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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手·手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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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依露又给他添了一杯,把眼睛一瞪,说:“赶快从实招来,免得酒瓶照顾到你头上去!”

白朗宁笑了。

这几年来,依露一直把他看成兄弟一般,照顾得无微不至,绝少摆过脸色,今天居然要用酒瓶对付他,倒是新鲜得很。

“什麽事这么严重?”白朗宁笑着问。

“嘿,你倒蛮轻松,我这间酒馆今天却变成了聚英楼,港九名点子几乎都到了,一进门没别的,开口就是白朗宁在吗?白朗宁来过么?白朗宁到那里去啦?嘿,我又不是白朗宁的妈妈,怎会知道这么多?”

白朗宁端起酒杯慢慢喝着,眯着眼睛瞧依露俏丽中略带娇倦的脸蛋,摇头说:“依露,你越来越漂亮了,别说做妈妈,恐怕做姐姐都嫌太年青罗。”

依露被他逗得脸蛋一红,忸怩了一下,忽然又皱起眉头,问:“白朗宁,究竟出了什么事?”

“放心,真的没事。”白朗宁拍拍她的臂膀,安慰着她,一面接问:“哪些人来找过我?”

依露从酒台抽屉取出一张名单,在白朗宁面前一拍,说:“自己拿去看吧。”

白朗宁拿起一瞧,不禁问:“这些人都来找我干吗?”

“谁知道,”依露冷哼一声,说:“看上去每个人都鬼鬼祟祟的,一定没好事。”

白朗宁自我嘲笑的说:“警方第一高手萧朋,九龙王孙老大孙禹,七海龙王解大勇,中环士皇帝丁景泰,再加上差点把我绑架走的北角龙头杨文达,喝,我白朗宁的面子可真不小。”

“什么?”依露脸色变了变,“杨文达竟想绑架你?”

“嗯。”

“为什么?”

“他说他想请我去喝杯早酒,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信。”依露居然冷哼了一声:“那家伙是个出了名的阴险人物,你可得多加小心啊。”

“所以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想约我去干什麽。”

“想出来了吗?”

“有点眉目了。”

“快说,究竟是为什么?”

“我想那老小子八成是看上了你,想托我替他作媒。”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依露这才发觉白朗宁是在跟她开玩笑,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扭了一把。

就在这时,乱烘烘的酒馆忽然静了下来,散座上的酒客几乎站起了一大半。

依露脸色又变了,伸手推了白朗宁一下。

白朗宁头也没回,准知道一定是丁景泰去而复返,因为换个人在这段地头上绝对没这么大声势。

果然,一阵熟悉的敞笑声从背後传过来。

“白朗宁,我们又碰上了。”

白朗宁勉强的笑了笑,心说:明明专程找寻自己,却偏说碰上,这家伙就是死要面子。

丁景泰走上来,笑哈哈的在白朗宁肩上拍了拍,朝一旁高脚凳上一坐,回身大声对散座上站着的人说:“各位该喝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啦,酒帐全算我的!”

三十名大汉纷纷称谢,一个个走了出去,转眼酒馆已空下了一大半。

丁景泰从怀里掏出厚厚的钱夹,随便抽了几张足可将酒柜里的酒全部买下来的钞票,往依露手上一塞:“够了吧?”

“连桌子算上也差不多了。”依露开心的回答,随手取出杯子在丁景泰面前一摆,满满替他注了一杯。

丁景泰瞧了瞧酒色,又看了看酒瓶上的牌子,转了问:“没有再好的麽?”

“如果有好的,有白朗宁在座,还会不拿出来吗?”依露含笑回答。

“对,对,只要在太平山下混过几天的,那个不知道你依露和白朗宁的交情。”

说罢,高高端起酒杯,朝白朗宁一举,说:“白朗宁能喝的酒,我丁景泰为什么不能喝?来,乾杯。”只见他脖子一仰,满杯酒喝了个乾净。

白朗宁也随他一乾而尽,把杯子往旁边一推说:“我酒量到此为止,丁兄请自便吧。”

丁景泰怔了怔说:“我丁景泰就是欣赏你这一点,什麽事都知适可而止,比那些自不量力的家伙高明多了。”

说话间,眼睛已经落在那张名单上,瞧了一会儿,呵呵笑着说:“可惜解超後来,否则我们太平山下四把枪都到齐了。”

言下之意,除了被黑道上颂为四把枪的萧朋、解超、白朗宁和他丁景泰之外,根本未将其它人物放在眼里。

白朗宁一旁笑了笑,说:“丁兄,我白朗宁可有什度得罪各位的地方?”

丁景泰叫道:“别说没有,就是你白朗宁开罪了他们,他们又敢将你奈何?”

“那就奇怪了。”白朗宁不解的问:“不知各位找我有什么指教?”

丁景泰又乾了一杯,笑看问:“白朗宁,你我相识已经四五年了,凭良心说,我丁景泰待你如何?”

