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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侯庶女-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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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英愣了一瞬,迅速反问道:“我不明白什么恨不恨的,只知道如果没有堤坝,这河岸边所有的房屋田地就都会被冲毁了,人会被水冲走丢掉性命,我们老家的洪灾就是这么凄惨。可是含章姐,那些甘心做了堤坝的,哪一个不知道一旦洪水凶猛头一个被毁的就是自己,可是他们几时害怕后悔过?他们为的难道就只是自己的安危得失吗?还不是为了身后的那些百姓,为了自己的家不受侵害?保家卫国,保了家才能护卫住国。况且堤坝漫长,蚁穴小如针眼,又有几个人能轻易发现?一次失败有了教训,以后必定吸取教训好好巡堤,再不让蚁穴有成功可能。若只因为曾经被毁过就再不敢建新坝,那百姓的性命,家国的安全谁来护卫?就让他们从此淹没在水中,旧日家园成为一片汪洋吗?”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了。

第八十八章暂定五年约(完结章)

这声声质问,让含章几乎无法回应,她眉头慢慢皱起,似沉思,似凝重,又似豁然开朗,待这一番思索过后,她'·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重新回转身看那已经略略升起的朝阳,浅金红色的朝霞暖暖洒落在她身上,却莫名显得凝重:“的确,如今这国土还被狄人入侵着,百姓还在被欺凌掠夺,这样的时候,我如何能够只想着自己的得失恩怨,却将他们置于不顾。更何况,这些本就是祖父大哥他们拼着一腔热血也要保住的……”

卢英小心观察着她的动静,慢慢放下心来,正待再说什么,含章突然转身看向她,扬扬眉,笑道:“卢妹妹虽然年纪比我小,看事情却通透,一针见血。”

卢英心里一咯噔,脸上却毫无异色,只慢慢半垂了眼,咬咬唇,带了几分回忆往事的难过伤怀:“我只是想到我哥哥,他虽然对狄人有最深沉的恨意,但他参军上沙场并不单单是为了我们的家人复仇,而是为了保住边关,不让千千万万和我父母一样的普通人失去家园亲人,四处流浪,最后含恨而终。”

含章微怔,半晌,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人犹自陷入伤怀,营帐帘子又是一掀,李莫邪手上挽着头发走出来,看了看两人,埋怨道:“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以为你们去弄早饭了,结果居然站在外面聊天,小圆肚子咕咕叫,吵个不停呢。”

卢英和含章相视一笑,又道:“我去看看吧。”说着便往火头军的营地而去。

含章看着她走远,这才走到李莫邪身边,低声问道:“李姐姐,这个卢英是什么来历?”

李莫邪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远处,道:“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跟舅父家在西南城里住了好多年,一年半前开始在军营边帮人洗衣做粗活,到处找哥哥。相公查过她的来历,没有问题。怎么了?她有问题?”

含章摇了摇头:“不是。”她转开话题,又问,“你为何把小圆也带在身边?这里兵荒马乱,小孩子怎么过得下去?”

李莫邪眼圈一红,道:“相公和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有带在身边,要是我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一起去陪她父亲。”

含章听得难受,忙安抚了她两句。好在李莫邪生性豁达,不多时自己也调整了情绪。

待卢英取来早饭,四人都用过了,李莫邪斟酌着开口:“妹子,你打算……”

话未说完,便听得帐外有人笑喊道:“傅嫂子,快把沈小将军叫出来,我来看她了。”

含章一愣,这声音好生耳熟。李莫邪见含章怔愣模样,便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解释道:“朱嘉是这军中的副将。”

朱嘉认识含章,他在这军中,那么含章在此的事必定瞒不过,更不论昨夜还请了军医来诊伤,只怕这消息早传了出去。如此说来,昨夜李莫邪说任由含章来去的承诺便是骗人的。

含章想通此点,笑着瞥了眼李莫邪,李莫邪更加心虚,只得赔笑道:“妹子别生气,姐姐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一辈子不见这些人吧。你千万别生姐姐的气。”

含章的心境已和昨天不同,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生气。”

她们几个起身便往外去,卢英当先一个掀开帘子,却见外头站了几个人,那白袍小将正是朱嘉,旁边一个人笼在黑色的玄狐披风中,他抬手揭开风帽,露出一张略显疲态的脸,仍是一派风神轩举的淡然,他温和一笑,这笑容再熟悉不过。

卢英没有吭声,李莫邪咦了一声,便转头去看含章,含章站在门口,容色淡淡。

朱嘉当先笑道:“沈小将军你这通失踪,实在叫人好找,有人急得都快翻天了呢。”赵昱清清静静扫了他一眼,吓得朱嘉不敢再吱声,这才出声对含章道:“我有话问你。”说着,转身往旁边一处小营帐走去。他身后本来跟着两个护卫,一个跟了他去,另一个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眼睛只看着含章。

含章却是一动不动,赵昱走到那间营帐门口,停了一下,回首再看了含章一眼方才掀开帐子走了进去,那帘子并没有放下,而是勾起在门上铁钩上。

李莫邪见含章还没有反应,不由疑惑道:“妹子,这是怎么回事?”

