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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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路边，这个山丘表面上错落有致的栽种着各种名贵花木，堤草铺茵、莺啼燕语，那花浑如万片丹霞、千重红锦，好不烂漫！
汽车驶到这城堡前，才看到它竟是出奇的大，宛如一座宫殿，门前两边摆放着两头古韵而浑厚的青铜狮子，在一个西式建筑前突然有个带有浓厚中式风味的摆设，多少显得不伦不类，不过据说门前放两头狮子能起到“镇宅”作用，也许是这家主人既追求西方人的享受又信奉中国风水学的缘故。　
车停在门前的空地上，那里已经停了好几辆高档越野车，都是清一色的“宝马”系列，看来参加聚会的的人都是“实力派”。
下车后，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迎了上来，只见他身穿一件淡褐色细格短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了不少锗喱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脸上可能由于天气热的缘故，有层密密的细汗，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热情的笑容，他热情的握住我的手：“你就是王总哇！”他说话一口乐山口音。
我也报以热情的笑容点头道：“您就是余总吧！今天打搅了哈。”
之前孙丽就给我说起了这次聚会的主持人——这个叫余光明的房地产老总，据说原来是个蔬菜贩子，后来在深圳搞房地产起的家，如今他在成都开发的楼盘在全国都非常有名气，资产达到二十多亿人民币，今天一见他住所的这个气派，就知道名不虚传。
“严浩打了电话说你要来，简直不胜荣幸！来，快请进，这里太热了。”余总热情的招呼到，丝毫没有大老板的架子，他亲自出来迎接，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进了大门，眼前顿时一亮，只见我置身于一个豪华大厅中，正对门是一个宽大的白色楼梯直通楼上，大厅四周摆放着许多华丽的沙发、茶几，四壁上镶嵌着工艺精致的护墙板，上面悬挂着一些油画，虽然都不是名画，想必都是真迹。屋角是棕榈、和一些玲珑的盆景，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上铺着花纹地毯。尽管室外烈日炎炎，室内却是清凉无比，
大厅的沙发上已经坐着六个人在喝茶聊天。余光明领我们过去，把我介绍给那六个人。
我因为有些紧张，一时间也没记清每个人名字。只听余光明介绍一个，就留下他的姓，去掉他的名，加一个总字就可以了。
随后我们坐下，服务员问我喝咖啡还是喝茶，我看那些老总面前都摆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刚刚收敛的汗水复又冒了上来。没办法，为了表明自己和他们有一样的“品味”，我也要了咖啡。
坐下后，只听余光明说道：“今天来的都是这次X区拆迁开发有直接关系的朋友们、伙伴们。让大家来没其他意思，就是让各位多交流交流，没见过面的见个面，以后工作开展起来也方便。”
听他的话，好象这工程他已十拿九稳。
在座的一个脸庞瘦瘦，被称为赵总的男人插话道：“哎呀！老余，我们又不是外人，你有啥子打个电话，我们听就是了。还用得着专门搞个“帕提”，这么隆重！”
“就是嘛！”其他人应和道。
余光明笑着道：“现在做生意，就是要交流，你做你的，我做我的，那咋个行？何况，这次工程这么大，哪个地方出错都不行，我们也不要光想到挣钱，还要对老百姓负责，对信任我们的领导负责嘛！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把秦局长请来，就是让大家听听领导有什么指示。”
“哦！”在座的人都不停点头，听完这些并不高深的话，一个个脸露崇敬，仿佛在这些话中找到了人生的方向、生活的真理。
余光明又看着我道：“王总，我们是第一次打交道，一回生二回熟，人贵在相交。所以以后有啥子事，只要说一声，我一定尽力帮忙。”
我点头道：“谢谢余总了！”
“好，我上去准备准备，秦局长他们可能要到了，各位，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哈！”余光明又对我一颔首，眯笑着脸上楼了。
余总走后，刚才那些还噤若寒蝉的老总们，脸上顿时露出舒缓的神色。看他们这副颜色，我猛然想起前段时间看《动物世界》，上面介绍了一种鸟类，专门靠吃大象身上的寄生虫为生。原来余总就是一头大象，而这些人就是那种鸟。
那些老总们对我还不熟悉，所以没有过多的话，但还比较尊重，毕竟能到这地方来的人都不简单。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
只听一个老总问另一个老总：“老李，听说XX县那个光彩工程你搞定了，你这次赚个一百万没问题吧。”
“毛哦！没得！没得！”那李总连连摆手，眼神很不自然的朝我身上瞟，好象因为我是外人，揭他的底会让他不安全一样。
“你就是这个样子？你那辆‘宝越’买得比我们哪个都早，你虾子整对头了。”
“哎呀！你说啥子嘛，给你说没搞头就是没搞头。”这位李总有些恼火了。
