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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梦溪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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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气得口不择言了,与他同为裕王府讲官的陈以勤和殷士儋对望一眼,摇摇头。

    共事几年,高拱的火爆脾气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值此非常时刻,更没什么心思去计较。

    裕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听昨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父皇还给圳弟赏赐了东西,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也送几个祥瑞呈上去吧。”

    高拱额角一抽,当今圣上是迷信没错,可祥瑞也不是大萝卜,想要就能有。

    他没吱声,说话的是陈以勤:“景王已经送过了,我们再送,难免流于东施效颦,陛下未必欢喜,再说景王呈上去的祥瑞,必定是严世蕃给的,我们上哪儿找去?”

    裕王迟疑:“那可怎生是好?要是父皇一高兴,就把圳弟封为皇储……”

    朱载垕优柔寡断的性格,在这句话里暴露无遗,或者说,嘉靖皇帝的两个儿子,都没遗传到他的聪明和手段。

    二王中,裕王肖其爱美色,而景王肖其暴戾。

    殷士儋劝道:“殿下无须太过担忧,要是陛下有此念头,别说我们,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言官,先立嫡后立长,殿下是长子,明正而言顺。”

    他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与赵肃的老师戴公望同科,在裕王府目前三位讲官中,资历是最浅的,所以说话也是慢声细语,不像高拱,是个竹筒倒豆子的急脾气。

    高拱插了句:“左顺门之后,哪里还有敢开口的言官,严嵩父子横行,更把他们嘴巴都封死了!”

    他说的左顺门事件,是指嘉靖三年,群臣聚集在左顺门外跪请嘉靖不要将他爹兴献王追封为皇帝,结果嘉靖一声令下,一百八十多人受到夺俸、廷杖、充军等不同程度的刑罚,其中十七人被活活打死,从此之后,人人无不闻左顺门三个字而变色。

    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实非常扯淡,嘉靖皇帝本来就是藩王继嗣,要过继给自己的伯父,也就是弘治帝,才算是正统,但他非要追封自己的老爹为皇帝,群臣不同意,他就死磕。最后便是以左顺门血案告终,皇帝赢了,从此乾纲独断,我行我素,几十年不上朝,大伙儿也不敢说什么,还得争先恐后写青词讨他老人家欢心。

    后来严嵩当政,又有一批言官因为弹劾他而落马,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言官无事可做,虽然严嵩父子不能碰,但他们的手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加上朝廷内外每天都有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能闹腾的事可就太多了。

    所以有人说,在左顺门之后,大明言官的脊梁就被打断了。

    裕王刚被殷士儋说得心情稍微安定下来,又被高拱这一盆冷水泼了个倾头盖脸。

    陈以勤苦笑:“我说老高,你非得跟我们唱反调吗?”

    我好不容易把王爷安抚好,你又来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

    高拱哼哼两句,总算不出声了。

    殷士儋笑道:“其实景王有严世蕃,我们也有一个他们没有的宝贝。”

    见三人都望向他,殷士儋不紧不慢道:“小世子。”

    陈以勤一愣,随即大笑:“妙!再怎么说,陛下也只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可万一,”他转念一想,又有点迟疑:“要是严嵩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陛下不见呢?”

    高拱道:“这还不简单,让人递个话,说世子回来之后受了惊吓,嘴里一直喊着想见爷爷,陛下再狠心,总归还是渴望天伦之乐的,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裕王大喜:“还是三位师傅有法子!”

 第 19 章

    裕王府内室,李氏放下手中玉簪,左思右想,有点神思不定。

    被她召来的冯保恭顺地站在跟前,静静地等她发话。

    李氏虽是侧妃,却无异于掌管着裕王府上下内务,她出身寒微,祖上没有一丁点背景,却能够被裕王看中,进而成为最受宠的,除了她的美貌之外,自然还有聪明才智和玲珑心思。

    这就是嘉靖和裕王这两父子最大的不同。

    换了在嘉靖后宫,李氏这样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像当年曹端妃那样被赐死的下场。

    这位皇帝强大,多疑,寡情,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连对儿子都冷冷淡淡,女人更是可以随意舍弃的,在壬寅宫变之后,他对后宫的防范甚至比对宦官还强,所以嘉靖皇帝在位数十年来,从没听说过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因为大伙没那个胆子。

    但裕王则不一样。他好说话,好捉摸,虽然性情软弱,可只要能讨得欢心,他就会对你言听计从,李氏母凭子贵,地位相当稳固,她虽貌美,却不恃宠而骄,所以连高拱陈以勤这些人对她也没话说。

    “永亭,世子这几天总吵着要见那个赵肃,自那日之后,你也见过他几面,你觉得此人如何?”李氏终于道出自己的疑问,冯保与府中主子的关系很好,裕王和李氏都称呼他的字。

    冯保笑道:“行止有度,不骄不躁。奴婢斗胆一猜,娘娘是想让他来给小世子启蒙?”

