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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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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胸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怜惜。

    “阿娇姐……”

    陈阿娇忽然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慢慢地推开了他,站直了,然后退后两步,“陛下自重吧。”

    她身上木香的味道一下就冷了,也远了,淡了,刘彻心下一阵黯然,他看了她许久,然后缓缓说道:“张汤已经出狱了。”

    她沉默,只是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抛开恩怨吧。”

    抛开恩怨?他要去哪里抛开恩怨?

    有的事情根本就是抛不开放不下的,何必去谈抛开?

    “你是要我抛下以前的恩怨,还是抛下与张汤之间的嫌隙?”

    刘彻就这样望着她,声音也很平静。

    陈阿娇却道:“你我之间已经没有恩怨了,我死,你继续做你的皇帝,至于你与张汤,那是你们君臣之间的事情,何必来问我?”

    她说完就准备走,万万没有想到来李宅一趟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刘彻竟然会来,还真是哪里也不安全呢。

    陈阿娇从台阶下去,却被他拉了一下袖子,她一下挥开他的手,手掌从他手臂上掠过去,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却转身走了。

    刘彻背对着他,背后是沙沙作响的修竹,风吹过去了,他手背上有鲜艳的液体顺着指尖滑下来,滴落在地,陈阿娇过去了,却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寡淡无味。

    他期许着她能够回头看一眼,“阿娇姐,你是否倾心于张汤?”

    陈阿娇已经走到廊边,闻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冷冰冰地道:“你想多了。”

    只是刘彻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却闭上了眼,心下是冷的。

    手臂上似乎是没有疼痛,外袍是深色的,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可是那鲜血顺着手指指甲滑落下去,却是清晰可见,就在那宽大的袖袍之中。

    他听不到背后有声音了,只是仰起头,却又慢慢地睁开了眼。

    陈阿娇走到外面,赵婉画却忽然道:“夫人袖袍上何来鲜血迹?”

    陈阿娇怔然,一举袖,却看到边角上的确染上了一点点,看上去倒像是红梅印子一样,“不知了……”

  
☆、第五十三章 逗比【三更】


    甘泉宫内,卫子夫看着旦白,“怎么,你有事情对本宫说吗,”

    旦白,陈阿娇曾经的侍女,她跪在卫子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郭舍人前些天奉陛下的旨意来找婢子问话了。”

    卫子夫本来是在考虑着收拾了旦白的,一者因为旦白调远了,自己动手不是很方便,二者郭舍人出面将她调到那边,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旦白突然悄悄说要求见她,简直让人很——惊喜。

    因为她带来了一个卫子夫不知道的消息。

    卫子夫端坐高位之上,轻笑了一声,“郭舍人问你话,与我有什么关系?”

    “郭舍人问的是娘娘您与废后陈氏罚您跪针毡一事,不过婢子什么也没说。”旦白跪在下面,显得无比镇定,不过她眼底也露出几分讨好的光芒来。

    “哦?你不是陈阿娇以前的侍女吗?当日为了陈阿娇,你可是要死要活的呢……今日这是怎么了?改了想法了?”卫子夫的语气显得讽刺极了,含针带刺一般。

    旦白便是被这话蛰了一下,她脸色一白,却有几分遮掩不住的狼狈,最后讷讷道:“婢子不想老死宫中……陈阿娇既然已经死了,婢子想……弃暗投明……”

    “那么,陈阿娇是暗,本宫是明吗?”卫子夫一下笑出声来,却拍手道,“贵枝,你且出来看看你这旧友,看看这是谁呀……弃暗投明……呵呵……”

    贵枝从后面走出来,娇笑了一声:“回娘娘的话,婢子这还真是看见了熟人呢……”

    她来到了旦白的面前,弯腰下来轻悄悄地在旦白的耳边道:“旦白姐姐,你也有今天呢……”

    旦白强笑道:“是旦白之前瞎了眼……”

    “你好心来这里将事情告诉本宫,也算是你有眼色,本宫也不难为你,以后便到本宫宫里做事吧,贵枝好好带着她。”

    卫子夫出奇地没有为难旦白,她没有看贵枝的脸色,心里却算计着,这两个人原本都算是陈阿娇的得力手下,如今到了自己的身边,也算是自己的能耐了,这两个人之间相互制衡,自己才能够得利。

    “对了,郭舍人是怎么问你的?”

