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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倾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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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九晚五的小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梁景易最近在做一个以自然为主题的设计方案。清月一心想要借助自然来开拓一下思维，便在下班后去了公寓附近的森林公园。
黄昏时分，夕阳斜映。
她眼前的树木恰巧被光的魔法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浸染在夕阳里，熠熠生辉，而另外的一部分则被即将到来的黑夜生生拽了去，落在阴暗里。
清月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手中的彩铅飞快地在速写本上勾勒出这种相生相克的意境。
“大姐姐，你画的画好漂亮呀！”冷不丁的身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清月回头发现一个粉衫圆脸的小女孩，正满眼惊喜地看着她的速写，还忍不住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摸摸本子上的植物图案。
此时正值倦鸟归林。
鸟儿成群地飞过，又隐入丛林之中。林子里热闹非凡，充斥着父母和雏儿在分别了一天之后的亲昵与唠叨。
余晖洒在归鸟的羽翼上，伴随着飞翔的姿态，如同粼粼的波光。
这边是如此温馨又热闹非凡的场面，另一边清月看着女孩圆圆的眼睛和粉嫩的小脸蛋，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疼惜。
“小宝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她柔声问道，生怕自己过于木讷的话语会吓到孩子。
“我刚刚追着一团会飞的绒毛，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女孩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
清月见状，忙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轻声安慰道：“宝贝，不要怕，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纵使是平时再不善言语的人，此刻也不由地流露出温情来。
小女孩含泪点点头。
清月于是又问了她由谁陪同，知不知道联系电话之类的问题。用词和语气皆是轻柔之至。
原来小女孩是跟母亲一起来的，中途母亲因为身体不适去了洗手间，让她在门外等待，她却被一个飞行的小东西吸引着跑开了。
看她的样子不过四五岁，所以也不记得家人的联系方式。
清月正纠结着怎么才能想办法帮她找到妈妈，忽然看见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一闪一闪的。她循着亮光看去，原来是小女孩鞋子上的一个发光体。
这下子，问题应该不大了。孩子的鞋子上带着追踪器，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妈妈应该很快就会找来。
清月索性想起办法来哄她开心。
“宝贝，你是不是喜欢姐姐的画啊？那姐姐跟你一起来画画好不好？”
“好！”孩子虽然还轻轻抽泣着，乌黑的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欢喜。
清月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坐到自己腿上，又教她用小手握住铅笔，再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低头亲切地问她想要画什么。
女孩脱口而出：“画爸爸妈妈和我！”
“好啊，好啊。不过姐姐不知道宝贝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你来告诉姐姐好吗？”
清月握着女孩的小手，轻轻挥动画笔，女孩用稚嫩地声音告诉她。
爸爸的脸是长长的，戴着方块眼镜；妈妈是圆圆的脸，面条一样的长头发……
爸爸的嘴角是向下的，妈妈的嘴角是向上的……
清月边画边问她道：“你喜欢妈妈多呢，还是爸爸多？”
小女孩不带犹豫地说“妈妈”。还补充道：“其实爸爸也会给我买玩具，可是爸爸总是不在家里陪我。我想爸爸像妈妈一样给我讲故事，带我出去玩，给我做好吃的。”
听她这样说着，清月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神情严肃的脸庞，与她记忆深处的那张面孔，交叠在了一起。
“宝贝，你爸爸一定也是很爱你的。”她对孩子说道。却又似乎也是在对除此之外的另一个人说。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高跟鞋的急促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充满母性的激动的呼唤：“萌萌——”
“妈妈——”小女孩也转过头欣喜地叫着。一边灵巧地从清月怀里跳到草地上，朝远处跑过去。
清月看着母女俩紧紧相拥，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却又有一份淡淡的酸涩。
她注意到萌萌母亲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应该就是萌萌口中鲜少陪伴她的爸爸。
