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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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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发行新的货币,却要将就的铸币以足值的来衡量,如果不足值的半两钱两枚才当真正足值的半两钱的一枚,新货币发行,规定一枚五铢钱等价于一枚半两钱。商人将自己的半两钱原本是十枚,这个时候只相当于五枚足值半两钱,这个时候十枚半两钱全部兑换成五铢钱,便只能得到五枚五铢钱,而物价没有改变,商人手中的钱却变少了,能够买到的东西便少了。

    一个商人的事情是小事,可是如果每个人手中都是不足值的铸币,张汤却要施行这样的政策,无疑会激起民愤。

    自古改革者少有好下场,战国时期的商鞅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张汤如果执意如此,其下场,几乎已经能够窥知了。

    也许一时在刘彻的支持下,张汤不会有任何事情,可是刘彻护得了张汤一时,却护不了张汤一世。豪强地主们被收回了铸币的权力,威逼不了刘彻,却能够为难张汤,这个时候——张汤又当如何呢?

    还好现在财政的状况不至于这么差,张汤这个想法,还有解决的余地。

    “一个廷尉,何以老是想着这大司农才管着的钱财之事情?”

    桑弘羊纳闷了一声,最终看着星月皎洁,还是该回去了。

    而在宫中,宫灯找不到的黑暗之中,一条黑影闪过,进了甘泉宫,这个时候卫子夫已经入睡,可是在经过近身宫人的禀告之后,她披衣起身,让人将那人领入后殿之中,却问道:“我素与淮南王无交集,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人不说话,只是将手中那装着帛书的竹筒举过头顶,让人奉了上去。

    那边的卫子夫接过了简书一看,忽然一眯眼,笑了一声:“替我谢过你们主子,本宫来日有重谢。”

    说罢,便让贵枝赏了那人金锭,让来人下去了。

    这一夜的甘泉宫,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

    而宫外,张汤重新叩开了乔宅的门。

    陈阿娇因为小浮生今天哭闹不止,此刻还没有熄灯入睡,哄了孩子好一阵他才睡去。

    她本来疲惫至极,让赵婉画泡了碗安神茶来,在房间里熏了香,好让自己的头疼缓解一些,只是不妨这半夜还听到叩门声,问了知道是张汤,于是由齐鉴将张汤领了,在前厅见了。

    竹帘前还焚着香,在烛火的灯光下面,这袅袅升腾起来的烟像是一缕筹白的雾气,一匹光滑的丝缎,陈阿娇就在这烟气旁边,手肘撑在案上,略略按住了太阳穴,半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面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本来是准备去睡的,鬓发散掉一半,全披在了肩上,那白瓷般的皮肤在灯下也染了暖黄色的灯光,也跟着那摇曳的灯火带上了几分闪烁的明明暗暗。

    那跳跃起伏着的灯火,就像是什么人跳跃闪烁着的心意。

    在这样星月皎洁的夜里,风生袖底,月上蕉窗,临窗这一豆微光,美人微醺,似乎疲倦至极。

    隔着竹帘,是谁久已死亡的内心,砰然地……跳动起来了呢?

    张汤缓缓地跪坐在了竹帘前面的漆案旁,陈阿娇缓缓地抬了眼,手撑着额侧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怠:“张大人星夜拜访,大事当生吧?”

 

☆、第六十三章 叛逆


    张汤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来意,他只是想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因为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地漏掉了什么。

    不得不说,刘陵才是张汤心中最大的隐患,这个女人太聪明,尽管现在刘彻逼反淮南王顺势推行推恩令的计划已经是胜券在握,但最后会横生出什么枝节,谁也不知道。

    “匈奴战祸不断,只是捷报未传,私下里说句大不敬的话,踏平匈奴,还有些时日。”

    陈阿娇听着张汤的话,这一字字一句句,总觉得古怪,她抬了眼,看着张汤,“你深夜里还穿着官服,想必是才从宫里出来。”

    “夫人心思灵巧,张汤自然比不过。陛下隐约有担心财资供给的问题。”

    他说了这么一句,却不想陈阿娇接了一句:“白金与五铢钱?”

    张汤豁然抬头,那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那一刻的陈阿娇,让他有一种智多近妖的错觉?然而事实上,在陈阿娇的心中,只觉得张汤是智多近妖。

    白金与五铢钱的想法,张汤以前曾经在朝中说过,那个时候陈阿娇还没有被废,不过当时只是策论一样提了出来,却没有想过要使用,这个时候,时机已经接近了,如果刘彻执意要讨伐匈奴,必然面临财政上的困难,再加上打压豪强地主的想法,刘彻一定会在全国范围内禁止私人铸币,发行新的铸币,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夫人,料事如神。”

    陈阿娇笑起来,“张汤,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闹得自己晚节不保,很有意思吗?后人提起来,你张汤就是为了皇帝,不顾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你阴险狭隘,嫉贤妒能,甚至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背负骂名,就连司马迁为你作传,怕也只能放到酷吏传中,值得么?”

