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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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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好像怕她还没有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便又补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苦涩地望了他一眼,你自己的事,唉,你太过于把自个儿和周围世界划开、过于划地为牢了。王胡庆拿起一条牛仔裤,摸弄着后兜上的黄铜牌牌。手指磨擦着麻布纹,其实他真正心思并未在牛仔裤上,脑子里是在想小受方才说的话,要不要请他哥哥帮忙。当然,在眼下这件事上他无意让任何警察介入。但与金强建立某种联系和交往倒不是不可以考虑的。金强是公安局治安处最年轻的警察,干得相当出色,据说很受霍国泰局长赏识,有希望晋升治安处长。这都是“楚电棍子”—;—;治安处另一个警察告诉他的。那是个老警察,凶横世故,在市场上走到哪儿都吃得开。手里随时都掂着根尺把长的电警棍,遇到小流氓斗殴滋事啦,电车上逮着个小偷啦甚至碰上不服管的骑车带人者啦,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电棍子电人家一个跟头再说。正巧他又姓楚,因此便得名“控电棍子”。最近,为升治安处处长之职,他也在紧张活动。“警服”圈里,有一个人就行了,并且从某种更实际的意义上讲,楚电棍子更能领悟市面上那种默契关系。尽管那家伙贪得无厌,有时候简直像条喂不熟的狗,但正因为这样,“喂”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易了。另外再“喂”一个,得付出多少代价?而得到的补偿究竟会有多大?何况金强会不会吃你这一口儿还是个问题。像那样的人,年轻有为,心强气盛,在社会上还没滚到时候,事业和仕途又都正处上升期,踌躇满志,他不尿你这壶是很有可能的,思忖再三,他放下了那条裤子。
这时,豆芽作访老板娘桂荣兴冲冲地走过来,鼻头上涔涔冒着细汗,怀里抱着两个臃肿的大纸盒。“买裤子哪?”她喳喳乎乎老远就招呼,到近前站下,审视般地在他和小雯之间来回扫了几眼,眼角眉梢夹带着让人不难琢磨的笑意。“你大概常上这儿来买件什么吧,方便嘛,这是给谁挑?给你老婆?”她把“你老婆”三个字说得很响,说完便把目光投到小雯脸上。
她注意到了这位时装老板的年轻和美貌,不由在心里拿她和王慧作了一个比较。
王胡庆有点站立不安,又一次为女人异乎寻常的敏感和精确而暗暗惊异。还好,小雯听而不闻,平平静静地与桂荣对视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表情。他便也自然下来。
桂荣有些失望,悻悻地把眼转向王胡庆:“中彩啦!”她抬了抬胳膊上的大纸盒,“农业银行的彩票,一百元一张一年期的,我买了十二张,嗒,一个六等,一个末等。高压暖瓶,末等刘新式的书写台灯,我家里正缺这两样哪,瞌睡了就拣个枕头,说明我还不太背。妈的头奖叫银行自个儿人弄走了,一万五!”
“你这就不错啦。”王胡庆挪揄道,“好歹还弄个‘等儿’。”
“叫你说的!快劳驾送一趟。”她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看了小雯一眼,“没打断你们的买卖、或是别的什么吧。
“我们也就随便唠几句。”小雯说。看来她已看出桂荣纯粹是炉筒性子,有口无心,并无什么恶意的,她甚至觉得她有点可亲了。
“真该叫你把汗出够了,省得满嘴唾沫星子乱喷。”王胡庆说着便去对过儿推摩托车。
桂荣大咧咧瞅瞅小雯:“他女儿,杨杨,见过吗?”
“见过。”
“好玩吗?噢,我是说……可爱吗?”
小雯迟疑地点点头,不知桂荣什么意思,桂荣便把两臂上的东西倒到一边,腾出只手来从裤兜里摸了个塑料小手枪,手指一按板机,竟然有一股细水喷射出来:“给杨杨买的,我得叫她认识认识什么才是滋水枪。不知什么时候傻孩子大概看见一回她爸尿尿,她没见过那东西呀,‘爸,你那是什么?’她问。‘唔,滋水枪。’妈的,亏他说得出来!过后小杨杨见了我还真显白哪:“告诉你,我爸有个滋水枪,滋老远啦!“‘说完前仰后合她这通笑,不管面前的姑娘多么难堪,她高门大嗓一路说下去:“我告诉她,你爸呀,你爸那个滋水枪有时候不大好使呢。“
小雯脸红得像要胀开来,脖梗里也似乎被一层细汗濡湿了。她恼恨地盯了桂荣一眼。桂荣没心没肺的大笑中闪过来的那一瞥不难捉摸的目光,更叫她感觉到了一种分明的暗示。莫非……这就是他冷淡你的原因?……她发觉自己竟然想到这上来了,脸上不由涌过一阵剧烈的烧热。
摩托车驶到床子前收小油门停住:“笑什么呢,八百里地都听见啦,驴嚎似的。”
“关你什么事,驴嚎马响的!说啥?正说滋水枪哪!”说着桂荣朝小霎一技服,粗腿沉重地跨上后座。
王胡庆刚要拧油门,看见税务局耿大耙子老远走过来,便又松开手停住了。姓耻的隔三岔五就要到这条街面上来晃一晃,好像是作为一种威慑力量,警示小商小贩们甭净想些偷税漏税的邪门歪道儿。这会他一路在摊床前走过,不时高声吆喝着:“明儿我不来啦,儿子结婚,你们自个儿掂量着办。”
“妈的X!”桂荣在后座上骂了一句粗话。
王胡庆忽然有点想笑,这他妈个“耙子”,也不知道隐讳点,这不赶上胡传魁了,“各家各户自愿送礼”……他一拧油门,匀速驶过去。
“耿局长,恭喜啊。”他叫他从来都省略了那个“副”字,直呼“局长”,给他提半级,反正也不从我钱包给他开工资。
“呵,”耙子一脸笑意,“明儿来吃喜糖呵—;—;”
“来,来,那还能不来?”
