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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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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苏锦凉凑这热闹来买剑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为了陆翌凡。

自打认识陆翌凡起,他就是剑不离身,惜剑如命的。他虽是不说,可只要看见他平时里拭剑时那爱惜的表情也能知道他是有多重视,自从那次与柳仲兰一战丢了佩剑后,就一直没有寻到合心意的利器。

苏锦凉嘴上总和他怄气,却是看在眼里了的:陆翌凡有个习惯,总是像个小瘪三一样双手一环在胸前抱着剑,万分神气的样子,现在没有了,两手总有些无所适从似的,游离在身侧,脑后,她每每看着总有点不是滋味。

可既然价钱这么高还是不要算了,反正有剑没剑他都是小瘪三。苏锦凉迅速地做出了明智的决断。

“哎,那个什么剑,我不要了……”苏锦凉悄悄扯了扯正竞价竞得一往无前的卫灼然,万般嫌弃地对着前边一指,“你看那剑骨轻飘飘的,没点气势。”

“那不是很配你落汤鸡?”卫灼然显然没打算给她留半分面子。

“卫公子啊,我是替你着想啊……”苏锦凉说得十分语重心长,“万一那价钱弄得上千两,你上哪去找我还啊?”

“承蒙提点了,我一定会记得让你留个欠条的。”卫灼然非常爽快地又将价钱推上了另一个风口。

在围观着的男女老少多是生活缺乏情趣的宅男宅女们,好不容易在饭后散步时碰上这样用银子砸人的精彩场景,纷纷在旁边守着,看这一块破铁能换来多少银子,自己也好回去试试靠大炼钢来发财致富的可能性。

被银子砸中的那一位最为兴奋,这价钱高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轻水剑本是桐城骆大侠的遗物,早几年还颇有些名气,可时代就是这样,更替左右快得连昙花一现都够不上就迅速陨落了,如今还能记得轻水之名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马老板卖这剑时也没抱着多大期望,就比一般佩剑稍高些,五十两银子的起价,不过略赚了骆倾城那孤身杀寒影的威名。

所以这七百两的价钱真算是一笔大大的飞来横财。

横财果然迅速地滚到了一千两,砸爽了马老板,砸惨了苏锦凉。

一直不肯收手的就是那绿衣侍女,主子在前边坐着,颇沉得住气的样子,卫灼然亦是笑容淡淡,自信满满。

一场砸银子的拉锯战,不管谁赢,苏锦凉都输得很惨。

苏锦凉幽怨地想劝劝卫灼然,咱们还是要懂见好就收这个道理,说不定你家的银子哪一日就要被你败光了,到时候你就得因着皮相不错的优势求我去青楼替你寻个活,哪还有心思在这里比阔。

话还未开口,那边的蓝衣公子突然动了,荫荫柳树下,侧身对身后粉裳侍女说了句什么,侍女一颔首,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稍顷便到了面前,少女款款施了个礼,柔声道:“卫公子,我家主子知你定也是惜宝之人,只是这轻水剑并不是主子为自己所求,是取以赠人,望公子有成人之美,若有失礼之处,是小婢失了分寸,还请公子见谅。”

卫灼然悉获来意,展扇一笑,抱有些许歉意:“君子当有成人之美,只是在下也并非为己求剑,言诺既出,必将轻水双手奉上,恕难从命了。”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座众人皆听得分明。

苏锦凉本就畏这高价而对宝剑心声怯意,这会见着大好的台阶立马想拉着卫灼然下,谁知他如此的不上道,苏锦凉痛心疾首得想打人。

那厢里,蓝衣公子突然起了身,被几侍女拥着行了过来,面前那粉衣少女忙回身迎上去:“公子……”

他只一抬手,便断了她余下的话,苏锦凉这会才算是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并不算太出彩的面庞,甚至有些普通,却是不知怎样一股特殊的气度,让人顿觉骤雨初歇后的清逸出尘。

他淡淡一笑,温雅之致:“早闻西燮卫大公子清风朗月,气宇无双,今日得见,果所言非虚。”

卫灼然目光淡然一扫,像是告诉站在一旁的苏锦凉,看见你做的好事了吧?面上却仍是不改初色,徐徐道:“兄台过誉,卫某只是一介凡人,阁下气度不俗,定非寻常人物,何必谦虚。”

那人只会心一笑,像是了然他话里的意思:“卫公子果是明白,既是与在下一般不愿舍剑,不若就你我二人间做个取舍,好过白白便宜那不识宝的商贩。”

“如此甚好。”卫灼然淡笑颔首,“自古相争不过拼却文武二字,既是同为轻水,还应当落在这个武字才是。”

蓝衣公子亦是略笑赞同,转首即走去一旁空地。

那绿衣侍女急出声道:“公子,不若让霓裳代公子……”

“不必。”那人的神色骤然静了下来,微眯着眼,望着不知哪一段迷蒙的往事,喃喃念道,“是轻水,便还是要我自己来取的……”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苏锦凉扯了扯卫灼然的袖子,有些迷茫。

“这你都不明白?打架啊。”卫灼然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门艺术。

苏锦凉望了一眼那蓝衣公子,只觉深不可测,顿生怯意,忙摆手:“算了算了,我们犯不着为了一把剑把命搭上,你看他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八成是打不过他的……”

“你是十成的打不过他。”卫灼然轻笑,又拍拍她,“好生在这等着吧,一会我便替你将剑取来了。”

“你去?”苏锦凉瞪大了眼睛,“你连打架的东西都没一把。”

卫灼然合了扇子在她额上又是一敲:“它打你不是挺利索的么?”

