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心计-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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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进城

　　　　在韦敏玲带领记者们离开桃花沟三天之后，《海中日报》在头版头条连续发表了《桃花深处起深情》、《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桃花枝头青春舞》系列人物通讯，作者是赵青，通讯员是尚欣妍。每篇通讯长达三千字以上，三篇通讯加起来就是一万多字，系统地报道了挂职干部厉中河在艰苦的环境里扎实工作的精神。与此同时，海中电视台也连续三天播出了厉中河的事迹。由于“海中网”是由海中日报直接监管，所以，海中网也同时发表了这几篇长篇通讯，海中人民广播电台也在重点时段反复播放了这几篇通讯。
　　　　毫无疑问，厉中河这三个字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了海中市各级领导干部和社会各界热议的焦点。
　　　　清晨，鸡鸣县委书记戴咏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捧着刚刚送来的《海中日报》上刊出的厉中河的先进事迹。虽说这篇稿子他已经提前审过了，但他还是要一字一句的看下去，看看原稿和见报稿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是媒体上发表出关于鸡鸣县的工作和人物的报道，他都要认真地看。当年，他在担任城关镇小学老师的时候，他就有看报的习惯，他能从报纸最新的内容里敏锐地捕捉一些上级领导和部门的信息，当时，他没有关系，没有路子，没有靠山没有背景，不具备“官之四维”。但他很有脑子，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信息不发达的情况下，他善于从手中的报纸上寻找政治新动向，最终，他步入了政坛，而且，他的政坛之路越走越宽阔。
　　　　反复看完了关于厉中河的通讯报道，戴咏华将新一期的《海中日报》放到了右手的位置，端起茶杯来，轻轻呷了一口清香四溢的铁观音，他的脸上浮现着丝丝笑意，这丝丝笑意里，竟然浮现着一丝丝奇怪。厉中河这个推向媒体的先进典型，他身为县委书记，应该跟他见见面了。三天之后，就是全县扶贫工作会议，到时候，可以单独跟这位厉中河同学好好聊聊，听听他的观点。
　　　　不光是戴咏华，鸡鸣县县长谢天成先生此刻也在一遍又一遍地翻着近期的《海中日报》。
　　　　谢天成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他喜欢看上面的文件。他觉得上级的文件里各种各样的指示精神很明确，一目了然，易于上传下达，而报纸的内容太复杂，让人看了眼花缭乱，同时也会浪费时间抓不住重点。他觉得读书看报是县委大院普通的小科员们的事，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鸡鸣县两位党政领导对待看报纸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也许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未来的政坛之路也会截然不同！
　　　　不过，《海中日报》、《海中晚报》和海中电视台、海中人民广播电台、海中网等媒体连篇累牍地对厉中河的事迹进行宣传，很少看报纸的谢天成竟然也和戴咏华一样，迫切想要见见厉中河。
　　　　……
　　　　朝阳刚刚升起。
　　　　史怀英、厉中河两位村领导以及郝祥林、冷山青夫妇沿着青石板小道，迈向了通向山外的路。
　　　　史怀英和厉中河要到县里参加扶贫工作会议，郝祥林和冷山青夫妇俩则跟着厉中河到城里做生意。
　　　　以前，郝祥林也到过县里参加过不少会议，此刻，他已经不再是桃花沟的村干部，所有的职务统统卸下了。经历了三个多月以来的无数的事，又经过冷先生和厉中河的反复开导，他总算闹明白了一个理儿：不当村干部死不了人，有时候，挪动一下屁股，人就活了！
　　　　一路上，郝祥林的话匣子不断。
　　　　“怀英啊，小厉来到了咱桃花沟快一百天时间了，咱们桃花沟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大变化。”郝祥林道：“作为一个桃花沟人，我真希望小厉能一直都在咱桃花沟呆着啊，有了他，咱桃花沟不愁富不起来。”
　　　　厉中河谦虚地一笑，道：“老郝，你可别得瑟我，咱哥俩之间，貌似不用再互相吹捧了罢？”
　　　　说着，厉中河停下来，拿出香烟给郝祥林发了一支，自己也点上，道：“老郝，其实，桃花沟能有今天，村民们也应该感谢你，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桃花沟的经济水平没有多大的长进，但也没有倒退，这就是成绩啊！”
　　　　郝祥林老脸一红，还他马的倒退啊，再倒退的话，就倒回到原始社会了。
　　　　厉中河继续道：“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桃花沟保持了一种稳定的局面，这给新一任村领导班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老郝，哥们不是在吹捧你，哥们说的都是实话！”
