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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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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能听到那样的笑声,如果她每天都能听到那样的笑声,她情愿去过千千万万平凡人家哪怕最清贫的生活……
为孩子的空空落落最感不安的,却又还是爷爷了。老人从自己失去乐器店的感味中,知道失去动物园、失去幼儿园的小小草地、失去风儿、失去阳光,对于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他真想领孩子出去玩玩,哪怕就在院门口看着她蹦挞蹦跋……但他又明白儿子的话是不容违拗的,或者说随时可能不期而至的危险是不能不正视的。于是便把二胡从床下翻出来,拂去蛛网,坐在院里阳面墙根下,吱吱叨叨拉上一阵曲儿。孙女拿个小板凳跟他对面坐了,小手搁在他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听……
他看出来,小孙女并不是特别喜欢他的这些“曲子”,使她坐在这儿半天半天儿听的,是一种像她热乎乎小手一样的人间亲情。
但老人又毕竟不能翻来覆去只给孙女拉这点曲儿。于是他找了两根竹劈儿、一张纸,笨手笨脚给孙女糊了一个小里小气的风筝。
王胡庆是向窗外扔一根火柴梗时看见了这样一幕情景的:小小风筝从院子这一头向那头放起来,摇摇晃晃、一冲一撞怎么也升起来。但女儿却欢呼雀跃,拍着小蹦呵、跳呵、笑呵。
叫呵……他忽然为一种深深的内疚攫住了。风筝……妻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儿跟你要了多少次,一只风筝,仅仅一只风筝,可是你却一直没有给做。连一个小小的风筝,都成了女儿只可萦绕梦中的无望奢望,你还叫个什么爸爸!女儿含着欣喜泪花望着牵在爷爷手里的小小风筝的目光,让他突然间发现了一种距离。你溺爱女儿,自以为与那“太阳”亲近无间,可是,那目光却清清楚楚让你看见了,你与女儿小小心灵、小小天地间的距离与遥远,看见了你与世界上最纯净的人性与人情之间的距离与遥远。你自以为很充实的生命原来却意只是充斥着花苗、花籽、臭哄哄的肥料,充斥着钢筋铁栅、猎枪狼狗、酒肉金钱!……仅此而已。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风筝”,没有一方童年一般的天空,没有一只童心一般的纸鸢……你在什么地方失去了它呢?你从什么时候失去的它呢?你的女儿、你的太阳一直生活在一种无着的祈望里,而你却浑然不觉、麻木不仁!哦,不,不!你得让女儿每一个小小梦想都能如轻灵纸鸯、如愿飞上天去,你也得从那小小心灵的一个小小梦想的实现中,寻回你应该葆有的一切……
当他把一只又大又漂亮的八卦风筝出其不意出示在女儿面前时,他看见女儿在一种难以置信的怔视中呆住了,紧接着,她小脸蛋渐渐开始涌起红潮,毛茸茸的大眼睛里,疑惑于一霎间已被极度惊喜所代替—;—;那惊喜之情,无以复加、几乎是难以言喻的。
他打开院门。杨杨欢叫着:“爷爷,爷爷!你也来—;—;”
老人招招手:“去吧,去吧—;—;”在父子间一个短暂的对视中,王胡庆从父亲目光里感受到的,是一种由衷的欣慰之情。
来到外面马路上,他把风筝放上去。风儿平和,阳光和煦。女儿扯着线趔趔趄趄地跑。风筝缓缓上升。升到一定高度,他接过手来。女儿兴奋得小脸通红,欢乐、欣喜、向往、想象……总之这一切天真挚情均化作笑靥,在那张可爱的脸庞上花朵一样绽放了。不知不觉,女儿小手挽在了他胳膊上,自从那次滚落楼梯,他的胳膊再未得到过女儿小手的亲挽。这让他感到温暖,同时也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感伤。他望着天上的八卦风筝,它飘飘摇摇,虚幻缥缈,他忽然觉得自己信笔涂鸦画上去的太极圈、阴阳鱼以及六十四条长长短短的“爻”,都变得忧忽神秘起来,质形难辨、含意深奥,如远古图腾、初民文字高是天上。以一种自在的空灵、空灵的浑饨、浑饨的自在喻显著什么,昭示着什么……它到底直谕着什么?一种组合?
