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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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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向项蓬,“那标记附近可派人看着?”项蓬道:“臣发现,便派人守着。若真是‘蝙蝠’的暗号,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

  二人正间,房外传来陆六福的声音,“少爷,有人回话。”二人面露喜色,均想到定是守在标记旁的人有消息。果真,陆六福带进房来的正是项蓬派驻的侍卫。

  那侍卫先行礼,然后道:“属下守刻,见连续有数人走至那标记前停留刻,都向白铺集外去。属下便尾随其中个,发现他们沿江而行,正是进山的方向。属下便回来复命。”

  英帝想想,从袖中取出枚五色盘龙令牌,交给陆六福道:“朕此时无暇分身,去找当地驻军守备,传朕的旨意,令他带些精干兵力进山剿匪。”

  陆六福领旨,双手来接,英帝举着令牌的手忽然顿在空中,喃喃道:“进山去,进山去。”他不由得激灵下,心中猛地生出丝奇异的感觉,眼前忽然闪现出千液苑杜沅沅遇刺的情景。便使劲将那令牌握在手中,吩咐道:“立即整备人马,咱们进山。”

  方才还碧波如洗的晴朗空不知何时翻卷起铅灰色的乌云,仿佛是山雨的前兆。山风也蓦然凛冽起来,原本是轻轻拂动的树木艾草都似疯般,使劲扭动着身躯,发出悚然的“啪啪”声响,仿佛是场魑魅魍魉的盛会。

  杜沅沅的声音夹杂在那“啪啪”声里,平白带些许的迫人。杜子珏怔怔,嘴边忽然有笑意,那笑意越扩越大,竟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问得样奇怪,难道是不想放弃么?好,只要句话,要去火里便是火里,要去水里便是水里。”

  杜沅沅缓缓低下头去,任山风吹皱素淡的罗裙,吹乱鬓角的发丝,的声音,凄清里带着伤感,还有不可名状的痛心,“常常在想,为何不能做个寻常子,只要衣食无忧,只要亲人怜爱,就算是蠢笨也好,就算是平庸也罢,总还是快乐的。”

  忽然抬起头来,如利箭般的目光射向杜子珏,“但却偏偏不是,上就是要样的敏感,要样的多疑,要发现些不愿发现的东西。”

  从怀中掏出方绢帕,迎风展。那绢帕是青素绫的质料,除角绣着三两片碧草,余下皆是青幽幽色。松手,那方绢帕轻悠悠凌空而起,正好落在杜子珏的肩头。

  杜沅沅惨笑,“还记得么?绢帕是那日喝下汤药后,为拭嘴用的。猜发现什么?”面上有不可置信的神色,声调蓦然提高,“发现根本就没有喝药,因为绢帕上丝药渍都没有。”平复下混乱的气息,“假定是倒那汤药,便到的房前屋后察看,竟让发现窗下片枯黄的芨草。现时只是七月,怎么可能有如此景象,除非是日日将汤药倾倒窗下,都喂那草。此时才开始怀疑,当日的伤势虽重,却没有道理拖延至今都没有起色,何况沈毓的医术并非泛泛,原来切都是故意如此。”

  从杜沅沅掏出绢帕后,杜子珏便呆立在原地,默不作声。此时,见当风而立,面色苍白如雪,山风肆虐中,身形摇摇欲坠,益发单薄。忍不住道:“沅沅……”

  “听把话完。”杜沅沅打断他,眼底如初秋的晨霜,含薄透的凉意,“起初并不知道样做的用意为何,想,总会告诉的。但是,方才却那样的番话。”的语声已有咄咄逼人之意,“放弃复仇?连阿芜都不信,又怎会相信。若是放弃,早便放弃。重情重义,宫家的个责任,即便是无奈,即便是千难万难,也会直扛在肩上。而今日忽然如此辞,除非是中间出什么变故,而个变故定是和沈毓回尚书府那日密室内发生的。”

  的目光直逼着杜子珏,神色间有祈求,有希翼,“直不肯告诉那日密室内发生什么,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拖延们在此。告诉,到底是为什么?到底瞒什么?”

  杜子珏定定地看着,面上有尴尬的神色,有内疚的神色,有心痛的神色,但转瞬之间,些神色竟都变成个懒洋洋的笑容,“沅沅,想多。”

  杜沅沅盯视杜子珏良久,心沉落下去。缓缓转过身,沿着来路,慢慢走去,风里传来的叹息,还有喃喃的自语,“直样的敬信……”

  杜子珏站在原地,看着杜沅沅的身影渐去渐远,逐渐隐没在树丛后面。他的面容,始终都是淡淡,只有脸颊分分失血色,连嘴唇似都已发白。

  暮色四合,翠屏向晚。不知何时,风已慢慢停下来,酝酿中的场大雨终究是没有淋下。

  四野寂寂中,杜子珏孤单而立,仿如株已枯死的树,无声无息。他的目光空洞茫然,直直地看着杜沅沅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笼罩在片深紫色的暮霭中,归途已断。地空茫间,仿佛只剩下他个。周遭是那样的静,静得他仿佛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段时日,他瞒下所有真相,他不让自己的伤势痊愈,只是想杜沅沅可以永远守在他的身边。他也得偿所愿,心底时刻萦绕着小小的窃喜。但是,直到方才,杜沅沅那样清冷的看着他,那样失望的着话,他才发觉,是在用自己的痛苦在成全着他的幸福。而事实上,面对个他曾发誓生珍惜的子,他宁愿舍弃所有,而只去换取面上缕真心的笑。他终究是错。

