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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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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我给你势。”
“这么痛快!要不要……跟你老板说一声?—;—;”。
“不用。”他不知道,王胡庆的钱柜可以说都挂在他胡岩裤腰上呢。谁想开厂子办公司。倒腾股票要借钱,十万以上王胡庆原则上知道一下,十万以下胡岩就全权处置了。当然息金要比“官行”高出许多,谁让你从“官行”贷不出来呢?这是王胡庆仅次于花业的第二大财源。息金多少又是看人下菜碟,以不把对方吓跑为限度。这一万五另说,无息,没二话。
车开得很快,胡岩不知多会儿练的这手儿。前边到了闹市区,忽然马路上一个警察招手,看样子不大像是在向他们致敬。车停下了,停在路边。胡岩满不在乎地钻出车门,一站直了身却立时摆出了一副三孙子相。
“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吗?”警察满脑门官司,一副“橛子”
样儿。王胡庆知道,这是要勒大脖子了。毛病?他要勒你,你哪儿不是毛病?
“知道知道,”胡岩低声下气凑上去,贴在那警察边上解释着:“没注意……下回,下回一定……”
“下回?”警察一立楞眼。但很明显他已经注意到对方在他身体一例靠了一下,他那一侧的制服口袋,兜盖是窝在里面的。也就是说,那口儿是随时敞着的。
“我这儿有个客,大哥抬抬手,让我把客先送到了……”
警察已感觉到了,那只敞着口的衣袋里,一只手很迅捷地不为人知伸进来过一下。他判断了一下,是的,明白无误正是这样。便扬扬下颠:“本来想扣你执照的,看你车上有客,让你先把客拉到。下回注意,听见吗?”
“一定一定,谢谢大哥了!”
胡芝连忙点头作揖退回到车上。一开起来,他便骂道:“妈的,叫你勒了,二大爷也不姓胡了!”说着一扬手把一叠什么扔给王胡庆。王胡庆拿起一看,是不太厚的一叠钞票,大概有三四百元的样子。一下他便明白了。
“没往里搁,反倒摸出一叠来!好嘛,一天遇上仨俩你这样的,甭说揩油了,连工资他也得贴光了呢。”
“里头还有,大马路上众目睽睽他敢拿出来数?没数儿!
晚上回家拿出来数,准定寻思其中哪一叠是这拉达车给塞的呢,妈的‘面肥’下回从这儿走,准定起码一个月绿灯。“
“面肥”大概就是这车司机了。警察会记住的,别的不记,这个他们都能记住。王胡庆闭上眼睛,又在想鸽子事了。胡岩提供的情况,显然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六枝儿那只鸽子,没想到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背景。他觉得此时构筑于他股掌之中的一个囚笼愈发清晰了,一根根栅条历历在目,发出银铃一样悦耳的凤鸣之音。他将让那“血点”更加得其所哉地在里面歌唱。
“去弄几只鸽子,什么样的都行,贵贱无所谓,但要白的。”车在家门口停下,他向胡岩这样交待道。
29
在起居室挂好外衣,听到隔壁客厅似有客人,正跟王慧说什么画的事。细细一听,是大宅。
大宅埋在沙发里,正端着一杯茶在喝。
“什么画?”王胡庆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
“王慧那张《花事》。现在有两家美术馆要收藏,她想听听我的意见。”
“收藏?哪两家?”他望向妻子。
“中国美术馆,还有一家……法国博物馆。”
“呃。你们是怎么个想法呢?”
“我听说若讲收藏条件,还是国外博物馆好些。”王胡庆说。
“是,对,”大宅冷冷地睨视王胡庆一眼,“馆藏科学确实是人家水平高,而且人家给的钱也多。”
王胡庆笑笑:“我并没有提到钱嘛。不过既然说到这儿,我是否不妨可以问问,两下酬金各是多少呢?”
“五万!人家给。”大宅有意作出没有见过钱的样子,“而且还是美元!”
王胡庆并不气恼,也不显得难堪,他知道大宅。
“那么我们国家美术馆呢?”
“大概是……三千元。”王慧不想再让大宅说了。
“人民币,三千元,”大宅还是又来一句,“也就合美金几百块钱儿吧。”
王胡庆淡淡地喝着茶,看看大宅,有点想笑,又不好笑。
大宅却很激愤:“对,他们有钱,可别他妈捏着钞票到中国来当救世主,来当文化强盗!”
“人家也许不是这个意思吧。”王胡庆倒是有意要逗逗大与了,“一个法国收藏家,来收藏你的画,倒说明人家对我们东方文化的珍视呢,我们该为此骄傲,正像我们的人捏着钞票到日本去盯着人家的彩电小汽车,人家并不以为是耻辱一样。”
王胡庆放下茶杯:“五十还是五万对我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给谁不给谁,除了打听打听,我只有无条件赞同的义务。
行了,至少吧,总该让我看看究竟是幅什么画啊。今后哪天潦倒了,这也许倒能当个糊口的饭碗呢。“
“你看过的。”王慧说,“就是那幅,你走以前,上昆明以前画的那张。”
“走以前?”
