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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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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页上仅有寥寥数句,笔迹凌乱,墨汁纵横,显是书写时心绪烦乱。

  大齐开朝百年,国力兴盛,百姓安乐。然,先祖立国,因情势所迫,铸成大错,终生引以为憾。朕乃大齐子孙,自当偿先祖心愿,百般察访之下,真相竟是如此……

  此事干系重大,于齐氏皇族、大齐社稷都是极大动荡。朕心中实是矛盾,唯有尽数记述,且藏书于此。若能为人发现,将可避免同门操戈,于齐氏族,可算大功件;若常埋于此,则江山永固,于齐氏本脉,也属幸事。

  切唯有交上裁夺。

  英帝背心冷汗涔涔而下,从信的字里行间,看得出弘帝的语气极是郑重,又充满矛盾,他如此大费周章在此间留下样的隐秘,到底是发现什么?

  何去何从

  清晨的阳光透过朴素的木格花窗,暖暖地照在窗下的张软榻上。杜子珏半靠在那里,身上盖着袭妆锦踏花的绸被。阳光在绸被上跳跃着,引得那些花纹闪烁出大大小小的光晕,映着他稍嫌清瘦的面庞,也映着他眼中的深深阴霾。

  空气中有晨露的润泽与清新,还弥散着股淡淡的药香。药香是从窗外飘进来的,那里支个红泥小炉,炉上的青釉陶罐里正熬制着汤药。小炉旁,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那里,不时调整着火势。红红的火苗照着线条柔美的侧脸,那脸上的神情充满专注。

  杜子珏的目光痴痴地落在那身影上,眼中的阴霾便分分地淡下去,有淡淡莫名的喜悦浮现在他的眉梢眼角。

  自那日杜沅沅与他在弄翠阁中相见,到同寄居在方小小院落,晃已过去十余日。段时日,杜沅沅始终陪伴着他,絮语闲话,递汤喂药。日子变得宁静、恬淡而温馨。在他生之中,从来都没有过样的体验。每每午夜梦回,想起那些无法摆脱的恩怨情仇,他总黯然,样的预支来的幸福,他还能持有多久。

  杜沅沅掀碎花布帘走进房来,手中的药盅还冒着热气。见他正坐在那里,面将药盅放在榻旁的小几上,面笑吟吟道:“今日气色不错,待会喝药,咱们到院中坐坐。”

  穿着葱绿色的衫子,因着熬药,两臂都衣袖都半挽着,露出截莹白的手臂,衬着那葱绿,更显得肤凝脂细,皓腕如雪。再加上软语巧笑,杜子珏呆呆,竟是忘答话。

  阿芜掀帘而入,见此情景,发出声冷哼,自顾自坐到榻前杌凳上,端起药盅送至杜子珏嘴边,“不劳费心,还是让来吧。”

  阿芜般无礼,杜沅沅并不以为意。些日子,阿芜紧随杜子珏身侧也居留在小院之内,表面对不理不睬,但背着杜子珏时也常冷言冷语。对于与阿芜的恩怨,杜沅沅早已释然。当初是因为立场不同,阿芜几番要置于死地,如今大家已在条船上,何苦要争长短。何况,阿芜对杜子珏的心意,也略知二,到底,阿芜不过也是个得不到爱的可怜子罢。

  便笑着向杜子珏头示意下,“且喝药,去找沈毓问问的伤势。”杜子珏还未话,阿芜阴阳怪气的声音却已飘来,含着丝妒意,却是向着杜子珏的,“的宝贝妹妹手腕向高明,总能引得人为赴汤蹈火。还不快些好起来,否则,可是轮不到。”

  阿芜今日反常态当面叫板,杜沅沅倒有些意外,想起方才阿芜看见杜子珏对的那般神色,定是心生妒意,时忍将不住。的心中不觉有几分可怜。并不想理会,举步便要出门去。杜子珏却已忍耐不住,将嘴边药盅推,面上已有怒意,“的什么浑话,还不去向沅沅陪个不是。”

  阿芜见杜子珏竟是丝毫不顾的颜面,心袒护杜沅沅,眼圈不由红,嘴中却强硬道:“的根本没错,就是被给迷惑。因为,们才落到般田地。不仅不警醒,却只顾享受美人温存,早已忘复仇和允诺们笛羌之事。、、太让失望。“罢,将手中药盅重重向小几上放,掩面奔出门去。

  因着杜子珏的伤势,杜沅沅直小心地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而杜子珏也未曾讲过半句,此时,阿芜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二人脸色都微微发白,房中气氛有些尴尬起来。的598b3e71ec

  杜沅沅慢慢走回榻边,端起小几上的药盅,默默地将汤药递到杜子珏嘴边,杜子珏也无声无息地将药饮下。

  杜沅沅待杜子珏饮罢,端起药盅欲走。不意手腕被杜子珏死死攥住。“不要听的疯话,切根本不是的错。”他的语声有些急切,杜沅沅转回身,眼中有深深的内疚与惋惜,“不杀伯夷,伯夷因而死。杜家有今日,确系之过错。若是早些处置高昌,此事便不至不可收拾。原本还在想其他的法子,切却已是迟。”

