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之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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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你不是很小时候就被艾丽西亚大人收养……啊也对。”莱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毕竟那是在隐居，肯定不会有多张扬，“那么，你觉得现在跟那时候的生活比起来，哪个时候更快乐点呢？”

话一出口，莱维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这并不是他平时会犯的错误，但不知怎地，跟眼前这名术士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下来。

不过，艾琳倒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她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一些很难的问题。

“嗯……要说的话，还是小时候那会吧。”艾琳用手指点着下巴，说道，“毕竟是小孩子嘛，只懂得玩，其他啥都不知道，也正因此，才玩的最开心吧。而且妈妈也很温柔，啊，不过我闯祸的时候，可是相当可怕的，简直就是恶魔啊。”

艾琳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妈妈……艾丽西亚术士么。”看着艾琳的样子，莱维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起来，现在你是和维娜在一块住着的么。”

“嗯，是啊。”艾琳点头，“咦，你认识维娜吗？”

“啊，没和你说过吗？”莱维说，“我和她都是护国战争时的孤儿，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虽然后来维娜她被泰瑞莎大人收养了，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写写信什么的。说起来，她信中也经常会提到你呢。”

“我？说了些什么？”艾琳饶有兴趣地问道。

“呃……其实也没什么。”莱维想了想，“也就是说你工作很累，希望能帮你分担一些什么的。”

“是么。”艾琳轻轻地笑了下，“说实话，有她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也真的帮了我不少忙。只是……”艾琳摇了摇头，“术士的世界，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

那对你来说，不是一样的么。莱维想这么说，但终究没说出来。作为一国的战争机器，又在这种国家侵略意图渐浓的时刻，到底是什么感觉，确实不是他能体会到的，但……

“呃，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莱维仔细斟酌着措辞，“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让别人来分担一下，其实也可以吧。”

“嗯，是啊，所以这次我才全部都拜托给你了嘛。”艾琳眨了眨眼，向后扑地一下躺到了地上，长长喘了口气，虽然空气依然保留着热度，不过地面倒是已经冷却了下来，凉凉得很舒服。“其实这一次出来，也算是找机会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而且，有人能依靠一下，果然能轻松很多呀。”

莱维哈哈笑了起来，也向后仰躺在了地上，自从离开孤儿院加入司情部后，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安逸的感觉，就这么望着星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躺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

没有再说什么话，两人只是静静地躺着，耳边是那火堆中树枝皮卡皮卡的脆响。

空气中，仅有艾琳才能看见的那如同紫色雾霭般的魔力云雾安静地飘着，如同潭水般一动不动。

突然，艾琳脸色一变。

“莱维，走了。”艾琳猛地跃起身来，“魔力开始流动了，有人在施法，而且是术士。”

无需多言，莱维一跃而起，抄起随身的短刀。虽然艾琳用魔力强化了身体，但莱维依旧紧紧跟在艾琳的身后，丝毫没有掉队的样子。

转过数个拐角，一面约有八十度角的倾斜的岩壁赫然出现在眼前，岩壁顶上，一个黑色的人影默然伫立。

“汝是何人？”艾琳高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手臂一挥，地面忽的剧烈震动了起来。

糟糕。莱维暗叫不妙。在这种地方引发震动，再加上前几天一直下雨，土壤松动，这么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

不出所料，大量的泥沙裹挟石块倾泻而下，如雷鸣般的轰音震耳欲聋，数块直径超过两米的巨石混杂其中，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此刻，漫天皆被泥石所覆盖。

“泥石流？别开玩笑了！”艾琳大喝一声，右手空握，踏前一步，聚力一推。弥天的沙石瞬间被轰出一个大洞。

“抓紧我！”艾琳向莱维吼道，莱维随即以右手揽住艾琳腰部。艾琳身形一沉，瞬间跃起，千钧一发之际从轰出的大洞之间一跃而出。

踩着飞石，于空中轻点几下之后，艾琳即跳上坡顶。尚未落地，艾琳即用右手再次凝集魔力，试图向黑影发动攻击，但却感到了一阵迟滞，似乎这里的魔力结合又被进一步地消弱，这让收集足够的魔力所耗费的时间多了那么一瞬。

而这一瞬，即已足够。

黑影一闪，向后跃起，堪堪躲过了艾琳魔击弹的轰击。黑影在空中转身，向坡顶另一侧飞奔而下。

坡的那一边，是跟上来的地方相似的陡坡。黑影踏着坡面，如履平地。艾琳未加思索，果断跟着黑影向坡底冲去。

“小心！”莱维提醒道。

话音未落，黑影即向空中一撒，一把沙尘顿时飞起。艾琳仅在提防着黑影的魔法攻击，却没料到居然会用这么古老的手段，一头扑了进去，眼睛顿时被沙尘所迷。

艾琳眼前一黑，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就此摔到地上。黑暗中却听得身旁一人道声“失礼”之后，将自己横腰抱起，脚步轻点，最后竟安然落地。

