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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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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依山坐落的小村庄,交通闭塞,村人生活纯朴简单,少有风波。所以这一日,城中官府特意派差人来,把一张告示郑而重之贴在小村最繁华的地方……唯一一家小酒摊外。
  告示前立时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人。村子里找不出一两个识字的人,所以大家对着告示指手画脚摇头晃脑一番。其实谁也没看明白写的到底是什么。
  等到村里仅有一个曾考中过秀才,如今已六十多岁的老太爷被人请来时,这告示外头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人挤得多了,旁边酒摊的生意也莫名的好了不少。卖酒的王老头跳过来,跳过去。真个忙得不亦乐呼,乐得他满脸的笑纹越笑越欢,有谁叫他,都是乐颠颠的回应。
  “王大爷。”
  “哎呦,您来了?酒又喝完了啊。”王老头笑得更是欢畅了,这上上下下,会叫他大爷而不是王老头的客人,也只有这位住在山上的常客了。这人长得英俊高大,待人又亲切随和,而且出手极宽绰,可算是王老板最喜欢的客人了。
  王老头一边笑,一边快手快脚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酒壶给他打酒。
  “是啊,下山打酒倒像是赶上热闹了,那么多人围着什么呢?”
  “是官府的告示,也不知道写着什么,不过孙老太爷刚才进去看了,想是马上就能……”
  话犹未落,听的人群中响起了乱哄哄的喊声。
  “啊,明白了明白了,孙老太爷说了,是卢夫人病重,朝廷在四下张榜求医呢?”
  “哪个卢夫人啊?”
  “还有哪个,就是戏文里那位忠义感天的卢元帅的夫人啊……”
  王老头叹口气,摇摇头,手脚不停的把酒壶灌满:“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啊,可怜的卢元帅,平白受冤枉死了,如今连夫人也……”
  眼见着酒壶满了,他抬头笑道:“曲先生……”1:05 2008…8…2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一百零二章 引蛇出洞



