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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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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还是我协助丞相招募的,全部死了……呵……他们都死去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我只是像个懦夫样地逃脱了。我等到了失败,而后,逃走。”
她的脸泛上了一些儿笼罩死亡的灰白,然而她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稳定,我不知道她修美的唇会不会稍稍地颤抖。
“我想我必须尊重历史,尤其是这种近乎转折点的历史,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做——— 其实我是太胆怯,我不敢承担改变历史可能带来的后果。结果呢?结果我后悔了,火势一起我就后悔了;那时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十余万战士,我什么都没做就害死了他们,与此同时,还害死了一个珍惜我的人,失去了一份难得的情谊……这样的我,是不是太伟大了?”
她沉默。
我也沉默不语。
记得么,那场冲天大火中有一个联系千万的眼神,我说过它是只属于我的……
怯生生地,我复又开口:“你也不用自责,我其实也……”
“我自责了么?我只是告诉你一些事,我不想让它烂成一种气质,不想让它纠缠我,像个无聊的死的灵魂。我把它推给了你,让你与我一起承受……我是不是很聪明?”
不明白她这句话是真是假,我老早就不知道她的真真假假了,她粗暴地否认了自己的真实心情,是否仅仅因为那使她显得有一点虚弱和无力? 她太强,强得即使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工于心计的 “狡诈之徒”,也要这样地——— 强下去!
这大概是一种值得敬佩的悲哀。
我永远都不愿贸然涉足的伟大的悲哀。
我们继续地走下去,天已经很冷了,沉沉的夜空捎来寒气逼人的芳香。我突然不想与游尘再这样无聊地走下去,我不想与她并肩地走得这么近。这种想法没有特别鲜明的原因,然而没有缘由的直觉却更加让我心惊:阿音是我最好的女友,20 世纪时我说我若是个男人一定会娶她做妻子,并且用心呵护她一生。我们用眼神就可以交流,默契得天衣无缝,这一点让许多人羡慕,然后调笑着说我与她是无药可救的同性恋。
同样是深夜,并肩地走,走在晚风习习的校园里。月光在云层里穿梭银线,绰绰约约的学生宿舍楼像蹲地的巨大怪兽。
她搭着我的肩,我也攀住了她的肩,歪歪斜斜地如一个不稳定的屏风,我们大笑之后唱歌,唱完了歌又笑,笑得累了倦了就各自回楼去睡觉。有时她也送送我,送我到寝室门口,说她走了,我说我再送你一段路吧———结果我又将她送到寝室门旁,之后就一个人唱着歌儿悠悠荡荡地回寝室,觉得真快活真是快活。
又一次抬眼看看身旁的游尘,她与当日的阿音真的有着极为相似的脸,第一次见面我为何竟没有能认出她来呢?
仍旧无聊地走下去,直到游尘抚着太阳穴与我道别。
“你头疼了么?”我问道,“小心不要太劳累了。”
“我不要紧……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的,只是你,你……我送送你好么?”
“没关系,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吧。”
她走得没有半分的迟疑与犹豫,并且快——— 没有急事我永远也不会走得她那样的快。
游尘是需要休息的,她陪我走路是不是给了我足够的面子?我在她走后竟然觉得如释重负,然后又为这种轻松的感觉而格外的不安与负疚:为着我们醇厚的友谊。
6。 这大约是第一次,如此之近地面对孔明,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直了直腰。
第二天我被安排与孔明会晤,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未经准备就要参加英语四级考的学生——— 偏偏英语又差到只有单词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抱着头说惨了惨了。
我很早就想与孔明见面,很早就想仔仔细细地看看他,因为我确信自己是敬慕乃至眷恋一个幽灵一样地痴迷过他的——— 在 20 世纪,我知道孔明是个 “古人”,死了一千七百多年,但我还是疯子白痴样的喜欢他,以至于所有敬佩孔明的人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所有非议他的人都必须忍受我不屑的白眼。我只称他为 “孔明”,因为“诸葛亮”三字太生硬也太通俗,心里藏着这么个完美的影像去爱,轻轻柔柔用梦呓样的声音去呼唤他——— 这感觉美得像在水底仰望天空,优雅安恬。
然而我现在却有点恐惧了——— 我塑造了一个唯美的形象供唯美的我去爱,如今,真实的存在是否会毫不怜悯地将我的幻想击碎之后很放肆地去嘲笑一个女孩的纤细痴心?
我见过伯言,伯言很好看。
我见过刘禅,刘禅也很好看。
然而现在的我的心里,却固执地认为孔明一定比他们都要好看。这种想法不能经受理智与时间的天平的检测,毕竟,孔明已经四十四岁了。
二十八岁时孔明出使东吴,劝谏吴主孙权联刘抗曹,拉开了赤壁之战的帷幕——— 那时的他着实很有洒脱俊逸的风神,史书中记载吴主当时就深为这位谈吐不凡,翩翩神采的青年人折服了。
但岁月的痕迹与操劳的足印呢?
