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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正文+番外完结_作者:尼罗-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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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定邦张了张嘴,声音又尖又细的答道:“他本来就快疯了!我不理他!”
    陆雪征用手指在他那高高的鼻梁上捏了一下:“和你爸爸赌气,顺带着连叔叔也恨上了?”
    杜定邦摇头晃脑的撅了撅嘴:“我……我没恨你。”
    然后他瞄了陆雪征一眼,发现陆雪征正在望着自己微笑,就垂下头去,叽叽咕咕的又道:“你不知道我爸爸有多讨厌……”
    陆雪征笑道:“那你给叔叔做儿子吧!”
    杜定邦笑了一下,娇声答道:“你太年轻啦!”
    陆雪征握住他的一只手,发现那手又薄又软,冷冰冰的。而杜定邦蜷成一团,满心委屈,不愿回家。
    
    陆雪征把杜定邦一直送到了杜文桢面前。
    杜定邦桀骜不驯,进门后就直接上楼去了。陆雪征见杜文桢十分欢喜,便问他父子二人交恶的原因。一问之下,他承认了杜定邦的不幸——杜文桢这个老子挑三拣四,上个月第五次搅黄了儿子的婚姻大事。
    杜定邦虽然看起来还像只嫩鸡崽子,但也是二十好几的青年了,需要有个家庭。家中这位父亲从他十八岁起就开始在这上面捣乱,熬到如今,他已经是忍到极限了!
    陆雪征哭笑不得:“老兄,你这是干什么嘛!疼儿子归疼儿子,不能因为这个,就连儿媳妇都容不下呀!”
    杜文桢振振有词,丝毫没有反悔之意:“你懂个屁!他看上的那个姑娘,嗬!又高又胖,胳膊有他大腿粗!万一将来两口子打起架来,她还不把我儿子打死了?”
    “那就找个苗条的,又瘦又小五十多斤,像猴儿那么大,这没有问题了吧?”
    “呸!万一她早死了,我儿子不得伤心吗?”
    “那找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总行了吧?”
    杜文桢思索着点了点头:“别人倒是介绍过这么一位小姐,可惜脸上有雀斑。我儿子皮肤好,所以……不配!”
    陆雪征哈哈笑出声来,心想人无完人,杜文桢这个德行,的确可恨。
    杜文桢长吁短叹了一番,心情慢慢归于平静,邀请陆雪征在自家吃顿晚饭,并请自己最心爱的十九太太出来作陪。
    在这晚餐时候,杜文桢长篇大论,讲述当下局势,末了又问陆雪征:“你在香港找好房子了吗?”
    陆雪征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年前看上一处,人家是只租不卖。我那干儿子一犹豫,就错过了时机。上个月再去问,结果人家已经租出去了!”
    杜文桢夹了一筷子菜填到嘴里,边嚼边说:“能找就找,一时找不到,也别急。我有房子,万一真到了那一天,我腾出一层楼给你住也就是了。”
    陆雪征嘴上道谢,心中暗想:“我可不和你合住,你这家里太乱套!”
    
    天黑之后,陆雪征告辞离去。到家后就见陆云端正坐在茶几前画画,便探头问道:“儿子,哥哥回来没有?”
    陆云端头也不抬的答道:“没呢!”
    陆雪征听闻此言,自去上楼休息。陆云端继续画画,而苏家栋在一旁无言的蹲了许久,见陆云端始终不肯说话,就抬手扒着茶几边沿,小狗似的抬头问道:“少爷,你是生气了吗?”
    陆云端换了一支彩色铅笔,在那纸上涂涂抹抹,头也不抬的答道:“闭嘴!”
    苏家栋懵懵懂懂的抬手挠了挠头发,怀疑自己是犯了错,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他百无聊赖的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挪到沙发前,倚着陆云端的小腿缩成一团,想要打瞌睡了。
    