玩笑够了,他又突然正了颜色,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东西,若是喜欢就该取了来,这样白白放了,今后不觉得可惜?”

他会意地摸摸她的额,方才敲过的地方发丝有些乱,潦草得不成章法,他转身收了扇子朝那人迎了上去。

苏锦凉楞在原地,方才他说的那句话来回地敲着她薄得剔透的心。

“什么东西,若是喜欢就该取了来,这样白白放了,今后不觉得可惜?”

其实她一直都笃信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论是在以前的世界,还是如今的三千红尘。

可也仅仅是笃信而已,若是没遇见有心人替她双手奉上,她定不会主动去取。

说到底还是自身的怯懦,无论披着怎样坚强无畏的架子,可以昂首对着那些艰难险阻,只要是遇上柔软的感情,她总是会举步维艰。

那是太珍贵的东西,给她一滴她必以涌泉相报。

从一出生,被丢弃在炎炎夏日肮脏的街头起,她就与这世上唯一天经地义的爱失之交臂,从此承的每一份情都必要用心力来还。

承不起的,也不奢求,只远远望着就好,譬如顾临予。

可就这样白白放了,会不会可惜……

苏锦凉咬着唇,盛夏的季节,就算入了傍晚湖边还是燥热难挡。

卫灼然在前边的身影,挺拔得像一株不消剪裁的玉树。

凡人的世界,来来去去也总绕不出那几个谁都懂的道理,只是当时身在其中不自觉,再想起时难免唏嘘。

也许只要过短短的几年,总有人想起这轻描淡写的一幕会觉出些许苦涩。

当时的他把话说得太轻松,而她,也想得太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在努力恢复状态中~写得奇慢,从晚上一直坐到早上6点才憋出来2000字~

一定要速速恢复到日写八千的境界!

PS:华山真是很好玩啊,我这个向来不能爬山的人都像动力火车一样一下就开到了山顶,还走了那啥长空栈道,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一下啊~怎么说得我好像在打广告… …

37

37、第三十五章 长沟流月去无声(二) 。。。

剑贯长虹,扇凌疾风。

苏锦凉觉得如果还要在这江湖混下去的话,得先回去闭门修炼看人这门艺术,不然今后一定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卫灼然无疑就是让她顿悟这个道理的引路人:不是只有拿剑的才叫高手,拿扇的都叫公子,偶尔也会出一个变形金刚的。

明明是一身华贵锦服,却能随着招式流展自如,不受羁绊。

一把衬景折扇也能成利器,逼得宝剑三寸都无颜色。

他从容不迫,扇面一挽即隔开凌厉剑招,袖摆横拂,冷风如箭雨,就着扇子的力道破防而入。

看客们都被夺去了神志,高手过招自古就是赏心悦目的事情,如此缭乱的扇势更是难能一见。

宝剑迎势而上,破空直来,他面不改色,不闪不避,执扇而入,扇骨套上利刃,是火光电石相撞一般的声响,一路就势而上,扇面急扬,十八根扇骨凌厉地扼上来人的喉头。

当下骤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声。

蓝衣人表情倒也磊落,怅然转瞬即逝,继而浮起礼貌的笑:“是我败了。”

卫灼然从剑上撤下扇来,同样抱以礼节一笑:“承让了。”

苏锦凉一番眼花缭乱后终于定了神,上前偷偷扯他袖子:“你好牛B啊……我看你天天都要带一保镖,还以为你不中用呢……”

这话就算听不懂光看语气也知道是句好话,卫灼然志得意满也悄声嘱咐了句:“别拆台,你剑还没到手。”

苏锦凉喜滋滋地拽着他袖子,从小浸淫在黑社会氛围浓厚的环境里,她信奉着义气至上,面子最大的教条,完全忘了自己即将成为这一千两银子的冤大头,只对着卫灼然笑得不成人形。

“唰”,剑拔出鞘的声音,绿衣侍女持剑快步踏上。

苏锦凉见此情景,一步横跨在卫灼然面前,陡然也是亮出双刺,柳眉怒扬,一脸戒备。

是女人,她才不怕!