“没事吧，艾琳。”身旁传来了那人担心地声音。

“没事，多亏你了。”艾琳揉揉眼，使劲眨了眨，总算恢复了过来。眼前，只见得黑影傲然而立，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离一个成熟的术士可还很远呢。”黑影笑道。

“要你管。”艾琳嘴硬，还了一句。“你已经跑不掉了，维拉妮卡，快束手就擒吧。”

“哦？听出我的声音了？”维拉妮卡悠然一笑，“不过，跑不掉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

“你说什么？”艾琳又待还嘴，却突然感到头内一阵眩晕，一股呕吐感瞬间冲上喉咙，膝盖也开始发软，而一旁的莱维，已经连站立都无法做到了。

维拉妮卡看着艾琳和莱维的狼狈的样子，缓缓地举起右手。

“在无限的空间中安眠吧，孩子。”

白骨从地面中刺出，黑暗开始扭曲。

“抱歉。”黑暗之中，艾琳依稀听见了一声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莱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赶走了脑内的倦意。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他看见了艾琳正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醒了吗？”艾琳平静地说，不过声音里却有一种无可言喻的感觉，“就等着你呢。”

“抱歉，失态了。”莱维不好意思地笑笑，向周围望去，“这里是哪里？似乎，不太像我晕倒的地方啊。”

在他的周围，是无限延伸的黑暗，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头。不过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没有任何能够照明的东西，但自己，艾琳，还有周围三米之内的区域，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wrshǚ。сōm他的头顶，是没有任何星辰的天空，他的脚下，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土地。

“这里？”艾琳笑笑，笑声似乎有一点妖媚，“这里是人界与魔界的夹缝。刚才出现在你我眼前的，是龙的白骨。龙的骨头，其实最根本的用途是破除空间的障壁。因此，它所接触到的东西，魔力都会通过它而流回魔界，自然魔力是不可能结合的了。这个空间，就是刚才那个术士利用龙骨的这个特性撕裂了人界的障壁之后制作出来的。理论上，在这个无法结合魔力的地方，逃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里还真是关一名术士最合适的笼子啊。”

“那么，现在的状况不是很绝望了？”不知怎的，莱维有些不舒服。这时，他注意到了，艾琳的瞳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如血一般的嫣红。

“一般情况下，当然是这样，不过……”艾琳翘起了嘴角，“那个术士，维拉妮卡，真的以为，就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能关住我吗？”

艾琳低声笑了起来，那是真正的，充满了邪气的笑声。莱维看着这仿若变了一个人般的艾琳，心底泛出了如坠冰窟般的寒意。

“泰瑞莎院长？典礼快开始了。”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泰瑞莎回过了神，向前来传话的侍卫点了点头。

“嗯，好的，我马上过去。”

听了泰瑞莎的回话，侍卫鞠了一躬，退出了休息室。

从艾琳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本来预计在国王的诞辰庆典之前就能回来的，但已经到了典礼当天，却依旧连联络都没有一个，这让泰瑞莎心中不禁担心了起来。

应该没事吧。泰瑞莎安慰自己。先不说艾琳近乎无敌的天赋，司情部的人也跟着，至少实战经验上应该也能有所补足，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典礼是在王宫前的广场上举行的，最北边的是坐北朝南的国王的宝座，两旁是王宫大臣以及魔法学院之人的座位，前方则是各种活动举行的场所。广场的两边每隔两米就有一个装饰华丽的路灯来提供夜间的照明，这种路灯由魔力提供能源，仅需要很少的魔力就可持续运作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路灯底下是王室亲卫队的成员，担任着典礼现场的守卫工作，而司情部的执行者则化妆潜入人群以寻找形迹可疑之人，另外还有一只专门的部队驻扎在附近以备不测，因此，整个广场的守备可谓是万无一失。

典礼开始，一切都如预计般平静，安度斯国王看起来也很高兴。最近，安度斯国王似乎身体不好，毕竟年纪也比较大了，身上也留有当年战争时的旧伤，因此一直都很少露面，就连泰瑞莎想要见到他也要费很大劲。但是现在看起来，精神似乎不错，这也算是个好兆头。

看着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泰瑞莎也放心了下来，稍稍放松了点警惕，开始欣赏起面前的表演。