    
    158四十整寿
    
    九月十六这天,陆雪征四十大寿。
    陆云端起了个早,看天穿衣,极力要把自己打扮的整齐漂亮。苏家栋推门进来了,像只茫然的小羊羔一样尾随着他,偶尔喃喃说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如此过了片刻,他伸手去拉陆云端的衣角:“少爷,你生气啦?”
    陆云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看着苏家栋的眼睛答道:“喏,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记住了——我不理你,是因为我在想事情,不是生气!你又没有犯错误,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家栋有些惶恐,觉得即便陆云端本来没有生气,可说这话之时,也是带了气了。眨巴眨巴他的杏核眼睛,他搭讪着蹲下来,因见陆云端的新皮鞋很亮,就好奇的用手指头在上面蹭了一下,蹭出一道黯淡痕迹。
    陆云端弯腰揪住了苏家栋,一路把他拖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向外一指,他说:“你给我出去!”
    苏家栋爬起来,像个小小游魂一样,非常乖巧的答应一声,然后就漫无目的的离去了。
    与此同时,陆雪征也已然起床,梳洗打扮。
    陆雪征向来都是西装打扮,今天却是换上一身簇新的长袍马褂——黑色绸缎长袍,寿字团花的绛红马褂。衣裳本身没什么出奇,可因料子皆是难得的上品,穿在身上光彩流动,就显出了别样的华丽。
    单脚踩在椅子上,他弯腰用手帕拭去了皮鞋面上的一抹灰尘,然后挺身走到大穿衣镜前,前后左右的自我打量。
    金小丰从浴室内走出来,也穿戴的西装革履,又特地配了一条鲜艳领带。单手插兜站在镜旁,他望着陆雪征默默微笑。
    陆雪征神色俨然的扯了扯长袍大襟,理了理马褂袖口。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他自己笑道:“这怎么像个新郎官似的?”
    然后抬头望向金小丰,他继续说道:“你也一样!”
    伸手把金小丰拉扯到了身边,他对着镜子审视片刻,随即转身把金小丰扳过来面对自己,抬手为对方正了正领带结:“我们两个,一中一西!”
    金小丰凝视着他,在心里补充下去:“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陆雪征顺手又重新整理了金小丰的衬衫衣领,忽然感到了些许异样,抬头回望过去,他发现对方那目光是异常的静谧温柔。
    于是他也满怀温情的笑了,抬手一拍面前的光头:“好孩子!”
    金小丰上前一步,羞涩一般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干爹,亲亲我吧……”
    不等陆雪征作出回答,他探头过去,自作主张的吻住了对方的嘴唇。
    陆雪征出乎意料的怔了一下,但也未躲。手掌抚过对方的后脑勺,他微微张嘴,在对方的唇舌上轻轻咂了一下。
    慈爱的一拍对方那宽阔后背,他在满室阳光中吐出一个字:“痴。”
    金小丰抬起头来,无言的依旧只是笑,一双眼睛陷在阴影里,目光却是明亮。
    陆雪征的形象、举止、气派,没有一处像寿星佬。陆云端出门见了他,大喝一声:“哎呀爸爸,你怎么像个新郎官?”
    丁朋五来了,很有分寸的对着陆雪征发笑:“干爹这身衣裳够亮堂,像个新郎官。”
    俞振鹏带着林逢春等人随后也来了,喜气洋洋的笑道:“干爹,您今天打扮的真像新郎官!”
    上午,杜定邦提前来了一趟,专门替他老子运送丰厚寿礼:“哟,陆叔叔。”他莺声呖呖的惊诧笑道:“你今天——”
    陆雪征没等他说完,就哭笑不得的反问道:“是不是像个新郎官?”
    杜定邦点点头,清脆答道:“是呀!”
    陆雪征无可奈何,故意笑道:“那请贤侄今天为我客串一次新娘子如何?”
    杜定邦立刻叽叽叽的连说带笑,大意是“陆叔叔别逗我,真讨厌”。
    杜定邦一走,陆雪征那徒子徒孙的大队伍就上来了。
    陆雪征本打算中午这顿饭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吃,只开了三桌的饭菜,除了干儿子们之外,也就再留几名得力出色、有些年纪的手下。然而他尽可以如此打算,却是拦不住那登门拜寿、拜完便走的人马。
    陆公馆忽然就热闹起来,并且立刻热闹到了一个高峰。高峰落下,众人自以为可以喘一口气了,哪知第二波客人滔滔袭来,瞬间又是把陆家仆人冲了个人仰马翻。到了这个时候,金小丰都有些手忙脚乱了,俞振鹏负责收纳礼金,派人一箱一箱的从楼后小门向内运送钞票,助手站在一旁捧着写好的礼帐,片刻过后便是高高一摞。陆雪征憋着一泡尿,始终找不到机会去撒,走投无路的坐在客厅内,向东有人磕头,向西又有人磕头,耳边嗡嗡作响,乱糟糟的全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丁朋五上蹿下跳,东吆西喝,倒是精力充沛。金小丰抽空一把揪住了他:“怎么搞的?不是只让你通知身边手下吗?你这——”
    丁朋五一头大汗,振振有词:“金哥,我可没有乱传消息,但我也没法子去堵旁人的嘴。干爹是谁?大老板做寿,不让他们来,他们偷着也得来啊!”
    “那这——”
    丁朋五挣脱开来,做出预测:“我这就带人到街口拦一拦。看着吧,中午这一场,少说得进一千号人情。”
    金小丰心乱如麻,光头快要爆炸,当即抢在了他头里,且说且逃:“我去吧,你留下来主事!”
    下午三点多钟,午饭终于开席。
    陆雪征站在抽水马桶前,几乎快要尿出长江。提起裤子闭了闭眼,他扶着墙走出去吃那迟来的午饭。
    午饭吃到一半,仆人进门通报,却是又有贵客携重礼来访。陆雪征这时抬腕看清表上时间,发现按照计划,现在的确是到了接待外人的时间了!
    他打了个哈欠,放下碗筷要去待客。而金小丰也随之起了身,开车去起士林取那定制下的三层大蛋糕。
    晚宴盛大,因为来宾都高贵斯文,所以倒是不像中午那样乱套。可饶是如此,陆雪征还是累了个魂飞魄散,梦游一样熬到了席终人散。
    这一天他收获了无数的恭维与祝福,宾客除了他的门徒和好友之外,也出现了政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想自己活了三十九年,今天终于是上了台面——只是太疲惫,要是没有中午那一场,也许还能好些。
    这场四十整寿让他又得意又痛苦,他认为这种事情乃是驴粪蛋子面上光,无非是要让别人看个威风热闹。所以,他自己盘算着,下次生日,就等着庆祝五十大寿吧!十年一次,也就很可以了!
    金小丰今天偷了几次懒,到了晚上,倒是还有体力。待到人都离去了,他上楼回房,就见陆雪征仰卧在床,竟是已经和衣而睡,两条腿拖在地上,连皮鞋都没有脱。
    金小丰在床前停住脚步,在隐隐约约的酒气中望向陆雪征。
    陆雪征在晚宴上喝了一点酒,不多,正好可以让他微醺入睡,也许半夜还会因此尿上一床。想起众人今日对干爹的评价,金小丰忍不住笑了——干爹从骨子里向外透着精气神,身心都是年轻的,所以人家不说他是寿星佬,只说他像新郎官。
    弯腰掀起长袍下摆,金小丰心中骚动,想要享用这位名不副实的新郎官。
    金小丰故意没有脱光陆雪征的衣裳,只把长裤退到大腿,露出对方的结实屁股。俯身压下去亲吻揉搓了一番,他轻车熟路的进入了正题。气氛与形式都像是偷欢——他偷了个没有主的新郎官。
    缠绵而凶猛的发泄了第一次,他抽身而出宽衣解带,关闭电灯,又点燃了一根红烛。
    这回,才是洞房花烛夜了。
    良久过后,陆雪征在一阵过电般的战栗中清醒过来。扭头看了看桌上那根将要熄灭的红色烛头,他在摇曳光影中闭上眼睛,又抬起双腿,环在了金小丰的腰上。
    “慢一点……”他耳语般的发出了声音,抬起双手握住了金小丰的肩膀,低声做出指挥教导:“……对,就是这样,这样舒服。”
    陆雪征混乱而盛大的度过了四十整寿,然后直歇了两三天,才完全恢复常态。
    接下来岁月宁静,生活安逸,他渐渐不再事必躬亲,处在了半隐退的状态,将权力慢慢交放给了金小丰。至于那种卖命的生意,更是不肯沾手。
    如此辞旧迎新又一年,内战形势急剧变化,陆雪征先是事不关己的漠然观望,及至到了这年六月,他发现势头竟是有些不大对劲了!
    偏偏此刻,杜文桢在十六岁的新姨太床上快活过分,半夜得了马上风,险些送掉一条老命。抢救回来后躺在医院里,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陆雪征少了这一位可以交流的老友,心中惶然,一时真是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了。
    
