是割开了他手脚上的绳索。
    他委顿在地,听到旁边的几个高个子男人在嘁嘁喳喳的说话,口音和家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乍一听上去,并不大懂。安安静静的扭头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在一片田野之中。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那是低矮草房的木格子窗。一只长命的秋虫蛰伏在半黄的衰草中,撕心裂肺的哀鸣,陆云端喘息着仰起头,看到月牙挂在半秃的树梢上。
    大手又伸过来了,这回揪住了他的衣领。他怕死,怕疼,不敢反抗,顺着力道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两步,一条腿还是麻,不过又走了一段路途,倒是好了。
    大手把他搡进了一间矮趴趴的土坯房里,让他踉跄了一下——地是土地,坑洼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站稳了,抬头望向前方。
    房间又冷又潮,棚上壁上都结了灰网。靠墙的火炕上放了小桌,桌边盘腿坐着一个人。桌上油灯吐着一豆火苗,一颤一颤的照出了那人的全貌。
    陆云端凝视着那人,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头发是花白的,眉毛却漆黑,这就怪;左肩高右肩低的歪着脑袋,这也怪;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他死盯着自己狞笑,这就不只是怪,而且可怕了。
    陆云端咽了口唾沫,双手抓住了长裤两侧。规规矩矩的弯腰一鞠躬,他说:“叔叔好。”
    李继安笑了,笑声中夹着嘶嘶的杂音,仿佛是嗓子里很不痛快:“过来。”
    陆云端一点也不想过去,但是鼓足勇气抬起腿,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肯走,后面那双大手也会把自己扔过去。
    这回在炕前停住脚步,他近距离的再次看清对方,发现这个叔叔虽然形象怪异,可是面貌长的还挺好看,眉毛浓浓的,眼睛亮亮的,脸皮也是白皙干净。
    这时,李继安探头仔细审视了陆云端,然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真像。”
    陆云端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就是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恐慌,但他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所以压下心悸,大大方方的问道:“叔叔,你是谁呀?”
    李继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又格外用指尖在那点泪痣上蹭了一下:“我呀,我是你爸爸的仇人啊!”
    陆云端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他装傻:“是爸爸欺负你了吗?”
    李继安忽然一皱眉头,捂住胸口咳了两声,而后扭头向炕下啐了一口唾沫。舔着嘴唇抬起头来,他微笑答道:“是呀,他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他,所以我就要去欺负他的儿子,你说叔叔坏不坏呀?”
    陆云端是个讲卫生的孩子,如今看他乱吐口水,真是感觉恶心极了。不过一手扶住炕沿,他主动探身伸手,在李继安的心口上摩挲了两下:“叔叔别生气,我帮你去教训爸爸,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143相对而谈
    
    陆云端很怕李继安,可是他没有父亲那样一脚踢飞沙袋的本事,所以只好另寻生路。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攻心,但他的确是这样做了,因为下意识的感觉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他并没有没皮没脸的没话找话、不笑强笑。李继安让他上炕,他就当真脱鞋爬上去。坐稳之后抬起头,他拍拍身边,一本正经的说道:“好热!”
    刚进十月份,李继安这边已经烧起了火炕,因为他身体不好,怕风怕冷。
    李继安倚着炕桌,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你家里热不热?”
    陆云端摇了摇头:“我家要到十一月才会烧暖气。”
    李继安嘿嘿的笑了两声:“暖气好啊,暖气干净。我原来也住过带暖气的大房子,可就是因为你爸爸害我,我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俯身凑向陆云端,压低声音说道:“叔叔可怜哪!”
    陆云端叹了一口气,抬手一拍他的肩膀:“你不要难过,我爸爸有钱,让他赔你一座大房子好啦!”
    李继安缓缓的摇头:“我不要他的房子,我要他的命。”
    陆云端一咧嘴,收回手来向后一躲:“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吧!你不是爸爸的对手,就来欺负我小孩子。”
    他低下头来捋起衣袖,看了看麻绳在手腕上勒出的红痕,然后抬起头来望向李继安:“可是我又没有害过你。”
    李继安刚要说话,不想胸中气息一乱,让他忍无可忍的咳嗽起来。陆云端坐在一边旁观片刻,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伏在炕桌上直不起腰,就抓紧时机爬上前去,跪起身来为他轻拍后背。
    良久之后,李继安才渐渐止住咳嗽,缓过了这一口气。面红耳赤的转向陆云端,他忽然一笑,声音嘶哑的像是刚刚吞过一把旱烟叶子:“你爹也是条硬汉,怎么养出一个小马屁精?”
    陆云端从裤兜里掏出小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又神色俨然的答道:“叔叔,我不是给你拍马屁,我是看你可怜!你生了病,怎么没有人照顾你?”
    李继安半死不活的歪着脑袋,用一种滑稽的哭腔答道:“我没家,没儿子。我命苦,我可怜。”
    陆云端又叹了一口气,把手帕放到了炕桌边上:“我也可怜呀,我还没有吃饭呢!”
    