“丁兄对我一向不坏,就以这间酒馆来说,如果没得你丁兄关照,岂能如此太太平平的做生意。”

“白朗宁,别注我丁景泰脸上贴金了,这间酒馆凭你白朗宁三个字,恐怕也没人敢在虎口上找须,包括我丁景泰在内。哈哈……”

一旁依露听得高兴,又给丁景泰斟了一杯。

丁景泰又是一杯下肚,手掌搭在白朗宁肩膀上,说:“老弟,听说你最近要走马上任,走萧朋的後路了,真的?”

白朗宁摇头说:“警方有一个萧朋已经差不多了,我何苦去凑热闹。”

丁景泰松了口气,说:“对,我就一直不相信,凭你白朗宁怎会像萧朋那么没出息,一个月为了区区几千块港币而折腰?”

白朗宁叹息一声,说:“人各有志,萧朋能不顾一切阻碍,走上这条正路,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别人的事且不去管他。”丁景泰使劲抓住白朗宁肩膀,说:“老弟,到我这里来如何?我丁景泰想了几年啦。”

“到你那里干什麽?”白朗宁笑着问。

“干什麽?”丁景泰借着三分酒意,大声说:“凭我手中的两家贸易公司,三间戏院,两个夜总会,七八家饭店,十来家酒馆,再加上麻将地下赌场等,还怕养不起你白朗宁?”

“不错,以你丁兄的财势,足可把我养得又白又胖,可是我能替你做什么呢?”

丁景泰把台子一拍,说:“什麽都不干,壮壮声势也是好的,太平山下四把枪,独我丁景泰占上两把,任他警察总监,在我丁某人面前也神不起来了。”

突然,酒馆最角落上发出一声冷冷的讥笑声。

“什么人?”跟随丁景泰同来的几名中环帮弟兄大声喝问。

散座紧靠里首,有个年轻人慢慢的站了出来。

“你是在笑我们大哥吗?”

“不错。”

“我看你是活腻了。”

“不见得。”那年轻人衣襟一撩,乌黑的枪柄已从腋下露出来。

中环帮几名弟兄正想动手,已被丁景泰制止住。

“你贵姓?”到这种时候,丁景泰居然还对他十分客气。

那年轻人却冷冷的说:“无名小卒,纵然我把生辰八字告诉你,只怕你也算不出来。”

丁景泰朝白朗宁看了看,白朗宁默不作声,又朝依露看了看,依露微微摇头,显然都摸不清那年轻人的来历。

“看样子,你好像对我丁某人很不服气。”

“你丁景泰的财势当然没话说,至於太平山下四把枪,我劝你还是少挂在嘴上为妙,免得让人笑掉大牙。”

丁景泰这辈子还没被人骂这麽惨过,不禁又惊又气,大声说:“你敢小看我丁景泰?”

“丁景泰,以你的声望财势,还不能满足你麽?何必一定把自己硬凑在四把枪里面,人家白朗宁、萧朋、解超三人还都年青,身子依然矫健得很。而你呢?肚子大了,眼睛花了,手脚也慢了,拿什麽跟人家比?算了吧,乾脆把那个缺让出来,免得教别人背後耻笑。”

白朗宁在丁景泰健壮的身上瞄了一眼,确实有点发福了,不禁有些替他担心。

丁景泰嘿嘿一阵冷笑,说:“看来你对那个缺定然很有兴趣了?”

“我虽不稀罕那虚名,可是你丁景泰一撒手,除了我还有谁敢接呢??”那年轻人傲然回答。

丁景泰慢慢面对那青年站了起来,平静有力的说:“很好!凭本领来拿吧。”

丁景泰身後的依露急忙闪避,一旁相隔不满两尺的白朗宁却动也不动。

那青年也站了出来,後面与他同坐的几条大汉早已让开。

那青年瞧了瞧白朗宁,说:“白朗宁!你不让开吗?”

白朗宁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说:“凭这句话就够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再练几年,丁景泰的身手不是你这块料可以应付得了的。”

“何以见得?”那青年奇怪地问。

“你问我要不要让开,想想看,如果你的子弹打中两尺开外,你还有命在麽?更何况你的子弹恐怕连出枪瞠的机会都没有。”白朗宁满脸不屑地回答。

那青年冷冷一笑,说:“待我先料理了丁景泰,再向你白朗宁领教领教。”

白朗宁连看也不屑再看他一眼,转首大声朝那青年同来的同伴们说:“不论双方胜负如何,如果有人从旁协助,小心我白朗宁枪下无情。”

这时,全酒吧间都静了下来,静得几乎连彼此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那青年肩膀一动,丁景泰的枪快加闪电地拔了出来,“轰”然一声巨响,跟着“哒”地一声,那青年的手枪远远飞到墙边去了。

丁景泰把枪口提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慢慢揣入怀里。

那青年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左手捧着右腕,鲜血一滴一滴的摘在地上。身後那群大汉,个个张口结舌的楞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

白朗宁说:“如何?你以为太平山下四把枪是好对付的麽?”