    值得么?

    张汤也很想这样问自己,然而许久,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初衷。

    何为法?家国大义面前,张汤又应该怎样选择?到底什么是正确的?张汤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身死何足惜?

    他想要告诉陈阿娇,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就算是会落得跟商鞅一样的下场,也无所畏惧,只是他终究没有说,用那沉默,回应了陈阿娇略带着叹息的目光。

    上位者总是会有一种奇怪的惜才之心的。

    陈阿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奇怪,现在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大汉朝风云起起落落,像是完全不受其扰,实际却深陷其中,那些历史上的人物,都在自己的眼前,让她很迷惑。

    只是这样的迷惑也没有留存多久。

    陈阿娇问道:“淮南王,是真的要反了么?”

    淮南王要反,她肯定就不能出去,如今这大汉朝,外有匈奴之患,内有淮南王变乱,这是一个危局,走到哪里都不安全,一直待在长安,她也觉得不舒服。

    陈阿娇闭上眼睛,又开始隐隐头疼。

    “前日遣郭舍人去淮南,欲传推恩令,不过圣旨没有颁下去,被刘陵半道上拿走了。别的都不麻烦,唯一麻烦的是——东方朔现在淮南王处。”

    这也是张汤想来说的,他隐约感觉得出来,陈阿娇跟东方朔的关系不浅,连推恩令的下篇都拿得出来,想必陈阿娇与东方朔之间曾有过一段交流,他唯一摸不准的人就是东方朔。

    这也算是宿敌了。

    陈阿娇皱着眉,“东方朔在淮南王那边,不该是使坏吗?你担心东方朔干什么?”

    “大约是张汤本人对他的一种感觉吧。”

    忽然想起来,东方朔才是那个智多近妖的人。

    陈阿娇正要一摆手,说不要担心东方朔,可是却忽然想起来东方朔将那三千竹简赠予自己,没留下一句话,推恩令下篇也是在自己这里,他到底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做什么呢?

    他以为,自己会将推恩令给刘彻吗?

    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东方朔希望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刘彻根据推恩令上写的步骤来行事,他以为自己身怀有孕一定是想要回宫,或者因为各方逼迫,不得不回宫,这样那三千竹简最后还是会回到刘彻的手上。

    东方朔写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为了给帝王的,没道理给自己,唯一能够促使东方朔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人,就是张汤。

    在东方朔的眼中,张汤嫉贤妒能,怀疑东方朔是要将这天下的官都做完了,所以这竹简落到张汤的手中肯定讨不了好,只能放到陈阿娇这里,反正他左右算计,这竹简最终还是要到刘彻那里的。

    陈阿娇心里分析了一遍东方朔的为人,最后摇了摇头:“东方朔还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终究不可能帮助淮南王。”

    张汤听陈阿娇这么说,知道自己不能够改变她的想法了,最终还是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劝告道:“淮南王叛乱一事,到底可能会危及长安,您——不考虑换个地方吗?这里临近城门,毕竟不安全。”

    陈阿娇摆手,“日后再说吧。今日你既然来了,那么我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问。”

    她注视着张汤,张汤却垂眼,“夫人是要问阮月吗?”

    “现下正在关键的时刻,我不能容忍自己身边还有任何危险,一个卫子夫已经足够让我头疼了,好歹还有馆陶公主能够协助。至于阮月,她是宁成的女儿,现在宁成已经是一方豪强,你以为我真的能够容忍吗?”

    陈阿娇发现,自己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仇人太多。

    张汤却道:“阮月已去了宁成处了,不在长安。”

    张汤不欣赏阮月的为人,陈阿娇也是一样,她已经不在长安的话,陈阿娇也不能再做什么。

    她最后想问的一个问题是,刘陵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是最终问不出来。

    二人说了一些逼反淮南王之事的细节,最后陈阿娇问道:“张汤,你我也算是相交一场,虽不喜你为人,但我有一句忠告——莫要误己。”

    张汤已经起身,但是这个时候却忽然顿住,他向着陈阿娇一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浮起了几分飘渺不定的神光,却背对着她道:“若是已然误了呢?”

