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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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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因为受伤的关系在浅草医院做了手术就回家休养,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而陈颖更加忙忙碌碌,一天到晚的穿插在学校和浅草之间,而她和石楠之间的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周末回到家里,萧齐房里的电脑开着,正放着灌篮高手的主题曲《想大声说爱你》,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被几个好哥们叫出去打台球,或者几个游戏好友邀约一起玩魔兽,他玩网游几乎是不会用家里的电脑,一般都到网吧,说那里有一种打游戏的气场,保准可以事半功倍。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书桌前看了看台历,对着窗子沉默了一会,之后穿上风衣,背上背包走了出去。

农历二十三日,何童去世的日子。

沿着屋外的马路一直往前走,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一百米是通往天山墓场的公交站牌,我坐在站牌边的长椅上等着公交,冷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我将风衣帽子戴在了头上。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辆很小的白色客车才姗姗来迟。

上了车,空位子很多,我随便找了一个坐了下来。售票员估计刚睡醒,一副魂游太虚的样子,拿着票单子边打呵欠边往我这边走。

“到哪去?”

“天山墓场。”

“一共四块五毛钱。”她撕了一张车票给我,接着返回自己的位子继续睡觉。

途径几站,却一个乘客都没拉到,司机不免抱怨这阴雨绵绵的鬼天气,从十一月份到现在都没晴过。这时,售票员也睡醒了,左右瞧着无人,和司机说起了公交公司里的八卦事件,什么某某和某某是旧相好,两家的父母都是正科级的;什么谁最好别得罪,他(她)的后台是省上的高官。

说得多了,弄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我是那种不喜欢说八卦,也不喜欢听别人说八卦的人,对于此类事件很是反感。于是打开背包取出Mp3听起了音乐,将视线转移到车窗之外的风景。朦朦胧胧的细雨打在窗玻璃上,凝结成一颗颗水珠,从上面流了下去,仿佛在掉眼泪。

路途很是遥远,经过一段时间后,客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盘山公路,沿途绿色的树木一个个向后飞撤而去。坐在我后面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低声抽泣起来,嘴里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旁边是她儿子的小伙拍着母亲的肩膀劝慰道:“妈妈,别伤心了,爸爸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哭声似乎引起了车上一些人的伤心事,整个车厢里气氛压抑,充满悲戚。

售票员不乐意了,说:“你们一个个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公交车,不是你们家的灵堂。”

“你怎么说话了你?!!”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老大爷站了起来,“开公共汽车的了不起了,就这态度,我就可以到你们公交公司去投诉你。”

“你去啊,我还正不想干了,整天拉的不是死了丈夫就是死了儿女的,晦气的要死。难怪待了十几年了,要官没官,要钱没钱的。”

“哎呦,你还来劲了,难不成你家人都长命百岁,没病没灾,要不要拿到国家生物科技研究院研究研究,看是个什么道理,赶明儿大家都一起万万岁。”老大爷后面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应声道,虽说得尖酸刻薄,但一车的人都觉得倍解气。

售票员一时气结,刚想继续反驳,司机在前面说话了,“我说大家能不能都退一步,现在车子在盘山路上,危险着呢,让我好好安心开车成不成?!”而后他喊“秋菊”,售票员应了一声,非常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售票岗位。

车内一时间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售票员对我来说是最熟悉的一个,每年除了何童的祭日外,我也经常会坐着这辆客车去天山墓场看望何童,告诉她最近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我的作品获得了什么奖励,来来回回好几十趟,虽没正儿八经的与这售票员说过话,混个脸熟却是肯定的。就感觉以前怎么看她都不是这种没同情心之人,今天不知为何给爆发了出来。

公交已经驶过了隧道,估计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到达墓场。正坐得好好的,车子突然一晃,而后熄了火,停在了马路中央。一车人不明所以,干瞪着眼睛。司机拍了一下方向盘,很是气愤,跳下车去检查了半天,最后告诉了我们一个最让人无奈的原因:车没油了。这就像是上了战场敌人眼看就要过来了,却说自己忘记带武器一样让人觉得悲催。

司机急急忙忙道歉,然后就给公司打电话,让另外派一辆车过来。可是,如果真等那辆车过来,估计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我看了看四周,这里挺熟悉的,况且我知道在离天山墓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花店,每次在看望何童之前我都会到那里选上一束康乃馨。于是便拿上自己的东西,沿着马路向前走去。司机在后面喊:“小姑娘,一个人很危险,你最好跟大家一起在这等车。”