这时候王连来迎接我。
王连字文仪,与游尘一样同为相府长史,依稀记得《三国志》中为他立了很简短的传,他好像在三年之后就病逝了。
“韩尚书不须再做修饰了,丞相对韩尚书可看重得很哪,”见到我对镜怅然,文仪笑道,“况且韩尚书本就一表人才,让人心仪哦。”
这话若由游尘说出来,必定洋溢着浓重的嘲讽味道,但是经由王文仪之口,却只能使你与他的关系在瞬间变得随便而亲近。
我冲他笑了笑说王长史那么我们这就去相府罢。
“哎哎,不要叫我王长史了,你真是太客气了些,就称我文仪吧。”他连连摆手之后急着去开门,用一种极端欢悦的声音招呼着已经准备好的车马。看到夏季阳光温柔地覆在他的前额,掩映着他始终开心的笑容,我猛地觉得很高兴,心底涌上了一阵欢愉的波涛。如果我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有多好;而且,我觉得我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一路绝尘。
我探出头去看着遍地的摊点。五颜六色的蜀锦使这个庄重的都城于无形中又增加了一份斑斓的华丽感,譬如一个身穿豪奢繁琐的礼服仍能保持典正风范的女人。
“到了到了。”文仪率先跳下车,他动作敏捷得好像一只大兔子,使得本想庄重地 “挪”下车的我也忍不住很夸张地跳了下去。扑腾起来的灰尘逼得文仪后退一步,眯起眼笑道:“韩尚书,有机会我教教你吧。”
不久之后我就看到了孔明,他正伏在主厅正中的几案前誊抄着什么,他笔杆晃动的速度竟然比游尘还要快,给你种娴熟的家庭主妇正飞速编织毛衣的错觉。
蒋琬这时正在孔明左侧下手的位置上翻阅一大堆陈旧文件,见我来了就和善地冲我笑了笑。
“丞相,韩尚书到了。”文仪含笑道。
“哦?”孔明立时地抬起头来,四目交织只有一瞬,我很快地将头低了下去,这种反应完全出自本能——— 尽管有失礼貌。
“你们来得这样快,路上一定很顺利吧。文仪,你是不是又带着韩尚书走了近路?韩尚书……”他从几案后站起身,走近我,“韩尚书……”
我听到那个很有磁性魅力的声音在叫我,沉浑温和得给人一种躺在海边沙滩享受日光浴的舒适感。我立时地回应道:“诸葛丞相……”回应时我抬了头来,看清了孔明的脸。
第一次如此之近地面对孔明,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直了直腰。但猛然地,面对他的眼睛,我又极想仔仔细细地再将自己一身披挂都涮洗一遍,不要让他看到上面有一丁点灰尘。
我已将原先的一切设想都忘怀了,设想他的眼睛是不是很沉静,设想他的眉是不是很长很浓,设想他的鼻梁是不是很挺,设想他的唇是不是很薄——— 许多诸如此类无聊的设想,我在瞬间把它们统统地抛在了脑后———仅仅因为我在孔明面前,能做的只是尽量地吸收,努力把他的影像存入我永不忘却的心灵角落。
我从来没有见过能笑得让你如此如沐春风的人,这笑容很轻易地就沟通了你心底某种无言的默契, 恍若云间月华,体贴着你的赤子之心。
孔明其实长得很平常,即使强说是英俊,那也只是残留着少时英俊的痕迹罢了,他的眉少了些英气;眼睛因为长久的劳顿也不是极其清澈;鼻子端正挺俊却也无甚特色;挺拔的身形倒是很高大,只是又略显单薄———这样一个四十四岁的男人,本该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但是,实际情形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是一派大气连绵的山峦,是一片深邃宁静的海洋。看到他我只想靠近他。
孔明真的该是这个样子的。
一种奇妙的感觉向我袭来:为何第一次与孔明相见,我便有恍若隔世的熟悉之感呢?我将他的影像记得愈牢,就愈明显地发现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他,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没有时间的存在……
“韩尚书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孔明温和的问话温和地将我由神游八极的放旷中携回了现实。我立时应声答道:“很好的,多谢丞相关心。”
“那是应该的,韩尚书初来成都,我们都该尽地主之谊嘛。昨日没有参加宴席,实在是丞相府里有了特别紧急的事情,不得不慢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孔明掉头对蒋琬笑了笑,说:“公琰,我们实是应该向韩尚书致歉哟。”
我急忙说太客气太客气之类的套话,有点手足无措。
“韩尚书,吴王他,一切都还顺利?”