　　　　“呃——”郝祥林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几圈，细细一想，也对啊，老子当了十年桃花沟的村支书，他马的并非一无是处嘛，瞧瞧，人家小厉同志的确会总结经验，跟俺们这帮土包子就是不一样啊！
　　　　一直不怎么言语的冷山青，看着厉中河道：“小厉，我们家祥林到城里后人生地不熟的，你，你可得帮一把。”
　　　　由于冷山青是厉中河在桃花沟最尊重的冷先生的唯一的女儿，所以，厉中河对冷山青是打心眼里尊重：“嫂子，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老郝到了鸡鸣县城后，一定会顺风顺水的！如果你们发了大财，别忘记请兄弟喝酒哈！”
　　　　冷山青的性格跟冷先生截然不同，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人，听着厉中河的话，笑道：“小厉，如果哪天村里富起来了，我们再回村里来，建个厂子什么的，祥林到时候当个厂长。”
　　　　“老郝，听到了没？老嫂子都有这份雄心壮志，何况是你呢？”厉中河道：“这次到城里去创业，必须要成功！必须要赚钱！”
　　　　郝祥林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四面青山，感慨无限。
　　　　史怀英接过话来，道：“郝哥，你们到了城里，不要担心家里，家里有什么事我们给你帮罩着解决。梦金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小厉也会安排时间辅导他的，相信梦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郝祥林和冷山青两口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家的大儿子郝梦金，这孩子学习很刻苦，成绩也不错，但他的提升空间好像并不是很大，可他们相信厉中河的水平，如果有了厉中河的帮助，梦金在高考中一定能多考一些分。
　　　　一行四人，边走边聊，等中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到了江石镇。
　　　　钱书文和麻金旺已经按照县里要求安排好了行程。这次到县里参加扶贫工作会议，江石镇作为全县最穷的一个乡镇，每个自然村必须出两名村干部来参加。由于桃花沟位置最为偏远，所以，当史怀英和厉中河到达镇政府时，宇东庄和疙瘩屯等村子的村干部们都已经到齐了。
　　　　简单吃了一点饭，钱书文作了简短的动员，要求大家认真听取会议精神、认真思考领导讲话等等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在镇领导的带领下，众位村干部们浩浩荡荡地踏上了通向县城的山道。
　　　　由于郝祥林和冷山青跟着众人一道而行，宇东庄和疙瘩屯等村庄的村支书们都主动跟他搭讪。
　　　　“老郝啊，听说你现在已经卸任了？呵呵，无官一身轻嘛。”
　　　　“祥林大哥，这桃花沟没有你的领导，还能脱贫么？”
　　　　“郝书记，难道你就不想东山再起？”
　　　　……
　　　　听着曾经的同僚们说出的一句句冷言冷语，郝祥林的心里一阵翻腾，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厉中河微笑着开口了：“桃花沟的脱贫部署很明确，一共分为两条战线，一条是内线，一条是外线，老郝现在是要跳出内线，要到外线去作战，加快桃花沟的脱贫步伐，老郝依然是桃花沟脱贫道路上的骨干力量！”
　　　　“哎呀，妈啊，这不是厉中河么？哎呀妈啊，报纸上隔三叉五地看到你咧，你现在可是大名人啊！”一帮村干部们把矛头转向了厉中河。

第207章　兄弟的期待

　　　　厉中河冷冷地看着兄弟村子的干部们，脸上一副不屑，他觉得这些人真他马没有多少尿水，从他们的说话水平就能感觉出来。所以，他也懒得跟他们动嘴皮子。
　　　　走在队伍中间的钱书文和麻金旺听着众人针对郝祥林的话，同时皱起了眉头。
　　　　其实，钱书文身为江石镇的党委书记，是江石镇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但麻金旺似乎比他更要强势一些，只因麻金旺跟鸡鸣县县长谢天成的关系铁之又铁。钱书文身为党委书记，与谢天成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而他与县委书记戴咏华的关系自然要更加紧密一些。
　　　　在体制内混了多年，钱书记的政治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打戴咏华和谢天成刚一上台，他但立即意识到了两位县领导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谢天成虽说刚刚从团市委调到了鸡鸣县，虽说在鸡鸣县的影响力远不如戴咏华，但他的能力、他的手腕却不是盖的。
　　　　此刻，听着厉中河的其他的村干部们边走边议论，钱书文暗暗留了心：这个厉中河，将来要成为戴咏华和谢天成政治博弈中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尽管，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挂职干部！但一段时间以来各路媒体对厉中河的宣传报道一浪高过一浪，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厉中河也许在这次扶贫工作会议之后就要摘掉头上的“挂职”二字了！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江石镇参加鸡鸣县扶贫工作会议的干部们进入了鸡鸣县城，入住鸡鸣县“金鸡宾馆”。