  “们所行之事,原本就极是凶险,意外暴露也不稀奇,无需自责。”杜子珏脸上有安抚的笑意。杜沅沅犹豫下,面色渐渐凝重,不经意望入杜子珏眼中,“几日,直想问句话。”

  杜子珏面上的笑意忽然淡下去,“知道要问什么。想问是否还要复仇。”“是。”杜沅沅叹息,“话纠结心头许久,知道定会猜到。”

  杜子珏深深地望着,“可否让先问句,

  来日如何打算?”“?”杜沅沅神色有些恍惚,半晌没有答话。杜子珏忽然激动起来,“不知道是么?好,就让来告诉,心里始终惦记他,所做的都是为他,仍想着回到他的身边去,是不是?”

  他的眉心有丝丝缕缕的酸意,语气愈发咄咄逼人,“样问,无非想就此算,莫要找他的麻烦。他如此对,、、心里还是只有他。、样又是何苦!”他向后靠,忍不住阵咳嗽,面色已是苍白。

  杜子珏的话句句到子上,杜沅沅已是心绪纷乱,眼见他激动若此,时也不好再什么,忙去抚他的心口,“莫要,先把身子养好,些们以后再谈就是。”

  杜子珏闭眼,神情无限疲惫。杜沅沅暗叹声,“好好歇着,出去。”

  理理杜子珏身上的绸被,再看他眼,低低叹口气,转身向外走去。杜子珏慢慢睁开眼来,去看的背影,那葱绿的衫子并不合身,有些松跨地挂在的身上。他的眼神不由黯,些日子,也受不少苦楚,明显清减许多。他忍不住道:“对不起,不该样对。冒极大风险假死出宫,有半也是为。”

  杜沅沅听得鼻中酸,面上泛起个苦笑,却并不回头,只道:“没有怪。”放慢步子,“还有,从未想过劝放弃什么,只是想,莫要苦自己……”话音未落,人已去得远。

  杜子珏猛地怔住,父亲临去前的那句话蓦然浮上心头,“人生短暂,不要太苦自己。”他思来想去,心头益发苦涩难言。即便是溺毙在苦水中,他也是无可奈何,尚书府场变故,他已是退无可退,只能扛起千斤重担,直向前。

  沈毓见杜沅沅垂着头走进另间房内,方才闪身出来。他刚从外面探得些消息,原本欲与杜子珏商量,不意碰上二人样的情形。

  他看着杜沅沅消失的方向,怔怔地站刻,心中直如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搅在处。几日,他的心中也颇不平静。

  尚书府中灵堂那夜,他就发现杜子珏对于杜沅沅的态度有些奇异。段时日,大家朝夕相处,他终于明白杜子珏的心意,竟是同他样,可怜腔情思系在个并不爱自己的子身上。

  他甩甩头,心中又是自怜,又是无奈,想他沈毓,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怎会将自己逼到今日样个微妙的境地。事实已经是十分清楚,杜沅沅只有对皇上才称得上是之爱,至于对杜子珏和对他,只不过是手足之情和朋友之义。

  但是,理智是回事,感情又是另回事。他的所思作想、所言所行,偏偏都与理智背道而驰。看来,他同杜子珏还有样相似,同样是受重伤,只不过杜子珏是伤在身上,他是伤在心上。身上的伤可医,心上的伤却是无药可治,何况,他也没打算医治。

  沈毓自嘲地笑笑,向杜子珏的房内走去,此时还不是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杜子珏。

  “朝廷撤下缉拿的文书?”杜子珏猛地坐起身来,不意拉动身上的创口,痛得他面色白。

  沈毓按住他的肩膀,“小心的伤。只需听就好。”他查看下杜子珏的伤口,见无大碍,方才继续道:“原本缉拿的捕文张贴各处,但昨日上街去,竟发现全都不见。觉得奇怪,便找个内线询问消息,那内线也并不清楚,只虽未接到朝中颁下的恩旨,但确是上头下令撤的海捕文书。”

  杜子珏面上有深深的疑虑,“难道是那个皇帝放过?”他又摇摇头,“不可能,不合常理。”沈毓头,“同子珏兄样的想法,私通敌国样的大罪,怎可能消弥无形?”“除非是……”杜子珏与沈毓对看眼,不约而同道:“圈套!”