“嗯,吴王诸事顺畅,还特地……”我呆住?天,我把那东西给忘了——— 倒吸一口凉气,我旋即掩了口,用一种可怜楚楚的求助的目光看着孔明,我这个没脑子的小浑蛋,一兴奋就总是丢三落四什么都干不好,天啊!
“韩尚书,你这是……”孔明大抵发现我神色有异,问。
王连与蒋琬也都颇为不解地朝我看来。我把吴王给孔明的礼物丢在马车里,忘了拿来!那样的一份重礼,我就顺手地,将它……落在马车里了!
我的脸涨得彤红,飞快地转动着可怜的眼球,冷汗刷地淌下来。
“韩尚书,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蒋琬小心地问我。
我只能使劲地揪住额前不服帖的几缕头发,咬紧下唇,撅起嘴巴,皱着眉峰吸着鼻子,用蚊子嗡嗡一般的声音说:“对不住,丞相,我把,我……把主上……吴王赠给丞相的……那份重礼……给,给忘在马车里了。”
孔明仍然在笑。
蒋琬则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而文仪,他用与我同样张惶的眼神四处顾盼,我甚至觉得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不 堪,问我:“就是方才吗?那辆马车?就是那辆?”
“嗯,嗯,”我不断地点头,“还能够找到么?我可以悬赏的,还有可能找到么?不管用什么法子……”
文仪长叹一声,如披冰雪:“唉, 那辆马车不属丞相府专派,是我临时寻到的,这下子,难哪……”
我要哭了!
真的要哭了!
如果伯言在这里,我肯定伏在他的肩头哭了个涕泪涟涟,嚷了个惊天动地。
蒋琬叹了口气说:“文仪,你不用再捉弄人了,韩尚书何等冰雪聪明的人物,你还没看出韩尚书只是在配合你玩这个高明的游戏么。”
原来文仪早就嘱人将礼物搬下来了。
蒋琬说文仪能够在二百纳税人中准确地说出某人某时交过多少盐铁税而分厘不爽,他怎么可能忘掉身边一只那么华丽的礼盒呢?“文仪很喜欢与人开玩笑,我们都吃过他的苦头,不过他总算决定不再玩这种捉弄人的游戏了。”
“为什么呢?”我问。
“已经有两个人识破他的诡计,文仪当然会放弃这不再好玩的游戏啦。”
“哪两个人?”我实在佩服“那两个”可以不为文仪高明技艺欺瞒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个不就是韩尚书你么?你不正是看出文仪是在开玩笑才与他一道演戏的吗?韩尚书你的应变实在太快了,若非焦虑之色过于夸张,文仪一定会认为你真的上当了呢。”蒋琬笑道,“这可打击了文仪向来的游戏自信喽。”
我苦笑,没想到歪打正着给他们留下了这样一个反应敏捷聪明绝顶的天才尚书形象,苦笑之后我问:“那么另一个呢?”
“游长史。”
“她也来了个应变?”
蒋琬似乎很惋惜地叹了口气,说:“没有。那次一部关于都江堰的维护表章集不见了,游长史寻了半天没找着,就认定是文仪拿去了,只说了句都江堰情况托文仪料理,便不再过问此事。文仪只能甘认倒楣,抱了一大堆表章自个儿整理去了。”
“真的是文仪拿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蒋琬一笑,“但文仪的确很招人喜欢,不是么?”
孔明收下礼物之后与我海阔天空地谈了一阵子。
其时文仪已经去料理盐铁事务了;蒋琬理好表章之后奉令去通知各级属官傍晚到相府集中议事;游尘也来过一趟,不过只是按时上缴了一份 “刑事案件季度一览”,薄薄的只有两张纸。她见到我时,很随意地点了点头,说:“你好啊。”
我于是也说:“你好,很忙吗?”
“不忙。”她笑笑就走开了。
孔明说游尘是丞相府中最勤勉的人,“他不仅有十分周密的计划,还能十分妥帖地把这计划完成得天衣无缝,连我都敬佩起他的精力来了。他……还是那样的年轻……”孔明目送游尘离去时的眼神蓄着浓重的关爱和显而易见的赏识,隐隐地似乎还有一种无以道明的……我认为略略有些宽慰的 “羡慕”——— “他……还是那样的年轻……。”
“你与冬青有几分相似,这一点我在初见你时就发现了,”孔明凭几而坐,说,“我很奇怪竟然还能有与冬青这样相似的人。”
“哪里相似呢?”我问。
孔明执着笔,笔尖在砚台上慢慢地舐着墨,直到笔端完善得一如精工雕琢的锥,孔明才停了手,说:“韩尚书,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
“丞相说请教二字,是折煞韩晴了,请直说。”
孔明却将话题完全地扯开了,他说:“我有意与贵邦联手伐魏,韩尚书认为应事先做好哪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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