就在这一瞬间，一阵魔法波动穿过了泰瑞莎的身体。

怎么回事？泰瑞莎心中一凉，向四周望去。似乎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感到了刚才的波动，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只是，广场四周的魔法灯，悄悄闪起了光芒。

时间在此刻静止。

不，时间并没有静止。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刚刚那一瞬的状态。跳舞的舞者，欢笑的平民，警戒的士兵，无一不停止在了原地。犹如没有生命的雕像般，所有人的意识，在那一刻冻结。

能动的人，只有泰瑞莎一人。

“空间冻结，怎么可能？”泰瑞莎艰难移动着身体。虽然能动，但是却如同掉进了浆糊中一般，动作迟滞无比。而且，由于大部分的魔力都正在用来对抗这个冻结的法术，现在的她简直可以说是手无寸铁。

空间冻结，控制系最高级的法术。由于消耗魔力的量非常巨大，是仅有术士才能使用的法术。尽管如此，蓄积魔力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要冻结住这么大的一个广场，所需魔力量简直不可想象。这么庞大的魔力，想要隐藏简直是不可能……不，是可能的，如果是维拉妮卡的话。

一个背着背包的人影从人群中缓缓步出。

“维拉妮卡，果然是你。”泰瑞莎低声说道。“要隐藏这些魔力，也就只有天赋为隐藏的你才能做到了。”

“好狼狈的样子啊，泰瑞莎老师。”维拉妮卡淡然一笑，“这又是五年不见了吧，还记得我，真是深感荣幸啊。”

“别说废话了，你来这有什么目的？”泰瑞莎厉声道。

“目的……你也知道的吧。暗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二十年前的事情将重演，只是这一次，拯救这个国家的，将是吾主，安东尼伯爵罢了。”维拉妮卡缓缓道来。

“你们，与别国联合了吗？”泰瑞莎一惊，“出卖国家，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就算成功了，等着你们的只会是无尽的屈辱。这么多年了，你还信着安东尼的那一套吗？”

“我爱他，这就够了。”维拉妮卡长叹一声，用右手按住了泰瑞莎的头顶，“为了等你力量虚弱的那一天，我等了很多年，却没料到又出来了一个艾琳。不过现在，艾琳已经被永久地放逐了，而你，也没有了拼命的资本，所以，请你去死吧。”

头顶的魔力开始聚集，泰瑞莎不甘心地咬住了牙齿。

这时，天上传来了歌声。

“吾之双手从未放开。”

“什么人？”维拉妮卡轻轻抖了一下，想要确定声音传来的地点。但是，那声音就如同神谕般，从天空传来，于此空间内回荡。

“吾之左手握有死亡，吾之右手握有毁灭。

吾放开左手，则人间哀鸿遍野。

吾放开右手，则人间颓垣废井。

吾虽为破灭之神，依旧于心不忍。

出生好过死亡，创造好过毁灭。

因此，

吾之双手从未放开。

然，此刻，吾将放开双手。

吾以左手播撒死亡，以右手传播毁灭。

因，此刻即为破灭之刻。

——《死神之歌》第一章第一节”

“你说你放逐了谁？”

高亢的声音响起，斗篷的一角在空中翻飞，长发梳成的马尾飞扬出漂亮的弧线，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在那里的，毫无疑问正是艾琳的身姿。

“你，怎么逃出来的？”维拉妮卡的声音如寒冰般冰冷。

“再精密的牢笼也是由魔力构成的，那么，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由骨头做成的拙劣的玩具罢了。”艾琳得意地一笑，右脚一点地面，身形突然从二人面前消失，还未待维拉妮卡有所反应，艾琳已经带着泰瑞莎退出了五米之外。

“泰瑞莎老师，没事吧。”艾琳问。

“没事，你没事就好。”泰瑞莎喘了口气，“对了，那个司情部的莱维呢？”

“他跑得太慢，被我丢下了。”艾琳调皮地一眨右眼，“泰瑞莎老师就先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泰瑞莎看了下自己的状况，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啊。”

艾琳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微笑，向前踏去。

“话说，用魔法放翻了城外的那一只军队的，也是你吧。”艾琳问。

“正是。”维拉妮卡冷冷答道。“别废话了，来吧。”

“还要打吗？你打不过我的，束手就擒吧。”艾琳笑道。

“这是第二次听这个词了啊，但是，那也是你真的能抓到我的情况下。”维拉妮卡神色一凛，右手一挥，又是一阵魔法波动放射而出，四周的魔法灯应声而碎。

黑色的烟雾开始从灯里溢出，仅仅用了几秒钟，就蔓延到了整个广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