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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人间见白头-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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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大将军,灵州传来急报!”

“说。”

“四日前北凉王骑再次攻打灵州,他们以数千平民为盾,逼迫白副将出城一战。”

百里霂拧起眉,看向传信的士卒:“结果如何?”

“灵州无碍,被俘百姓有八百名得以生还,”士卒俯下身去,话语中止不住哽咽之声,“白副将以身殉国。”

耳边传来一声低呼,士卒没有抬头,只是努力地平息著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北凉王骑当夜向西北迁移,现今就在离此地不过百里的哲尔古扎营,而白副将的头颅就被他们悬在营帐之外。”

他颤抖著说完,发现头顶上陡然没了声音,大将军似乎是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像定住一般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连眼神都僵住了。

然而在座的并不只是百里霂,整个帐内彻底的安静了下去,像是无形的气压笼罩在这里,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尹翟呆呆的站著,面孔有些扭曲:“白副将他……”

“你先下去。”百里霂突然低声道。

传信兵忙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

“将军,”最先开口的,竟是平日最沈默寡言的李廷,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解下了腰间的佩刀,放到了百里霂面前,“末将请命。”

百里霂低头看了一眼佩刀,又看向他,面色一直僵冷的:“我知道你要请什麽命,你也知道我不会应允。”

李廷直视著他,仍是低声道:“末将请命,调派五百轻骑突袭东南方北凉驻地。”

“突袭?”百里霂低低的冷笑了一声,“他们既然敢挂出白凡的头颅,就已做好了交战的准备,这时候不要说五百骑,就是给你五千骑也未必有用。”

李廷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问道:“将军,白凡与我们是同一年入的军籍吧?”他问完这一句,又重新走回了阴影里,就如同他方才从未离开一般。

百里霂看了他片刻,最终扭开了视线,向外走去。

“当年筹谋和亲时,乌兰曾与我们同行,我那时根本不曾察觉到这个女人的心机,或者,我根本未曾去揣测过女人的心思。”他掀开帘帐,看著帐外红云晚照,碧草连天,揪著帘帐的手却忽然握紧,“她果然是看透了我们,竟想到了向白凡下手。白凡军衔不高,论起军功也不过尔尔,但他一死,整个灵州无疑都要撼动。”

“且不说营外那些受过他教导的士卒,单说你们也都是与他同袍同泽,没有一个不是与他情谊深厚,”百里霂一直背向众人,没有转过身,“李廷说的没错,我们同一年入伍,算来已相识十数载,这些年一直是我的副将……”

“他如今战死,头颅被敌人悬於帐外,两军虽相隔遥遥,但听士卒叙述之惨状,也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让人听不清最後一句,“当真是切肤之痛。”

“将军,”尹翟像是略镇定了一些,上前问道,“北凉王骑既然向此赶来,那这夹击之势势不可免,我们为何不调头先取了王骑。毕竟……白副将的事一旦传开,士卒们大约都会情绪不定。我和李校尉他们想的也都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白副将他曝尸荒野,死不瞑目。”

“乌兰以白凡激我们,正如以百姓激白凡,”百里霂摔下厚重的粗皮帘帐,转过身,“只要我们出击,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但是从此以後,战局便要继续由他们控制,我们无论如何都只是被牵著鼻子走罢了。一旦丧失先机,败局恐怕在所难免。”

尹翟听著,微微皱起眉,似乎仍有些不解。

百里霂也没有不耐,低声解释道:“眼下北凉王骑前来极力挑衅,大约是他们没有攻下灵州之後,重新想起了吉达那批人马,乌兰不甘让北凉後方的最後一支强兵损毁,所以才来扰阵。我们如今调头,只会在短暂交手後看著王骑逃之夭夭,而再想将吉达逼入绝路可就难了。”

“是,”尹翟低头想了想,“将军说的有道理。那麽,为了不动摇军心,白副将的死讯是不是暂时不要传下去的好?”

“不!即刻传下去!”百里霂有些发狠,“这是北凉人激起的恨意,那就让他们看看,激怒炎军的下场。”

在众校尉陆续离开中军大帐後,最後一个身影也慢慢向门外退去。百里霂忽然抬起头,低声道:“曲舜,你过来。”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帐内没有掌烛火,夕阳隔著帐篷映出昏黄的光,照在人脸上有些斑驳的诡异。从白凡的噩耗传来之後,曲舜一直没有任何话语,安静得像是木在了那里,此刻被百里叫住,才转过身,向回走了两步,仍然没有吭声。

“你要去哪?”百里忽然问道。

曲舜低著头,闷闷的回道:“回营。”

百里霂向他走近了些,忽然伸出手指捻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锐利的眼神直望进那双褐色瞳孔里:“曲舜,你竟会对我说谎了。”

青年的睫毛稍稍有些颤抖,垂下了眼睑。

百里霂放开了手指,又问了一遍:“你要去哪?”