  他深深叹息,慢慢向山下走去,他要去找,此时揭开真相,当然还不算晚。

  前面便是杏花峪,透过树丛的缝隙,已可以看得见白墙灰瓦屋舍的角。杜子珏不由得加快脚步。

  此刻,他已走到村口,再向前几步,转过那株榆树,便是他们暂居的小院,他突然停住。

  晚风轻柔,小村派恬静安然。但是,切似乎太静,静得听不到丝生息,而对于个村落,农夫晚归,农妇烹煮,至少还听得到狗吠,听得到人声,至少可以看得到屋顶的炊烟袅袅,嗅得到晚风里饭菜的香甜。但切通通都没有,四处是片骇人的死寂,而且,正有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从村中飘过来。

  杜子珏的心沉下去,那腥气,仿佛是血的气息。

  1

  斗智

  色益发昏沉。周遭突然充满萧杀和诡异,杜子珏的心似皱成团,杜沅沅是先他回来的,此刻应该就在村内,那么……,他突然不顾切地飞奔起来,前面是杀机环伺也好,是人间炼狱也罢,他都已顾不得。寂静山谷间,只听得他竭尽全力的呼唤,“沅沅-”

  杏花峪就在他的眼前。昏暗的幕下,个世外的小村仿佛是受重创,触目是片凌乱,翻倾的木垛柴草,尸橫就地的村民,喷溅四处的鲜血,以及空中飘散的中人欲呕的腥气。

  杜子珏已不能再看,亦不敢去想,他几步奔到院门前,猛地将半掩的木门把推开,有“乒哐”的声响突兀地迸发出来,在片死寂中扩延开去。而在那声音将歇未歇中,突然响起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四处骤然亮起无数松脂火把,划破静谧的黑暗,织出片炽白的光幕,照亮方小院,

  杜子珏只觉得眼前花,下意识地闭眼,耳边传来个温柔至极的声音,还伴着低柔的叹息,“真是让好等,快请进来吧。”那声音就如同个好客的主人,久候佳朋不至,心急如焚,忽见宾至,喜出望外的样子。

  杜子珏浑身的血液都已变冷,声音他虽只听过次,但他却永远也忘不掉,他与声音的主人不止照过向,还动过手,声音的主人便是那京郊大宅中出现的蝙蝠宗主。

  销声匿迹多时的蝙蝠竟然会在此地出现,还大费周章地杀光杏花峪的村民,布请君入瓮的迷局,分明就是向他们报仇来。而先他而返的杜沅沅至今都没有露面,难道是凶多吉少?杜子珏的心几乎要跳到喉咙,他强自压下忧虑,面上绽开笑容,看向站在火把中央那个貌似温和却身戾气的子,拱手道:“害君久候,罪过罪过。”罢,竟大摇大摆地向他走过去。似乎真是来赴友人的约会般。

  那宗主面上有稀奇的神情,显然是未料到杜子珏会如此托大。但他只是微微怔,很快便自若道:“兄台先至,那位元贵妃娘娘,不,应该是皇后娘娘还未到,咱们少不得还要再等上刻。”

  杜子珏仰大笑,他的心终于放下来,原来杜沅沅并没有回来,现时他虽不知道在哪里,但只要不在里,至少还是安全的。眼下,他唯有拖延时刻,盼望杜沅沅能发现情况有异,远远地逃开。

  “友人小聚,只要二人便好,多只会坏兴致。”杜子珏煞有架势地道。那宗主见杜子珏如此轻慢,却已没有耐性,阴侧侧道:“咱们便再等半个时辰,若是还不出现,便先杀,然后再去找也是样。”

  杜子珏笑得淡若清风,仿佛浑不放在心上,“兄台等么久,原来是想如此待客的么?幸好只有人来,否则,真要令人失望。”那宗主脸色沉,刚要话,突听得有人脆生生道:“既是样待客,怎好让独自人,也来凑个热闹吧。”

  随着语声,从小院外的黑暗中慢慢走来个子,明亮的火光映在的身上,虽只是身再普通不过的村衣裙,但却难掩清丽的容色和从容的气度。

  如此气氛诡异的情形之下,竟还有人前来,而且,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子,场中众人俱是愣,杜子珏和蝙蝠的宗主更是变脸色,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是!”那子微挑眉,别有深意地看杜子珏眼,转向那宗主,笑吟吟道:“当然是,难道不是在等?”低头打量下自己身上的衣饰,“也难怪,身为皇后娘娘,怎么也该凤服金钗才是,怎会如般寒酸,真是失礼。只是山野之间更衣不便,还请见谅。”

  看上去满不在乎又礼数周周的子竟是杜沅沅。

  杜子珏低叹道:“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来里?”杜沅沅不豫地看他眼,“人在里,难道会独自偷生么?”