　　　　由于明日才正式开会，所以，大家现在的时间属于自己支配。钱书文和麻金旺自然不会闲着，见时间尚早，他们便分头出去了。麻金旺去拜访谢天成县长，钱书文则进入了戴咏华的办公室。
　　　　厉中河自然知道两位镇领导去向何处，他现在也很想去活动一番，到丁家辉的办公室坐坐。
　　　　然而，厉中河抽了几口烟后果断放弃了自己的打算：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各路媒体对他的宣传相当给力，他已经成为了鸡鸣县挂职干部中的“名人”，抑或是领导干部中的“名人”，各级领导干部都在关注着他呢，他必须得低调低调再低调。
　　　　所以，厉中河拿出手机来，拨通了王小强的电话。
　　　　“厉哥，你回县城了？快说，你在哪里？兄弟接你去……”
　　　　“小强，上次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厉中河打断了王小强的话问。
　　　　王小强哈哈一笑，道：“厉哥，你交给兄弟的任务，兄弟敢不完成？我已经选好了地点，就在咱们的朱雀大街，一个兰州拉面店老板要把他的店面盘出去，嘿嘿，我看，就让那个姓郝的把这间店面租下来。”
　　　　厉中河大喜，道：“小强，我就知道你很会办事。我呆会就带着老郝找你去，你给我记着：这是我的哥们，这哥们人很老实，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你和家龙、大柱一定要帮我罩都会他。”
　　　　“放心吧，厉哥，朱雀大街现在有两家拉面馆，另一家拉面馆上个月刚刚开业，那小子很不老实，嘿嘿，既然他不老实，那咱就让他的生意做不成，把这个拉面生意让给老郝好啦！”
　　　　“哈哈，你小子啊，点子实在太多了。”厉中河赞道。
　　　　“嘿嘿，俺小强跟厉哥混了那么久，厉哥的本领虽说没有全部学到手，但也学了一二成。”王小强不无得意地道。
　　　　厉中河笑了：“我现在就让老郝去跟你联系！你们兄弟要帮着他，争取尽快开业！”
　　　　“厉哥，我觉得这都是些小事，你上次回来，遇到了傅一斌那厮，咱兄弟们聚成，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看这样，今晚聚仙楼，我给你安排，兄弟们给厉哥祝贺……”
　　　　“靠，什么祝贺不祝贺的，你们尽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厉中河淡淡地笑道。
　　　　“哎呀，厉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王小强嘿嘿道：“厉哥啊，你知道么，最近电视上天天都播你的新闻，报纸上登的也是你的新闻，兄弟坐车到外面办事，听广播里也是读着你的牛叉事迹，嘿嘿，厉哥啊，以前兄弟们都觉得你到桃花沟后会受苦，没想到厉哥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就翻身了，兄弟们高兴啊……”
　　　　“小强，你厉哥是什么人？能跟那些凡夫俗子相比么？”厉中河笑道：“一个小小的桃花沟算什么呢？”
　　　　“哥啊，兄弟们盼着你很快就飞黄腾达啊！”王小强发自内心的恭维着说：“厉哥，你争取在下个月当个什么副镇长，明年干个副县长，后年当个县长……”
　　　　“哇操！”厉中河吓了一跳，骂道：“你小子，脑子进水了么？你知道么，戴咏华用了多少年才当上县委书记么？他用了二十三年！你知道谢天成用了多少年当上了县长么？他用了二十一年！你知道丁家辉用了多少年当了组织部副部长么？他用了十七年！你知道毛老爷子用了多少年才成为新中国的缔造者么？他用了二十八年！”
　　　　“嘿嘿，厉哥，戴咏华算什么，谢天成算个球，他们跟厉哥比起来，都是一帮乌合之众，要我说，厉哥你不出三年，马上就在咱们鸡鸣县牛叉起来了，毛老爷子当上了中国最大的官用了二十八年，厉哥你也用二十八年……”
　　　　“得得得得得，小心老子大嘴巴抽你！”厉中河大骂着：“毛老爷子那是神，一般人能比得了么？别他马叽叽歪歪的。”
　　　　“嘿嘿，厉哥你刚才也说过了，你可不是凡夫俗子啊！”王小强振振有词地道。
　　　　厉中河一听，随即语塞，这个王小强，记忆力还真他马好。如果当初他能好好学习，多读点书，貌似会有一番很好的前程啊！可惜，他进入了逍遥帮！
　　　　随即一想，厉中河对王小强也并不担忧，这小子头脑活，走到哪里都没问题。
　　　　挂了王小强的电话，厉中河把郝祥林叫到了自己的房间，把王小强的手机号给了他。
　　　　“老郝，你现在到朱雀大街吧。”厉中河道：“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到了之后打这个电话就行，有人会给你安排。”
　　　　“中河，你，你不陪着我一起去？”郝祥林的脸上不无担忧。
　　　　厉中河微微一笑，道：“明天就要开会了，我得准备一下。”
　　　　“你，你不陪着我去，咱，咱到了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看着郝祥林一脸的紧张，厉中河暗暗好笑，这郝祥林在桃花沟那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