一种状态?一种抽象?一种存在?水与火、阴与阳、现在与来世、地狱与天堂?……空疏的鱼眼和迷津里一孔魔洞,于遥遥天界之外赚视着他,既同情又淡漠。呵,他明白了,那冥幻图形所传导的隐语是一个主题、一个提示,它主宰着人间悲剧舞台。通过它你正在深切感知:灵肉、悲欢和阴阳二界,该是何等难以亲和!……
50
坐等胡岩消息的这些天,王胡庆一点也没闲着。一个叫做“蓝孔雀”的时装厅已经很神秘并且十分神速地破土而起,竣工完成。店面迎街,落落大方,高雅不俗,宽敞而又气派。为它,王胡庆投资了二十七万。
这天,天将近晚,素兰收摊完了已经离去,小雯也正动手收拾床子,他走过去叫了一声:“小雯。”她略略一怔,直起了身。
“我想跟我说个事—;—;”他想尽量做得随便点,她却打断了他,一边继续弯腰整理,一边不无凄然道:“幸福的人和痛苦的人是不大可能说到一块去的。算了吧,我这儿正忙。”
“小雯!”他一把抓住她一只胳膊,迫使她直起身,“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在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们恨的是同一个人。当初开花店我聘了素兰,聘了……别的人,没来找你,我那不是躲避你,那是躲避我自己。懦夫、伪君子……你奉送我的几个词,几年来我心里拧过来拧过去。为了喜帖我后悔至今,想起来我就好像坐到通红的炉盖上,那一回我明白我是伤了一个人了……婚礼你来了,我却知道你将永远不会原谅我。你走以后,我把你遗弃在桌上的喜糖抓起来,就那样紧紧地抓在手心里,出来过去、过去出来……直到手心里的糖全化了、粘成个砣……这你都知道么?”他昏乱地说着这些,嘴唇颤抖,语无伦次。他让她忽然感到陌生,她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没想到她痛苦地扔下的几粒喜糖,曾经同样那般痛苦地折磨过他,她的心一下便软了,泪眼盈盈望着他,就像一个错怪了人的任性的小妹妹,心抖抖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该原谅他么?会原谅他么?为那伤害?抑或因为你自己的什么?
……她目光重又变深了,像大湖大海,幽幽无底……他们就那样站着。天空、小街、一溜溜摊床已变得愈发暗淡朦胧。最后他望着地面,好似在对自己的脚尖说:“找个人吧,你……该处了。”
她没说什么。抬起头,目光越过他,望着苍茫远天,目色里飘忽着淡淡的忧郁与惆怅。他也抬起头,她那双眼睛……真让人想起童话。是的,会像那个童话一样,总会有一天,会有一个年轻的白马王子,驾着一片红帆,从大海上漂来……她的青春将海浪般焕发,她的性灵将鸥鸟样飞翔,她的双瞳将重新闪烁,就如金斑铺满海面……可是,小红帆?……你怎么会忽然想起它来的?就如“灵感”翩然一现?小红帆……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它?……但不管怎么说,这念头毕竟还是爽心的,眉宇间的黠谈不觉舒然消溶,他两手插兜,直了直腰。
“知道我刚才想起了什么?”
小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反正不会是想请我到你花店去卖花吧。”
“卖什么花,”他有点扫兴,但马上又兴致爽然地望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起了一个……小红帆。”
“……小红帆?”小雯惊异地看着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并且她真有点摸不准他了,刚才还那么痛苦,后来又那么颓丧,而现在……“什么小红帆?”
“大海上!漂来的……”
啊,她明白了,她也读过那个童话。大海上,漂来……的确很优美,可它却只漂在书上。她嘴角牵动了一下,好象是笑,却又那么酸楚、那么凄凉……
“我想请我参观一个地方。”他说。
“请我?参观?”小雯勉强笑笑,“我可没你那么多闲情逸致。”
“不。”王胡庆重又握住她的胳膊,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慈爱,“如果我有一个亲妹妹,我想她一定不会拒绝我。来,来看看—;—;”他指了指她身后的蓝孔雀时装厅。
小雯一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心头一热,低下头,眼泪再怎么也控制不住,一阵阵、一阵阵涌了上来……
51
“坏了!”来人一进花店便抓住王胡庆胳膊,显得张惶失措。是个熟识的花主,对“实业集团”最心急意切的一个,“有人卖花,有人!”
“废话!”王胡庆不大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哪天没人卖花!
我这不就成天都在卖吗?“
“不是,几百盆!蔫不登的……就这几天!”
“你说……多少?”
“几百盆,一色正状花,三五万一棵的!—;—;”从那混浊的小眼睛里,王胡庆看见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大、大家伙儿都有点毛了……”
秘而不宣,数百盆抛售,花业人心惶惶可以想见。他想起了那只悬悬之手。但他声色未动:“扎纸活儿吓唬自个儿,闲的呀!养花大户就这么些,谁那点花不都大伙眼根底下撂着?”