我转过身冲他摆摆手说:“没关系,这里我很熟悉,不会迷路的。”

身后的公车越来越小,直到我拐了个弯彻底看不见了。

走了大约有四十多分钟,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朝右拐五百米就看到了那家花店。店铺很小,种类却很齐全。

天气阴霾,连绵不断的雨季让花店的生意很不景气,我进去的时候,店主正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眼手并用,忙的不可开交。等到一局杀完了,他转过头来笑着说:“小姑娘,又来给妈妈买康乃馨。”

我说:“是啊,跟以前一样要似开未开的那种。”

店主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行,没问题,你等着。”说完便去了店铺后面,刚揭开门帘,他又转过头来,“小姑娘,估摸着你来了好几十次了,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大叔的苗圃,顺便自己挑选看上眼的花,喏,就在后面,整整一百多亩的田园。”

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天山墓场附近有一个巨大的人工花园,只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当店主带着我走进这个人工苗圃的时候,视野突然一下子辽阔起来,整个山头上,红的,蓝的,白色,紫的,各种各样颜色的花朵齐聚,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绽放光彩,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店主递给我一个大沿帽,自己拿了个塑料袋套在头上,圆圆的脑袋,亮光闪闪,看上去很是滑稽,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说:“一到下雨天就这样,好些年了,都成了种习惯,我外甥女曾揪着我好几天要我改过来,但她一走我就又成这样了。”笑声很是爽朗。

“舅舅,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花海中传了出来,我抬头看到苗圃中央穿着白色毛线衣和蓝色牛仔裤的背影,她转过头来对我灿烂一笑。

“许景宇,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对景宇灿烂微笑的女孩子是谁呢?

大家猜一猜,答对有奖,拨打110领取奖励,(*^__^*) 嘻嘻……

36

36、七(5) 。。。

我有些吃惊,嘴巴张得老大,“你……你是……。”半天没叫出名字来,其实,我还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从花丛中站起来,几步跃到我跟前,用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沾满泥土的右手,而后伸了过来,“上次匆匆忙忙,也没向你介绍,我叫周师悠,是商显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店主在旁边惊讶道:“原来你们都是商显高中的。”

我说:“你就是开学典礼上周校长旁边的女孩子?也是那天在实验楼碰到,帮我捡东西的那个?”

师悠笑着点点头。

“真巧,在这里碰到了。”我客气道。

“不是巧,”店主笑呵呵道,“她就是我给你说总要我改掉坏毛病的外甥女。从小跟别人喜好不同,差不多每个周末都到这来陪我这老头子弄弄花花草草的,像现在的孩子喜欢这些东西的可不多了。”

我赶忙附和,“是的,的确不多见。”

师悠对店主说:“舅舅,你去屋里歇着,这边有我。”然后就拉着我的手臂往中间小道上走去。

“听说前段时间你们美术班到岑江去了一趟?那个地方挺幽静的,去年爸爸到那里的疗养院疗养的时候有带我去过,很美。”

“不是很清楚,我们去的时候一直下雨,没怎么转悠。”

我们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一栋玻璃花房前,师悠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请我进去。刚走到门口,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我看到花房左侧整整齐齐一排排的康乃馨花束,红的,紫的,白的,黄的,颜色不一,种类齐全。

我说:“康乃馨的花期一般是二月到六月之间,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你们是怎么做到让它开得如此漂亮繁密?”

“这种康乃馨是四季都开花的,不过不怎么耐寒,所以才会被舅舅放在花房里面单独培养。喜欢什么样的,自己过去随便挑吧。”师悠说完脱掉了身上的围裙,将其放在一边的长椅上,拿着喷壶给一下花儿喷水。

这里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花,比如中间的红叶三角梅,右边的满天星,以及天门冬,美人蕉,等等,而最耀眼的要数最里面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整整一个小房间那么多,上面还残留着晶亮亮的露珠。

小时候我就幻想过自己住在一栋大大的房子里,身边全是花啊草啊的,高兴了给花草施个肥,洒洒水,不高兴了扯扯树叶子。当时我还兴致勃勃的专门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萧齐,却换来他的白眼和四个字:白日做梦!