    李继安一直在等着陆云端嚎啕——小孩子么,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他一直等到油尽灯枯,陆云端也没有嚎啕,不但不嚎啕,还在他旁边一歪身躺下去了。
    他有些失望,又感到有趣。摸摸索索的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他把刀尖缓缓逼近了陆云端的眉心。
    陆云端开始向后退——李继安进一点,他退一点,一直退到了炕沿。这回无路可退了,他闭上眼睛,心里说:“爸爸,哥哥,我这回真的是要死了。”
    然而眉心锐痛了一下,他并没有真的死。刀尖刺破皮肤,鲜血慢慢渗出,汇成一滴。
    这让李继安哑着嗓子笑出声来,他简直分不清自己刺伤的是陆雪征,还是陆雪征的儿子。放下匕首拖回陆云端,他把孩子抱进怀里,低头去吮那滴鲜血。吮着吮着,他忽然在满口的血腥气中察觉到了异常——他发现陆云端在明显的颤抖。
    陆云端轻声说道:“叔叔,你不要杀我,我害怕。”
    李继安略略抬头凝视了他,就见他依偎在自己的臂弯里,眉心紫红、双眼紧闭,五官眉目和陆雪征是一模一样的——这样一个小而稚嫩的陆雪征,在向自己求饶了。
    是的,小而稚嫩,所以仍旧不是真正的陆雪征。如果把真正的陆雪征引诱过来绑上刑架,大概对方也会求饶——不过这也难说,谁知道呢?反正他总是陆雪征的手下败将。
    李继安试探着挺直了腰,仅仅坚持了片刻,胸前旧伤就开始抽动着疼痛。于是他推开怀里的陆云端,佝偻着身体爬过去捡起匕首,非常谨慎的将其藏回怀中。
    从炕角拽过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盖在身上,他蜷缩起来侧卧下去,枕着一个小行李卷闭上了眼睛。而陆云端扭头向门口望去——门是关着的,窗纸上隐隐透出活动的身影,一定是保镖无疑。
    他用手背在眉心蹭了一下,昏暗灯光下,可以看到手背上的血迹。状若无意的躺在炕边,他不声不响的打量房内情景。
    没有刀,没有枪,连个狗洞都没有。他心急如焚的哭丧了脸,心想爸爸和哥哥一定急死了,可这是哪里啊?他们怎么才能知道我被人带到这里来了呢?
    
    翌日清晨,陆云端被饿醒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的拱到了李继安的军大衣下面,大概是在梦里害冷,所以朦胧中要去寻找温暖。他没有动,闭着眼睛先是思索了一番,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但是生出了满怀的勇气。
    爸爸说他是十多岁就开始出去闯世界的,十多岁是大孩子,八岁是小孩子,并没有什么大区别,所以他想自己不能哭哭啼啼的做胆小鬼。小人书上有着好多英雄的例子,做懦夫除了丢人现眼之外,再没有别的好处。
    思及至此,他决定翻过身去面对李继安。不想一个脑袋刚转过去,他却是和李继安对视了。
    原来李继安早醒了,一直在默然无语的盯着他看。
    这回他瞧清楚了李继安的打扮,发现他是一身军装。陆云端没接触过军人,只是远远见过美国大兵。伸手扯了扯对方那肮脏残破的领章,他出言问道:“叔叔,你也打过鬼子吗?”
    李继安面无表情的答道:“打过。”
    陆云端听闻此言,倒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但是随即心中警惕,认为自己不该轻信对方:“那你可真厉害!”
    李继安觉得这孩子是个傻大胆,一觉醒来,不哭不闹,竟然还和自己闲聊上了。
    
    早餐是面片汤,不干不净的一大盆端上来,倒是没少放肉,热气腾腾的也挺香。陆云端吃了一碗,已经是饱了,但因存着随时逃跑的心思,所以瞄着李继安,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这一碗吃完,他险些被撑得吐出来。
    早餐撤下去,李继安不言不动,靠在炕桌边发呆。陆云端和他相对而坐,忽然肩膀一斜脑袋一歪,仰脸对着李继安一笑:“叔叔,你把腰挺直嘛!”
    李继安咳了一声,然后垂下眼帘望了他:“叔叔被你爸爸打成了残废,直不起来了!”
    陆云端说道:“等我爸爸把赎金送过来了,你快去医院治一治吧!”
    李继安笑了:“谁说我要向你爸爸要赎金?”
    陆云端愣了一下:“你要杀了我吗?”
    李继安慢条斯理的答道:“他想赎你,也得有赎的机会。这个机会,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说到这里,他拿起陆云端昨夜放在桌上的小手绢,堵住嘴巴用力清了清喉咙:“小宝贝儿,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等死我了!”
    
    
    
    144你追我赶 。。。
    
    陆云端想自己要见机行事、保住性命,等待爸爸和哥哥前来营救自己;然而在吃完面片汤后不久,李继安忽然说要带他离开此地。
    这句话让陆云端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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