“哈哈！赚了就赚了，有什么好隐瞒的，没人要你拿来分‘‘‘‘‘”严浩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小伙子靠在门口，上身穿一件紧身黑背心、下穿一条“奋”牌牛仔裤，头发经过修饰的凌乱，嘴里叼着副墨镜。如果他不开口说话，我几乎认不出他就是严浩。最近两次见面，我们的严公子打扮是一次比一次“阳气”，使我怀疑他的性取向是否正恢复正常。
“严老弟来了！”“严兄你好！”在坐的老总脸上生出了花朵般的笑容，纷纷起身，对严浩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严浩好象对他们的殷情视而不见，款步走了过来，径直在我身边坐下。一股浓浓的古龙香水味直钻我鼻孔。我下意识控制了呼吸的流量。
“我说你这个老李啊！”严浩语气怪里怪气的道：“这里的人就数你最殷实了，你还天天哭穷？你那个XX县的光彩工程，我如果没记错，今年应该是第三次搞了吧？现在成都到处都在停电，你们还搞什么光彩工程，不是明摆着吃钱吗？唉！‘‘‘‘‘‘你也用不着不承认。”严浩不仅继承了成都女人的媚态，还把她们尖酸的语气也学得毫无二致。
“严老弟！唉！‘‘‘‘‘‘”李总口气一下就软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道：“你真冤枉我了，这次真没啥子搞头。就是因为停电，所以才把路灯换成节能灯三。”
“屁！”严浩啐了他一口，身子却向我靠近了一点：“你要换节能灯直接换灯泡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连灯杆全部换吗？我算算，一支灯杆你至少赚一两千，那可是几百根灯杆啊！你们说‘‘‘‘‘”严浩眼睛瞟了瞟众人：“我们李总是不是应该请客啊？”
李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严浩讨笑道：“严公子，真的‘‘‘‘‘真的没赚啥子钱。”
“哎哟哟！你瞧你紧张得‘‘‘‘‘‘‘我们又不是叫你把赚来的钱拿出来分。李总和那些县长、县委书记的关系可是铁呀！什么时候也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有钱赚不要忘了大家嘛！”
李总脸上象涂了层胶水，笑起来脸都在抽搐：“嘿嘿！‘‘‘‘‘一定‘‘‘‘‘一定‘‘‘‘‘‘”
“噢！对了，上次我朋友让你帮忙安的路灯，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这个大厅的空调开得有些冷，但李总脸上开始出现了细细的汗珠，笑容仿佛是用手拧出来的，蠕动着嘴唇：“严‘‘‘严公子，你‘‘‘太见外了。”
严浩对众人说：“上次我请李总帮我朋友搞一个街区的路灯。李总也是肯帮忙，没几天就装好了‘‘‘‘‘‘‘‘李总，这里没有外人，你说说，就那五六根灯杆，你赚了多少？”严浩眼睛直盯着他。我还是第一次看严浩用如此恼怒的眼神看一个人。
“我打听你的价格比厂价足足高出三倍。”严浩语气变得尖锐而严厉：“那可是人家街道居民凑钱安的灯，这些钱你都要吃，你也太没良心了。我当你是朋友，才把生意介绍给你，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要价太高，合适就行了。结果呢？你怎么做的。你说‘‘‘‘‘说出去，好象我严浩合着伙坑我朋友一样，天地良心，我严浩可没收你一分钱！我的李老总，你不是让我难做吗？”
此时李总的脸皮僵硬，脸色蜡黄，张大着嘴，呼吸急促且短暂，让人怀疑他随时可能得心脏梗塞。
“唉！‘‘‘‘‘‘”严浩幽怨的叹了口气，又向我靠了靠，几乎已挨到我身上“我说过，这个世界的钱哪儿赚得完？李总既然已经赚了不少，不如把这次拆迁工程的机会，让给别人吧！‘‘‘‘”他眼光扫扫众人：“你们哪个有亲戚朋友做灯市生意介绍过来，我要提倡共同致富嘛！”
他这话一出，我立时发觉有几个老总的眼睛亮了亮。
李总终于把脸上的表情转换为动作表示出来，他抖嗦着双脚，颤巍巍的走到严浩面前，哭丧着脸：“严公子！我知道错了，你大‘‘‘‘‘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明天‘‘‘‘‘哦！不，马上‘‘‘‘‘马上把钱给你朋友退回去，一分不少，全款退‘‘‘‘‘‘”
严浩没有理他，手把住我的肩膀站起来：“算了！不说了，哎！老余呢！怎么客人来了这么久，还没见他来打个招呼。”
坐着老总中有一位忙不迭的站起来：“我马上去请，马上去请‘‘‘‘‘‘”说着，疾步上楼。
隔一会儿，就听见余光明爽朗的声音“严浩，你小子可是从来没来看过我哦！这次还是三请四请才把你这位贵客请来‘‘‘‘‘”
余光明走下楼，和严浩握了握手，转脸看了看刚才被严浩奚落得象一只落水癞皮狗的李总：“咦！老李，你咋个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惹我们严公子生气了”
李总擦擦脸上的汗，苦笑着说：“余总，你可得帮我说说情，我做了对不起严公子的事，请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话音未落，只听严浩阴阳怪气道：“哟！‘‘‘‘‘‘李总不要抬举我了，我一个理发的哪儿能受得了您这话？”
“好了好了，严浩！就当给我面子”余光明笑着道：“李总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涵，大家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何必为了那区区几万块钱伤了和气。李总‘‘‘‘‘你等一下就把钱给严公子的朋友送去，其他的你再看着办‘‘‘‘‘‘‘‘”