    他知道她指的是刘陵的事情。

    陈阿娇眼底一片雪色,最后却神色如常,“淮南王变乱一事了结之后,刘陵给我处理。”

    张汤道:“夫人不说,陛下也会如此的。”

    于是他告辞了。

    于是这一室,又恢复了冷静,乱局将起,陈阿娇将一切可能的情况都算了一遍,最后那笔尖,还是落在了卫子夫的身上。

    次日,她着赵婉画送信给馆陶公主,密切注意宫中卫子夫的动向,之后却来到了藏书室,三千竹简全部排列在这房中,看上去密密麻麻,却也整整齐齐,主父偃已经成为了书房的常客,这不像是陈阿娇的藏书室,倒更像是他的了。

    主父偃像是陈阿娇豢养的一匹狼,到底是不是能够为她所用,尚未可知,但是在这匹狼还不能够对月嗥鸣的时候,她还要将他紧紧握在手中。

    东方朔这个人,始终是偏向卫子夫的。

    不管卫子夫是怎样的人,在外她有贤名,并且表面上羽翼未丰,更重要的是他的兄弟卫青,能够为刘彻出力,东方朔曾经做过卫子夫的教习老师,教导过卫子夫很多事情,所以东方朔这个人,陈阿娇拿不准,他大约是偏向卫子夫的。

    不过东方朔在淮南,又能跟卫子夫有什么联系?

    这之间,差得太远了。

    她看着这三千竹简,却听到背后主父偃的声音,“夫人心含杀意,站在此处。”

    “洛阳那边的事情,都妥当了吗?”

    陈阿娇此前说,洛阳那边的事情需要暂缓,不过必须备办妥当,她随时会过去。

    主父偃点了点头。

    陈阿娇站在这书室前面良久,最终还是将那心思压了下去,李氏那边抱着孩子在外面看风景,她让李氏将孩子抱过来,自己抱着。

    浮生,这就是自己的浮生了。

    眉毛还很淡,眼睛睁着,一直看着院子里的绿树,“主父偃,你看这孩子,可有帝王之相?”

    主父偃心头一惊,差点直接给陈阿娇跪下来,他刚想说,这种话可不敢随便说,可是一转念,却忽然之间考虑到了什么,一脸的惊骇:“夫人你——”

    “我说他没有。”

    陈阿娇看着小浮生,扭头对主父偃笑了一下,那眼神之中的坚定却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淮南王叛变的消息传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小浮生能够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娘”这个字的发音有些复杂了,小浮生第一个喊出来的却是“妈妈”,这让陈阿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唯一让她不高兴的是,浮生似乎很喜欢刘彻。

    李氏说,大约是因为浮生生下来之后,第一个抱他的亲人是刘彻吧?

    他总是给小浮生带来一些做工很精细的玩意儿,会给他讲经义策论,虽然这小家伙还根本听不懂。

    这一天刘彻是白天来的,坐在院子里,夏日的浓荫已经厚了,他将小浮生放到那棋盘上,给他讲笑话,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这些笑话都是曾经自己在刘彻小时候给他讲的。

    刘彻讲完了一个故事,就伸手去逗他,自己笑得开心,却还要问根本听不懂的小浮生,“好不好笑?”

    这个时候小浮生就去抓住他的手,咿咿呀呀也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刘彻要是继续逗弄他,他就哭起来,死活要到陈阿娇怀里去。

    刚刚开始的时候刘彻还很郁闷,不过时间一长,也就发现——小浮生根本是个小财迷,他只要将腰上挂着的玉佩拿下来给他,小浮生一抓住,肯定是眉开眼笑的。每次刘彻讲完一个笑话,小浮生不会笑,要等刘彻拿出了玉佩和其他的小玩意儿才会笑。

    赵婉画往往在一边看得头带冷汗,曾对陈阿娇疑惑道:“夫人,我怎么觉得浮生他似乎……”

    “似乎是故意的吧?”陈阿娇知道赵婉画想说什么,她其实也这么感觉。

    这孩子生来似乎就忒坏,一肚子的心思,看着那么小,也根本是不懂坑人啊。

    后来李氏说漏了嘴,在陈阿娇面前说笑道:“可能是娘胎里就带着的……”

    这才是正正经经的坑爹。

    小浮生自己的物件专门有个小匣子装着,不管是谁送的东西都放着,不过刘彻的玉佩都放在其中一个匣子里,小浮生每天睡醒了都要指着那小子的方向,发出“喔喔”的声音,要赵婉画或者李氏,更甚至是陈阿娇,抱他去那匣子里看看,还要伸出手去那匣子里搅和一番。

    又一次陈阿娇实在见不惯那些玉佩,全让赵婉画给拿起来放到另一个匣子里,准备直接给刘彻送回去,可是那天小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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