    李氏点点头:“听王爷说,此人是福建乡试第一,想必有些才能,他几次来访,与王爷他们在前厅议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凑上前去,所以才想问问你。”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从前程还是自己本身来说,都对朱翊钧爱若珍宝,自然也想给他最好的教育环境,可现在裕王地位未稳,行事不好张扬,高拱几人虽有大才,让他们放下正事不干,来给一个四岁小娃娃启蒙,也太说不过去。

    这便想到了赵肃。

    “不瞒娘娘说,王爷先前也说过这事儿,不过高师傅说,明年就是会试了,等赵少雍能拿下功名,证明他确有真材实料,再谈此事也不迟。”

    李氏一想也是,便不再提起。

    只不过她与冯保都低估了小孩子的记性。

    与其说朱翊钧是记得赵肃,倒不如说是惦记着他买给自己吃的那些零嘴。府里做的东西再好,家花总没野花香,可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赵肃承诺要带给自己的豌豆黄,驴打滚,还有那十九根暂时“寄”在小贩那里的糖葫芦,于是才嚷嚷着要见他。

    当然,小屁孩还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他不敢跟父母说他嘴馋了,只是翻来覆去说要见赵肃,裕王与李氏自然只当他和赵肃分外投缘。

    如此过了几天,李氏被他闹得无法,只得让裕王将赵肃叫过来。

    陈洙推开小院子的木门,就瞧见赵肃靠在藤椅上,一手拿着本《论语》,一手抓着根串了肉片的竹枝在小火炉翻来翻去,头顶的阳光穿过沙沙作响的叶子铺下斑驳树影,给秋日的北京城带来几分清爽暖意,微风轻轻带起他的衣袖发梢,端的是慵懒闲适,浮生偷欢。

    “还没进门,就闻到你这肉香味了!”陈洙凑上前,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旁烤好的肉片尝了一口。

    “又多一个人来分肉吃,早知道我就把门落锁了。”赵肃郁闷道,却懒得动上一动。

    陈洙感叹:“少雍,你可真会过日子,备考温书也不忘开小灶,谁以后要嫁了你,就有福气了。”

    赵肃哈哈大笑:“伯训兄深有感触,不如来当我媳妇儿算了!”

    陈洙瞪他一眼:“莫要乱开玩笑,话说回来,你这年纪,差不多也该成亲了。”

    赵肃漫不经心:“不急。”

    陈洙摇头:“你不急,只怕你娘已经帮你订好亲事,只等你金榜题名,就回去拜堂了。”

    赵肃把书往石桌上一放,煞有介事:“鞑靼未灭,倭寇未平,何以家为?”

    陈洙刚喝进嘴的玉米羹差点喷了出来:“那你一辈子不成亲算了!”

    话虽如此,心中忍不住有一丝窃喜,却为何而喜,陈洙也说不上来,只得寻思转了话题,以免对方发现自己的窘迫。

    他眼角余光一扫,拿起桌上的册子,咦了一声:“这是最新一期的例文荟萃?听说昨日甫一面市就被抢购一空,你怎么买到的?”

    “问陈大人借的,你若是要,便先拿去看好了。”

    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不要以为明代就没考前参考书,在这本书面前,赵肃再一次深深感受到这一点。

    所谓的例文荟萃,就是集合了嘉靖朝这几十年来所有的会试题目,包括每一届中了进士的那些人的文章,甚至还有阅卷官的点评,都被收录在里面,每三年大考前就会出版,已经成为坊间最抢手的参考资料。陈以勤素来喜欢收集这些东西,派人早早守候在书局门口,一开张就买到手,结果却便宜了赵肃。

    除此之外,市面上还有其他形形色|色,花样百出的考试资料,范文、例文只是最基础的,还有许多加上了批注、解释,方便考生更容易理解。

    甚至有赌局早早开了盘口,赌明年的会试会从四书五经的哪一本里出题,由于三年前的会试考题是在《中庸》里取的,所以这次押《中庸》的人也达到了惊人的数目。

    总而言之,江湖很热闹。

    陈洙摇摇头:“《大学》里有几句话我还没琢磨透,回头再找你要吧。”

    “也成。”

    自从与陈洙“同居”之后,赵肃发现这对自己的学问有了突飞猛进的帮助。

    别的不说,就拿四书五经里的基础知识来说,原先赵肃也背得滚熟了,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与陈洙切磋过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没能做到像陈洙那样,随便拿个题目出来,就能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八股文。