  王老头一边念叨,一边灌满了酒壶。抬头笑道:“曲先生……”
  他愣了下,茫然四顾。咦?人怎么不见了?
  风劲节的心情焦虑无比。他和卢东篱在这处山林间隐居休养已有时日。而卢东篱的病情却一直没有什么明显好转。他心里烦闷焦躁,却又不能对卢东篱发作。为了卢东篱对治疗有信心,整天脸上还要做出一副爽朗快意,毫无芥蒂的样子来,假装着治疗进展顺利,暗中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某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揍扁了出气。
  要不是还能三天两头,跑下山买点酒来闲闲浇浇愁,这日子简直都没法过了。可是,今天去买酒,却又听到这个让他愁上加愁急上加急的消息。
  苏婉贞病重?那个温婉安静的女子,终究不堪长久地心灵折磨而病倒了吗?
  那个会对他微笑,会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敢于将丈夫生死交托给他的女子,终究是要等不到他将她的至亲至爱之人,送还给她吗?
  他想要治好卢东篱,然后让他们夫妻团聚,可是老天怎么总是和他做对。甚至现在连这么一点点时间,都不肯给他?
  风劲节匆匆回了山间。到了自己与卢东篱安身地茅屋。一手推开门,却是满室寂寂,并无半个人影。
  风劲节心中一凉,卢东篱眼睛不便。自己离开的时间也极短,他能去哪里?
  莫非……这山间也有人经过,说起苏婉贞病重之事。让他听到……
  风劲节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不敢再任由自己混乱的心思继续无止境的猜测下去。只是迅速打量四周,小草折断的痕迹,树枝曾被人擦过后极细微的差异,一切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他飞身,循着这些微笑的踪迹,向山上掠去。
  穿林拂枝,直上山巅,终在山高风劲之处,见那人青衫落拓,独坐一块巨石之上。山风拂过之时,衣发飞舞如狂,人便愈发显得憔悴消瘦了。
  寂寂山巅,高处不胜寒。那个孤独的身影到底已经独坐了多久,又还将再这样寂寞孤独的在寒风中静坐多久。
  风劲节望见那人身影无恙。心神一松,却又莫名一酸,忽然脱口唤出:“东篱!”
  …………
  卢东篱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摸索着走上山峰最高处的。那么强劲的山风,好几回,他都以为自己会被吹得直落万丈悬崖,然而,他终究只是坐在石上不动。
  他听得到风吹树叶地声响。闻得见风中草木的清香。偶尔有鸟鸣声声。对面山崖处,似乎还隐隐有猿啼虎啸。
  这样的情境,不是不清幽美丽的。
  仿佛在前生,他也曾想过,等到做完那些该做的事。便可以携了妻儿,遁入山野,于这青山绿水间,且吟且啸,等他那特立独行的朋友,哪一天在这红尘翻覆间玩得累了倦了,带了美酒,到山林间相访。他们可以在林间饮酒。月下笑谈。慢慢的回忆所有曾经并肩的过往。
  达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失意之时。这般隐逸于这般山林之间,也自会有一种悠然适意处。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前生梦幻。他永远永远等不回那每每思及,就痛彻心魄的朋友。他也再不会有机会,去看一看,此生相负良多的妻子。
  卢东篱心神迷乱地坐在山峰之巅。任山风袭人。理不清万千思绪。
  他心中一直隐隐的知道,无论曲道远怎么做。他的病都不可能会好。不去抗拒曲道远的治疗,只是因为亏负,因为抱歉。可是,就这样拖下去,就这样让那个人为了一个承诺而不得自由,永远的守着他护着他无望的治疗他,这样难道就不更加亏负吗?
  为什么他沦落至此,却还要累人害人。现在的他,这样无谓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悬崖……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崖底的山风,盘旋而上,带着水汽和林间的清香,扑面而来,温柔的向他发着真诚的邀请。
  可是……他不能走过去。无论是多少自厌自弃,多少生无可恋……可是在许久许久以前。他答应过那个人,他会活下去。所以,无论有多少艰难,多少矛盾。多少痛苦,多少煎熬。他也总要活下去。
  他答应过他许多事,可是他唯一可以坚持做到的,也只有为他活下来。
  劲节!
  无声地呼唤永远不会回答的人,心在纠结翻覆间痛不可当。
  “东篱!”
  强烈地山风刮来一声呼唤。他茫然抬首,无望四顾。不知道是否是幽冥中的声音,突破重重地狱,来到他的耳边。
  “东篱!”是谁在唤他,是谁在叫他?谁会有这样的语气,谁会用这样的声调!
  东篱!劲节!
  今世何世,吾已非吾,君已非君!
  风劲节一语出口,已知失言,疾步趋前,沉声道:“我刚在山下看到官府榜文,卢夫人病重,朝廷正在重赏招医!”
  卢东篱迷乱的神思倏然一清一冷,千顷的心涛冰冻死寂,再无半点波澜。
  他不能思考,无法动弹,他甚至忘了刚才那心灵间一瞬的触动到底是什么。整个的意识,便只剩下两个字:“婉贞!”
  风劲节见他呆然不动,心下恻然。在他身边弯下腰,低声重复:“卢夫人病了。”
  卢东篱极慢极慢的抬头。用那什么也看不清的眼望着他,也望着他头上那片浩浩苍天。
  婉贞病了!
  婉贞……婉贞!
  他慢慢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慢慢才可以理解风劲节所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他慢慢的站起身,有些迷乱的向前走出一步,然后身子一晃,几乎跌了下去。
  风劲节及时在旁扶住他。开口想唤他,一时却心头凄凉。竟然发不得声。只觉得卢东篱的手指冰凉,带些神经质的颤抖,极用力极用力的扶在他的胳膊上,如同溺水者抓着唯一的浮木。
  风劲节沉默了一会,才能收摄心神,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我带你尽快赶回去。”
  卢东篱唯一能做的,只是点头。
  他们拼命赶路,快马奔驰,日夜不歇。风劲节甚至不再要求卢东篱正常地进食或进补,日常的复健运动也都耽搁了下来。一路除了不得不买马换马,购买食物和水,两人一刻不停。
  婉贞,他的妻子。那个被他负尽了一生的女子。她病了?是念他太深,还是思他太伤,又或是孤寂得太久了?
  婉贞,婉贞……
  每念及她,卢东篱便觉心伤神断,却又无法不去想,无法不思念。
  隐隐约约的,在这痛伤之间,他也偶尔会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似乎疏忽了一件极重要极重要的事。然而,不过是电光火石,那点遗憾,便被焦急冲散无迹。
  风劲节对卢东篱地痛苦和焦虑自然是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日以继夜的催马赶路。可是,眼看卢府已经是近在眼前,他倒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苏婉贞病重,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带卢东篱去。让这两个人见一见的。只是,怎么见?
  和卢东篱直接从正门闯进卢家大宅?还是半夜里带着卢东篱这个功夫不怎么样的人飞檐走壁?
  其实以他的本事。带着卢东篱正闯偷溜都不是难事。可是终是诸般不妥。就算是他们能不露行藏。见到苏婉贞。可是婉贞病势如何。他现在一无所知。如果贸然将双重残疾的卢东篱带到病重的苏婉贞面前,会有什么后果?是让她大为惊喜,病势好转,还是让她大受打击,病情加重呢?
  风劲节左思右想,甚是为难,最后才决定,自己先悄悄探一探卢府,看看情况,给苏婉贞诊一诊病再说。以他的医术,就算是阎王爷手里都能抢回人来了,难不成他就倒霉到卢东篱他束手无策,苏婉贞他也救不了?
  等他让苏婉贞的病情稳定了,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再让他们夫妻见面。应该是较为稳妥。
  只是,这番打算,实在是很难同此刻心急如焚说通的。于是,风劲节也不说了,直接伸手,轻飘飘往卢东篱的睡|穴上按了一下,然后慢悠悠收回手。
  虽然不怎么想用,但不得不承认。必要的时候,暴力的手段,还是非常方便的。