王慧眼底深处便隐隐又浮起了一种悲伤。
“再看看嘛—;—;”大宅觉得是个机会,王胡庆口若悬河放了一通宏论,真正拿出画来,我倒要看看你掉不掉底子。
“好吧。”王慧迟疑一下,走过去俯身拉开了一个柜门。
“就这张?”王胡庆从一摞画稿上站起最上面一张,回过头问,可是他却发现王慧脸上已猝然失色。
“不是……”王慧征了一下,急急地一张一张翻弄起来。
刷刷刷……纸页在她手里凌成地翻过,直到最后一张颓然放下,她无望地看着一堆凌乱的画稿,忽然感到一下子浑身发软。
“别着急,再看看—;—;”王胡庆没大理会。
王慧面色苍白,呆呆站着。不用看,没有。如果有,在这一堆画稿里,她甚至不须用眼睛……
“家里有谁动过没有?”大宅也有些着慌。
喊来了姥姥、父亲、于连生,都说没动过。
杨杨呢?王慧忽然想到了杨杨。过去朋友来要画,她都是喊杨杨给拿,朋友们似乎也都非常喜欢由杨扬为他们作出选择。家里能够动她的画的,只有杨杨。
院子里,杨杨正在训练大狗打立正。她很可笑地板着小腰板,两条胖胖的小腿挺别扭地并着,右手举在脑门上。
“立正!—;—;”她叫,奶声奶气。
大狗居然直立起前腿,一只爪子熊掌似地翘起来。杨杨激动无比地翘起脚跟,扳着狗爪像把着一根车辕,给娇正着姿势。小鼻头上亮着一层兴奋的汗珠。
“杨杨—;—;”王慧推开窗子,“看见妈妈刚画的一张画了吗?”
“刚画的?没看见。敬礼!—;—;抬高点,这样……”她踮着脚把狗爪向里窝了窝,“对,对……妈妈,快看呀,快看—;—;”
“杨杨!看见妈妈……”
大狗有点坚持不住,女儿已无心别的。她便住了口。女儿说没看见。并且这几天确实也没人来要过画。没人要画,女儿是不会想起去动那些画的,她没心思看什么狗打立正,关上窗子回到沙发上,瘫软地坐下去。一屋人不由也面面相觑。
胡岩进来了,抱着只纸盒子、里面咕咕地有叫声。
“丢不了,慢慢再找找着。”王胡庆很自信。家里这么严实,画稿难道能不翼而飞了?而且一件东西,往往你专门要找它了,却底儿朝天你也翻不到,不找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它就自个儿蹦出来了,而且往往就在你手边。这样骑驴找驴的事情是很多的。他从王慧的颜料盒里拿了一管红色颜料,又拿了一支细毛笔。“算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今儿不找了。”
他来到小黑屋,钥匙插进锁孔,旋了旅,打开门,闪身过去随即把门用后背须严。开了灯。
那只猫。他看见它正蹲伏在窗台上。毛色灰暗,凌乱无光。从那闪着绿色火苗的眼睛,从那明显尖削峭起的背脊,从那由爪垫裹扎开的尖尖趾爪,都可以看出这只凶恶的生灵正在忍受着怎样的饥饿煎磨。他手中盒里的鸽子,以及甚至他身上散发出的人肉气息,都让它的目光咝咝带响地射过来,两只眼睛绿森森,凛冽如冰窟,灼灼如红铁。它看见的不是“人”,也不是“盒子”,而是食物!强烈的食物气息已让它身体里饥饿之兽惨厉地嗥叫起来。房间本来就小,加上满满地堆放着半屋子书(五万册《名花谱》),这狭小空间里气氛便愈发显得酷烈。他慢慢打开盒子,抓住那只白鸽,它胸前刚刚被他用红颜料点满了红点。他让鸽子在手中扑楞着翅膀,以便让那猫饥火中烧,同时也让鸽子胸前密布的红点,如无数血斑或如无数钢针深深刺进那猫的脑髓里去,鸽子眼睛里红宝石样凝固着极度的恐怖,它看见了猫,在这狭小空间的奇腥的饥饿气氛中,颤栗着感受到了血腥的死亡的威胁。有一瞬间,他几乎不忍心去看这双眼睛,但是他已经不得不把它交付于那利爪了。猫已凄厉地鸣叫一声,直扑过来,在空中简直没有抛物线,笔直地划过一条腾审轨迹,如一道黑色闪电,须臾间他已经听见那利爪刺进肉体的扑嗤一声,声若裂帛之音。他急忙撒手,免得自己哪一部分筋肉也被它一道刮掠而去。想到它将来某一时候无疑也会以同样的凌厉窜上某一处房檐,他心里不免生出一种紫盈盈的欣慰。他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马路对面,那处房檐以及房檐下的鸽笼清晰可见。他轻轻摸了摸木质窗框,窗框上布满着被利爪抓烂的斑驳白茬。他又摸摸一块玻璃,可以,就是这块吧,几天以后在他需要的时候,这块玻璃将被卸掉。并不复杂,几枚小钉,只要一拔……
那猫把鸽子攫到屋角。正在生剥活掳,瘦削威厉的身子,在一种啖食血肉的快感中微微颤拦栗着。眨眼之间,那鸽子已被它连毛带骨吞噬干净。它嘴头上血淋淋沾着鸽毛,两眼直盯盯又向他锥来。他打了一个寒噤,心惊胆战地挪到门口,两手随时准备做搏杀防护。手从背后摸到门把,拉开一道缝,关掉电灯同时闪身退出,砰地拉上门,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面前却站着王慧,刚才在门口,她从门缝里看见了里面血淋淋的场面,面带惧色,同时那恐惧里又明显流露着强烈的猜疑。
“……你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一只猫,弄着玩玩。”王胡庆呜呜哝哝打着马虎眼。她太善良,也太脆弱,他不愿让她看见他生活的另一面,正如在餐桌上给她开启一个午餐肉罐头,却不一定非要让她看见肉食加工厂的屠宰场面一样。
王慧眼里仍然疑虑未消。他便说:“它不大好驯养呢,凶得很,实在不行最终看来只有放掉了事。哦,那画找到了么?”