“是呀是呀,谁不说呢?”花主望着花店满室盆花,好像也觉得是有点目惊自吓了。
“不过都这么传,兴许总还是有点缘由的,多留心吧,真要咋样,咱也不能坐等着让人甩片儿汤。”王胡庆道。
药主刚踏定下去的心,一下又悬起来。王胡庆没睬他。他要的就是这,等于我什么也没说,可日后找到我,我又什么都说在头里了。我没义务给你们养老,更主要的是此刻他还不想把那只悬悬之手昭揭于众,在花上跟他们玩阴已没多大意思,况且他的目的绝不是仅仅捅漏他们的钱袋。
搪塞走花主,他向白脸姑娘交待,花店的花一律封盘,不说不卖,价往上狠要。他得留着它们做个牌坊,昭显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形象,免得日后人说大厦倾妃是他王胡庆抽掉第一根立木造成的。今后还得在市面上混,他不能臭了名声。他环望花店,为想到“牌坊”这词儿而暗自哂笑了一下。
“蓝孔雀”是王胡庆根据在广州见过的几家最有样儿的店面亲自设计的,装修得也十分考究。不过,经小雯之手,店内摆置得如此颖致清新、赏心悦目,却还是让王胡庆不能不叹为观止。
小雯站在柜台里,安详地望着他。面容姣好、眉宇明净,穿着一件柠檬黄色套头衫,如一线阳光,明丽而又朦胧……
放开茶色玻璃门,任弹簧把它贴上他的后背,没有了别的任何感觉,只感到门框凉丝丝抵在他肩臂直,让他舒适无比、呼吸清畅。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脑海深处似响起了一记钟声,远夜中荡来的一记幽缈的钟声……他想起那个童话了,想起了那片“红帆”了!是的,那一片—;—;红帆!他一转身推门便走了出去,仿佛完全听从冥灵中一种召唤指引,他朝那福灵之地直奔而去……
当一件T恤衫—;—;鲜红的T恤衫—;—;配着一件纯白“仔裤”站进花店门里的时候,小雯不由呆然立定了。魂魄似乎由她体内倏然游走,游人一个幻袅的前生世界,那世界好像是蔚蓝色的,浪涌街天,鸥鸟飞翔……
站在那里,面颊排红,如同中了定身法,更浑似猝然间醍醐灌顶—;—;一进店门,当目光与那美丽姑娘双目相触的时候,王叶也觉得自已被什么当胸击中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汹涌奔腾又似凝然结固,光影迷离中,一缕柠檬的淡淡芳香清然馨然沁人肺腑……
他们就那样面面相对,呆呆地互望着。彼此都感到对方似曾相识、目光慑人心魄,使自己无法正视,却又无论他和她都怔怔然无法使自己的目光移开,哪怕移开一秒,哪怕移开一瞬王胡庆把两个年轻人留在店里,自己悄悄退出来,出门看见一个报贩车把上挂着报兜子,正在高声叫喊:“看报看报,珍品名花还能值钱几天!看报看报……”他心里一顿,过去买了一张报纸。纪委那个“文”正式颁发了,明令禁止公款购花,过高过热的“名花”花价将一落千丈。王胡庆仰脸一笑,连自己都有点惊叹自己的“看步”功夫了。并且他想起了另一个秘而不宣、隐身隐形的抛花人—;—;几百盆可居之奇货在最叫价的“牛市”不事声张地悄然抛出—;—;他觉得他真该见识见识那位如此精明清醒,卓具远见的业中同道。当然,想着这些时,他也无法不感到有点莫名的不寒而栗。
这段时间,王胡庆涉足时装业的计划也已进入实际筹措阶段。无疑这也将是一方极热之地,热门亦热闹。各路商贸,揎袖跻身。实力派诸家中,当属“长白山制衣有限公司”(即张帅供职的那家时装公司)标领其头。当然了,他不想跟那类大公司比,真要比,船小好调头—;—;这也许才是唯一的差别。哪种款式走红、将会流行走俏,只要他抢先一个月,成千上万件往市场上一投,什么大公司也得瞪眼儿。所以信息是性命攸关的。别的不说,上海、广州、深圳那边,他得首先聘定一些固定信息员。将时装流行趋势以及具体款型式样及时“传真”过来。当然,他又不能只是抬人牙慧,拾人牙慧毕竟与王胡庆天性相悖。他得有自己的东西,得有自己独立的设计力量。为观念与消费超前者提供别无分店的高档次特色服务,专门根据他(她)的身材相貌、气质年龄、教养格致和审美旨趣设计制作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件,使她(他)因之而举世无双—;—;他相信这会有吸引力的。“绝无仅有”,这词儿就不错,将来他的“时装屋”也许正可用它作个牌号……门面嘛,就用这个花店好了,它正处于时装街正中黄金地段,其它他实际上已经拥有了近八十爿花店,不在多这一处少这一处。制衣间他也完全可以自己搞起来,用以生产批量服装。老舅那儿有个大院套儿,地方相当宽敞。是的,现实一点,他还得脚踏两只船,沙龙“个性装”标领生活潮流是方向,而批量“流行装”据守市场抓现钱。设计师现成,还有比王慧更理想的吗?她才华出众。
颖智不凡,想象力、天份和热情都卓然不群。她将成为这“创造社”很充实的一员,他们将不再隔岸相居、情趣错位,他们的利益与乐趣将会得到一个无比明亮的和谐度!那前景不能不让他感奋鼓舞。这才是他自己的东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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