含章慢慢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终于跟了过去,那剩下的侍卫便跟在含章身后。

这是一间主簿们写军中文书的小帐,含章进了帐内,一眼便看见赵昱正默然站在简易搭建的书架边,他已卸下披风,里面是一袭白衣,连头上发带都是白色,神情动作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平王。然而含章已经能清楚分辨他和程熙的背影,再不觉得有一丝相似。

察觉含章进来,赵昱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道:“你那晚去了哪里?怎么都找不着,小六都急坏了。”

含章垂下眼:“小六还好么?”

赵昱点头道:“他很好,只是因为眼部伤口不能多动,所以现在留在后方大营里养伤。”

含章应道:“多谢你救了他。”

赵昱却突然不再说话,含章只觉得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烫伤,想躲却又无处匿藏,这种感觉她十分陌生,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不禁有些仓皇不安,她垂在身边的手握成拳又松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些许。

赵昱见她往后挪步,眼中闪过些许黯然,立刻便恢复了沉静,他低声道:“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或者问我什么?”

回答他的,是含章的依旧沉默。赵昱笑叹一声,又道:“可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缓慢而坚定地往前移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含章面前,将对方笼罩在自己身影之中,含章无处可避,只能抬头看他。

赵昱的眼眸深沉,呈现剔透的琥珀色,眼仁里倒映出一个略显慌张无措的沈含章,然后他慢慢凑近,将她倔犟挺直的身体揽到怀里。

含章连手指都动弹不得,脑中一片茫然空白,只感到一个温热的怀抱拥抱着自己,鼻端闻到淡淡的草药香气,她闭上眼,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两人初遇,喝醉的她绊到酒楼的地砖,被小九扶了一把,那时也是这样萦绕鼻间的微苦香气。原来一个不经意间,已经经历了这样多的事。

这样的温暖和呵护是那么让人依恋,对于冰冷许久的她来说,便如三月桃花暖阳,顷刻便能融冰化雨,这是她心底深处最最渴望的,几乎想要沉溺其中,再不苏醒,可含章还是挣了开,退到三步之外。

赵昱脸色本来微红,此时也不由得微微沉了眉头:“这就是你的回答?”

已然身为帝王,一言一行便都在不经意间带了雷霆之钧。含章却没有畏惧退缩,只道:“殿下错爱了。”

赵昱脸色微白,手紧紧握成拳头,道:“我都已经如此了,你还要我说得多明白?”

含章有些艰涩地低声道:“可我对殿下并无情意。”

赵昱愣了一下,继而展眉一笑,他握住腰间那个浅蓝色锈蔷薇花的荷包,道:“若你对我无情,为何要把这个带在身边?”

含章看了那荷包一眼,先是诧异,继而细细一想便明白前因后果,思及几次见到赵昱时,他都习惯性摩挲这个荷包,显而易见是极为珍视的。她心中苦涩,咬了咬牙,摇头道:“这个是小六偷了殿下的荷包,因为喜欢荷包精巧,他才留下来的,和我并无关系。”

赵昱顿时一静,含章低下头,咬着唇等着他即将到来的怒火,任何一个男子,知道自己会错了对方情意,闹出这样一个乌龙,怕都是会恼羞成怒的。而赵昱身为皇族,如今又登基为皇,这等错误只怕更是难以忍受。

她已准备好了迎接他的雷霆之怒,但出乎意料,赵昱并没有发怒,反而扑哧一笑,他悠然道:“沈含章,若不是我看到这个,只怕真要被你唬弄过去了。”他打开荷包,从中取出一片干枯的叶子放在手心,举到含章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穿心莲的叶子。含章的心剧烈跳起来,她的心事如此直白地被一片小小的叶子暴露人前,便像只柑橘被人剥开金黄的皮,撕下薄如蝉翼的膜,将那柔嫩橘瓣就这么展露,还是在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面前,她登时又羞又愧,满脸通红,只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偏生又动不了脚,含章紧紧咬住唇,直把唇边咬成雪白,最终,在赵昱期盼的目光下,她又缩回了蜗牛壳里,仍旧固执地重复:“殿下会错意了。”

赵昱又愣了一下,几乎气得想发笑,他将叶子小心装进荷包,抚着上面绣纹,淡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请问沈将军,这个荷包里的金锞子在哪里?”

