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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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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娇正想要狠心用力,张汤却在一边说道:“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玉佩挂了多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该换了,小公子不嫌弃,这小小玉佩,夫人又何必在意呢?”

    她无言,看了张汤一眼,叹了口气,却一刮小浮生那红红的鼻子:“也就是你小子有能耐,连张大人都能给你薄面。”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而小浮生抱着那玉佩,竟然对着后面的张汤笑了一声,却又将头昂起来,轻轻一扭,鼻子朝天,倒做出了一副傲慢的模样,很是得意。

    也亏得这孩子还不能说话,不然张汤还真不知道这孩子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走到了客厅前面,陈阿娇将孩子重新交给了赵婉画,却道:“你且将孩子照顾好,天色晚了,你近日也劳累不少,早些休息,我大约还有事情的。”

    赵婉画应了一声,又将小浮生接了过来,抱着离开了。

    陈阿娇坐到了客厅里面,给张汤泡了壶茶,“那素玉张大人佩戴了多年,想必是心爱的旧物,待那小子睡着了,我让婉画取来奉还大人,还请大人不必介怀。”

    位列公卿的张汤,走到哪里都带着的玉佩,就算看着不值钱,不过是块成色不佳的素玉,但于张汤而言必定有非凡的意义,就算是张汤表面上不介意玉佩由小浮生拿走了,但陈阿娇心里是介意的。

    张汤帮了自己许多,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得罪张汤。

    不过张汤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而是道:“小事不足挂齿。张汤此来,是夫人上次所托之事有了消息了。”

    “淮南王举兵谋反失败,其爱女刘陵现下怕是已经羁押在廷尉府等候你审问了,说起来,的确是很快。”

    陈阿娇给他端了一杯茶,张汤双手接过。

    他道:“陛下说,等夫人前去处置,白绫、鸩酒、匕首……随夫人高兴。”

    她却笑出了声来,刘陵么?

    外面暮色渐渐地沉下来了,黄昏的光晕带了几分血色,铺洒在长安街道上,夕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便要这样慢慢地走了,很快,这里便看不到什么人了。

    跟张汤坐着,喝过了一杯茶,这才动身去廷尉狱,她披了宽大的风衣,戴了兜帽,跟着张汤出门,却在过路的时候看到有府役扭住了一个满身狼狈,脏兮兮的男人,“你这人怎的鬼鬼祟祟,老实说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群府役挡住了张汤二人的去路,车驾还在路边,他们不能这样过去。

    本来陈阿娇没有想过要多管闲事,但是在看到那人的穿着打扮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拉了张汤一把,却一转眼,示意张汤看那边:“那人的衣饰像是赵国来的。”

    张汤看了一眼,各地风物不同,看那来人袍角的花纹,的确是赵国那边显贵们才能用的,这赵国也算是刘彻的心腹大患之一,他不知道陈阿娇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群府役挡了道路,便上去问道:“何事喧闹?”

    一名府役上前见礼,答道:“我们在城中巡视,恰见此人鬼鬼祟祟,怕是淮南王处的奸细,所以小心了一些。”

    张汤看向那人,“带上来。”

    府役们直接扭着那人跪在了张汤的面前,那人却觉得下跪是屈辱,有些抗拒。

    张汤又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那人满脸的脏污,却看得出五官端正,气度不凡,也是位英俊的美男子,不过混得如此落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在下江充,并未鬼鬼祟祟,只是躲避别人的追杀而已,尊驾便是这长安知名,执法森严的张廷尉吧?”

    陈阿娇一听到江充这个名字便笑了,藏在那兜帽后面,却是一声“天助我也”。

    来自赵国,一身落魄,躲避追杀,还名为江充——这世上,还真就是巧极了。

    她淡淡喊了一声提醒张汤:“张大人,该走了,这人如此行迹诡异,不如压入廷尉大狱之中让人严加看管,不要让此人跑掉,待淮南王事定之后再来审问。”

    那江充一下抬头看向陈阿娇,却看不清她的脸,只将这不慌不忙、不浅不淡的声音记住了。

    张汤依言,让人处理了这江充,路上却没多问,一路到了廷尉狱,刘彻正在外面,一看到陈阿娇,便喜笑颜开,她在车上还没下来,他却伸出了手将她抱了个满怀,才放下地来。

    陈阿娇心知他走了一招险棋将淮南王之事平定下来,肯定太过高兴,才会做出这般失态的举动,也没跟他多计较,她现在想着的,是刘陵。

    “阿娇,你要怎么处置她?”