“北凉王骑大营。”曲舜突然抬起头,回答。

百里霂像是怔住了,他仔细看著曲舜的脸:“我方才说的……”

“将军,”曲舜看起来十分疲倦,脸色也有些苍白,“末将知道将军的决定是为了大局著想……我明白,我都明白……”

他重新低下头去,拳攥紧了,关节都绷得泛白:“可是白大哥他,他是我的大哥啊!”他终於控制不住的漏出哽咽之声,“我十七岁从军,就编在他麾下,他一直像对亲弟弟一样照顾我,现今我又怎麽能看著自己的兄长死无全尸!”

百里霂低声长叹:“我知道……”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曲舜已紧了紧腰间的佩刀:“将军,我不会违背将令带出一兵一卒,只要取回白大哥的人头,我就立刻回来!”

他说完,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只听身後一声厉喝:“站住!”

曲舜的脚步稍稍一顿,却没有转回身去。

“你要去夺白凡的头颅?”百里霂冷冷的说道,“恐怕只会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乌兰自放出这个消息的那日起,就备好了天罗地网等你去送死。”

“那又如何,”曲舜咬牙回道,“与其贪生怕死,让白大哥死不瞑目,倒不如豁出命去搏一搏!早从穿上这身战甲那刻起,我就不惜命了。”

他继续迈开脚步,却冷不防从背後一把被抱住了,铁甲撞击出铿然的声响,隔著镔铁,连怀抱都是冰冷坚硬的。

“别去,曲舜,”百里霂的话语少了严厉,露出些许无奈和感伤来,“你的命,我惜。”

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像是突然断裂,震得肺腑生疼,那股疼痛从最深处散开,堵在喉咙里,抽搐著却哭不出声音,只能背对著男人,流下满脸的泪来:“他们怎麽能……”曲舜嘶哑地说道,“白大哥不会白死,我要让北凉蛮子偿命。”

“会有那麽一天的。”百里霂低声说著,像是安慰他,曲舜的泪水滴到了他的手上,竟让他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时间过去了十几年,年少时的记忆早就渐渐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初来灵州时,那个言语有些婆妈的新兵:“我姓白,叫白凡,平平凡凡的凡。”

就是这麽个性格温和,相貌平平,身手一般的白凡,在自己险些被绞死时第一个站了出来,鼓动士卒起兵。记得那晚半个草料场被火燎了,两个人满脸狼狈坐在焦黑的木栏上说话。

“呵,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怕事的,怎麽也没想到率先惹事的会是你。”

“我的确怕事啊,”白凡笑笑,却又慢慢的放低了声音,“但我更怕失去血性,失去尊严。”

你终究因为血性失去生命,但就算头颅被敌人悬在高处俯视这片草原,你也没有失去尊严。

百里霂紧紧地抱著怀里的年轻人,不住的低声抚慰,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在安抚的不只是曲舜,也是自己那颗几乎被怒火燃著的内心。

接近七月的北凉原上,盛夏即将过去,牧民们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聚集放牧。战火已经越燎越深,除了归降炎国的部族之外,其余牧民不得不带著家眷与牲畜向北方迁徙。

而战火深处的克什库仑已经是一片焦土,炎军的主力四面包抄,像苍鹰撵兔一般将北凉数十个部族中最强大的吉达大汗王与其残余人马困在了戈壁深处的荒野里。

遍地的沙砾被灼热的阳光烤的滚烫,士卒们静静地守在空地里,握著枪戟,等待随时会发起突围的对手。

不远处的矮坡上有一小队人马,其中一匹赤金的骏马格外显眼。

百里霂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囊,只喝了一口,沾湿了干裂的嘴唇後便塞上了木塞,重新抬起头望著头顶的云。

“将军,吉达自从昨日突围失败後就再没了动静,我们为何不干脆上前围攻,反而要在这里苦等。”

“这里还是我前年与苏漓来沙棘寨绘测地形时发现的,吉达是个棘手的人,他手下的军队也是如此,普通的围困根本无法将他们置於绝境。”百里霂望著发问的陆参将,“我们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将他们赶到此处,正是因为,所围的这方圆十里没有水源。”

曲舜起先站得离他们远些,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眉:“我记得以前打猎时来过这里,前方丘陵外似乎有一口盐水井。”

不等百里霂说话,尹翟便已接口道:“曲将军说的不错,不过上月末将便已奉了将军之令带人填埋了那口井。”

“这一战我已等了许久,”百里霂低声道,“所幸的是这几日不曾降雨,估摸著吉达军中储备的清水也该用尽了。我虽然命人送了劝降书,不过以他的性子,绝不会低头屈从,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他必然会集结全部兵力与我们殊死一搏。”

“报──”一名士卒忽然急急的冲到近前,“禀报大将军,有小股人马冲入包围,向著吉达驻军去了,我们要追麽?”