疑虑立时消褪,王慧脸上重又现出凄惶之色。
回到起居室,里面几个依然木人一样还都站在屋里。他走过去,无目的地翻弄画稿。它们凌乱不堪,显然又被翻弄了数遍。他揭起一张,放到电视机上。
电视机……!他蓦然想起,为何不直一查录像带哟?他安装的自动摄像设备,难道不正是干这个用的么?
……姥姥提着菜篮子。王慧拎着灰色羊皮肩包。送奶人,父亲接奶。女儿。二老朋。女儿……手里拿的什么?……他叭地按下倒带键,重又放了一遍。不错,是个纸卷……
王慧第一个往外跑。众人醒过梦似地跟上。
大狗已经厌倦了,不再立正敬礼。女儿正用一把奶豆企图让它继续保持操练热情。
王慧没有就问。蹲下,捏住女儿小手沉了沉气。众人一个个直瞪瞪地许在身后,她怕这过分严重的情势吓着了女儿。
女儿并不害怕,以为都来看大狗操练呢。大狗不争脸,她挺懊丧。
一问,想起了。“呵,那张呀。给二老朋拿去了。那不是刚画的嘛,都画好几天了。”妈妈时序上的不准确让她挺不满意。
在宿舍一直等到九点半,二老朋才回来。他刚刚看了一场电影,新拍的香港警匪片。进屋一看这阵势,二老朋有点着慌。王慧连忙抚慰他,说不要紧的,以后可以另外再送一张给他的朋友,甚至三张五张都行,可是这张她有用,最好能同意换回给她。
二老朋还说什么?赶忙出门引路。赶到朋友家,人家早已熄灯火寝,新婚小夫妻,当然跟床铺亲。二老朋一步跨了两个台阶,高高举手,王慧一把没拉住,门已经像查户口似的被擂响了。水红色窗帘亮起。二老朋进去取出画来。
王慧浑身一软,好似周身气脉一刹间俱已从脚心泄走—;—;那画用胶水糊在一块三合板上,周围还镶着个金光灿灿的镜框……
30
展览如期举办,王胡庆送去了“小霓裳”和佛兰“皇冠”。
尽管展览办公室派了专人来取花,甚至来的是辆囚车,车窗上带有铁栅条的,但王胡庆仍然不放心,叫于连生带了猎枪上车,一直护送进展览大厅。
安排好花盆,他顺便洲览了一下整个展厅。明天上午就要开展,据说将由省长亲自剪彩。展厅里名花基苹,果然气派不凡。看见了那些美术展品,他不由想起王慧那张完完全全给毁了的画,他虽不懂画,但却懂得妻子,心里不觉又一次感到难以名状的痛心与与惋惜。
虽未开展,展厅里却已闹哄非常。记者们,扛摄像机、挎照像机,一群一群土拨鼠似地在大厅里窜来窜去。熟人很多,花界稍有点名望的头面人物几乎都来了。大家相互打着招呼,谈笑寒暄。但王胡庆却很明显地感到那些寒暄显得十分敷衍,花界“头人”们一个个心里显然都各揣算盘,真正心思,一目了然全都放在记者们身上呢。而且他也知道,这儿只不过还仅是前台逢迎罢了,幕后的周旋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谁谁的哪棵花日后会在哪家报刊上(具体的当然是由哪一位记者)发一帧照片、一篇评介文章、会在哪个电视节目里出几个镜头……该通融的,两下早已通融妥贴。甚至听说开展前这要紧的几天,“红包”已经上到“一个数”了,“有偿新闻”嘛,我们没有理由要求新闻界独清于世。
然而唯有他是十分超然的。道理很简单,正好比花界星魁北斗、万花之主—;—;龚尚元的“大霓裳”,难道还须“红包”
通融才能得到记者们垂青、在电视上得到几个镜头或是在报屁股上得到几笔褒奖么,显然无须这样。正所谓‘好女不愁嫁“、”佛大不缺香“了。
王胡庆在展厅里漫不经心地转着。他看见了黄国兴,城建局园林处处长,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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