    刘彻牵着她的手一路走进去,这阴冷潮湿的廷尉大狱,刘彻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陈阿娇却是第一次来,推开了门,台阶向下,一道道粗木的栅栏,一根根铁索,里面还关着别人……

    原本绝世的美人刘陵,此刻便站在那牢狱之中,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深衣,表情恍恍惚惚。

    听到背后有声音,她转过了身来,看到刘彻伴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站在了牢门前面,而张汤,便肃立在这二人的身后。

    她深深地看了张汤一眼,成者王,败者寇,本来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如今,这个披着斗篷的人,看那身量,倒像是个女人。

    刘彻负手站在牢门外,冷冰冰地看着刘陵,陈阿娇却伸出手来,轻轻扶着那斗篷,轻笑了一声:“刘陵郡主贵人多忘事,不知道可还记得我呢……”

    刘陵一句话也没说,就站在那里,看着陈阿娇,她仔细地在头脑之中思索,自己在长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长安被自己得罪的女人太多了,可是能够跟刘彻扯上关系的还没有一个,她此刻已经身陷牢狱,厉声道:“谁?别藏头露尾的!”

    陈阿娇又是一声轻笑,在这诏狱之中,却冷寒到彻骨。

    刘彻忽然心疼极了,当日早产的种种凶险场面又在眼前晃过去,他无法原谅刘陵……所以,这一次,阿娇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在刘陵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陈阿娇伸出另一只白皙的手掌,将那兜帽放了下来,青丝铺展,肤色雪白,眉黛远山,眸光浅淡,粉唇略弯,只这么轻轻一放,便似乎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这地方忽然不像是诏狱,倒像是花开富贵的洛阳了。

    刘陵却如堕冰窟,她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想着自己将这人推下去的时候那种震骇,忽然就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你……你……”

    “陈……陈……陈阿娇……”

    以前刘陵是见过陈阿娇的,现在看到一个与已故陈皇后一模一样的人,昔日的惊恐全部上来了,她在将身怀六甲的陈阿娇推下去的时候就在想,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连鬼都来找自己,回淮南之后也时常做噩梦,可是后来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如今再看到,一切已经清晰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刘陵又看了张汤一眼,却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落了泪,陈阿娇始终淡淡地看着她,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目光。

    “不管你是谁,我有话想跟你说。”

    刘陵忽然不哭了,也不笑了,就这样近乎呆滞地对着陈阿娇说这句话。

    张汤袖中的手指一下握紧,却无法阻止陈阿娇的决定。

    陈阿娇扭头看向刘彻,刘彻握了她的手指一下,却挥手让后面的狱卒上来,白绫鸩酒匕首,果然是一应俱全……

    “自己当心,我们就在外面。”

    她有些不习惯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唇角一弯,道:“放心好了。”

    然后张汤和刘彻都出去了,这里只剩下站得不近的狱卒,还有刘陵和陈阿娇两人。

    “你是已故的陈皇后吗?”刘陵这样问她,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小,这个时候瞪起来,却更让人觉得可怕。

    陈阿娇一抚袖:“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是与不是,何时这么重要了?”

    “哈哈哈哈哈……”刘陵忽然大笑起来,“是啊,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呢……现在的你,跟我小时候认识的你,简直是一模一样,可是卫子夫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个魔鬼一样的陈阿娇,又回来了啊……”

    “死到临头了,何必再胡言乱语呢?”陈阿娇叹息了一声,目光却带了更加深重的怜悯,她身上似乎有佛性,然而佛本无善恶。

    胡言乱语?

    是她在胡言乱语吗?

    刘陵还是笑着:“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小时候的手段很厉害,虽然不知道中间那段时候那个陈阿娇怎么那么蠢,不过我看着那样的陈阿娇心里很高兴。别人说起你,都是天之骄女,聪明绝顶,又有大家风范,可是看到你摔了一跤摔成了傻子,我多开心?其实不止是我这偏居淮南的郡主,就是全长安其他宗室之女,哪个没在看你的笑话?看你嫁给帝王,看你专宠,看你失宠,看你被废,看你去死——全长安都在看你笑话……”

    陈阿娇竟然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这么遭人嫉妒,不过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不遭人妒是庸才!