于是,我真就开始做梦了,梦见自己躺在花丛中,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花,蝴蝶飞来飞去,一会儿又到了丛林中,像人猿泰山一样爬上爬下,树底下是亚洲象,树上面是峨眉山的金丝猴,耳边时不时传来老虎吼叫的声音,却觉得越发有趣,玩的不亦乐乎。

花房一边支了一张单人床,一看床单就知道是女生的,我问师悠,是不是有人住在这里?她说是因为有时候回去比较晚了,舅舅担心,就直接睡在花房里。

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虽说苗圃离天山墓场还有一小段距离,但谁知道那些孤魂野鬼会不会晚上没事干,溜达来溜达去,一不小心溜达到这里。不过看到师悠面色红润,印堂发亮,也算是千人之中的有福之人。

脚脖子在岑江崴了后,轻度拉伤,休息了几天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今天走了四十几分钟的路,受力太多,稍感不适,于是我就坐在了床边休息,顺便拿起师悠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正翻着,一张照片从书页里掉了出来,手指诧然僵住。

照片直挺挺的躺在白色的地板砖上,除了比较平整外,就像是一具无名僵尸,冷的让我发抖,上面帅子和师悠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灿烂的微笑。

我颤巍巍的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照片问师悠:“你和帅子到底什么关系?”声音无比的冷漠。

师悠转过头来,表情愕然,直到她看清楚我手中的照片,露出一丝苦笑,“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我猜出来什么?关于帅子,还是关于你?”

“景宇,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想深究,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不想他在死了后还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对,我的确是不想他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我更想要弄明白,有些事情他到底做了还是没做?”

“为什么非要追寻到底?这样死了的人不安省,活着的人更不安省。”

“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他的谁?”

“许景宇,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拿着一张帅子和我的照片就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或者我和他死亡的原因有什么关联,你清醒点好不好,他已经死了,即使你纠结一辈子,他还是死了,死了,就是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死了,就是永远的离开了。

2005年6月28日,下午两点,德南中学第二教学楼,一学生从顶楼失足掉落,头部坠地,当场死亡,时年十六岁。有传言此次事件可能与社会贩毒分子有所关联,德南公安分局已经介于调查,死亡原因正在勘察,有关消息将继续跟踪报道。

他的确是死了,但我不想他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懂不懂啊,你懂不懂。

照片上帅子灿烂的笑脸还是如此鲜活,仿佛从来就没有走远。我想,他也不会走远。

师悠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她说:“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种感觉我也有过。”

我把头仰的高高的,防止眼泪的迅速决堤,我说:“这种感觉你怎么会懂得呢?这种感觉你一辈子也明白不了。一个自己爱的人,生生的惨死在自己面前,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到处都是,至死都没能闭上的眼睛,呵,你又怎么会了解呢?”

冷风从四面八方肆无忌惮的吹来,我沿着台阶缓慢地前行着,肩上的背包异常沉重,像是装进了满满一兜的石头。

墓场里一片宁静。

闭上眼睛,我按照往常的记忆数着台阶数,一,二,三……直到五百零八个后,再睁开眼睛向右拐,不远的大树下传来鸟儿的鸣叫声,很是欢快。手中握着的是刚刚从花房中摘取的康乃馨,满满一大束,与以前的一束相较而言显得特别的饱满,不知道何童在看到这些花后会不会开心的笑呢?

山上的树叶被风吹落,铺满一地,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

同往年一样,我在杂草丛生的土丘堆中找到了何童的坟茔,墓碑上的名字和祭文都已经被岁月侵蚀的模糊不清,遗留下白色的刻痕。

弯下腰,我将花轻轻放在墓碑前,说:“妈妈,我来看你了。”

回答我的是整个世界的沉默。

我将背包卸下来,放在一边,继续道:“你想我了吗?咱们估计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网上的一些人说死去的人会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跟这个世界是一个样子的,有花有草,有虫有鱼,只是再也无法同这个世界的人产生交集而已。那么,在那个世界里,你见到爸爸了吗?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呢?还有帅子,你见到他了吗?”我轻笑着,而后沉默了下去。

关于人死后轮回重生的说法,道家、佛家,各执一词,形形色‘色的版本到处都是,谁又能说得清楚明了呢?

视线扫过何童的坟头,一朵火红色的玫瑰花静静地躺着,在静谧的小雨中烂漫绽放。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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