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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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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芸主婢听到声息,也急急钻出舱面,急急地问:“咦!高公子,刚才有人惨叫……” 

高翔指向水下,笑道:“那老艄公是外号老鬼鳅的贾龙老江贼,大江南北谁不知这老贼了得?那两个船夫同是武昌上下游的巨盗混江龙与翻江龙刘氏双雄。” 

“咦!翔哥,你怎知道他们的底细?”小绿讶然问。 

“知道就是了、昨晚我拜望了他们。” 

“他们是……” 

“他们是引咱们入伏的人,前面五六里,共十二艘快船,两岸则有三十名一等一的高手,准备活捉咱们四个人,志在必得。” 

“老天!” 

“等我问过口供,证实一些消息之后,可能我们要分手。” 

“什么?翔哥.你总想将我遣走。”小绿不胜幽怨地说。 

“小绿,那是不得已的事,你知道跟在我身旁如何凶险么?” 

“我不怕……” 

“你听我说,我准备独自一人诱敌,掩护你们走黄陂到武昌,保证你们可以平安到达,武昌有不少朋友接应……” 

“我不独自走,决不离开你。”小绿目泛泪光倔强地说。 

“那……” 

吕芸也笑道:“高公子,你明明知道我与小绿妹的机智与艺业,皆不足以应付那些倾巢而来的凶徒,你不放心让我们走黄陂?谁知道他们在路上派有多少伏击的人?” 

小绿盈盈若涕地说:“目下我们能合而不能分,你是为我好。希望分开走,你自己单身涉险诱敌,却不替我想想,我能放心么?” 

高翔心潮一阵汹涌,在小绿含情脉脉而幽怨的目光注视下,他软化了,一咬牙,说:“好,要走一起走,但我得改变计策。” 

“如何改?”小绿欣然地问,不胜雀跃。 

“我们不能在他们的追袭下逃避,必须给他们致命的、凶狠的、不可预期的打击,唯有反击方可安全。” 

“我愿与你共生死。”小绿坚定地表示。 

“我主婢愿听公子驱策,万死不辞。”吕芸坦然地说:“她那钻石般明亮清澈的凤目中,展现着稀有的、深情的奇异光影。 

“在下深感盛情,只是有点于心难安。” 

“蒙公子两次相救大恩,无以为报,公子再说这种话,未免太见外了。” 

“好,在下不再客套。现在,我们先将百劫了妖弄到手,再找他们的弱点蚕食。我的计策是这样的……” 

河东岸一处岔路口,草丛中伏着两名暗椿,监视着南北要道,扼守着向东岔入的小径,任何人经过此地,皆难逃出他们的监视下。 

但北面两里地,一个村夫与三名村姑,悄然越野而进、沿土岭脚绕入了东行的小径。 

三里外、岭脚下孤零零地建了一座一起眼的尼庵,庵名清静,东距岭东北麓的小村约有四五里地。 

辰牌末,晨雾未散。 

清净庵从昨日起,便听不到鼓声。小村的人,从来也没注意这间香火冷落的尼庵有何变化,里面原有四名老尼姑,再加上两个苦命的中年女人在内带发修行,与外界几乎断绝了往来,除了过年过节她们至施主们的家中化缘。讨些香火钱之外,平时很难看到有她们的踪迹。 

今天也没有人见到她们,她们被锁在后面的禅房中。 

住持的禅房中,也囚禁着一个干娇百媚的阴阳人,他就是百劫人妖,这个身历百劫,从未在江湖上栽过跟斗的阴阳人,时男时妇雌雄难辨.闯荡江湖无往而不利,艺业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却名号响亮,是江湖的名人。今天,他成为待决之囚。 

他并非栽在对头手中的,而是栽在自己人手中;尽管他的对头满天下,但谁也无奈他何。 

闯荡江湖多年,九死一生经历百劫,他依然活得好好地,逍遥法外无所畏惧。目下成了密室之囚,他不断地打主意寻找活路。 

门外有脚步声,看守有两人之多。 

他从小窗口看看院中的情景,几株大树下坐着五名大汉,轮流喝着酒葫芦中的酒,用手抓菜看淡笑风生。显然,小窗不是最好的出路、即使能用缩骨功钻出去,也逃不过院中人的耳目。此路不通。 

他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确是只有两个人看守。 

他从靴底下抽出一根四寸长的扁针,小心地藏入指缝中,伸手敲门叫:“那一位仁兄在外面?” 

“干什么?”门外的人间。 

“怎么还不把早餐送来?”他问。 

“坛主吩咐下来,在坛主末返回之前,暂不供给食物,你用不着叫了。” 

“老天,这岂下是要饿死我么?” 

“这倒未必。但如果你想自尽,又当别论。” 

“老兄,我又未犯死罪,至今尚未证实我有罪……” 

看守桀桀笑道:“大姑娘,你还在做梦呢!昨天会主就证实了你曾向高小辈招供,因此坛主奉命将你囚禁。等捉到高小辈之后,如果证实你确已招供,你好好准备受弄啦!” 