    她眼底显示出几分讥讽来,却觉得刘陵的情绪不大对劲,便没有说话。

    刘陵来到牢门前面,双手抓住那木栏,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阿娇,一双眼瞪得很大:“我也嫉妒你……小时候算是刘彻,可是大了,到现在,却成了张汤……我刘陵,也是天之骄女,为什么处处比不上你呢!在酒楼,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张汤为什么变心了……哈哈哈哈……我喜欢张汤,我爱他,我也要他为我陪葬。”

    陈阿娇心中一冷,却一步没退,她像以前一样,拥有过人的胆识,还有超人的智计谋略,所以她不会退。

    不仅今天不会退,以后也不会再退让一步。

    刘陵却退了,连退了三步。

    美人容颜,憔悴惹人怜。

    她忽地笑起来,神经质地笑。

    “你知不知道张汤在与我欢好的时候叫的是谁的名字……哈哈哈哈……我竟遇上这么个负心人,酒醉出真言,我要的真言,却最伤我心。我刘陵,死也要拉他当垫背的,我要告诉刘彻——”

    “来人,赐她鸩酒。”

    陈阿娇眼一冷,却直接喊在远处候着的狱卒,狱卒的动作很快,立刻进来打开牢门,刘陵还在胡言乱语。

    她逃避着,看着那鸩酒,疯狂地摇头:“不,我要让张汤陪我一起死,陈阿娇,你会不得好死——”

    “还愣着做什么,她不喝,便灌进去!”

    冷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杀伐,陈阿娇一身的戾气,便这样森然地浮起来了,这一刻的陈阿娇,与这阴森的诏狱,何其相似?

    她忽然觉得寒彻骨了。

    狱卒们二话不说捉住了刘陵,给她强行灌下了鸩酒,酒液滑落,竟然似乎有一种鲜血般的红色……

    刘陵终究是安静了,她颓然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嘴角渗出了鲜血,却用力地艰难抬起头,对着陈阿娇惨笑了一声,那眼神里藏着毁天灭地的恶毒,最后却化作了浓浓的哀伤。

    她躺着,在这冰冷的地面,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砸在地面上,却静寂无声。

    陈阿娇有些头晕,她身子有些摇晃,慢慢地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看着这诏狱外面越来越亮的天光,站着的却只有一个张汤了。

    张汤向着陈阿娇走来,看到她脸色不对劲,“淮南王服毒自杀,陛下去料理事情——”

    “啪!”

    陈阿娇伸出手,一掌拍到了他的脸上,响亮的掌掴。

    张汤沉默跪下来,在她的脚边。

    “张汤,你可知罪?”

    陈阿娇的声音沉极了,像是在黑暗里飘行的小船。

    而张汤,只是静静地闭上眼,“臣,张汤,知罪。”

    “逆贼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已伏法,张廷尉去看看吧。”

    脚步轻轻,从他身边经过了,也带走了那沁人心脾的木香,徒留这满满诏狱的森然。

    外面,最后一丝天光沉下去,陈阿娇一步一步往前走着,郭舍人却忽然一脸惊恐地跑了过来,似乎都要哭出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婉画姑娘不见了——”

 

☆、第六十五章 凤凰涅槃


    暮色很美,赵婉画将小浮生放到了窗台边,嘴里唱着好听的歌儿,“洛阳月,照吾长安窗,临河一别,嘻嘻笑了谁家愁肠……”

    齐鉴坐在窗台下面,扯了园里的细草,给赵婉画编了一条手镯,“婉画,看这个漂亮吗,”

    赵婉画带着几分羞怯,埋下了头。

    齐鉴对她有那么几分意思,夫人也不是没有提点过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情,每每齐鉴示好,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此刻那少年剑眉星目,便在这小窗下面亲手为自己用青草编手镯,听上去似乎带着少女的浪漫,她在想,夫人说自己动心了,便是此刻这种心中平静,却又蕴含着悸动的情形吧?

    齐鉴隔窗将东西递给她,她还抱着小浮生,准备来接他手中的东西,却不想齐鉴忽然之间瞪大了眼,反手将剑从背后拔出,竟然一跃上了窗台,向着赵婉画后面忽然出现的蒙面人刺去。

    赵婉画抱着小浮生急急忙忙一个转身,却被背后的场景下了一跳,齐鉴已经与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在房中的刺客缠斗起来,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一时只见得杀机阵阵,让人招架不住。

    来的这一拨人有四个,全都潜伏在赵婉画房中,等人一出现,抓住时机就开始动手,却不想还有个麻烦的齐鉴,但是仗着人多势众,也不忌惮齐鉴,直接与齐鉴打了起来,端的是肆无忌惮。

    赵婉画心知不妙,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冷静下来,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做。自己与别人肯定是无冤无仇,之前夫人在淮南王之乱的时候就已经担心小浮生的安危,让她带着小浮生进入了馆陶公主府,眼看着这边的乱子平息了下来才敢让赵婉画回乔宅来,可是这才回来没有多久,竟然就出事了。

    她躲向了一旁,却看到偏房那边已经烧起来了,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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