他分明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但清月却觉得自己似乎能看到他眼底的不平静。
不一会儿，女孩又拉着自己的母亲走到清月跟前。
“妈妈，就是这个大姐姐，她画的画好漂亮，刚才还跟我一起画画呢。”
清月朝少妇微笑着致意。
少妇嘴里忙不迭地感激着：“谢谢你陪萌萌那么长时间，我刚才一下子找不着她，就通知我先生了。我们给孩子戴了追踪器，接收器在我先生那里，所以才耽误了那么久。谢谢，谢谢……”
清月嘴里说着不客气，同时却也注意到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用眼光传递出来的感激。
她想起自己方才对萌萌说过的话，暗自想着这还真是一份隐晦的父爱啊。
隔天下午，清月正和梁景易一起在办公室里讨论设计构想。
这时候，小米打来一通内线道：“boss，外面有一位女士找你，说是方律师的妻子。”
“好。你请她到我办公室来吧。”
按掉电话，他一边整理着手头的图纸，一边对清月说道：“你知道方明浩律师吧？他前几天拜托过我他们家装修的事儿。”
“方明浩”这个名字在安城颇有声望，并不因为名字的主人多么有权有势，而是他之前打赢了许多场看似没什么胜算的官司，帮助不少处于弱势的当事人争取到了应有的权利。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清月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不由的一愣。
对方却已经看着她笑道：“你是昨天在公园陪萌萌画画的那位小姐吧。昨天多亏你了。真是太巧了，原来你在这儿工作啊。”
那是一张极为甜美的脸，带着成熟少妇的风韵。
清月听她这样说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方太太，你太客气了。”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梁景易看向她的疑惑目光，便轻声告诉他一会儿再细说。
很快，三人落座交谈起来。
方太太之前是一名小学教师，有了孩子以后就辞掉工作在家中一心料理家务、带孩子。
他们不久前刚在市中心买了一套100平米的loft，方先生工作繁忙，便只能由她来具体商谈装修事宜。
她是个性子直爽的人，许是一直跟孩子待在一起，颇有些童心未泯。
一番聊下来，两人也对委托人的喜好、要求等方面有了具体的了解。清月还是一贯地不喜攀谈，更多的时候她只在一旁边听边做记录。
只是，听着听着，她不由想起了什么。
母亲开朗，父亲沉默，这多么像自己的父母啊。不同的是，她分明能够觉察到方律师在用他沉稳的大手托起这个家。他一边要处理繁琐的公事，一边却还兼顾着妻女。女儿的安全他担着心，就连这次装修虽说是方太太出面，他也已经事先打好招呼安排妥当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正如昨天清月所见到的他的目光一样，有着一种深藏的熨帖。
或许萌萌现在还不能理解爱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但是，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她有一个一直那么爱着她的爸爸。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方太太说要去幼儿园接孩子，便起身告辞了。
清月送她到公司门口，一路上脑海中不住地涌现出设计的构想来。
回到办公室，梁景易又问起她之前遇到方家人的事儿。
她便把昨天傍晚怎么遇到萌萌，怎么跟她一起画画，后来她父母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前前后后，大致说了一遍。
梁景易注意到，她的神色充满温情，话也比平常多了不少。
待她说完，他突然正色问道：“清月，你想做这个案子吗？”
清月先是一愣，又转而惊喜地望着他道：“我真的可以吗？”
梁boss轻扬嘴角：“那就要看你的实力了。我会交代设计组也同时做一个方案，到时候再在两个方案当中进行选择。你一会整理一下方太太提供的资料，发给他们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清月有些动容地说：“谢谢，谢谢你师兄。”
她眸光闪烁，神情里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波澜。
梁景易见状，半开玩笑道：“不过我可先说好，到时候你要是赢不了，我可不管你。”
清月忙笑着点点头，片刻后又朝他说道：“我会好好干的！”
随后便拿了刚才记录的材料，专注地做起整理来。
梁景易第一次见她这样，心中一下子思绪良多。
刚才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脱口而出地问了她。
因为，他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渴求的东西，就像他面对人生中第一个案子时的那种感觉。
可他又觉得，她方才的目光里远不止是如此。
那里面还有期许、憧憬以及他尚未解开的情感……
清月方才说话的模样，一遍遍在他脑中回放着，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而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小酒窝》里一句歌词。
“幸福开始有预兆，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
你懂哒！
☆、Chapter 6
接下去的日子里，清月忙得不亦乐乎。就像她曾说过的那样，她享受着给别人设计房子时候的满足感。
梁boss嘴上虽然说了让她全心投入设计，心里却难免觉得被自己的小助理冷落到了。