“老天!这是天大的冤枉……” 

“有冤枉留待坛主回来再诉说吧!” 

“坛主何时可到?” 

“不知道,大概快了,看行程,目下该已在河下动手捉鱼啦!如果我是你,赶快祷告还来得及。” 

“祷告什么?” 

“要是老天爷保佑高小辈不要被活捉,他的口供必定对你不利。” 

他一咬牙,心中发狠,换了哀求的声调说:“老兄。给我一碗水总可以吧?” 

“不行!”外面的人斩钉截铁地说。 

他绝了望,媚目一转,计上心头,用扁针削下床脚的两段木签,小心地打入泥墙中,解下腰带,挂在上窗栏的横框上、套上脖子打一个活结。上吊了。 

他的靴后跟,恰好踏在两根指大的短木签上。 

一切准备停当,他发出一声挣扎的呻吟。 

一名看守闻声一怔,从门缝中向里瞧,吃了一惊叫:“这阴阳人上吊自尽了,糟!” 

正要开锁,另一名看守赶快拦说:“不可鲁莽!这人妖诡计多端.小心他弄鬼……” 

“弄鬼?你看,吊起离地两尺,舌头伸出来了,脸色青灰可怕……” 

另一名看守凑近门缝一看,脸色大变、急道:“糟!他真上吊了,快进去,不能让他死,咱们吃不消得兜着走。” 

房门打开,两人急急抢入,一个抱人,一个拉正木床踏上去解腰带。 

这瞬间,百劫人妖的扁针,不偏不倚射入抱身人的咽喉要害,另一手插入了解带人的咽喉。 

“嘭”一声大震、三个人跌成一团。 

他踢开尸体一跃而起,火速剥下一名看守的衣裤换上,系上剑,将裙与尸体推入床下,打散头髻挽好,系上包头。 

尚未准备停当,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 

在数者难逃;生有时,死有地,冥冥中似有主宰,半点不由人。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传来了脚步声。 

他立即机警地闪出房外,带上门匆匆加锁。走廊前端,有一个青衣人匆匆走来,相距尚在两丈外,那人似乎想到了其他的事复又转身匆匆走了。 

由于紧张过度,便忘了将脸上的脂粉洗掉。 

来人虽走了,他并不因此而松口气,反而更为紧张,疑心生暗鬼,还以为对方已发觉不能,转出去叫同伴前来察看呢。 

一急之下,出了一身冷汗,他扭头便向后门溜,先逃出去再说。一面走,他一面想:“跟着这群神秘的人走,替他们卖了好几年的命,至今还不知会主坛主是何人物。要不是这次出了纰漏,我还不认识这许多人是自己人呢。一点点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将我百劫人妖置于死地,功劳苦劳一笔勾销,未免太岂有此理!再不走,早晚要断送在你们手中,只怪你不仁,休怪我无义,天涯海角一走,走得远远地、你岂奈我何?老天爷保佑,保佑我能平安脱险。” 

将后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瞧。运气不错。后院没有人把守。但五丈外的院门外,可看到两名青中年人不时往复巡走。 

“这两个人见过,不知艺业如何,我不能冒险.这些人无一庸手,沾不得。”他心中嘀咕。 

右侧是一座禅房,他老鼠般溜至屋角,探首张望,附近不见有人。他的目光落在院角的墙根,那儿正好飘越院墙,外面有大树,出去便可藏身。 

正想窜至院墙角,后院门方向突然出现两个人,一面走,一面指手划脚,其中一人说:“搏杀高小辈谅无困难,难的只是坛主奉命不许误伤那位叫华小绿的小丫头,委实令人费解。 

洪香主,你对这件事有何高见?” 

“我?我认为会主可能看上那小丫头,故意……” 

“不可胡说。” 

“郎香主,这可是你要我说的。老实说,这次的事太不寻常,区区一个高小辈,竟出动咱们内坛主与诸护法,听说会主也亲自出马,到底为了什么?” 

“咱们最好不要多刺探。活得长久些,这里的警哨得小心了,咱们必须把会合处保持绝对安静。” 

“这里十分偏僻,不会受到打扰的。” 

“如果那无所不知的老鬼白无常找来.那就糟了。喂!屋角那位弟兄过来一下。” 

百劫人妖早想溜走,但却又怕对方起疑,因此冒险不动,站在那儿像是警哨。 

真是倒霉透顶,对方叫唤他了,怎办?人急智生,他向右首不远处的墙一指,急叫道:“那儿有一个尼姑出来了。” 

郎香主一赶,飞步抢来叫道:“在何处?那是不可能的。” 

百劫人妖已经奔出,向墙角窜去。 

洪香主后发先至,喝道:“伏下,交给我。” 

他依言伏下,乘机拔剑。 

郎香主奔出,不悦地叫:“这里可能有人走动……”一面沉一面回头,语声一顿,目光落在百劫人妖的侧脸,一眼便看出不对,那是一张巧施脂粉的面孔,脱口叫道:“咦!你的脸,你是……” 