  杜子珏豁然明白切,不觉眼眶热。杜沅沅定是在返回杏花峪时发现情况有异,从而躲在旁观察动静。当看到他疯般冲进村内时,顾及他的安危,才现身出来。

  那宗主旁插言,“既都来,在下少不得尽尽主人之谊。”杜沅沅端容道:“咱们无谓虚与委蛇,知道是来为赵静敏报仇的。但他与此事关系都没有,不如先将他放,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话音还未落,杜子珏忽然把将拖至身后,大声道:“要为赵静敏报仇,找便对。不要为难。”

  那宗主连声大笑,“们不必将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个中情由,早已清二楚。”他的神色忽然阴下去,如同严冬里最凛冽的寒风,冰冷透骨,语声似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般,充满切齿的仇恨,“敏敏的事,们全都有份!今日就成全们”

  他鹰鹫般阴寒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字字道:“就成全们做对同命鸳鸯吧!”

  他的面容已有些扭曲,仿佛在着件极其解恨之事,“君子有成|人之美。从离京城,们便是路郎情妾意,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

  杜沅沅听得心中惊,原来蝙蝠早就跟上他们,看来,他们出现在此地是早已计划周详。看看身周,除眼前目现杀机的蝙蝠宗主,便是分散四周干黑口黑面的蝙蝠杀手。此时既是夜黑风高,地远偏僻,身边的杜子珏又是伤重未愈,真可谓叫不应,叫地不灵,若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不易,定要想个法子,否则只会任人宰割。

  心下橫,大笑着从杜子珏身后走出,众人皆是愕然。那宗主终于忍不住道:“笑什么?”杜沅沅又笑刻,方才道:“是笑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个儿落陷阱尚不自知。”

  “什么?”他疑惑道,杜沅沅好整以暇地理理鬓发,慢悠悠道:“已中们的圈套,不如乖乖等着束手就擒吧。”

  那宗主阴阴笑,“以为会相信的无知妄言么?”杜沅沅容色不变,“知道定会不信,那来问,为何不留在锦绣皇城之内,非要跑到荒郊野地里来;为何放着好好的娘娘不做,非要跟着别的人私逃出京。不觉得,切太过匪夷所思么?”

  杜沅沅言之凿凿,字字句句皆是有理,那宗主不由愣,竟是接不上话来。

  “反正已行将就擒,就不妨将切都告诉。”杜沅沅面有得色,侃侃而谈,“赵静敏虽已伏诛,却不知去向。为免夜长梦多,便以自己为饵,出宫引现身。本是个漏洞百出的计策,竟真的上钩。”四处看眼,有恃无恐道:“皇上已在近处伏重兵,只怕是时三刻便要到,劝还是认命吧。”

  在场的杀手们有大半都脸色发白,显然是信。那宗主毕竟是老奸巨猾,面色之间阴晴不定,似是在暗自权衡。

  杜沅沅趁他们心神交战之际,慢慢退回杜子珏身边,轻捏他手下,目光稍稍瞥向侧,杜子珏下意识地看向目光的方向,竟是那几间低矮屋舍,心中不由喜。杜沅沅大笑挺身而出时,他虽知内有深意,但却想不出到底是何想法,心中总是捏把汗。直到看到那几间屋舍,他才豁然明白的意思。

  他们站立之处正是小院之内,而越过面前那蝙蝠宗主,便是那几间暂居的村屋。几间村屋是靠山而建,从屋内隔窗而望,便可看到片绿草茵茵的山坡。此次蝙蝠杀手们有备而来,围住小院,通常只会阻断他们的通路,而从屋后山坡合围的可能性却是极小。杜沅沅便是想到,才会以言辞迷惑住众杀手,然后趁机和他同退入屋内,再跳窗离开。只要他们进山,夜黑林密,不定可逃脱蝙蝠的追杀。当然,切也只是猜想,若是山坡之上仍埋伏人手,他们唯有放手搏。

  杜沅沅看到杜子珏不住瞄向屋内,知道他已明白的意思。便微微头,突然叹息声,向那宗主道:“其实在为不值。”那宗主有些愕然,杜沅沅不待他发问,便接着道:“为赵静敏可以不惜切,但赵静敏为却诸多保留,根本就是在利用。”“胡!”那宗主的神情有些激动。

  “是不是胡,心里清楚。”杜沅沅冷笑,“扪心自问,若是爱,为何只是要为做事,而不早些出宫与在起。根本就是贪慕富贵,舍不得尊贵的身份,直都在骗。可惜当局者迷,浑不自知罢。”

  “不相信,不相信。”那宗主脸色惨白,口中只是翻来覆去,的虽是不相信,神色却已信八分。

  杜沅沅见时机成熟,拉住杜子珏的手便向屋内冲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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