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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选了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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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任爸一起离开,快半夜一点了吧。临走前我跟她说:“恭喜!又撑过一天了,再怎么样痛苦也就是那么多,只会越来越少了。”

Day34 2010。11。24(三)

等植皮等了好久,今天终于进行第三次植皮,手术顺利。凌晨还好,退烧了。植皮手术从上午9点到下午1点,历经四个小时,下午两三点左右她醒来一下,又持续昏睡。她醒来后很沮丧,右手很痛,因为右手伤势较左手严重,她一直对右手喊话。她的左眼点了药膏看不大清楚,不知何故有点肿。

她一见到我,告诉我她很平静,没有什么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情,但找到她痛的形容词了——“撕裂地痛”。今天造型改变了,因为头皮又被割光了,所以头被包扎起来,看起来像是戴上了白色的钢盔,还有一条白色的带子绕过扣住下巴,脸依然红红黑黑,整晚都是皱着眉头的大小眼。

后来,她又哭了一下,她不理解为何眼睛又出了问题,而且右手很痛。其实,眼科医生看过了,没有问题。我安慰她说:“放轻松!可以顺便练习左手的灵活度啊!而且,哪有人植皮植到眼睛出问题的,不要乱想,肯定没事的啦!没听过烧伤要痛一辈子,就这几个月而已!”她说:“我很对不起你们,我好像一只没用、生重病的贵宾狗。”我再转移话题:“阿咪今天送来了二十个笑话哦,而且每一个都是她试验过的,是她说给她同事听,同事有笑出来的,真的很好笑!”

晚上她又发烧,烧到38摄氏度多,昏昏沉沉的;麻药完全退了之后又开始很痛,完全不能动。她有点不耐烦,怪我在旁边走来走去的,问我是不是不耐烦;又怪我坐在旁边不跟她讲话,是不是不想理她?我承认我照顾人是笨手笨脚的,其实我坐旁边没什么话讲时,就在上网、收信,看一下工作的事,看一下媒体对烧伤的报道,看一下歌迷的反应与打气,我必须把握时间啊。不过,她怪我也是怪得昏昏沉沉,就算怪两句她可能马上就忘了,我根本不用解释。

过一会儿,她担心明天的换药会有多痛,我跟她说,依照昨天经验,知道怎么换药也没什么好处,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但她坚持要先知道,她要有心理准备,护士讲不过她,就猜可能是病床换药不麻醉,她瞬间低潮了起来。我问她:“你记得第二次植皮后是如何换药的吗?我怎么记得是麻醉换药?”她想了想说:“不是耶!是无麻醉换药,我痛得嘶吼大叫,痛哭流涕!”我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她突然开始模仿她自己换药时的哀号、表情与讲话,我吓到了,太恐怖了。演着演着她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过一会儿,又开始半梦半醒,因为又开始发烧退烧,今天她梦跟醒的间隔只有五秒左右,五秒的昏睡中竟然还可以做梦。护士连忙找冰枕、冰块跟毛巾,试图帮她降温。她醒过来后开始胸闷,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后来她觉得完全平躺着比斜躺好,我们就把床放平。躺下来后她又觉得躺得离床尾太近,想动一下,护士鼓励她自己试着在床上移动,她一不小心又痛到,凶狠地鬼叫:“皮要撕裂了!”大概前前后后花了15分钟,才嗯嗯啊啊地把自己移到靠近床头一些。

我看着她,一个多月了腿都不能动,要多久才能回到以前活蹦乱跳样子呢?起码,终于植了第三次皮,有进步!身上没有皮的面积又少了许多,感染、疼痛、发烧都应该会一直降低减少!

回家后上网看了一下,看到媒体报道导演准备接拍新戏,心理感受很糟。

Chapter 4 脱离险境

皮补完后大致脱离险境,不发烧了,吗啡也拿掉了,她的头脑渐渐地清楚了,随之而来的是每天心理崩溃与身体复健,我的心理也开始不平衡。复健,听起来不像是大问题,原来,问题可大了。

Day35 2010。11。25(四)

今早果然是无麻醉换药,下午她就是躺在病床上痛。今天见到她,她的头包扎得很像是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她不想说话,心情是沮丧气馁,表情是无神呆滞,感觉是很烦很闷,但没有力气抱怨。我看得出来她很痛,不能动。

今天,吗啡装置完全撤走了,只剩下止痛药替她撑着,4个小时才能吃一次止痛药,这一定也是她不能动不敢动的原因。她热泪盈眶、喃喃自语:“很痛!很痛!没有吗啡,没有吗啡,是不是吗啡很贵我们负担不起?”可能是过去一个多月来她太依赖吗啡了,现在连我也很紧张害怕,我甚至不敢多看她的双腿与右手一眼,多看一眼我就觉得痛,以前痛到无助时还可以按一下吗啡安慰自己,现在怎么办?