洪香主扭头回顾,“嗯”一声低叫,百劫人妖的剑已刺入他的背心。 

郎香主发出一声警啸,左手疾扬,寒星脱手而飞。 

百劫人妖刚向上腾升,“嚓”一志轻响,只觉右股一震,痛楚立即传遍全身,浑身发僵。他必须逃,一咬牙,手搭住了墙头生死关头性命要紧,顾不了疼痛.奋力翻出墙外去了。 

“人妖逃掉了。”郎香主大叫,飞跃上墙。 

外面山坡的是矮林,百劫人妖拼命狂奔。 

后门的两名警卫,全力狂追。 

郎香主飞跃而下,大喝道:“百劫人妖,站住!你好大的狗胆。” 

百劫人妖怎敢站住?冲入矮林叫:“老兄、穷寇莫追。” 

庵中一阵乱,追的人向外涌。 

郎香主与两名警卫,不理会遇林莫入的禁忌、凶猛地跟入穷迫不舍。 

百劫人妖右后股挨了一镖,逃入林中百余步,镖被震脱,糟了,鲜血如注。 

痛,他受得了,但流血过多、却是致命伤。右股痛得麻木不仁,他仍能支持,本能地挪动腿狂奔,便血却因此而流得更快。 

不久,终于大眼临头,眼前发晕,昏眩感无情的袭到,只感到头重脚轻.“砰”一声响,跌了个大马趴,一阵剧痛几乎要了他的命。 

脚步声近了,追兵到了。 

“我不能倒下!”他向自己叫。 

他爬起了,拔剑出鞘,一声厉吼,向急速冲的模糊人影挥去。 

“铮”一声暴响,他感到虎口一震,剑脱手而飞,眼前金星直冒,身不由己向后退。 

“嗤!”小腹挨了一腿。 

“哎……唷!”他叫,仰面便倒。 

等他有挣扎的机会,“嗤嗤”两声,又肩关节便挨了两劈掌,双手麻木失去效用,接着被人按住了。 

搞他的人是郎香主,提起他向奔到的一名警卫一丢,喝道:“绑!果然是人妖。” 

他心胆俱裂,哀求道:“诸位,放我一条生路。” 

“噼噼!”郎香主给了他两耳光,吼道:“你这出卖主人的狗东西!你还有脸说话?” 

“诸位,我百劫人妖卖命多年、忠心耿耿问心无愧、从未做出卖主人的勾当。主人疑心太大,无情无义令人心寒,我百劫人妖便是一面镜子。诸位日后……” 

“噼!”郎香主又给了他一耳光,吼道:“闭上你的狗嘴!你挑拨离间,罪加一等。” 

他一咬牙,厉声道:“千刀万剐,不过一死而已,罪加一等又能怎样?老兄,你不要神气,总有一天你会蹈我的覆辙。你将后悔嫌迟,咱们枉死城中见。” 

“押走!” 

“走就走,陈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砍掉脑袋碗大个疤、没有什么不得了,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你不必在陈档面前作威作福。” 

追到的共有八个人,押着他往回走。离门清净庵已有两里地,他在负伤后仍能逃这么远、求生之念委实超一等。确是奇迹。 

只走了百十步,他终于支持不住了,生命之灯逐渐暗淡,精力可怕地迅速消退,浑身都软了,在两人的挟持下,无法迈步,任由对方架着向前拖,绝望终于击溃了他,他无法度此一劫了。 

一名青衣人摇摇头,向前面的郎香主中:“郎香主,他快断气了。” 

“断气了也得将他拖回去。”郎香主乖戾地说。 

蓦地,右前方不远处,矮树中钻出一名村姑,以手掩面惊叫道:“强盗!强盗杀人……” 

远处钻出一名高大的村夫,急问道:“你们是强盗?杀!” 

杀字出口,赤手空拳向前扑来。 

一名青衣人大喝一声,拦住来一记“黑虎掏心”同时奋身撞下。 

村夫好快,左手一翻,带住了大拳头向后带,这记“带马归槽”得手应心,右手切入,一指头便点在青衣人的七坎穴上。 

“嘭!”青衣人摔倒在地、寂然不动像是死了。 

村夫转身一脚踏住、顺手拔出对方的剑,大叫道:“捉住一个了!又一个!” 

“铮!”他架开另一个的剑,乘势送出剑尖,半分不差刺入那人的心脏要害。 

同一瞬间,又出来了两名村姑,但见人影疾闪,人出现便已抢入人丛,像是四面八方齐到,势如虎入羊群。 

他们是高翔与三位姑娘。恰好碰上了。 

小绿一肚子怨气,正苦无处发汇,她不用幻电神匕,用上了缥缈幻影身法,以可怕的奇速抢入人丛。“咳”一脚踹折了一名大汉的腰脊,“叭”一声一掌拍在一名中年人的脸部,中年人的眼珠向外爆,成了扁脸人。 

高翔一跃而上,猛扑郎香主,叫道:“官司你打定了。” 

即香主还真以为他是村夫,大喝一声,一剑点出叫:“有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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