丁景泰取出手帕,一面拭手,一面平静的说:“我因不愿给老板娘惹麻烦,破例手下留情,快点滚吧。”

那几名大汉闻言,把青年一拥,匆匆挤出门去。

丁景泰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冲进两名大汉。

丁景泰吩咐说:“前後缀下去,不要追丢了。”

两名大汉应命而去。

丁景泰咧开大嘴,对白朗宁笑问:“比起前几年来如何?”

白朗宁大拇指一挑,说:“雄风依旧,我方才白为你的肚子担心了。”

两人都笑了,笑得轻轻松松,好像方才根本不是场生死决斗,仅是陪小孩子玩玩而已。

丁景泰拉着白朗宁坐回原位,说:“白朗宁,我们言归正传,方才那码事如何?”

白朗宁含笑摇了摇头。

丁景泰发急说:“白朗宁,我出你高薪,保证足够你养三两房小老婆。”

白朗宁依然摇头说:“丁兄,以你的身手,有我白朗宁不多,没我也不少,何必一定拉我干吗?”

丁景泰苦笑说:“就以方才来说,那小子太过稀松平常,如若换成萧朋或解超,後果可能完全不同了。”

“别小看那小子,港九恐怕还找不出几个能对付他的角色呢。”白朗宁说。

丁景泰叹了口气,说:“那些事不提也罢。老弟,我丁景泰一再相请,难道你真的不屑一顾麽?”

白朗宁正容说:“丁兄的胜意我心领了!如在当年你丁兄打江山的时候,身旁多一把白朗宁,确是如虎添翅,可是如今你已名成业就,凭你丁兄和几百名弟兄,坐守这片基业已经游刃有馀,我这时投靠於你,人家还以为我白朗宁穷得无路可走,到你那里吃闲饭去了,岂非坏了我白朗宁大好名声?丁兄,你我相处一向不错,千万不可害我。”

丁景泰若有所失的叹息一阵,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强求於你,不过我有个小请求。”

白朗宁忙说:“丁兄有什麽吩咐只管说出来,请求可不敢当。”

丁景泰说:“你白朗宁无论如何,不能与萧朋或解超混在一起,如果要与四把枪会会,一定先来找我丁景泰。”

白朗宁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丁景泰松了口气,说:“只要你白朗宁遵守诺言,我也给你一个相对条件,无论你白朗宁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要人开口,要钱伸手,我丁景泰绝不含糊。”

白朗宁做梦也想不到竟有这种好事,嘴里谢了一声,心里却奇怪的很,弄不懂他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丁景泰开心地笑了几声,说:“你一定感到奇怪,为什麽我要阻止你跟那两个家伙混在一起,是不是?”

白朗宁含笑说:“正想请教。”

丁景泰把身子凑过来,神秘兮兮说:“我怕。”

白朗宁怔了怔,问:“天下还有值得你丁景泰害怕的事?”

丁景泰点点头,把声音放得更低,说:“如果你白朗宁跟那两把破枪中任何一人联手,我了景泰还睡得着觉麽?”

一旁的依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朗宁也笑了,丁景泰笑得更厉害,也不知他是自我解嘲,还是真的开心。

突然一名大汉念念冲了进来。

白朗宁回首望去,认得正是方才丁景泰派出跟踪的两人其中之一。

“怎么样?”丁景泰站了起来。

“大哥,马刚被他们架去了。”大汉喘喘说。

“什么?”丁景泰怒吼一声,说:“在我丁景泰地头上,居然有人如此大胆?”

说罢,与白朗宁匆匆别过,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白朗宁也匆匆站起来,把身上全部财产,不满二十块钱港币往台上一扔,模仿着丁景泰的口气,问:“够了吧?”

“连人一起算上也差不多了。”依露笑嘻嘻把嫣红的脸孔贴了上来。

白朗宁在她的顿上轻轻拧了一下,笑骂声:“越来脸皮越厚了。”

转身也像一阵风似的跟了出去。

(二)

夜更深了,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白朗宁楞楞站在路边,拼命思索着那负伤青年的来路问题。

清凉的风夜,像一益冷水般拨在他的身上,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翻起衣领,大步朝对街走去。

他匆匆穿过大路,又匆匆转进狭街,忽然身後传来一阵引擎声,一辆无灯的轿车,像只箭似的直向他驶来。

白朗宁想也没想,直向对街的一条小巷奔去。

刚刚躲进小巷,那轿车也“吱”的一声,刹在巷口。

白朗宁拔出手枪,身子紧贴着墙壁,一点点朝外凑去。

车门慢慢打开了,里面发出了一串娇滴滴的笑声。

那笑声听在白朗宁耳里,使他汗毛都耸立起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把枪揣进怀里,浑身没劲地走了出来。

“大家都说你白朗宁英雄了得,在我看来,倒活像条夹尾巴狗。”

白朗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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