桂荣用臂肘一杵他后背:“你吃个屎糖!跟这号人套什么近乎!”
王胡庆一笑,桂荣没看见,那笑容倒是很狰狞的:“我要是光卖个豆芽,早一轱辘上去把他轧下边啦!”
14
连续三天,胡岩按照王胡庆的交待,腿脚不停地转着全市所有花市。目的只有一个,探察花籽下落,并追查凶犯线索。
他一边转着,留意着花籽卖主,一边暗暗在想,果真察到了,王胡庆会怎样呢?报案?让那老小子吃官司、下大狱?看来不会,如果这样,现在他胡岩干的事何不让公安局来干呢!那么,私了!狠狠敲一笔?显然也不会。他想起王胡庆眼里倏忽闪过的那一线凶残光亮,直到现在还让他心里有点悸跳。他不会善罢甘休、就此了结。看来要见血了。当然王胡庆不会明张直露地干,他不会蠢到那个地步。他会让那小子不明不白吃个暗算,折根胳膊断条腿、自个儿还不知道怎么断的,甚至毛了命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索取冤债。王胡庆想到就会办到,这点胡岩深信不移。但是具体会是怎么个下手法,胡岩却心里颤颤的一直揣摩不出。正因为这样,他才格外兴奋,他才格外起劲地跑,格外细心地察。终日蹲花市的那种消沉之气早已全然消散,他重又感到了一种只有临场运动员才会有的劲道儿。他觉得躯壳里一个半死不活的魂灵重又活了起来,仿佛有把小钢锤持续不断地往周身每一根兴奋神经上敲打。他时时都处在手抱电吉它登台演奏一支密宗迪斯科舞曲时的那种莫名的亢奋心态之中……哦,说到电吉他,这几天他简直有点把它忘了。刚才碰到“虾米条儿”,他才有点抱歉地想起,自己已经误了他们好几场演出了。“虾米”自然面露怨色,告诉他,南方“新声”
兄弟磁带公司的录音灌带已经联系好了,下一步租到录音棚就要开了,可胡岩却一直没有参加会乐。不想干了?妈的!看咱哥们儿油水不大咋的?当然,别看“虾米”说得气性挺大,但他知道胡岩跟他们似乎前生有缘,又刺激、又浪漫、又有豪侠义气,大碗喝酒、大把花钱,简直命里注定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想到“一丘之貉”这词儿,“虾米”不由眯眼笑了一下。
胡岩不知道他笑什么,只是说:“哥们儿包涵吧,这几天确实有点事。”
“有事言语呀,兄弟们也不是不能帮忙。”
胡岩犹豫一下:“这忙别人帮不上,丢点花籽,找找。”
“花籽?王胡庆的?”“虾米”似乎忽然想起点什么,“我好像听谁说明天从鞍山买着王胡庆的花籽了……对,团里一个老兄,昨儿刚演出回来。”
“鞍山?”胡岩身上的弦立刻一紧,“听准了,王胡庆的花籽?”
“没错,说还见著名片来着,还有车票,当日票。有票为证,那老兄才买了的。他还觉得挺庆幸哪,在家都买不着,跑鞍山碰上了……唉,要不你自己去问问?”
“不用了。”胡岩说。心里在忖度着要不要往鞍山跑一趟,尽管其中可能有讹,因为打着王胡庆招牌招摇撞骗的,东北三省可太多了,并且那人昨天在鞍山,今天没准已经倒场子了。
一般这种事是不会在一个地方站桩的。但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跑一趟。与其在这儿海底摸针瞎信转,不如扑着点影儿跑。
可能枉跑一趟,但望风扑影总比根本没影儿强。昨天?对,去,马上动身。他从花市外面推出铃木125大红摩托,一踏点火顺打着了火。
“我说,你……你几天回来?”“虾米”紧追着问,显得有点后悔自己多嘴。
“没准儿。”
望着运去的胡岩,“虾米”有点犯愣,什么尼事儿,妈的他这么起劲?