    自己的优势在于立论新颖,有时能够语出惊人,但陈洙的优势却在于踏踏实实,稳扎稳打,后者会更讨阅卷官的欢心,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剑走偏锋的考生。

    认识到这些不足之后,赵肃老老实实跟着陈洙寅时起,酉时睡,背书,背经义,背八股文,增强语感,把基础打好。

    运气不可能永远眷顾自己,像乡试那样的情形,可一不可再,赵肃从来都没抱着侥幸的心理。

    二人正说着,门突然被狠狠撞开,书童赵榕撞撞跌跌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神色仓皇。

    “少爷,不好了,暖少爷被抓走了!”

    赵榕本是赵肃的书童,这段时间赵暖忙着铺子的事情,经常要东奔西走,赵肃便让赵榕过去跟着赵暖,顺便打打下手帮帮忙。

    赵肃闻言愕然:“怎么回事?”

    “俞大人被罢官,全家流放充军,今日就要启程,那俞小姐也在其中,暖少爷心里不忿,跑去大理寺门口鸣冤,结果被抓进大牢了!”

    “胡闹!”赵肃拧眉。

    刑部员外郎俞彻这件案子,他也略有耳闻,据说是因为得罪了刑部右侍郎鄢懋卿。

    鄢懋卿是铁杆的严党,帮着严家父子敛财的急先锋,于是结果可想而知了,当然是俞彻倒霉了,不过鄢懋卿下手也够狠,连带他全家都没放过。

    只是赵肃怎么也没想到,赵暖居然傻得跑去大理寺闹。他无官无职,一个平头百姓,又怎会被人放在眼里?

    陈洙插嘴:“被抓去哪里了?如果是顺天府大牢,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榕结结巴巴:“听,听说是锦衣卫诏狱!”

    赵陈二人脸色大变。

    赵肃狐疑:“不可能,锦衣卫是什么来头,怎么有空管他一个闲人!”

    赵榕抓耳挠腮,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赵暖一个人去了大理寺,他没跟着去,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赵暖回来,四下一打听,才知道人已经被进了锦衣卫诏狱。

    赵肃觉得赵暖一定是昏了头。

    他没见过那女子,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也无法理解赵暖居然会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来。

    陈洙转头看向赵肃:“……听说锦衣卫诏狱,不是个好地方。”

    “……”赵肃脸色铁青,一时无言。

    陈洙说的还是轻了,锦衣卫诏狱,何止不是好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由于锦衣卫有直接拷掠刑讯的权力,连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也无权过问,当年杨继盛何等硬气,也曾在那里被往死里折磨,何况赵暖一介草民,又有何人管他死活。

    “肃少爷,您别顾着走神,快想想如何救我们家少爷吧!”赵暖的书童急得快要哭出来。

    赵肃缓缓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锦衣卫诏狱,普通人是进不去的,他得罪的人,是刑部右侍郎,从二品大员,严党的人,我何德何能?”

    “那,那可怎么办!要是这事情传回去,老爷非得气死不可!”

 第 20 章

    赵肃兀自沉默着,却听见外头又有人来敲门。

    赵榕跑去开门,对方他也认得,是裕王府上的下人。

    “赵公子,我们家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自从那日之后,裕王隔三差五都会邀赵肃过府作客,只因他说话风趣,经常会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连西洋东洋的人情风物也能道上一二。

    在他身上,被困在一方天地的裕王能听见更多新鲜有趣的事儿,三位师傅纵然见多识广,也不像赵肃这样能天南地北地侃大山,恰好裕王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两人一拍即合,竟聊得很投机。

    而对于赵肃来说,裕王实在太好相处了,脾气好,不像他老爹那样喜怒无常,因为处境岌岌可危,更不会对赵肃摆架子,除了好色懒惰之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了。

    “我这就过去,请稍等。”这个时候赵肃没什么心思去见裕王,但是待在家里更想不出什么法子,还不如出去转转。

    赵榕插嘴:“肃少爷,说不定王爷会有法子,请他去跟锦衣卫说一声……”

    赵肃嘴角一抽,裕王虽是个王爷,可混得比寻常的官员还不如,他的话要是有分量,母猪都能上树了。

    他对陈洙道:“伯训,得麻烦你个事儿了。”

    “请讲。”

    “我写一份信函,劳烦你送去锦衣卫指挥使司给刘守有刘大人。”

    陈洙一愣:“刘大人?”

    赵榕也瞪大了眼:“少爷,您连锦衣卫指挥使也认识,他会见你吗?”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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