“霓裳!”那蓝衣人一个翻身落地,伸手推剑回鞘。

霓裳满面焦急,大步向前:“公子!我们此行就是为了轻水,岂能……”

“罢了。”蓝衣公子轻声掷地,眼神微敛,是轻易便可察觉的失落,“只当我是违誓了……”

月上黄昏,他的语气平白让人心都凉了起来。

苏锦凉听得手势一松,不自觉开口问道:“你一定要这剑,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那蓝衣人闻言淡笑回首,却也不是在看她,只是望着远处迷柔的柳色:“故人之约,七年之誓,我只是自欺欺人,强拼一个补偿……”

“公子……”霓裳的声音不觉有些哽咽,蒸阳黄昏里添了好多酸涩味道。

那蓝衣人淡笑一下,似是自我宽慰:“也是时该回去了……走吧。”

衣摆卷了话音,转身欲去。

“等等……”苏锦凉不知怎么开了口,方才他的神色一丝不差地落入眼,是难言的落寞,“这剑对你这么重要的话,那你拿去吧。”

蓝衣公子闻言当即停下来,转首看着她。

苏锦凉绽了个笑容,清澈如泉:“一个人能碰上件重要的东西不容易,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呀,只能说明它与我无缘喽。”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人全然回过了身子,认真地凝视着她,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在下宿愿便是能得轻水,在此亦不言推辞之语,只承此一恩,定还一报,他日若姑娘有劳,在下必为奔走。”

诚挚的双目,是无杂蒂的感激。

言谈间,霓裳已将轻水呈至面前,沉甸甸的分量,被他用力地握在手里。

他是寡淡的人,也不多言,道谢后便去了,一行人在傍晚里被笼得如梦似幻。

“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的。”卫灼然扇子一展,又恢复了往日里略显玩味的笑容。

苏锦凉瞧着他们走远了,才回过头吐吐舌头:“哎呀,都这么熟了,还和我计较什么,我这是替你积德!”她抬肘非常兄弟义气地搡他。

卫灼然扬眉望了望,黄昏里,神色有些不置可否:“给他李子尧,我尚算甘愿。”

“李子尧?原来你知道他,刚才怎么不说?”苏锦凉随口接道,觉得这名字像是在哪听过。

“我没你爱揭人家底的诟病。”卫灼然转过身看着她笑,“不过自己的嘴倒是守得挺严,还打算和我说你叫落汤鸡?”

苏锦凉正被这耳熟的名字羁绊着,也无暇争辩,搜索枯肠,脑子里终于浮现出那日在聚福楼后院截获的密令。

“仙人李子尧,满月出仙岛……”

那时因关心着寰照重砂的生死,对这人的印象倒只有浅浅的几分,现在想起来,确然是他没错!

“仙人李子尧?”卫灼然玉扇虚顿,复又舒缓地摇起来,笑言,“仙人这两字倒也配他,不过还是衬弱水更佳。今日有幸得见子尧,若他日能仰瞻弱水出尘,此次东齐之行倒也无憾。”

“弱水?!”苏锦凉被唬了一跳,弹开三丈远,“你说的哪个弱水?”

“弱水仙风凌玉宇,子尧高节斗千山。你们东齐就这两位高人,还能说的是哪一个?”卫灼然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苏锦凉怔了老大一会,终于反应过来,迸发巨笑:“哈哈哈哈……弱水这宅男,原来在外被吹捧得这么厉害啊……”苏锦凉笑得直抹眼泪,“你别听那胡扯,弱水哪还有仙风?天天跟家里帮重砂做胸罩……”

卫灼然万分无言地听苏锦凉细数弱水的生活种种,只觉传说中那个气出玉宇、飘然欲仙的高人一下子被贬谪成一带着奶娃娃,成天辗转于换尿布等琐事的山野大妈。

最后苏锦凉的抹黑活动终于罢手了,很爽快地承诺:“想见弱水我随时能带你去呀,他那臭脾气,也就骗骗外行人,我可以让你们零距离接触!”

“不用了……”卫灼然觉得她口中的弱水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苏锦凉正想得欢乐,一并幸灾乐祸地牵连去了李子尧头上:“听你那话,弱水是和李子尧齐名的?难道他俩都这么闷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全是吧……二人同为传诵是因其隐士之风。”卫灼然勉强答道,“弱水为人称道的是他的博学广闻,无所不知,更有言他能未卜先知,参透世事无常。”

“这个是实话,弱水是百度来的。”苏锦凉点头鉴定。

“李子尧……其人乃前朝顺亲王后裔,王孙子弟却无贵胄之气,隐于世外,传人高风亮节,今日得见,也非虚言。浮名于世,更是因他拥兵八千为帝王所忌惮。”

“八千?那不少啊,皇帝怎么也不采取些动作?”陈圆圆和吴三桂的爱情故事苏锦凉还是没少看的,对自古亲王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状况也能摸得清几分。

“李子尧久居孤岛,占尽地利人和,真要使其归顺定要耗大气力……不过传言李子尧数年前丧发妻,亦无心参政,不问世事,倒也不成心患……只是今日竟现于世,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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