15
“我说,抽点空你给杨杨扎个风筝不行么?”这已是王慧第三次跟丈夫说了,“真的,杨杨想个风筝简直跟想什么似的。”
“你给她买一个吧。”王胡庆不大耐烦。
“你看见哪儿卖了?再说什么都是钱能买的吗?”王慧不满了。
“我哪有功夫……”说了半句,他打住了,看见女儿正悄悄站在里屋门边期待地朝这边看着。“杨杨,过来。”他叫女儿惴惴地走过来。他蹲着把女儿揽在怀里,拍着她的小屁股:“你喜欢什么玩具?叫你妈领你去买,电动熊猫?小熊打鼓?”
记得女儿从幼儿园回来说起过这两样,看样子是很喜欢,他从兜里摸出一把钱,乱糟糟从里边抽出几张百元的,递过去,女儿不接,望着地上,眼睛好像有点湿了。他立刻觉得一阵不安。这一段是有点没顾上女儿,有多少时间没给她讲故事了?
没消消停停跟她做做游戏了?更不要说带她出去玩玩了。唉,他把腮贴在女儿脸蛋上,“过几天爸爸给做,一定做。过几天,这阵儿爸爸事太多。”
的确,此刻王胡庆家里是真正的凌乱不堪。院里院外到处扔着钢筋、电焊机、七长八短的电焊条。大门卸下了,一个人抱着把木钻,咝咝拉拉在上面钻孔,准备安装门镜。弧光闪闪,几把电焊枪同时工作,嗡嗡嘤嘤,类似窗栏杆似的一个巨型筋大网栅已经接近组接完毕,它以院墙为基,向空中高高凸出,将把整个院子通体罩起来。工程完结后,这庭院将比监狱还要严实。一楼靠门的房间改装成了保镖室,在花窖的几处花架下和楼上,“小霓裳”、“皇冠”的花盆底部,都隐蔽地安装了电子报警器,接出三条线路,一条通他卧室,一条通一楼保镖室,还有一要备用,如果需要他可以一直接到派出所值班室去。楼上迎着院门一间屋,安装了隐形录像设备,只要大门一开启,摄像机便自动工作,将来人摄入镜头留存待查,大门关上,电路自动切断。
此外,他还要物色雇请专职保镖,还要淘弄纯种狼狗,还要四处奔波、购买双简猎枪等等等等。他要把家里安置得严严实实、固若金汤。当然这些防范都是有形的、具体的、容易办到的,而最大的危险却是来自难以捉摸之处。并且他预感到它们肯定将会接疏而至。破宅抢劫是个讯号,他们已经开始着手一刀一刀放血,致使你一步一步衰弱下去。今后每行一步,也许你都将面临一个陷讲。不能坐等宰割,必须把那只悬悬之手把住。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首要一步是必须先把“后院”安顿妥贴。这些天,他的确有点“日理万机”了。事情千头万绪,而每件事都要牵扯社交圈里某一方面朋友以及朋友的亲戚,朋友的亲戚的朋友,和朋友的亲戚的朋友的亲戚等等等等。家里每天都要摆宴请酒。因此尽管王胡庆似乎先天精力过人,但这些天他好像还是有点招呼不住了。时不时脑子里便会突如其来地浮起一阵昏蒙,眼前万象俱失。闭住眼,过那么一阵儿才能回过来。他知道这是大脑负荷已到极限,一个无形的报警器在工作了。再这样下去,保险丝也许会在哪一刻嘎然崩断……这让他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实际上是软弱的。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需要帮手,既便够不上帮手,起码一道理解的目光,一个鼓励的眼神,也会让他感到不至像现在这样孤独无助。他指的当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其他的,尽管一群一伙竟日有人在为他奔走,在为他满头大汗地效力,甚至为他两肋插刀,但那不过是个身外天地罢了。此刻,他也知道自己想得太灰了。但一旦陷入这种心境,便往往难以自拔。
保姆总算物色好了,对此他是十分慎重的。那市郊妇女除了一个外甥别无亲友。外甥在本市工作,是公园花房合同工,正在大宅手下。他向大宅打听了一下,是个挺本份的孩子,只认识一个喷壶,跟谁也绝少交往,常年住在单身职工宿舍。定了雇她,王胡庆准备尽快办妥。近来家里一天几顿几顿的吃喝,不说别的,光那一水池一水池的盘子碗,也够个大活人呛的。按他意思,王慧不如辞了工作算了,但知道她是“职业型”新式女性,对自己的社会工作、服装设计乃至绘画,她漠有一种锲而不舍的极大热忱,绝不会愿意整日围着锅台转。并且他已意识到,她正一直害怕他会向她提出要她辞职的请示。
那么尽快雇个保姆来,她也就可以放心了。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不愿意雇保姆!他是个很少判断失误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在与妻子之间,他却总要犯这样那样的判断错误。真让人弄不明白,他的想法与她的意愿,怎么总要出现难以对接的地方。
其实王慧表现的不过只是些许的迟疑罢了。当然,就她内心愿望讲,她真是不情愿雇个保姆来。虽说她属“职业型”女性,但同时,在她身上贤妻良母的传统观念还很强,她不像有些所谓的新女性,视家庭为樊笼,视家务劳动为囚索。在侍奉丈夫孩子,买菜做饭、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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