    
    
    159出发前夕
    
    夏末傍晚,陆雪征出门去看望杜文桢。
    杜文桢恢复的很不错,已经能够拄着手杖下地走路,只是左边的胳膊腿儿一起麻木失控,垂着拖着,行动很不自如。陆雪征不是外人,径自上楼,进入他专用的治疗室内,而他正好刚刚接受过一场针灸,这时披着小褂趴在床上,一头大汗,精神倒是堪称健旺。
    陆雪征在一旁的大躺椅上坐下了,扶着两边扶手扭了扭屁股,感觉颇为舒适,索性把两条腿也抬上去,长长的横在了杜文桢的床前。杜文桢抬起脑袋,虽然卧病在家,但是满头黑发一丝不苟,依旧梳成锃亮的大背头:“我说,外面有没有新消息?”
    陆雪征仰头枕着椅背,闭着眼睛答道:“没有。”
    杜文桢费力的把左手调动到了面前,把那五指一张一合,锻炼关节:“我这边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说声走,立刻就动身。”
    一阵微风从窗口吹进,穿过房屋流出门去。陆雪征感觉通身凉爽,索性歪着脑袋伸下腿去,双脚蹭着把鞋脱了。
    懒洋洋的重新把脚架到躺椅上,他抬手挠了挠头上短发:“我这边还有问题,现金调集的不够。这回一走,山高水远,不做出万全的准备,我不放心。”
    杜文桢看了他一眼,立刻皱起眉头吸了一口气:“你看你这个做派,是跑到我这里当大爷来了?”
    随即他接上方才话题,继续说道:“我告诉你,现在的交通已经很紧张了。我要是身体好,我就坐船去上海,再从上海坐飞机去香港。但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雪征枕着双臂侧过脸来,对着杜文桢一笑:“老爷子,别着急。大不了我们一起走,我照应着你。”
    “哼!我用不着!”
    陆雪征转回头去,面朝着天花板闭上眼睛,两只套着洋纱袜子的脚就很得意的一晃一晃:“那好极了,当我乐意关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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