她跟我说她累了,受不了这一切了,今天好像比较能忍住不哭,但忍不住对这一切的厌倦。

我想:受不了又能怎样呢?没有放弃的选项啊!没有办法拒绝这一切啊!

她说她想崩溃大哭不想让我看到,又说她看到我就想崩溃大哭,所以她一直想叫我出去。我一直说我看过很多次啦,没关系,她还是坚持,我有点怕她生气,就乖乖地出去了。后来,护士跟我说她哭了很久,太痛了,一直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哭完了心情好一点点,又开始不舒服了。流了汗她就再哭,忽冷忽热她就不耐烦,但不耐烦也没辙,她就逼自己不要有情绪波动,克制不住情绪就再哭。

她跟我说,她每晚平均每两小时痛醒一次,每晚固定的起码三次,醒了就看着墙上时钟发呆,或乱想一通,或哭一哭,我真的接不上话。

我又老调重弹:“这一段是躲不掉了,慢慢接受吧,问为什么或不甘愿都没法改变这个结果。与其情绪很差面对痛,真的不如情绪好一点面对痛,而且心理会影响生理,心情好会使皮长得更快,痛苦会较快结束。几个月,相较于你的人生,接下来还有几十年,很短,很少有人有这种经验,你的人生会变得很特别,老天爷给你这样的经历让你有很多体会,一定会有意义!”我尽量讲很多话让她分心,她在听,我不知道她赞不赞成。

睡前她依然祷告,祷告完又哭了一下,她说:“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全身非常非常的痛,像针刺,像电击。我真的很怕痛,他们还把吗啡拿走,我每天都好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快要绝望了,没有办法再多一点力气走下去了,都没有好消息告诉你,祷告都没有用。”唉,祷告也是一天,不祷告也是一天,再苦也是一天,反正又少了一天。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自己以前开过刀割盲肠,躺在医院第三天我就坚持要出院,躺两天不能下床我就受不了了。不提她有多痛,她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不能动了,这是什么样的折磨啊!

Day36 2010。11。26(五)

今天到医院的时候,任爸一如往常乐观地告诉我她今天状况不错,是麻醉换药,杨医生来看她时,说各项生命数据都还算稳定,伤口的状况也还不错。任爸感觉她情绪比昨天好,她说她比较习惯这个痛了,只要不动就好一点。任爸一直安慰她鼓励她:“很快就看到彩虹了!”任爸带领祷告,她忍着泪一直点头。

任爸走了后,她又有点想崩溃,她说:“我很想像你们一样,可以坐着,可以走来走去,好想抱抱你、散散步、看看电影、出去吃饭,可是我都不行,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哭得说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间断。她因为这个感慨,来来回回地哭了四五回。

我安慰她:“皮补完啦!很快就可以下床了!”护士小姐也加入安慰的行列,夸奖她真的比好多灼伤病患勇敢!

她今天也稍微关心了一下,关于电视台、剧组与导演有什么回应,我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我所知道的部分。我知道的部分不多,目前也插不上手,但我想做得却很多,而且无限担忧。她了解我的个性,才告诉我一点点她的想法,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哭了。我突然有种感触,我说:“先别哭,上苍常常直接发给我一手烂牌让我打!你现在头脑清楚一点了,我想到一个故事可以说给你听。”

“25年前,我父亲被骗了新台币4380万元,我父亲又忙又要面子,始终未跟对方认真追讨,母亲在我小时候偶尔提到,始终有些不舍得。10多年前我刚当律师,心想:若我连家人的事都搞不定,我能帮人家办什么案?于是我决心在15年时效届满前追追看。家人支持,押了1000多万元新台币在法院担保,我成功地扣押了对方的财产,起诉4380万元新台币加上15年的利息,这仅是一个胜率百分之五十的官司,但只要有担保,和谈概率就高。我当时毕竟刚出道,经验不足,为求保险,朋友介绍请了名律师陈律师,他的名字太好记了,我忘不掉,单名明。我需要一个经验老到的律师压阵,我自己有空间能当好人和谈。

“对方果然诚意十足地和谈几次,一审在可预料中输掉,我有本钱输,准备拉长战线上二审时,相关部门未寄判决给我们,陈律师接到判决也没告诉我们,而是离开台湾了。但有关规定认可陈律师收到就等于我们收到,所以我们逾期未上诉就是对败诉认可了。晴天霹雳,生平第一次头痛就发生在此时,相关规定上债权确定没有了,担保金要拿回来有如登天,我父亲的面子里子尽失,陈律师开始避不见面,电话中尽说些废话。律师执业第一课就是注意上诉时间,时间会一去不复返,这是不用提醒的事情,老天爷在我能想到的范围外,给了我一手烂牌,我在我自己的领域重摔一跤。