    “郭舍人只是悄悄过来,问我当年陈皇后因为罚您跪针毡被冷落之后说过些什么,是不是您……诬陷陈皇后之类的……”旦白的声音越来越小,卫子夫的脸色也慢慢地阴沉了下来。

    果然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啊。

    卫子夫忽然便知道了,这一劫,自己是逃不过,“郭舍人是什么时候问你的?”

    “两日前。”

    旦白老老实实地回答。

    卫子夫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笑了笑,“好了,本宫知道了,贵枝带她下去吧。”

    贵枝十分不理解,她愤愤然,看到卫子夫那不变的表情,却知道此时已经是定了下来,没有办法反驳,“是。”

    待到贵枝离开了,卫子夫的脸色才变了。

    旦白肯这个时候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想必果然是要弃暗投明,只是此刻的情况对自己来说却是一种煎熬,刘彻已经开始猜疑自己,而她如今还没有任何的把握……

    她站起来,在这甘泉宫中踱步,然后忽然低笑了一声。

    便是查出来是她陷害的又如何,陈阿娇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够复活不成?

    笑话。

    她卫子夫已经是荣宠加身,只需要一个孩子了。

    过了一会儿,贵枝回来了,陈阿娇问道:“宫外的消息来了吗?平阳公主怎么说?”

    “说是去了乐师李延年的府上,李延年有个妹妹,听说体弱多病,但是生得一副风流好相貌……”

    贵枝说着便停下来看卫子夫的脸色。果然看到她在听到李延年妹妹的消息之后就开始扭曲。

    “李延年的妹妹?还体弱多病?风流好相貌……呵呵……”

    卫子夫轻笑起来,却终于下了个决定,“去把钟太医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在刘彻为了一个死人向自己发难,让自己失宠之前,她必须做好一切应对的决定。

    只是卫子夫怎么也想不到,一切会落入别人的监控之中。

    一杯酒楼,张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与这个当初的混混同桌而食。

    主父偃喝了一口酒,呲溜地一声,声音很响,让张汤皱起了眉头,“这酒啊,可是好东西呢……哎哟,您瞧小人又忘了,您身上还带着伤,这酒啊,喝不得……”

    这人是在故意揶揄他——张汤听得出来,他此刻绝对有权力将这个擅自来到自己案前的人撵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汤没有这样做。

    他背后的伤根本没有好,甚至还上着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府中呆不下去,必须要走在外面,这心绪才能平静下来,一看到主父偃,却是什么心思都消除干净了。

    主父偃打量着张汤的脸色,指着他笑道:“我看张大人最近是时运不齐的啊,这命途多舛,啧啧……”

    “要喝便喝,废话毋多。”

    张汤噎了他一句。

    主父偃眼神怪怪地,“我听说夫人把推恩令……嗯……那个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

    其实一点也不想理会主父偃,可是主父偃似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又补充道:“推恩令下篇在你那里?”

    张汤摇头,“被茶水泼了——”

    “噗——”

    主父偃喷了,他呛住了,“咳咳咳……”

    “你说什么?!被茶水泼了?!”

    主父偃完全不能相信,他差点站起来拽张汤的衣服,可是看到张汤那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就不敢伸手出去了,他几乎是憋了一口老血在喉间,看着张汤那死人脸,半天说不出话来,主父偃都快哭了:“你没忽悠我吧?”

    忽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张汤是知道的,他抬眼看了主父偃一眼,“夫人……现在还好么……”

    “夫人自然是好的,最近没事儿就在那里下棋,我说你无缘无故被陛下关了进去,这心里就没什么想法?我看我们夫人最后还是要回宫的,你怎么打算啊?”

    主父偃坏笑着问他,张汤却拂袖而去了。

    楼上主父偃打了个呵欠,摇着头感叹,“迂腐。”

    当夜,陈阿娇接到了赵婉画递过来的一只竹筒,在灯下展开看了,然后默默地递到灯火上烧尽了,却对赵婉画说:“起风了,去关窗吧。”

☆、第五十四章 何人孕【一更】


    春日的气候便这样慢慢地去了,夏日,越来越近,陈阿娇的日子却开始难熬起来,人说为人父母,便是这样难熬。

    她看着陶氏,却让她在前面坐下,陶氏却只敢站在那里。

    “不知陶夫人此来何事,”

    张汤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陶氏还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阿娇有些不明白,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对陶氏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自从上次陶氏来告知张汤被刘彻关下大狱的时候,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了,从那个时候她便感觉出来了,陶氏对自己的态度很微妙。

    她的确是个聪明人,可是现在她又来了。

    面对陈阿娇的提问,陶氏低头回道:“好歹也是夫人解救了张汤,他因为养伤不来,便只有妾身能够代为答谢,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不能来?