  杜子珏蹙紧眉头,“看来,们必须要做件事,那便是离开里。”他看着沈毓,沈毓也头道:“的确是要离开,马上去打,只不过的伤势……”“的伤并不妨事,”杜子珏打断他的话,“不需为担心。”

  沈毓明白此事耽搁不得,转身便要出门,忽听杜子珏道:“且先行打切,还有件事要办。”沈毓心中突地跳,回身追问道:“伤势并未痊愈,是什么事非要在此时办妥?”杜子珏也不隐瞒,“要回趟府中。”“什么?”沈毓面色已变,“不行,此时情况不明,不能去冒险。”

  杜子珏眼中有浓重的悲伤,语声也是片黯然,“身为宫家的子孙,多年的努力就样毁在的手里,已是大大的不孝,不能再让先祖的东西落在仇家的手里。必须要去。”

  “……”沈毓时语塞,心知杜子珏得句句有理,但又不想让他以身犯险。杜子珏恳切道:“放心,自有的道理。尚书府地下有密道,应是早年战乱前人留下的,其间纵横交错,地形复杂,极难为人发现。因此,父亲便将宫家的应物件藏匿在那里。尚书府被查抄后,坊间只是流传杜家通敌,却并未听有关宫家之事。想,应是尚未被发现。另外,当然不会愚笨到从尚书府正门而入,会从个隐秘的入口进入,然后再神鬼不知的离开。”

  沈毓思忖良久,勉强头,“去可以,但也会与同前往,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另外,会部署好切,安排沅沅与阿芜先至京郊九里亭。待事情,们便去与们会合。”

  “好!便如此吧。”杜子珏知道沈毓为人谨慎,应事宜安排必会滴水不漏,便应承下来。“还有事,”他想想又道,“们今日所谈之事,暂时不要告诉沅沅,不想白担心事。”沈毓头,“明白的。”

  转早,卯时刚过,边刚露出丝鱼肚白。小院的门便无声无息地开,有二人走出来。那二人穿着打扮就象赶早市的小商贩,其中个肩上还挑着个担子。

  两人正是杜子珏和沈毓。

  沈毓回身将院门仔细关好,杜子珏怔怔看刻,沈毓知道他担心房内的杜沅沅,便道:“已喝下加料的茶,大概还要睡上几个时辰。阿芜也是样。亮后,便会有人来接,待们醒来,应到九里亭。”

  杜子珏微微放下心,深吸口气,低声道:“们走吧。”

  二人遂向前走去,边微露的晨曦映着他们的身影,片昏暗之中,那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01

  血亲

  长长的地道黑暗而干燥,杜子珏举着只小巧的火折小心向前,沈毓则步步紧随,警觉地注意着身周的动静。

  前面已是路的尽头,只浮刻的金雕在火折微光的映照下昂扬于墙壁之上,杜子珏加快脚步,上前开启门户的机关。

  沈毓暗暗松口气,路他并未发现异状。看来杜子珏所料确实,还未有人发现里。他从杜子珏手中接过火折,叮嘱道:“在外面守着,快些。”

  杜子珏头走入门内,并不看两侧的樟木箱子,只径直向那石像走去。当要接近香案之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满脸震惊地望着那香案。

  香案之上,是只三足熟铜香炉,那里面正燃着三根尺余长的线香,才只燃寸许,烟气袅淡,几至于无。香炉和线香原本都没有什么,关键是杜家早已出事,此地十数日不见人迹,怎么会有刚刚燃起的线香,除非是……,杜子珏禁不住倒退步,浑身的汗毛似都已竖起,此地有人!

  他迅速看向四周,厉声道:“是谁?”

  “是!”个身着宝蓝十锦花袍服的身影从石像后慢慢走出来,满堂璀璨灯火映在他的身周,虽只是便服,但英挺眉宇间不怒而威,身尊贵令人不可逼视,正是英帝。

  杜子珏脸色大变,口中着“真是低估”,手中已迅即抽出腰畔长剑,只听得“嗡”地声宛如龙吟,已有泓寒光直指英帝。

  英帝站得稳如山岳,连眼皮都未眨下,杜子珏到底心存犹疑,加之伤势未愈,剑尖眼看刺到英帝胸前,却顿顿,拐向旁。

  英帝并不看那长剑,目光盯注在杜子珏面上,“且别忙动手,独自在里已等几日,便是想与好好谈谈。”“等?”杜子珏愣,自嘲笑道:“什么撤海捕文书,原来真是设下圈套,诱来此。既如此,要杀便杀,何必假充慈悲。”

  英帝不以为意笑笑,自顾自席地而坐,“确是故意诱来此,至于原由,自有的道理。人既已来,是杀,还是杀,又何必急于时。此间只有二人,不如坐下来,咱们聊聊。”

  那语气竟似有几分商讨,杜子珏微觉奇怪,突然意识到奇怪之处,英帝开口至今,直未称自己为“朕”,似乎真是摆出副促膝恳谈的样子。他心上横,随手扔长剑,坐于英帝对面,大笑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英帝眼中有敬佩之意,看杜子珏半晌,忽然道:“并不姓‘杜’。”杜子珏冷笑,“是,原本是姓‘宫’的。”他指着那个石像,“那便是的先祖――宫挽戈。是宫家的后人,是为向们齐家报仇的宫家的后人。”

  他的语声中满是激愤,英帝听却只是怔怔出神,面上不知是怒是悲,过良久,发出声长长的叹息,似是自问道:“究竟是谁之过错,谁之过错?”

  他忽然站起身来,从香案上捧过只暗紫色的木匣,木匣并不是密室内之物,显然是他带来的。他郑重地将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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