“我用尽办法合法拖住上诉的驳回,赌对方还不知我这么糗,想办法和谈。后来在时间压力下低价和解,保留我父亲面子以及一点点里子,再运用法律技术拿回担保金,搞了一年多;同时,严重失职的陈律师仍游移闪躲。我合法查到陈律师名下无值钱财产,所以诉讼无意义。于是提起律师惩戒,可相关部门只书面审理了此事,又过了一年左右,就没下文了。我父亲不大想计较了,我不到30岁,法界人脉及影响力远不如陈律师。惩戒路很长,惩戒结果不过是处罚他,对我们也无好处,我不放手只是影响我自己的心情与前途。”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哭了。问我:“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父亲也觉得算了,再搞下去也不值得了。我把所有证据数据整理好,锁入保险箱,告诉自己我尽力了,放手并放下!然后,陈律师好得很。有一次为一个案子(此案与我无关)到我们办公室开会,我刚好在走廊,他经过猛一抬头看到我,一个装傻及很忙的表情,快速走进会议室。”

她嘴巴张得好大,问我:“然后呢?”

我说:“所以啊,现实世界中,造成损害的人常常是可以继续过得很好的,我还觉得有时候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与正义。你这件事,造成损害的人有很多,他们也无法体会你的痛,但将来会继续过着他们的日子,地球就是这样自转的。”

这个故事成功地让她忘记难过20分钟,再问我:“然后呢?”我说:“没有然后了,笑一笑,早已放下啦!毕竟只是钱的事情,我现在想到这个人,只觉得他是上苍派来特训我危机处理的。你灼伤这件事,我有预感又会是满手烂牌的局面,没什么筹码可言,但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全力,因为这是金钱无法弥补的。相信我,我会比尽全力还尽力,最后,不知何时,我也会放下的,你也得放下。还要不要听?还有几个类似打满手烂牌的故事。”她说:“我相信你啊!下次再说吧!我突然想上厕所了。”我离开病房,她花了很多力气排便,加上换床单、换衣服,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电视新闻说连胜文被枪击,我们吓了一跳,她震惊地看着新闻,嘴巴都合不起来。我真的可以体会这种天外飞来的横祸,跟她说:“人生就是这样,意外来时是没有理由、没有预警的。”

临走前跟她说:“明天还是会一样,不会有太显著的进步,不要太过期待,但每天都真的有进步,我每天都拍照、录像,所以我很清楚!”

Day37 2010。11。27(六)

今天,她的头换了一种包扎方式,贴上了满满的粉红色敷料跟纱布,我不知如何形容那个样子。她今天的状况是延续前几天的状况,身体上的痛依旧,很不舒服,但她好像有一点习惯了;心理上则是处于一个随时可以崩溃的状况,哭一下好一下,好一下哭一下。

她今天觉得痛是她的宿命,不抱什么希望,她一直哭着说:“我每天都不舒服,我每天都不舒服,我不想待在医院了,好久,好久……我不要面对这些,我不要面对这些……”任爸跟我轮流鼓励安慰她,任爸说:“哭一下很好,但一天新似一天,应该要高兴才对,要有喜乐的心,哭完还是要练习复健!”今天医生出了一个新功课,严格要求每天深呼吸300次。医生担心她躺太久没有动,肺部会萎缩,肺部血液会循环不足。今天整晚的节目,就是好说歹说、半劝半逼她练习深呼吸,再搭配忍痛翻身、复健等。翻身时她还是唉唉叫了几下。翻身时,护士跟我帮她拍背,她无精打采地配合。

回家后看新闻,那个被枪击的人伤得不轻,没有任何预警;一边遭流弹波及的民众丧失生命,又是何其无辜。她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到外地拍戏,被烧成这样回来,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上苍的安排,真是无法了解,我想:这就是世界上有信仰的原因吧。

Day38 2010。11。28(日)

今天白天,她梦到着火的过程惊醒,哭了很久。我到医院的时候,任爸跟我说她大概连续哭了半个小时,不确定是因为做梦的关系或是又回忆起了事发过程。我看到她时,她正咬着扩嘴器,聚精会神地看影集。我让她继续看,没有吵她,她难得有一段时间心思可以转移到影集的故事上,就让她好好把握这片刻的放松。看完影集后,看到我就开始哭,她说看到我就想哭。她跟我描述一遍白天的梦,边说边哭:“完了!我跑得太慢了,我着火了,如果我跑快一点就好了……爸爸跟我说要忘记过去迎向未来,我觉得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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