含章愕然,抬头看去,赵昱眼睛清澈明亮,似乎在淡淡发光,叫她几乎不能对视:“小六说那枚葵花金锞子交给你了。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东西,你是把它扔了还是花出去了?”

含章本来挺得笔直的肩背慢慢缩了缩,似有些佝偻,她犹豫着,沉默着,良久没有动作。赵昱极有耐心,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静静等着。

最终,含章认输般叹了口气,将手探进衣领,取出一条链子,正是那枚被小六打了洞穿好的金锞子,葵花形状的小锞子便如金坠子般轻轻晃动,闪着光。含章将链子取下,送到赵昱面前:“还给殿下。”

赵昱却不接,他笑道:“当初偷走了的,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还回来?”这话一语双关,含章的手久久悬在半空,又慢慢垂下来,她不再固执,索性直白道:“殿下看中我什么呢?”

赵昱温柔应道:“我看中的就是沈含章。”

含章哑然一笑,根本不信:“即便殿下今日有心,又有谁能保证明天,后天,永远都是如此?沈含章无才无貌,也没有什么劳什子妇德可说,只是一个跟着男人一起在阵地上摸爬滚打过的女子,即便有微末功劳也是不足道的。再者,我绝会不甘心当一个在后宫哀怨的嫔妃,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应付朝堂内斗,这样无能的我,拿什么去回应一个皇族中人,一个帝王?”

赵昱早已料到她会这般执拗,却不和她纠缠这些借口,直直问道:“那你回答我,你当真对我并无半分动心?”

含章一震,她茫然地捏紧了手上的金锞子,想要否认,却又开不了口,最后只得道:“我无法回应陛下。”

明明就要把这只蜗牛引出壳,但突然间,这蜗牛变成了石头,功亏一篑,她这一声陛下,似乎昭示了某种让他深恶痛绝的决心,赵昱只觉得她的执迷不悟几乎让人发狂,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平静道:“那你打算回应谁?”

含章摇了摇头:“我如今只打算为军队尽一份力,将狄人赶出我大盛国土,并没有其他想法。”

“那将他们逐出之后呢?”赵昱追问。

含章迟疑一下,道:“若是狄族仍在关外蠢蠢欲动,我愿永生为将镇守北关。若是能将之击溃,使之不再是我大盛心腹之患,之后我希望能够卸甲归家,或者在有生之年能去四处走走。”

赵昱异常平静:“你宁愿去流浪江湖或者孤独终老也不肯回应我?”

含章默然,道:“我想要平静简单些的生活,这里不适合我。”

赵昱突然笑了:“平静?只怕你这辈子也平静不了。”这话略带了几分狠意,听得含章忍不住抬头看来,赵昱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祖父为国捐躯,是武将里的楷模,更有无数故旧部下,你父亲和兄长国难之时自尽殉国,亦被文臣清流们所推崇。如今沈家和薛家的声望之高,已非当日可比。沈含章,你说,如今的你,比起当日的李明则,难道不是如出一辙吗?”

含章心头巨震,她不敢相信道:“你怀疑我?你怀疑我会像她那样出卖这个国家?”她纵然有这许久的茫然和挣扎,甚至一度被仇恨所淹没,但却从不曾想过要和李娘子一样做出祸国之事,连一个念头都没有过。如今这样被诘问,她深感耻辱。

赵昱冷哼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高头:“不是我怀疑,而是事实如此。沈含章,即便我不追究,你觉得那些知情的人,知道李明则的恨和你的恨的人,会容忍另一个李明则出现的可能吗?除了我身边,你还能够去哪里?”他语气如此强硬,可眼神却是那么黯然无光,似乎透着乞求之色。

含章手脚顿时冰凉,她直勾勾看着赵昱,背心冷得开始发起抖来,几乎说不出话。

赵昱看着她,心里一疼,再无法伪装强势,手一动,转而将她深深按在怀中,不让她再看自己的眼睛,在这个不被她看到的情景下,他才能袒露心迹,低声道:“别这样看着我,沈含章。这不是我的本意,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说你一直没回来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后来又过了一天你还是音讯全无,城破了,父皇死了,皇妹死了,我知道所有人的下落,可唯独不知道你的,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害怕,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担心一个人,我后悔极了,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从一开始就牢牢把你锁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出去冒险。”

含章木然靠在他怀里,她的耳朵紧紧贴在他心口,那剧烈的跳动清晰地传入耳中,如果说话可以有假,情可以骗人,那么这人不能控的心跳声,是不是说明了几分真实?

含章在微微颤抖,赵昱知道这是自己逼得太急,伤了她的心,他低头在她发间印下一个吻,“沈含章,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这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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