“多少人?”

“不过十数人,其中两人中箭坠马,看装束是王骑的人。”

百里霂拧起眉:“北凉王骑的大队人马可有踪迹?”

“回将军,据斥候所报,王骑营帐仍然在五十里开外,意图不明。”

“这样麽……”百里霂低下头,竟淡淡笑了笑,“不必管他们,下去吧。”

此时的戈壁深处,焦灼的阳光炙烤之下没有丝毫的荫蔽,黑压压的大队人马中央是一个临时搭起的蓬帐,帐前旗上绘著吉达家族的族徽。

帐中稍微凉爽些,桌上竟然还放著一个盛著冰块的木盒,在这样的绝境,这简直是穷奢之物。穿著皮甲的矮壮男人背对著客人,抓起大把的冰块揉在脸上,融化的水珠沿著他赤红的胸膛汩汩而下:“大汗也算想起我吉达了麽,可惜她让你们带来的只是一箱冰块,而我们需要的是大批的清水。正如现今的克什库仑需要的是援军,而不是你们这些苍蝇般的说客。”

“吉达大汗王,请不要急著发牢骚,”使者好脾气的笑著,“大汗已带著王骑前来为大汗王解围,只是炎国在後方布了棘手的防线,如果硬冲会折损我们大批的人马。”

“如果乌兰大汗只是让你来带这句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吉达转过身来,抖了抖他如同狮鬃般蓬乱的头发,“你知道我手下现在没有水喝,如果你再不走,说不定他们会扑上来咬断你们的喉管,喝你们的血。”

使者退後了一步,依然带著笑意:“大汗王何必吓唬我这样卑贱的人,援军就在五十里外,一旦炎军进攻,大汗会立刻下令出击,同大汗王的人马里应外合击退炎军。”

他虽然这样说著,但是吉达显然失去了耐性,他阴沈了发红的眼睛,上前了两步,忽然一伸手扼住了使者的脖子,暴喝道:“那个女人让你带的话究竟是什麽?”

“咳咳……”使者被勒得憋红了脸,挣扎了一番才算喘过气来,“大汗说,如果大汗王愿意把手下人马划入王骑,便会即刻发兵救援。”

吉达听了,忽然怪笑了起来,他膂力惊人,一甩手就将使者扔了出去:“到了现在,还敢开出这样的条件,她这是要毁了北凉麽。”

使者挣扎著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汗王,这只是向大汗效忠的机会,大汗王的封地,奴隶,牛马一概不变……”

“在这片草原上,没有军队,拿什麽来保守住我的帐篷和牛马,”吉达狞笑起来,“这种骗小孩的话大可不必再说。”

使者一滞,还要再说,却被打断了。

“回去告诉她,她根本不如她的父亲。如果她的手段只是一味的吞并族人的势力,就该有扎纳大汗的魄力。真的想要我的军队,就该在克什库仑最强盛的时候来讨伐我,割下我的头,可是她不敢!”他恶狠狠的说,“所以她无法拥有这片草原。”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大汗王,”使者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为了不向大汗低头,您甘愿舍弃家族世代的根基麽?克什库仑已经被毁,而这次交战过後,您曾经威震北凉原的这批铁骑恐怕就要永远的消失了。”

“是我一开始低估了中原人,”吉达压低了愠怒的声音,“但即使我的勇士们全部战死,也好过去做那个女人的狗!”

“这只是一时意气……”

“不,”吉达打断了使者,忽然放缓了语调,慢慢的说,“她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们,如果我今天战死,那麽整个北凉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说完,把面色灰暗的使者用力推出了帐外:“滚吧,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带给你们的主子,”他拔出腰刀,低声咕哝道,“如果你没死在炎军刀下的话。”

强劲的风忽然沿著沙丘向下刮起,卷起大片的沙尘,遮天蔽日般将猛烈的阳光全部掩盖了,天色变得突兀,就连一直沈默的百里霂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被围的空地里骤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震得所有的驻守士卒全都警醒了起来,远远的,一股沙尘飞速卷来,带著迫人的煞气。

“大将军,吉达率军由西南方向突围,攻势狠辣,我军西侧快要挡不住了。”尹翟上前道。

“好,”百里霂一掀战袍,跨上逐日,“命烽火营轻骑上前封阻,其余士卒由两翼压上,不必生擒,尽力斩杀。”

“是!”

眼见他飞快的转马去了,曲舜依然待在原地等候调令,百里霂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身後最後一支等待调配的精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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