其实，也不光是寂寞孤单冷那么简单，这种情绪还真是蛮复杂的，类似于父亲嫁女儿吧，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看到清月主动去其他组里争取人员，组成自己的临时团队。这样一来，他的助理养成计划也算是更进了一步。
可是另一方面，清月的团队里竟清一色的男丁，这让他不禁忧心起来，那些个冲着清月虎视眈眈的男职员，究竟是奔着案子去的还是奔着人去的？
梁boss护犊子的心理很快驱使他主动让出了自己办公室里的会客厅。
不过，他在台面上给出的理由倒是很冠冕堂皇。说什么是为了保证方案竞争团队之间的公平性。
会客厅与外面的办公区域只一堵玻璃之隔，虽有隔音效果，但至少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能尽收眼底。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梁boss终于迎来了出头天。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再身兼数职（boss、家长……），他就如释重负。
十点的晨会，清月提前就去了会议室。她觉得自己虽然是boss的助理，但毕竟是公司里的后辈。
不一会儿，同事们也三三两两到了，坐定之后便有人趁着会前的空暇小声交流起来。
“诶诶诶，你说这次boss整A方案、B方案真的有这个必要吗？”A同事小声道。
“我私底下已经看过舒舒他们的设计了，特别温馨！我以后要是买了房子就按照那样设计就好。”B同事紧接道。
“真的？我是没看过舒舒的设计啦，不过我想这次案子的结果应该已经不言而喻了吧。你想啊，那个沈清月还是个学生呢，生活经验肯定没有做妈妈的人丰富嘛。”
“……”
他们口中的舒舒，是一个叫舒雅的女职员，她同时也是设计组的主要负责人。舒雅跟小米年龄相仿，她有个女儿已经在念小学了。
清月虽然只在工作上跟她接触过几次，却觉得她看上去就很有贤妻良母的气质，工作起来也干练周到。再加上清月初来乍到，舒雅却从来不端前辈的架子，这就愈发让她对舒雅心生好感了。
舒雅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清月听着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再次低头审视起自己的设计图稿来。
这套图纸她再熟悉不过了，每个细节都经过认真把关，更何况其中还包含了她的许多巧思。
沈清月，加油吧。不要多想，努力到最后才是你该有的态度。她暗暗给自己打着气。
梁景易照例最后一个进会议室，他很自然地在清月身边落座，从容地引导着整个例会流程。
“下面是上周那个LOFT案子的选稿。你们两位谁先来？”梁boss边说，边用目光询问两个负责人。
“我先来吧。”舒雅很有信心地说道。
她身着一席优雅的米白色连衣裙，走到投影前面，有条不紊地向大家讲解她的方案。
她这份由内而外的淡定从容，有着让人安定的力量。就连一度心跳加速的清月，也在她的介绍中逐渐平静下来。
舒雅的这套设计颇有居家过日子的氛围。
整个空间被合理划分成不同功能的区域。考虑到方太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她还专门开辟了女主人的休闲活动区。
此外，从设计上美观兼具高实用性这一点来看，不难推测她在生活中应该是一个很精致很顾家的主妇。
舒雅结束介绍后，终于轮到沈清月了。
她顿时又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在这样一个已经得到在场肯定的实用主义设计方案之后，她的每一点阐述都会与之相对应的在听者脑中迅速形成对比。
不过这一周时间里，整个团队的默契配合以及她个人对这个案子的理解，又让她感到无需妄自菲薄。
深呼吸起身，冷不丁的，她的手被轻轻握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力量，清月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她并没有直接打开设计方案，而是先点开了一组照片，都是方律师一家在一起的幸福场面。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三口之家，他们对设计的要求其实很平常。不过，我在跟他们的交流中了解到男主人工作非常忙，小女儿的心愿之一就是希望爸爸能多陪陪她。而女主人呢，她说之所以在市中心买下这套房子，就是为了让女儿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我们希望通过设计来增进家人之间的融洽，特别是让这个家里的焦点——他们的女儿感受到被她自己是被宠着爱着的。”
她脸颊微红，双手甚至不自觉地颤抖着。显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展示，对她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尽管如此，整个会议室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她徐徐点开图稿。整个设计的用色清爽明朗，透着中性风，兼顾了不同性别和年龄的业主对于颜色的偏好，同时又给人一种放松舒适的感觉。
她重点说明了为密切成员间互动交流所做的设计。比如她在母亲的瑜伽练习室里设计了女儿的游戏区，比如在二层的办公区域设计了透明的玻璃墙，方便在其中工作方先生能照看到孩子的一举一动，而女儿也能了解到父亲的工作状态等等。
虽然都是些细节之笔，但也恰恰是小地方的用心，使这个方案除了宜居之外，又有了浓浓的人情味道。
说完最后一个字，清月的目光不由看向梁景易的方向。
其实，在刚才讲解的过程中，她一直能感受到那个方向投来的灼热。此刻，她终于将自己团队的设计理念清晰地表述完整了，也终于有勇气去回应他的关注。
在之后进行的举手表决中，清月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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