    陈阿娇已经不知道怎么说陶氏好了,张汤不来那才是真聪明,她与皇帝手谈了一局说定了胜负,可是难保刘彻心底不猜疑,张汤大约是为了避嫌,至于别的——却不是很清楚。

    “无妨的,张大人需要静养,本来便没我乔姝什么事情,陶夫人何必挂怀?”

    可是陶氏看上去还有带着几分忐忑,“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陈阿娇最终还是让她走了,之后主父偃走上来,笑嘻嘻地刮着自己的鼻梁,“张汤并不是不能走啊……”

    “哦?你又知道什么?”

    陈阿娇挑眉,看着他。

    主父偃一耸肩,“我只是昨天更张汤一起喝了酒,他看上去也就是那样子,不觉得因为这件事消沉过,也不觉得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大的影响,看上去还是那油盐不进死人脸,没意思。”

    “听你这么说,似乎还是不怎么看得惯他。”陈阿娇现在算是知道了主父偃的脾性,他没事儿就爱撩拨一下谁,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撩拨美女。

    主父偃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真的知道了一件大事啊,不过我先问问——昨天张汤跟我说……那推恩令……被茶水给……”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陈阿娇的脸色的,看到陈阿娇那表情一冷,便停了下来。

    陈阿娇冷冷问道:“你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张汤说的。”主父偃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我只是一问,他就说了,其实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奇怪么?

    怎么可能不奇怪?之前说伴君如伴虎,谁不知道?

    “他当时跟你说的时候是什么表现?”陈阿娇隐约觉得能够窥见什么的蛛丝马迹了。

    “当时我只是问他,推恩令是不是给了他,他就跟我说已经被茶水泼了,这不就是毁了么……其实今天来找夫人,说的事情就是跟推恩令有关的。”说到这里,主父偃顿了一下,然后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眼神有些异样地灼烫,然后他缓缓说道,“夫人,您知道张汤托我告诉您什么吗?”

    “要说便说,不要卖关子。”陈阿娇皱着眉,心里有些不痛快,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孩子很乖,都不会乱动,这个时候却觉出了几分不安来。

    因为主父偃此刻的神情很奇怪,他似乎是颇为踌躇满志,可是又像是在犹豫不决,更多的则是一种期待,他在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其实不谈是不会知道的,张汤这种酷吏竟然也跟我有志同道合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他言语虽然不多,但是绝对不会喜欢东方朔——他昨日来酒楼,只是让我转告您,陛下要在淮南王处先行推恩令。”

    “啪嗒”一声,陈阿娇正在把玩着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滚了一圈,最后倒在桌沿边,竟然还没掉下去。

    她听到要实行推恩令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最近生活太清闲,她都快忘了。虽然早就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得失,但是万万没有想过会这么快,以前张汤说,刘彻不需要推恩令一样能够解决郡国势力,只是如今——太突兀!

    张汤与刘陵有私,这件事情张汤到底会怎么选择?

    推恩令,推恩令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实施啊,外有匈奴之患,内里这窦太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所知道的刘彻,应当不会这么急功近利才对……

    尤其是淮南王刘安早就有不臣之心,他有一个野心堪比男儿的女儿,心机深沉,便是连张汤都有被她拿捏住的征召,这样的女人,有何处不能与男子相比?

    他实行推恩令,要从淮南王开始……还真是……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淮南王一直忠君,还是早就有了准备,专要挑硬骨头啃了。

    “夫人似乎对这件事有看法?”主父偃又是那种试探的口气,让陈阿娇觉得很厌恶。

    “算了,你出去吧。”

    直接下了逐客令,她觉得自己可能没耐心再跟主父偃瞎说了。

    直接进门将赵婉画找来,可是找来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大着个肚子能够干什么?

    刘彻要解决淮南王的事情,是自己无法阻拦的。

    淮南王要谋反叛乱,最后长安不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只是掐指一算,自己的产期也快近了,很多事情怎么就堆着堆着向着这边来呢?

    重新坐回自己的榻上,陈阿娇拉出了赵婉画她们给孩子做的小小的衣服,就那样轻轻地看着,最后却又慢慢地放回去。

    赵婉画看着她这动作,很是不解:“夫人到底在烦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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