  ——————————————————————————————————————————————————————

  夜色深深,占据了小半个镇子的卢家大宅浩大连绵。卢氏一族本来就是世代书香,一方旺族。再加上卢东篱冤案后,朝廷多方恩恤,屡施恩典,卢氏大宅得以不断扩建,几乎成了个小镇子。将卢氏一族所有有头有脸地人丁都纳入宅门之内了。
  如许浩大地宅院,屋舍连绵。外人刚进来时。只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至少这个在黯淡月下悄然而来的黑衣人,是完全分不清楚的。
  好在他不认识路,这大宅门里有的是认路之人。无声无息的接近一对挑灯巡夜的家丁,轻飘飘一掌拍晕一个,匕首架住一个。沉声喝问:“卢元帅的夫人住在何处?”
  家丁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哆嗦着一边被推搡着在前带路,也不知穿过几许院落走过几许回廊,又避开了多少巡夜来往之人,家丁终于可以指着前方院子说:“卢夫人就住在那边正房……”话犹未落,他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掠入院子,贴近正房,轻盈无声的以薄纸般的利刃拨开门闩,闪身而入。
  一进正房,便闻到一股浓浓药香,卢夫人的病势想来果然如传闻一般,已经极是沉重了。
  黑衣人身形轻捷无比,不沾点尘,向里间而去。见那烧药的丫头,正倦极瞌睡,卧房的外间躺到了好几个丫环婆子,卧房里,床前还有个彻夜守护的丫头,也正倚着床沉睡。
  黑衣人毫不停顿,直奔卧房床榻之上,拂开床帐,弯腰探身的去掀那把病人盖得密密严严的被子。
  就在这一刻,心中警兆忽生,他猛然向后疾退,一道劲风堪堪自胸前划过,衣襟破裂,一道浅浅的血痕徐徐溢开。
  那原本应该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卢夫人,却是手持利刃,目若冷霜,身形如电,直逼而来。同一时间,四下风声呼啸,那打瞌睡的丫环,已经在外间入睡的下人,床前睡倒的丫头,无不带起道道劲风,转眼便自四周围杀过来。
  更可怕的是,他胸前伤处,不痛却麻,猛然提气,丹田中一片空空荡荡。黑衣人大惊,胸前伤虽轻,但明显那刃上带毒,且这房中的所谓药香,只怕也都是散功的药物,这竟不是病人的卧房。而是伏虎擒龙的陷阱了!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手掌虚空一挥,屋内忽得烟雾四起,呛得人咳嗽连连,众人想是也生恐有毒,退避的退避,屏息的屏息。
  黑衣人乘此空隙,一跃直至窗前。一手推开窗,顺势一借力。身子无比灵巧的翻出窗去,往上一纵,就上了房顶。
  哪怕是一时内力提不起来,只凭着天生的灵敏迅捷,他也不是没有机会逃出这重重陷阱。然而一上房顶,就脚下打滑,他竟是连拿桩站稳都做不到。
  这房顶上,竟然全都洒了油,四处不能着力,黑衣人又不能提气轻身,挣了数挣,到底稳不住身子,生生从房顶上滑落下来。
  人尚在空中,无法借力之际,四下风声劲疾,月下寒芒闪闪,也不知有多少强弓劲弩,借着机关之力,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逼到身前。
  黑衣人情急间以匕首用巧劲挑开几根箭,又躲开数根箭。奈何到底功力受制,一身本领无法发挥。胸前的麻木之感几乎控制了上半身,连握兵刃的手都有些不听控制了。
  这满天箭雨,他终究无法全部躲了过去,两支劲箭,一中左肋,一中右肩,竟将他生生钉到墙上。
  他倒也勇悍非常。右手不能动弹,左手却一把拔了肋下长箭,信手掷开,也不顾身上血流如注,复又去拔右肩上的大箭。
  然而,此时已有一张巨网,当头罩下,乘着他还被箭钉在墙上不得自由之时,把他牢牢网住。其后又有数十把兵刃随之而上,架颈抵胸,终是再不容他有任何的挣扎和反抗。



第一百零三章 多心之人



  这一场梦,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梦中总有一个女子温婉的笑容,安静的眼神,还有那双为他研墨拂纸,缝衣补衫的手。
  女子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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