李总脸上会意，点头哈腰道：“明白明白！我一定让严老兄的朋友满意。”
“哼！”严浩脸上仍是不屑。
“秦局长已经到下面了，很快就到门口，各位，我们到门口去迎接吧！”余光明说着向众人摆摆手，那些老总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场地，蜂拥着向门外走去。
我和严浩走在后面，我低声对他道：“你今天吃火药了，一来就发火。”
“切！‘‘‘‘‘我怎么会对他发火。”严浩白了一眼前面往外走的人，压低声音道：“他还没那资格‘‘‘‘‘‘‘我今天是给老余面子，要不然够这老混蛋受的，他还想参加工程，简直妄想！”
我对严浩的神通广大早已领教，所以他绝对有资格说这话。
第三十三节
　　　　咋从清凉的空调房间来到门外，热浪象一张热毛巾直直地迎面扑来，现在是正午十一点，太阳已经升到半空，虽然光线不是很强，仿佛是透过重重轻稠撒到地面上，但热气却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各位老总正襟而立，神色肃穆，连额头上的汗也顾不上擦。可以想见这位秦局长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
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别克”在门口停下。先从车前座下来的是那天一起吃过饭的黄局长，随即从后排下来的是徐主任。
徐主任仍是那么风度翩翩，先对楼梯上的人点点头，小跑到汽车的另一侧，把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稍微有些发胖，黑眉亮眼鼓鼻梁，上身穿一件黑色短袖衬衣，下配一条深色西裤，掖窝下夹着一个皮包的中年男人。
当这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我顿时感觉脸上的温度蓦然升高，周身仿佛凭空长出很多芒刺，头不由半低半扬，心且慌且乱。
这人我见过，那天在“金富丽”的茶楼，怒气冲冲找人的那个人正是眼前这位仁兄。难怪当时我觉得他有些眼熟，原来经常在报纸电视上出现的秦玉天竟是他。
我心收紧，偷偷瞟了瞟严浩，只见他若无其事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丝毫没注意到我脸上的变化，莫非他忘记了我曾见过这个男人？我想这可能性很大，那天他先我离去，我大可说他走后我也走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再加上这位仁兄认出我的可能性也小，那天茶楼里那么多人，他只是晃眼一看，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样子。
想到处境暂时变得安全，我不由松了口气。回想那天“金富丽”初次见到秦局长的样子，无论如何与现在他神色泰然，虎步声声有天壤之别。我当时就肯定他与严浩的关系暧昧，难怪严浩如此神通广大，原来和这位秦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心中许多的疑问如今都有了解释。
余光明已经恭敬的迎了上去，双手紧紧握住秦局长的手，神情激动的说了一番客套话。随后两人走上楼梯，余光明给秦局长介绍楼梯上等待的老总们。
介绍到我时，尽管我不停的给自己说他绝对不会认出自己，但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好在秦局长只是握了握我的手，看我的表情和看别人没什么两样，我心才稍稍放下来。
严浩就站在我身边，我注意到秦局长看他的眼神果然有些不一样。
但令我意外的是，严浩已经将秦局长的手握住：“叔叔！”他亲切地叫道。
啊！叔叔？刚才的论断又一次被推翻。秦局长怎会是严浩的叔叔？这些人关系怎么这么复杂？但那天在金富丽的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是不是叔叔管教侄儿？我脑子里瞬间冒出许多问号，如堕五里雾中，转得晕头转向。
秦局长拍着严浩的手：“你早就来了哇！”看他的表情和蔼而亲密，真就是叔侄关系也不奇怪。嗨！管他什么关系，严浩现在和我们坐一条船，他和秦局长关系越亲密越好，是他的亲生儿子最好。
“走！大家快进去，这里太热了。”秦局长向大家招呼道。
我们簇拥着秦局长走进宽敞凉爽的大厅。
余光明示意大家就坐，然后说：“今天，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各位老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寒舍，我感到非常荣幸。在座的，都是我市经济发展的栋梁，是经济改革的排头兵，这么多年来，为我市经济的快速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平时大家都忙，难得聚到一起，特别是我们秦局长‘‘‘‘‘‘‘刚才见面还在心疼的给他说，秦局长咋个又瘦了？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太累了、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